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花叔荣一行就坐在大堂里,等着辛寻的出现,“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当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才是。zicuixuan”
贝十她们不敢独行,自然只能坐旁边跟着一起等。
天亮了,客栈变得人声鼎沸——
“高门大院的女奴绮罗加身,咱们呢?咱们还穿着粗布衣裳。”前厅里出现许多南来北往的游侠喝酒划拳。
“上面的狗老爷,宁可把粮食喂给女奴,都不给咱们老百姓。”壮汉把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响。
“自从宋哈木进了庙,女奴的地位就越来越高,老爷们身边的女奴,倒是比咱们这些男人还像个人呢!”
“简直是荒唐,把上好的粮食喂给女奴,与倒进江水里喂鱼有什么区别啊?”
“我们男人,为这个国家流血,北边每年死多少将士!女奴干了什么?她们什么都不会,填线都嫌浪费粮食。如今却吃得饱喝得足,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怪事……”喝醉酒的人疯疯癫癫地说话。
余老板的妹子聘聘婷婷地走了出来,给他们添茶。她是哑女,平日被余老板用来招揽客人。
她常听这些游侠说各式各样的蠢话怪话,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施施娘子来了。”有熟客向她打招呼,她点头应下。
她瘦弱地像是一缕青烟,眉间一颗红痣,唇上点了胭脂,站在那儿笑起来的时候恍若要驾云而去。
这样的绝世美人,又是哑女,再凶恶的男人见了,也要怜惜几分,缓下语气来。
贝十等人端着茶,刚朝她道谢。
“辛大侠!”不知是谁惊慌失措地这么一喊,
他们抬头一望,就见起了个大晚,从楼上慢悠悠走下来的辛寻。
整个客栈为之一静。
花丙添等人情不自禁地拿起自己护身的武器。
“哈哈哈哈,”只有花叔荣朗声笑道,“自四年前武林大会一别,辛兄弟别来无恙。”
辛寻带着她的两个手下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回:“花兄风采依旧,我怎敢有恙?”
分明是男子的声音。
“果真是我看错了。”生姜喃喃。
“我兄弟几人在此处能碰到辛兄弟,倒是有缘。”花叔荣继续搭话。
辛寻笑了一下,开始吃施施妹子端上来的小菜。
“不知辛兄弟昨夜,有没有瞧见我那兄弟?”花叔荣突然问。
“哦?”辛寻抬头看着他们,状似不解,“丙添兄弟不就在花兄旁边吗?”
“不是丙添,是我那西门兄弟。”
辛寻又继续吃菜,“没见着,我不认识他。”
花叔荣被气地冷笑了一声:“是吗?可我那兄弟的尸首上,还留着辛兄弟的巴掌印呢!”
“噢……”辛寻挑起眉毛,状似恍然大悟,“你说他是你兄弟?”
“是啊,他是我兄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少废话!”孟不凡道,“昨夜寅时,西门兄弟的尸首就在客栈门口,胸前是你气功流的功法,脸上还留着巴掌印,那分明就是你的手段!哪怕是辛大侠,也不能乱杀人吧?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客栈的游侠们听了这番说辞后,也都把目光转向了辛寻。
辛寻突然生气地把酒壶往桌子上一拍,“我倒也想问花兄弟,你那西门兄弟,为什么要给我的酒下毒?”
贝十看那酒壶有点眼熟,眼皮不由地一跳……
花叔荣和尚摸不着头发,“辛兄弟莫不是在开玩笑?我那西门兄弟根本不懂用毒。”
“哼,少狡辩。”辛寻道,“昨夜我半夜去后厨打酒,忽然想要放水,就把打到一半的酒壶留在了后厨。放水回来一看!就瞧那孙子对我的酒壶动手动脚,不是下毒是什么?”
游侠们又把目光投向了花叔荣。
“胡说八道!”花叔荣道,“你说我那兄弟下毒,证据呢?”
“证据就是这壶酒。”辛寻指着桌上的酒壶,问:“你们的人,敢喝吗?”
花叔荣一行人面面相觑。
他们百口莫辩。
“大哥,”花丙添眼神示意。
花叔荣在脑海里迅速做着双方战力评估。
孟不凡忍不了了,他抄起棍子打了上去——
辛寻侧身躲开,又低头躲过花丙添刺过来的剑,她抬手运气于指端,夹住剑锋,往外一折,只见那剑身受力弯曲,随后狠狠往外一推——强大的惯性让花丙添直接撞得身后一桌人仰马翻。
吴琼越上房梁,放出的冷箭迅速刺穿了辛寻两个手下的胸膛。
辛寻挥掌挡开长箭,翻上房梁,开始与吴琼对峙,
吴琼再放了一箭,还是不中,他便扔开了弓,拔出了刀,朝下面喊:“花兄,快来助我!”
花叔荣也拔出斩月刀,跳上了房梁……
客栈遭此惊变,游侠们躲的躲,跑的跑,也不乏有人大胆地留下来观战。
而去往客栈的路上,两路官兵,狭道相逢。
“我等乃奉刺史之命,捉拿昨日袭击官兵的贼人。”
“我等乃奉督军之命,昨晚收到消息说刺客现身,我们前去捉拿王寅涛一案的刺客。”
“他等江湖毛贼,狂妄不羁,杀人如麻,之前已经杀了我们二十余个弟兄!”
“那刺客听说能一挑二十,十分厉害。”
“兄台可是要去前面的伊阙客栈?”
“正是,兄台你也?”
“唉,咱们这点人手,去跟他们当下酒菜么……”
“咱们就是来官府混口饭吃,谁都不想死啊。”
“那不如……咱们让弟兄们先包围客栈,再放火烧了客栈,他们出来一个,咱们就杀一个!”
“好主意,这样咱们都好交差!”
贝十趁客栈一片混乱,他们交战正酣,带着生姜几个往马棚跑,“他们爱打就任他们打,我们直接骑马溜走。”
甘草惦记道:“包裹还在楼上……”
“这时候了还在意什么包裹。”生姜护着她们撤退,“正巧花大侠拖住了辛大侠,辛大侠也拖住了花大侠,咱们赶紧跑才要紧。”
马厩里的马已经被人趁乱骑走了几匹。不过还好挑选的都是大侠们的宝马,她们平平无奇的马还在。
四人迅速骑马再次开溜。贝十回望向客栈,咬牙,多带了一匹……
客栈里的战斗还没有停歇——
辛寻绕过花叔荣的刀锋,冲向吴琼,只见她双掌有气功人特有的柔中带刚,接住了吴琼砍来的刀刃,又狠点吴琼的合谷穴,反手把刀夺了过来,
身后传来破风声,她回身一挡,接住了花叔荣砍来的一刀。
长长的斩月刀锋后,是花叔荣兴奋又专注的眼神。
“疯子。”她骂了一句,
唐天峰捻针,从下往上朝辛寻涌泉,气海两穴刺去——
辛寻用蛮力挑开花叔荣的刀,翻身躲过,吴琼的刀硬度不敌,受力过大,猛地从中断裂开——辛寻左手顺势夹住断裂的刀片,运气甩向下面的唐天峰,刺穿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的断刀回首往吴琼胸前一插……
背后的刀风再一次袭来,她翻身飞下,落到了桌子上。
孟不凡的猴棍扫来,她跃躲开,掀起桌子砸向孟不凡,
花叔荣跳了下来,抡着刀砍向她的手臂,
辛寻一个侧身躲过,又欺身上前,直接袭向花叔荣的面门——
花叔荣来不及收式,脸上狠狠挨了一拳,他铛铛退了两步,一手找到身后的桌子当做支撑点。
“辛兄弟这几年身法见长……”花叔荣笑道。
“哪里有空长岁数的时候呢?”辛寻回。
花丙添见大哥被打,又提剑斩了过来,
辛寻朝他心窝踢了一脚,评:“不自量力!”
“屋里的贼人听令!”门外忽然传来声音,“赶紧束手就擒!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是官兵到了。
随即,无数只带火的飞箭射了满屋满墙。
辛寻与花叔荣对视,不约而同质疑,
“是你喊的人?!”
“是你喊的人?!”
“呸,真是卑鄙!”辛寻吐了口唾沫。
“彼此彼此!”花叔荣毫不客气。
茅草的屋顶一点就着,屋里很快浓烟滚滚,他们打斗着往马棚而去——
“马呢?”
竟然一匹都没有了!
“可恶!”
客栈外面百来个官兵包了三圈。
一匹马,就这样出现了,它背着厚厚的草料,不知从哪儿冲出来——正是贝十提前额外牵走的马。
这匹马,是贝十的立场与选择。
官兵往身后一看,
只见它直冲冲地冲向客栈——
辛寻轻功一飞,朝那马奔去!
“拦住他!”
新的箭矢,又铺天盖地地射过去。
花叔荣一行也抡刀挥剑舞棍往那马奔去。
他们三个人的速度总是要比辛寻一个人飞更慢的。
辛寻趁着他们换箭,踩着两个官兵的人头用力一点,再一次朝马冲了过去。
官兵不敢管她,只把箭继续往花叔荣等人射过去——
辛寻上马,把厚草料往背上一挡,策马离开:“哈哈哈,多谢了!”她对着空气,不知是在向谁诉说。
“我们是督军的人!投降!我们投降!别射了!”还在包围圈内的孟不凡灰头土脸地开口。
远处的贝十见她平安离去,也调转马头,飞速去追先行的队伍。
你放我一马,我也算救你一次,辛寻,你现在算欠我一回……
贝十在马上感受着春风,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辛寻,咱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