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37章
姜湛一直在弹, 手上的疼痛哪里又能有心疼的万分之一。
他仰着头, 偏长的刘海遮住眉眼。
嘴唇仿佛丧失了血色。
但指尖却殷弘无比, 就连那琴弦也被染红了。
鲜血滴落, 地板都被染上红色。
这时候的姜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一钟让人无比惊艳的美。
嗜血、却又脆弱。
如果姜白看到这一幕，怕是要直接心软了。
只可惜，现在姜白已经跟着校车大部队准备回校了。
教导主任还在说：“刚刚张教授说了, 这次决赛会安排三倍数量的老师批改卷子。”
“每一份试卷都要至少被三位老师传阅，这样才能对每一位学生负责。”
然后他看着姜白，张了张口, 却又没说出话来。
看那神色仿佛正在组织语言。
顿了顿，教导主任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疑惑，问道：“姜白, 刚刚你跟庆大数学系的主任, 聊了什么？”
本来张教授安排了专门的老师来给姜白面试。
打算面试过后直接给姜白一个保送名额。
结果数学系主任夏老直接把姜白带走了。
等到一行人都参观完毕，姜白才被放出来。
一群老师想从姜白脸上读取一点有用的信息。
但姜白这孩子……一向喜怒不行于色。
无比淡定。
只有在面对亲近的人，才会笑容灿烂的像一朵花儿。
姜白本来正在思考事情，冷不丁听到问话。抬起头来，才发现除了司机师傅, 其他老师们都看着自己。
姜白：“……”
其实司机师傅开车一路了, 早就从这群老师的谈论中知道了姜白的厉害。
他现在也想看姜白到底有没有被保送，只可惜他得为了乘客的安全负责。
不能看，但可以竖起耳朵听。
姜白语气平和, 不骄不躁。
“就是说了保送的事情。”
保送？！
一群老师眼睛立刻变得亮闪闪的。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所以，结果呢？
到底保大还是保小……不是，保送还是不保送？
但是姜白说完这句，又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老师们心里仿佛有一只小猫在挠啊挠。
等着下文呢！
就在他们抓心挠肝的时候。
姜白说道：“保送过了，高中毕业后直入庆大数学系。”
——那是她上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结果阴差阳错，到了这辈子才得以实现。
这下所有老师的心都放下来。
他们十二中，终于要飞出一只金凤凰了。
终于可以洗刷多年来竞赛没人获奖的难堪了！
姜白说：“正式的保送文书还没下来，但是夏老已经跟我确定了可以保送。”
教导主任说：“这不急，确认了就好！”
那可是夏老，庆大数学系的第一人！
而且，夏老还有一个比庆大数学系第一人名气更高的一个身份。
——姜氏企业总裁姜湛的授业恩师。
基本上来说，只要能拜师在夏老门下。
或者说跟夏老有点关系，那以后必定会飞黄腾达。
“有一个人脉资源如此厉害的恩师，姜氏都可以随随便便进入好不好？！”
傅萌这边，昨天收到姜白写的‘宠物店分析发展报告’，心里就变得沉甸甸的。
这分明是她的宠物店，她自己遇到困难只会想着借钱。
拆东墙补西墙。
结果姜白却耗费了一整个周末来给自己写宠物店的发展规划。
为了让一个非营利性的宠物店达到收支平衡。
傅萌周一晚上没写作业。
一直在认真研读姜白写的发展规划。
虽然里面有些东西她看不懂，但具体的发展计划却可以大概吃透。
而且，傅萌越看越兴奋！
这个计划简直太棒了！
里面几乎包含了所有她当时建立流浪动物收容所以来的所有设想。
只是当时傅萌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
一点成为现实的可能性都没有。
但同样的幻想，放在姜白这里。
就成了‘一切皆有可能’。
傅萌当天晚上的日记是这么写的。
“姜白是一个很神奇的姑娘，我上辈子一定拯救过银河系，所以才会在这辈子遇到她！”
竞赛结束的这天下午，姜白跟傅萌同一时间出现在宠物店门口。
姜白看着傅萌手里的纸，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写的发展规划。
她唇角带着笑容：“怎么样？觉得这些计划可行性高吗？”
傅萌狂点头：“高！特别高！”
对视的那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行动力。
计划都做好了，不去实施怎么行？
姜白的电脑之前买了就一直放在宠物店，现在用起来方便。
姜白先注册了“燕京流浪动物小屋”的微
博、公众号和抖/音。
账号介绍都十分的一致。
“这里是燕京流浪动物宠物店，欢迎大家给看到的流浪动物指路，记得介绍我们这里包吃包住费用全免哦~”
第一条微博的配图是从傅萌那里要过来的。
——一张三七蹲在地上睁着大眼睛，天真、无辜、可爱的看着你的模样。
所配文字也十分萌萌哒。
“嗨，大家好。”
纯新的微博账号没有什么粉丝，姜白也不指望现在就能得到回复。
但事情发展的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姜白还没放下手机，手上就‘嘀’的一声震动。
然后微博弹出来一条通知，您收到了一条新评论。
“哇，好可爱的狗狗！这是中华田园犬吗？”
姜白跟傅萌都有点激动。
傅萌震惊道：“这、算不算开门红？”
姜白非常认真地点头：“算！”
傅萌拿着手机去回复：“是的，他是中华田园犬和金毛的后代。”
那边很久没有回复，傅萌眼巴巴地瞅着手机。
仿佛瞅地久了就可以得到回复一样。
结果……还真是！
不一会儿，那个第一次评论地网友给宠物店加了关注，还回复道——
“看在这么可爱的份上，关注了！”
这边姜白已经在设计宣传单。
她说：“网络宣传需要砸钱太多，而且我们宠物店地域性有限，网络宣传还是再放一放。先从周围邻里的口碑做起。”
所以，姜白首先设定的就是宠物店不仅免费收养流浪动物。
而且最近给家养宠物免费救治！
口碑打响之后，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客户！
傅萌说：“我已经跟兽医陈大夫打好招呼了，他说自己可以的！”
陈大夫其实也才年过23，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
当他得知自己这里的老板是一个才十六岁小姑娘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本以为小姑娘不过是玩票性质。
结果这家宠物店却越开越大，从最开始的一间小屋子……变成了三间。
已经是极为不错的发展了！
陈正大夫知道这里不赚钱，每天还得搭不少钱进去。
但傅萌却从来不在他面前为钱发愁。
陈正一直以为傅萌是哪一家大老板的闺女，出来行善积德了。
因此，干活也愈发卖力。
陈正哪里知道，傅萌已经缺钱好久了。
最近都是靠哥哥的零花钱度日。
姜白想了想，在网络账号认证那里，加了宠物店的电话和地址。
这样只要点开他们的账号资料，必要信息就一目了然。
姜白在photoshop里设计了一个非常简洁的宣传单。
最后再把微博、公众号的二维码加上去。
“请扫描二维码，关注我们的微博或者公众号，以后还有更多的优惠活动等着你嗷！”
傅萌看着最后那个‘嗷’字笑个不停。
姜白自己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于是看向了傅萌，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傅萌这才发现，原来一向无所不能的姜白也有呆萌的时候啊。
真的太、太、太可爱了！
但是傅萌不打算告诉姜白，因为姜白知道的话，一定会把这个修改过来。
傅萌说道：“没有不对嗷。”
噗，现学现用。
就算是这样，姜白都没听出什么不对。
姜白点了保存，然后说：“那我们去把这些东西打印出来，分发给周围的邻居。”
她想了想，又加上一条，“最好在附近的大学城也发一点。”
学生们传递消息的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比老大爷大妈慢的。
而且，林大老校区的学生宿舍管理规定有允许学生在寝室养宠物呢。
正值下午吃饭的高峰期，姜白和傅萌站在附近林业大学的食堂门口。
每人怀里抱着一叠传单。
本来在‘吃饭’这么大的事情面前，学生们都是不愿意比别人慢一分的。
毕竟……去晚了好吃的糖醋排骨可能就抢不到了！
但门口发传单的两个姑娘长得也太、太、太好看了吧！
一个短发，青春洋溢。
另一个扎马尾，文静可爱。
两个人没穿校服，都换成了自己私服。
更加凸显两人的气质了！
傅萌还是第一回做出发传单这种事情，整个人紧张的表情都要绷不住。
她小声地说：“我怎么感觉他们都在看我们嗷。”
糟了，改不过来了。
姜白：“……乖，别怕。”
虽然姜白也是第一回发传单，但她好歹看起来镇定多了。
有人经过她的时候，姜白右手拿着一张传单递出去。
“你好……”
那个人接过了传单，看着上面的字念到：“燕京流浪动物小屋？”
姜白想，这也算是开门红了吧……
至少第一个拿传单的人没有直接冷漠地走开。
姜白眼睛睁大，睫毛很长，翘起来的样子尤其好看。
“是的，我们新店开业，最近的活动都在传单上面。”
“您还可以扫描关注我们的公众号和微博。”
这个拿了传单的人叫黄珂，平生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接收传单。
但刚刚听到那一声软软乖巧的‘你好’。
鬼使神差之下，他拿起了传单。
后来当他看到姜白的模样，瞬间，有种流鼻血的冲动。
黄珂说：“你们这些都是免费的？我们林大老校区允许学生饲养宠物，我室友的狗最近好像拉肚子，我明天能带它去你们那里看看吗？”
黄珂想到，中午室友还在吐槽说学校旁边的那家宠物店太坑。
治个狗狗的拉肚子比人还贵，要做那么多检查，光费用清单就六百多块。
穷学生实在没这么多钱，只能买了点治拉肚子的药先给狗吃了。
实在不行明天再去看。
结果，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他拿了宣传单，还有点意犹未尽。
但又觉得这两个小姑娘肯定是那种雇佣过来五十块一下午发传单的。
直接开口贸然要人家电话好像不太好……
黄珂还在犹豫，后面排队进食堂的人急了。
“大兄弟，领了传单怎么还不走啊？”
黄珂：“……食堂门口这么大，你从旁边进食堂啊！”
那个大兄弟指了指自己后面排队的人。
“对不起，我们不进食堂，我们领传单。”
黄珂：“……”
对不起，打扰了。
姜白：“……”
姜白转头一看，傅萌那边也排了长队，都在等着领传单。
姜白觉得，这世界好像有点玄幻。
里面食堂大妈和姜白现在有相同的感受。
礼拜二食堂可是有糖醋排骨的！以前这些人都是第一时间进来抢！她打一大勺随后抖多半勺下去，这些排骨都不到半小时就卖完了。
可今天，出了怪事了。
现在距离下课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她见人就打满满一大勺糖醋排骨，结果，现在自己面前的盆子里还剩下一半。
食堂大妈以为自己的手艺没人爱了，内心很难过。
姜白原以为发传单就是——我发，你拿。
然后下一个。
结果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
这些人每个都不识字吗？每个人拿了传单都要问几个问题……
眼看着自己就要回家了。
结果手里还有一半的传单。
姜白说：“同学们最近的优惠都写在传单上面，我就不复述了！”
“另外，还有问题的同学可以关注我们的微博和公众号，我和我朋友看到都会第一时间回复！”
一群人眼睛亮了。
“你们原来是负责宣传，而不是单纯发传单的！”
这下大家都不急了，挨个领过传单就走。
反正店面地址、电话、微博、公众号都写在传单上面。
——你要的联系方式我都有。
何苦忧愁再也见不到这么好看的妹子了！
傅萌看着姜白这边传单蹭蹭蹭的发完。
也学着姜白的样子，很快就把自己的传单搞定了。
两个人真是说的口干舌燥，出门每人买了一瓶水，身体累的同时却又觉得十分开心。
宣传的第一步已经打出去了。
解下来，就等着口碑的凝聚！
姜湛这边，一直弹到了晚上。
要不是丰泉和罗跃及时赶到，姜湛恐怕还要继续弹下去。
就算是罗跃这种保镖，常年打斗都会见血的存在，也觉得姜总这模样，有点太过于触目惊心了。
丰泉直接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你去跟庆大办公室的人打招呼，说这里我们继续租下了。”
“晚上暂时不要过来检查。”
罗跃看着姜湛，皱着眉：“你好好劝劝姜总……执念这么大……”
丰泉摆摆手：“我知道，你快去安排。”
罗跃走了，姜湛这时候其实已经没多大力气。
一天没吃饭，滴水未进。
还流了这么多血，怎可能还有精神？
丰泉小心翼翼的捏着姜湛的手腕，把他那只弹奏的手想要跟琴弦分开。
姜湛说：“别动！”
丰泉都要给大佬跪下了。
很想说您这样自残，姜白知道了肯定会难过伤心！
但这时候姜湛情绪很不对劲。
丰泉只能顺毛捋。
“姜总，您的手重要，万一这次姜白没来，您下次也还得弹琴啊。”
姜湛听到这话，有点迟疑。
终于，他松开手，让丰泉把那古琴拿到一边去。
家庭医生带着纱布、碘伏、酒精、缝合针很快就赶到了。
他蹲在地上安静的给姜湛包扎缝合。
一个字都不敢说，一个字都不敢问。
姜湛昂着头，任由天花板的光直射进他眼底。
瞳孔好像没有焦距。
“她不会回来了。”
丰泉：“……”
要是早意识到这一点就好了。
但现在不能打击姜总，还得给他希望。
他说：“您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弹呢？”
这时候，姜总有点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丰泉知道，这时候一定要给对方信心。
要不然，心态就崩了。
姜湛说：“她最喜欢在这里弹琴给我听。”
“我当时就想，我要是学会了弹琴，我也要在这里弹给她听。”
家庭医生一边缝合一边漠然的想，他知道的这么多，之后会不会直接被灭口啊qaq
但是……还想听。
总感觉豪门秘辛比他看的要精彩多了呢！
丰泉毕竟是很早之前就跟了姜湛了。
丰泉说：“其实，我倒是觉得姜白最喜欢您之前那一套小公寓，下次您可以在那里试一试……”
丰泉自己也是胡诌。
他跟姜白见过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一般情况下，都是在那套小公寓见到姜白的……
丰泉自己虽然老婆孩子都有了，但他自认为从没这个深爱过人。
所以也不太懂这么深的感情是什么培养出来的。
但天下感情大概都离不开日常的接触吧。
姜湛听到这里果然眼前一亮。
“你说的对。”
下次，等他把这首曲子练习得更好，然后再继续招魂。
丰泉看到姜湛终于把今天这一篇揭过去了，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家庭医生也缝合好了。
丰泉问道：“怎么样？姜总得手没事吧？”
医生说：“姜总试试弯曲手指，不要用劲，好，既然可以弯曲，那就证明没伤到筋骨，皮肉伤很快就会愈合。”
“只是最近注意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不要碰水。”
姜湛这边连夜赶回自己距离公司近的那个公寓。
本来他想直接回之前跟姜白一起住的小公寓。
但那里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
姜白刚死那几个年姜湛还天天住在那里。
后来觉得实在太空虚，因为那里是姜白亲手布置的，哪里都是姜白的痕迹。
可，唯独缺少的，是姜白这个人。
姜湛忍不住，他害怕自己再住下去会疯掉。
于是就搬出来了。
之后，再也没敢回去看。
不敢。
丰泉看着姜湛沉郁中带着疯狂的神色，感觉自己又给姜总挖了一个大坑。
于是只能摇下车窗，转头去看窗外的夜景，掩饰自己的尴尬。
人都死了，招魂……招魂有用吗？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信则有、不信则无。
正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
一张不知道从哪儿飘过来的传单居然直接被风带到了姜湛车里。
外面人行道上，一群青春洋溢的男男女女们嬉戏打闹：“我的传单呢？！”
“都怪你们，现在晚上风大啊！我还没来得及关注微博呢！”
“呸，什么传单，不过就是看人家发传单的妹子好看罢了！”
“就是就是，人家姑娘年纪还小，你不可能跟人家在一起的！”
之前寻找传单的那个男生气愤极了。
“不是，我的狗最近要做绝育了，我想去免费做一个。”
于是外面一群人的笑声更加放肆了。
“还说不是想去见人家姑娘，你这都出卖自己的狗了！”
姜湛右手被包成了柱子，左手因为受伤比较轻，所以仅仅贴了创口贴。
丰泉看着自己这边刚摇下来的窗户。
再看看那张正好落在姜总手上的传单。
丰泉：“……”胃疼。脑壳疼。
姜湛拿起这张纸，入目就是一个十分眼熟的地址。
因为，他家三七，就是在这个流浪动物之家收养的。
丰泉不知道那张传单是什么，但是看着姜总的神色，怎么总感觉他想去关注那两个二维码？
错觉，一定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满1000加更】【双更合并】
【明天的更新依旧在早上七点么么哒】
小剧场：
姜白老师课堂开课啦，怎么跟主角培养很深的感情？
那就是对他好，只对他一个人好，什么都给他，然后在关系好到极至的时候直接消失嗷。
成为他心底唯一的白月光、朱砂痣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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