第一百六十七章 出其东门(三)
李时锦看着犹大夫人别有深意的目光,她呵呵一笑道:“听闻夫人娘家是姑苏赵氏,您是远嫁到了边疆的犹家。zicuixuan您在犹家无依无靠,还能掌握家中大权,犹家的所有生意全部得经过您的手。您这么厉害,可不要妄自菲薄自己了。”
李时锦拿起酒杯朝犹大夫人举起说道:“当年您娘家赵氏出事,少不了某些人暗中推波助澜。当年赵氏在江浙一带的影响力何其大,走货的水路都被管辖的井井有条。只是现在,大不如从前了。夫人,您难道不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吗?”
当年赵氏统管江浙一带的水路,崔氏不服便暗中谋害赵氏通敌运货,赵氏一族被严惩,家族败落,这赵氏的家主没办法才把唯一的女儿嫁给边关的犹家。这犹家的主君年纪大,性格暴躁经常殴打妻儿,这犹大夫人被磋磨着熬了十年才等着丈夫死了掌控犹家,李时锦不信犹大夫人不想报复崔氏。
果然如同李时锦所料,犹大夫人拿起酒杯跟李时锦用力地碰杯,她豪爽地饮下,身上没有一点江南女子的温婉气度,而是一股边关女子的英姿飒爽,可谓这犹大夫人当年一个温婉的女子被嫁到边关受苦受难多年才转变这么大。
“我喜欢直爽的人,你家帮着我搞垮崔氏帮我母族翻案,以后姑苏江南我力所能及的地方,你们李家的货过路统统免费。”
“成交!”
二人继续碰杯,喝的有些酩酊大醉了。犹大夫人搂住李时锦的肩膀醉醺醺地在李时锦耳边说道:“今个儿我喝的高兴。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许告诉别人哦。当年啊,我那个混蛋丈夫,不是病死的,是我勒死的。他死后啊,家里的人欺负我一个寡妇不让我插手家里的事,我就一个人拿着剑和毒药把阻拦我的人全都弄死了!”犹大夫人拍了拍李时锦的肩膀说道:“你还年轻,对于情爱充满了期待。但是作为过来人,我要告诉你,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连你的枕边人都不可以……”
李时锦咧着嘴嘿嘿笑着,她醉的有点懵了,还以为犹大夫人跟她开玩笑呢。但是等她看着犹大夫人摇摇晃晃站起来朝着她深深的笑着,那道笑容越来越戏谑,李时锦突然间酒醒了一半,她下意识地反应过来刚刚犹大夫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当年犹家的主君的确是突然间病死,据说是感染了瘟疫,家里还有其他人都被传染病死了呢……难道真的是……
“公女,我家夫人喝醉了,奴才先带着夫人去休息了,您随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花色已经进来了,他抱着犹大夫人走到内室安置。场子散了,李时锦也撑着桌子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门口的几个小倌前来搀扶着她送到后门口。
一出门,一阵凉风吹来让李时锦酒气散了几分,她迷迷糊糊地抓住身边小倌的手问:“这是哪儿?”
小倌呵呵笑着反握住李时锦的手说道:“奴才们送您上车回家。”
“哦,好。”
这时,温叙还没有离开,他在车内等着李时锦出来。等他听到小厮喊了一声:“小公女出来了,公子。”,温叙便立马下了车,高兴地迎了上去。但是,他的笑容突然间僵在脸上了,连同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温叙正看见李时锦被几个小倌搀扶着走出来,还有一个握着李时锦的手。
“哎呀,是公女的小夫君啊,您还在等呢?”小倌笑嘻嘻地对李时锦说:“您这未婚夫可真好。”
还不等李时锦说话,温叙就一下子从小倌手里把李时锦抢了回去,他像是守护自己领地的头狼一样紧紧地护住李时锦,语气不善地对小倌说:“多谢你们送我新妇出来,没事的话还请快回去吧。”
小倌看出来温叙吃醋了,他挑衅地眨了眨眼睛叹气道:“小郎君脾气真大,世上无论男女都爱寻花问柳,你俩还没成亲呢,管这么严做什么?若我是公女的未婚夫呀,才不管呢,自己留不住女人还怪别人。”
“你!”
想不到能言巧辩的温叙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小倌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倌吐了吐舌头转身带着其他人走了,徒留温叙垮着一张俊脸委委屈屈地看着依旧醉醺醺的李时锦。他叹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拉着李时锦将她带上了车内,然后拿出帕子来轻轻给她擦着脸。
“……头好晕,胃好疼……”李时锦皱起眉头难受地缩成一团靠在角落里。
“怎么喝这么多?这个犹大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连身体都不顾了?”虽说语气上有埋怨李时锦不顾惜身体的意思,但是还是温柔地给李时锦盖上小毯子,揉了揉额头。
“……江上的水路,崔氏把控着不让李家过。犹大夫人娘家是姑苏的赵氏,在那边有关系和人脉可以帮我。所以今天这场应酬,我死也得陪着喝下去,要不然崔氏就要骑到我家头上了!”
温叙听着李时锦的解释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了,他声音有些急切地说道:“为什么不找我帮忙呢?温家与崔氏关系不错,也可以帮忙周转啊。实在不行,温氏也有自己的商路可以借给你过。何必要糟蹋自己的身子,来这样的地方陪他们喝酒。”
李时锦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温家可以帮忙,可是我不能这样做。一来,我和你刚定亲就开始求温家办事,而且这件事事关崔李两家的恩怨,若是温家这个说客也跟崔氏翻了脸便真的得不偿失了。你本就在温家举步维艰,到时候你怎么在温家立足呢?”
温叙垂下头抵在李时锦的肩膀上轻声说:“我不在乎,我想帮你,想做一个对你有用的人。”
李时锦摸了摸温叙的后背解释道:“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是我们李家有自己的骄傲,我也有。我从来没想过靠着夫家立足,李家也不会。”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须臾之间响起了一声叹息,温叙抬起头闷闷不乐地对李时锦说道:“算了,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想必也不需要我帮忙。可,我只是不想你像今天这样难受。”
温叙湿润了眼睛,李时锦伸手碰了碰温叙的脸蛋儿安抚道:“知道。这花楼是犹大夫人的地盘,我既然进去了就得守规矩。不过,这里太杂乱腌臜,我不应该带你来的。今夜,是不是吓坏了?我瞧你一进门就贴着我紧紧地,十分紧张。”
温叙握住李时锦的手腕,把脸紧紧地贴在她的手心,他像是眷恋母亲怀抱的孩童一般将脸轻轻蹭着李时锦的手心,方才难过的神情重新染上惬意。
“非礼勿视,身为君子应当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过,若是陪着你,去哪儿都愿意。”
温叙的体贴让李时锦心中感到温暖,她握住温叙的手说:“很快就是我们的定亲宴了,我跟你一起筹办,不会让你受委屈。”
“嗯。”温叙眼中藏着暗喜,依恋地拉着李时锦的手紧紧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