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番外儿时(2)
鲁宁王妃疼失爱子,她已经接近癫狂了,李随见无法沟通,他便看向了鲁宁王。mwannengwu
“殿下,在我眼里,你是最最清醒的人,你也容王妃胡闹?”
“贤弟,我……晟儿是我的长子,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是我该死,我是畜生!贤弟你去告发我吧,我无怨无悔。”
“不行,不行!”鲁宁王妃拽着鲁宁王痛好哭道:“要是被告发,我们鲁宁王一族还有我母家温氏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在喧闹哭喊之中,唯独阿生蹲坐在角落里,他看着自己这对不承认自己存在的父母,他们为了阿兄悲痛欲绝,可不曾为自己落一滴眼泪。
他感觉到手腕上的新伤混着旧伤一起作痛,痛的浑身抽搐,痛的目次欲裂。
后来阿生发了一场高烧,老天爷差点把他带走,这场大病终于让鲁宁王夫妇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亲生孩子。
他们想起来之前自己长子晟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咬紧牙关拼死不喝下那碗有亲兄弟血脉的药。
晟跟他们说:“从孩儿知道父王母妃生下弟弟为孩儿做药引开始,孩儿就想早点死了,孩儿从来没想到之前喝下的药都是亲兄弟的血。”
晟在之前也不曾知道弟弟的存在,他只知道每天要喝带着血腥味的药,后来他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大发雷霆拿刀自杀为要挟叫父母不准再伤害弟弟,并且把弟弟从郊外庄子接回来养着。
他说:“父王母妃,你们要好好对待弟弟,给他一个名字吧,他应该作为鲁宁王的世子活下去。”
一个真正的名字。
阿晟,阿生。
阿生寓意为生命不止,这本是个美好的祝福,但生与晟同音,阿生的命本来就是为了兄长的命而诞生的。
鲁宁王他本来打算遵守长子的遗言,让弟弟阿生代替阿兄晟的身份,但却总于心不忍,在他心里长子刚死就要被替代,他难受啊,这可是自己最爱的孩子了。
在李随发现这件事后,鲁宁王才下定决心让阿生代替晟活下去,他要让两个儿子用一个身份活下去。
阿生变成了阿晟,成为了一个完整的“裴晟”。
可鲁宁王忘记了晟死前最重要的话,那句“给他一个名字吧”。
时锦在知道这回事的时候始终觉得,在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兄弟。
是病入膏肓的阿晟,也是脏兮兮的阿生。
晟的身体死了,而阿生是作为自己活下去的灵魂死了。
后来,时锦再去见之前那个脏小孩,他异常冷漠地跟自己说:“你是因为阿兄才跟我玩的吗?如果是的话,你就滚开,我不需要可怜。”
时锦上前抱住他任凭他怎么捶打都不肯松手,到最后这脏小孩崩溃地嚎啕大哭。时锦知道他哭什么,他在哭自己,哭自己什么都没有,生是为了兄长,死也逃不了。
“小脏孩,你鼻涕蹭在我衣服上了。”
“那你是活该,谁让你抱着我不放手!”
此前还张牙舞爪的小孩已经习惯时锦的怀抱了,两个小团子挤在一起相互依偎着。
“你跟晟阿兄不一样。”
小孩被刺痛了伤处,他愤怒的嘶吼道:“你也跟他们一样想让我变成阿兄的模样吗?我不稀罕这个身份!反正我从一出生就被关在屋子里了!再把我关起来又会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我分得清谁是谁。你就是你,他就是他。就算你们是用同一个名字,我也知道眼前的人是你,所以我是来跟你玩的。”
小孩愣住了,他眼泪朦胧的看着时锦,看着眼前认真的小女孩,他再也忍不住的拗哭起来。
后来这小孩跟时锦一路打打闹闹地长大了,可是他依旧有心结,他讨厌一切关于阿兄的事情。
他从来不过生辰,因为那不是自己的生辰,阿兄聪慧爱读书,他就吃喝玩乐,阿兄纯孝温和,他就性子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跟鲁宁王吵架。
他说,这是在活出自我。
只有时锦知道,这非自我,而是为了逃避阿兄给他带来的一切而化作的伪装和自暴自弃而已。
在时锦的眼里,七岁之后与她一起长大的人是眼前的“裴晟”,他过目不忘,心细胆大,聪慧机灵,虽然脾气坏但心不坏。
而非整日吃喝玩乐无所事事不思上进的纨绔世子,所以在时锦看见裴晟锲而不舍的努力上进时,她整日悬的心终于松下去了。
裴晟已经知道他不能继续自暴自弃地活下去了。
今年,李时锦十七岁,如果“晟”活着也得十七岁多了,“阿生”应该是十六岁。
可是现在只有李时锦十七岁,“裴晟”十七岁。
在裴晟每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他不止一次的抓挠着手腕上的伤口,他好恨阿兄和父母啊,为什么大家都爱阿兄不爱自己呢?为什么所有人都盼着自己成为阿兄呢?
他好恨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体,自己所拥有的的一切,于是乎他都“丢掉了”,他发疯似的报复,将自己变成一个无用的人,他想这样父王和母妃就会明白阿兄早就死了,活着的是别人,他们就会痛苦吧!
但是后来裴晟后悔了,他觉得自己蠢得无可救药。
蠢到自己把自己亲手毁掉,蠢到什么忙也帮不上,蠢到无能力直视她。
裴晟还记得自己在门外偷听到李时锦的话,是啊,说得没错,自己早就是废柴一个了,根本没能力自保也没法为李时锦报仇,他也没有能力与自己万能的表兄相匹敌。
懦夫,这个词,形容自己很贴切。
【裴晟啊,裴晟,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他曾经无数次这样问过自己,可是今天有了答案了。
“阿晟,你确定要主动请缨跟着鲁宁王殿下上战场吗?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要三思。”
“表兄,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这么大了,应该建功立业取得一番成就了。”
裴晟的目光落在那封举荐信上,这目光是多么的热烈而又坚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