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驱魔<!>
从洛伊丝的命令下达后,这些人就四散离开，到自己认为莉连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去寻找她。
片刻前还坐满导师的房间里只剩下洛伊丝独自一人。
她垂下眸，如同失去力气一般向后靠在书桌的边缘。
洛伊丝眸中,是一片化不开的阴翳，她淡薄得没有血色的唇瓣紧抿着。
从莉连出现的那一刻起，洛伊丝就意识到，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像是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
起初,洛伊丝只是想试着看看,这只自作聪明的小麻雀能够飞到怎样的高度。
而到了后来,莉连飞得越高,离自己越来越远时,洛伊丝才察觉到自己心中别样的情绪。
她以为自己这只是好奇。
神应该是不悲不喜，无情无欲的，洛伊丝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而现在，她的世界开始动摇。
房间里寂静得只有风穿窗而过，卷动书页哗啦啦的簌簌声,洛伊丝定了定心神，重新抬起头。
无论如何，她应该先找到莉连，才能去弄清楚别的事情。
天色将黑时,仍在黑暗森林每一片土地寻找着莉连踪影的洛伊丝收到学院导师的传音阵。
阵法悬浮在眼前的半空中，洛伊丝竟然前所未有地变得迟疑。
她有些害怕,阵法那头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消息。
即便如此,洛伊丝还是抬起了手,开启传音阵。
“洛伊丝圣女，我们找到了莉连。”对面忐忑不安的声音顿了顿，“只不过她现在,情况似乎不太好。”
容凌在击败黑暗森林里的那棵怪树时，自己同样受了很严重的伤，她甚至没有力气再支撑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直直向下坠去。
眼前的景色眼花缭乱，她似乎看见那棵树炸开烟花一样的幻影，每一个幻影里，都是人类的影子，接着化作黑雾。
不过极速的下坠让容凌来不及多看，正当她以为不死也得摔掉半条命时，突然一个坚硬的后背接住了她。
是闪电，它扇动着翅膀带着容凌重新飞起来，飞离这片森林。
飞行的过程中，容凌突然被怪树的黑雾呛到，她难以抑制地拼命咳嗽，咳到眼泪都呛出来，最后虚弱得晕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容凌再次睁眼时，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自己正置身一处溪流旁的石头上，旁边是同样累晕的喷火龙。
眼前的天空是暗沉沉的天，黑云密布，莫名让容凌想到昔日自己的妖界时的天空。
也是同样的窒息，叫人看不见光明。
“承认吧，这里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脑海内似乎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和容凌说话，“你就是一个来自妖界的小杂种，永远也别想飞上枝头。”
“不。”容凌后退小半步，和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对话起来，“不是！你闭嘴！”
“为什么要我闭嘴呢？我只是说出你的心声而已。”那个声音笑嘻嘻道，“看看这里，多适合肮脏不堪的你，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别想着离开这样的地方。”
胡说！
容凌咬着牙捂住耳朵。
然而这个动作却不能将那道尖锐的声音阻隔开，他反而变得更猖獗起来：“你在害怕什么，不要怕，现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你可以拿起自己手中的剑，将所有欺负你的人杀掉。”
正当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戒备心让容凌猛地回过头，她对上两双好奇的眼睛。
是两个手牵着手蓝眼睛的小孩子，他们似乎有些搞不明白容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瞪大眼看着她。
“杀了他们！”那道声音又突然道，“否则的话，他们就会欺负你。”
那道声音就像是控制着容凌的头脑般，从而操控着她的动作。
容凌竟然真的缓缓幻化出一把冰剑，指向两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孩子。
眼看着一道剑光即将劈出去，容凌突然找回自己的意识：“不，不对！”
她的手腕转了个方向，剑光偏离原本的方位，在小孩旁边的地面狠狠斩出一道深坑。
两个小孩吓得哇地尖叫一声，仓皇逃窜着跑掉了。
“快！”那道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去杀了他们，否则他们就会带更多的人来，到时候死的就是你。”
“你休想……控制我。”容凌咬紧自己的下唇。
即便因为身体和意识相对抗，她的唇瓣已经咬破沁出鲜血，容凌依旧不愿移动半分。
果不其然，不久后，小孩跟着一群举着火把和长矛的村民再次出现在了容凌眼前。
他们看向容凌的目光，无异于在看一只怪物，而且这个奇怪的女人身边那只长着翅膀的龙，更印证了人们心中的想法。
只不过出于畏惧，还没人敢先对容凌动手，而是目光戒备地围着她，十几个村民一点点逼近。
容凌看见他们眼中的杀意，她无路可退，直到后背抵上一块大石头。
那道声音再次催促：“快动手，你要是再不动手的话，他们就会杀了你，到时候你会被架在十字架上烧成灰，你的头颅会被他们拿来当做盛酒的器皿……”
容凌原本火红的眸子像是被鲜血侵染，瞳孔里的红如同快要滴出来的血。
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
那群人被这个小动作吓得忙齐齐后退，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杀了她！”不知是哪个男人先开口。
其他的人跟着附和：“没错，杀了这个怪物！”
起初，只是一两个人的声音，渐渐的，像是壮胆般，声势逐渐变得浩大起来，他们又逐渐围过来。
两相僵持，一粒小石头突然自人群中朝容凌的方向扔过来。
是先前的一个孩子出的手。
他的力气并不大，石头砸在容凌膝盖上便弹开。
容凌看了看那块石头，又将目光移向小孩子。
对方忙抓着大人的衣摆躲在他们身后。
“就是这个怪物，还想要欺负孩子们！”那大人又义愤填膺道，“趁着她现在看起来像是受了伤，快点除掉她。”
这下，人们不再犹豫，长矛纷纷对准容凌的方向用力掷过来。
容凌施展出一道水膜，就这些长矛隔开。
然而这样一来，就更坐实了村民心中她是怪物的猜想。
从未见过法师的他们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将这理解成怪物的魔法，更加惊恐万分。
而被激怒的容凌也拿起手中的剑。
一面是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出手，一面是脑海里那道声音疯狂的叫嚣，容凌就像是同时在冰冷的水和滚烫的火焰中煎熬，意识模糊不清。
她只记得自己的剑胡乱劈砍着，却并没有对准人群的方向。
不过这也足以将这些人吓得够呛，他们四处散开，躲在树木和石头后面不敢上前。
学院的导师正是在这时找到了容凌，他们花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将她制服。
好在还有洛伊丝圣女。
洛伊丝通过传送阵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顾不得自己的安全，纷纷跪倒在她面前祈福。
然而洛伊丝的目光并没有看向他们，而是看着仍在痛苦中挣扎的容凌：“莉连？”
她温和而圣洁的声音宛若天籁，像是从乌云里出现的一缕光，祛除所有黑暗。
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东西的容凌浑身一顿，手中的剑应声落地。
她回过身朝洛伊丝看过来，似是有些迷茫，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圣女大人？”
“是我。”洛伊丝回答，“抱歉，是我来晚了。”
这大概就是神明净化心灵的作用吧，听到她温和的声音，容凌竟然忍不住想哭。
“可怜的孩子。”洛伊丝伸出手，指腹在她额头轻轻点了点，“先好好睡一觉吧。”
接着，容凌浑身软下来，她倒在洛伊丝怀中，被对方稳稳接住。
导师们仍然不无担忧：“洛伊丝大人，莉连她看起来应该是中了魔。”
“吾知道。”洛伊丝垂眸，看着脸颊潮红的容凌，“我会先将她带回去驱魔，这里的一切由你们处置。”
说完这句话，洛伊丝没有再看跪在地上，正虔诚向自己叩拜的子民，而是通过传送阵离开。
即便是洛伊丝这样的神使，一天接连着多次开启传送阵，难免也会有些消耗精神力。
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将昏迷中的容凌放到自己的床上，干净洁白的床单间，褪去衣物后，容凌身上鲜红的血迹就分外显眼。
有些是与魔物战斗时留下的痕迹，有些是被村民所伤。
她眸光暗下来，伸出手，缓缓搭上容凌的额头。
自上而下，纯白的光芒抚平容凌的伤口，它们全都奇迹般愈合起来。
也就是在这阵暖洋洋的包裹中，容凌睁开眼醒来过来。
她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神女的面庞，不由得轻声开口：“洛伊丝大人？”
“莉连，你醒了？”洛伊丝问。
“嗯。”容凌低低应了声。
“感谢神的保佑。”洛伊丝微笑着道。
然后下一秒，她修长的手指抬起了容凌的下巴。
“唔……”猝不及防被洛伊丝俯身吻住，容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自己仍在睡梦中的错觉。
然而洛伊丝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她微微侧过头，亚麻色的长发拂在容凌的脸颊上，她的舌尖撬开容凌的齿关，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舌尖就像是一条灵活的蛇，挑逗着容凌的唇齿，引诱她下意识抬头做出回应。
明明只是第一次，洛伊丝却像是练习了无数回般，动作异常熟练，熟练得容凌就像是漂浮在云端，一切都任人处置。
容凌不禁感觉，自己被她的气息所占据。
一如既往的柔和，却又将人牢牢包裹着，没有动弹的余地。
直到墙上时钟的秒表又转了一圈后，洛伊丝才抬起头，离开容凌的唇瓣。
空气中漂浮着暧昧不清的气息，容凌仍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圣女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洛伊丝低低一笑，半真半假道：“可怜的孩子，你被魔物迷失了心智，吾所做的，不过是替你驱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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