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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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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念杳捏着小皇帝撇过来的宣纸,走了神。mwannengwu

    小皇帝用手挡着脸,歪着头朝她笑。

    突然,眼前落下大片的阴影,手中的宣纸被人抽走了。

    苏念杳吓了一跳,仰起头,看见摄政王不知何时已经从前面过来,挺拔的身躯站在她和小皇帝之间,她坐着望过去,只觉得山一样高大,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从他的臂弯下看过去,小皇帝已经坐直了身子,假装正在看书。

    而画了她画像的宣纸被摄政王夹在修长的手指中,他看看画像,再看看苏念杳,像是在认真比较画得是否想象。

    苏念杳一阵脸热。

    上课睡着了不说,传纸条还被先生抓了个正着。

    她坐得笔直,两只手搭在桌子边缘,坐姿乖巧又紧张,不敢看摄政王的脸。

    萧屹捏着画像。

    小皇帝虽然文不成武不就,朝堂之事一知半解,但说起琴棋书画吃喝玩乐,可以说是样样精通。所以,这画像还是很像她的,只不过添了几根猫须,显得画蛇添足。

    而且,纸上只有黑色的墨,描绘不出她颜色的万分之一。

    因为刚刚酣睡一场,她白皙的脸颊上透出淡淡薄红,倒是冲淡了大病初愈的脆弱感,因为是趴着睡的,脸庞上压出来一道淡淡的印子,落在莹润肌肤上,让人忍不住想要给她付平。

    摄政王捻了捻手指,手中的宣纸簌簌轻响,于是,少女的头就更低了一分,露出纤细雪白的后颈,乖巧无比。

    萧屹抬起手,在宣纸上弹了弹,刚要开口,小皇帝突然站了起来,“皇叔。”

    萧屹转身看他。

    目光一落过去,小皇帝缩了缩肩膀,下一刻,又挺直了腰身,声音有点小:“苏苏她还病着,她吃的汤药本来就有安神的效果,睡着了也是不小心,皇叔你不要罚她。”

    苏念杳倒是没想到小皇帝会为了自己求情。

    之前不管是首辅还是次辅给小皇帝上课,从来不管两个伴读有没有走神打瞌睡,他们只要管好小皇帝就行,两个伴读在他们眼中有如无物。所以,苏念杳就算偶尔睡着,也从来没有被责问过,小皇帝自然也不需要帮她求情。

    这还是第一次,老师从上面下来,站在她的书桌前。

    就是不知道摄政王打算怎么罚她。

    前世的时候,她倒是也被摄政王惩罚过。

    她知道自己嫁入摄政王府的方式并不光彩,也知道外面有传言说她是小皇帝安插在摄政王身边的暗桩,所以她平时都很小心,不去刺探他的任何行踪,也尽量不惹他生气。

    摄政王身居高位,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但苏念杳有时候还是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愠怒。

    有一次,他好几天没回王府,苏念杳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然也不会去找他的属下打探。

    摄政王回来之后,黑眸沉沉,盯着她看了半晌,道:“孤几日未归,你不问问?”

    苏念杳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但他的衣袍整整齐齐,未见有刀剑割破的痕迹,他露出来的肌肤也没有看到伤口,心神一松,她道:“殿下行事,何须臣妾过问。”

    她觉得自己很有分寸,不该打听的绝不打听,免得他怀疑她给小皇帝递消息。

    但他听完她说的话,并没有欣慰之色,眸中反而透出丝愠怒。

    他站在她的软榻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黑沉沉的目光让苏念杳想起暴雨前的天色。

    压迫感太强,苏念杳想要从软榻上爬起来,他却山一样倾压而下,男人本就比常人高大健硕,压在她的身上,苏念杳顿时动不了了。

    “殿、殿下?”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但她敏锐地感觉到,摄政王此时心情不佳。

    “这几天的药都没有好好吃,全都浇在了花盆里,把好好的兰花都浇死了。”

    苏念杳张了张嘴,无可辩驳,那药实在太苦了,她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倒掉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那兰花是孤心爱之物,摇摇你说,孤要怎么惩罚你?”

    苏念杳心说你堂堂摄政王竟然讹我,那兰花不过是寻常一盆,是上一盆茶花被她浇死之后,从花圃中随便搬来的。

    摄政王握着她的脖颈,拇指在她的喉咙处轻轻摩挲着,指腹的薄茧蹭着最致命之处的肌肤,暧昧又危险。

    苏念杳几乎以为他要随便找个借口捏死自己。

    但摄政王并没有捏下去,而是扯开了她的衣裙。

    苏念杳大惊:“你你你青天白日——”

    后面的话被摄政王堵了回去,他果然是带着怒气的,狠狠地“惩罚”了她。

    苏念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此时想起前世的事,她用力掐了掐手心,把那些“惩罚”的画面从脑子里扔出去,悄悄抬眼,偷觑摄政王的表情。

    摄政王还是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只是眸光她脸颊上的时候,多了一丝丝意味深长。

    苏念杳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刚才睡着的时候不小心流了口水,连忙低下头,偷偷用手背蹭了蹭嘴唇。

    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头顶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苏念杳不知怎么,就想起他在软榻上半是强迫半是诱哄,让她尝试了他想要的姿势之后,也会轻笑出声。

    她死死地低着头,再也不敢看他。

    “敕啦——”宣纸碎裂的声音。

    摄政王慢条斯理地将那画了苏念杳睡颜的宣纸撕成碎片,负手走回了上面,修长的手指从桌上拿起戒尺。

    苏念杳的脸白了几分。

    她做伴读以来,从未被打过。

    摄政王给她送的药膏,果然是为了打她的时候更加无所顾忌吗?

    小皇帝有点急,他不知道摄政王要惩罚谁,严格的说,他走神画了画像,苏念杳又在课堂上贪睡。

    他往左后方看了一眼。

    董章早在小皇帝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老老实实地立在课桌后了,看到小皇帝递过来的一眼,心领神会,往前几步走到摄政王面前,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恭恭敬敬道:“董章替陛下领罚。”

    苏念杳过意不去。

    若是平时,小皇帝回答不出来老师的问题,董章替他领罚倒也罢了,这次事端却分明是因她而起,倒像是董章替她领了罚。

    再说,前两天董章刚刚被打过,可能伤都没好。

    苏念杳乖乖地站起来,“是臣女错了,请殿下惩罚。”

    小皇帝急忙朝她使眼色,又是挤眼睛又是悄悄摆手。

    摄政王一开口,却是问的小皇帝,“陛下,刚才讲到的北羝五条最重要的河流,是哪五个?”

    小皇帝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摄政王淡淡道:“陛下既然喜欢作画,那就把北羝的地形图画出来吧。”

    他负手而立,身形颀长,玄黑色王袍上金线折射着细微的光,“至于苏姑娘——”

    苏念杳提着一口气。

    “——就去旁边的房间思过吧。”摄政王左手抬了抬。

    苏念杳提着的气顿时松了。

    还好,只是思过而已,他并没有想些奇奇怪怪的方式来惩罚她。

    苏念杳福了一礼,低头往外走。

    上书房除了老师上课的房间,还有给皇帝准备茶水饮食的地方,苏念杳去了左边房间,刚才摄政王指的方向。

    左边的房间向来是空着的,本来是给老师们歇息用的,但首辅和次辅都很忙,内阁里一堆的事,每次上完课就匆忙走了,没有时间歇息,这个房间从来没人用,倒是合适她思过。

    苏念杳一进来就愣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摆了张软榻,堆着几个看起来就很柔软舒服的大引枕。

    靠墙的高几上一尊宽口青瓷花瓶,里面供着几枝美人蕉,花朵新鲜,还带着晨露。

    案桌上一壶热茶,茶香袅袅,是她喜欢的六安瓜片。

    茶杯小巧洁白,没有掐金丝也没有繁复花纹,是她喜欢的甜白瓷。

    碟子上整整齐齐放着糕点,金黄诱人,是她喜欢的桂花糕。

    苏念杳忍不住靠近了一些,闻着茶香和桂花糕香甜的味道,她心中疑惑,难不成这就是摄政王折磨人的法子——让她在茶香和桂花糕的味道下思过,看得到闻得到,但就是吃不到?

    苏念杳喜欢桂花糕,每到秋日金桂飘香的时节,御膳房也会特意做桂花糕送到龙清宫,小皇帝是不吃的,基本全都是她的。

    景福殿晚宴的事情她记不清了,倒是清楚记得,今年的桂花糕她还没吃到。

    盯着桂花糕看了一会儿,苏念杳拿起了一块,把碟子里剩下的桂花糕重新摆了摆,很好,完全看不出来少了一块,除非有人特意数过。

    她捏着那块桂花糕,一口咬下去,甜香在口中蔓延,苏念杳满足地叹了口气,眼睛都惬意地眯了起来。

    这几日她病着,天天汤药不断,御膳房那边也知道她病了,送来的全是清淡饮食,槿香给她额外做的也没滋没味,她嘴里全是苦涩的余味。

    这一口桂花糕,简直是人间至味。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把这个原本空着的房间布置得如此舒适,处处合她的心意。

    尤其是这碟桂花糕,简直是甜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摇摇:是谁这么好心呢?摄政王: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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