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影后
这个法阵一点威力都没有。
除了凌乱的脚印之外,他进去时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朱茂发现下双眼目眦尽裂,白色眼球部分布满血丝,面部扭曲成了一张可怕的鬼脸。
时迁想拉开他和陈媛二人,却发现他竟然拉不动朱茂发。
朱茂发专心致志的掐着陈媛。
陈媛双脚离地,面色铁青,拼命挣扎,显然是缺氧到了极致。
半晌,她双手无力的垂下,脖子一歪,没了动静。
时迁头一回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作为警察,无辜市民在眼前被杀害,他心中先是愣了一秒。
随即,一股无名滔天怒火淹没了他。
毛燕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廖大师手忙脚乱的捡起自己的帽子,口中念念有词。
王正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他脑子里全是陈媛死前的模样,心里如同一团乱麻,飞快的闪过之后将如何面对陈媛死后的烂摊子,社会舆论,娱乐新闻,狗仔记者,还有恶意猜忌……
一干人藏在恐惧之下的,还有面对后续发展的无力。
朱茂发掐死了陈媛,目光阴狠的转移到了时迁身上。
时迁立刻和他扭打在一起,朱茂发终于松开掐住陈媛脖子的手。
电光火石之间,陈媛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扯着时迁的领子,猛地把他往后拖,动作极其敏捷,命令十分简单:“快走!”
时迁:………………????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他喊道:“你没死!”
陈媛抹了把嘴上的血,刚才还吐的挺带劲儿,死的像模像样,现下像个没事的人:“没死,你不会装死吗?”
时迁脑袋上的问号简直能压死人。
“你装死???”
“不可以吗。”
时迁被她猛地哽住,他咬牙切齿:“可以。”
时迁被陈媛一把扔到圈外。
此时,蜡烛尽数熄灭。
这一切都发生在四五秒之间,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莺突然大喊:“退后!”
一团浓郁又恶臭的黑气迅速包裹着朱茂发。
王正双手颤抖,声音跟着发颤:“廖大师,廖大师,就是这个……这个黑气,我们之前就见过!”
廖大师双腿发抖,“我、我看见了,且不要惊慌……”
林莺喊道:“你还相信这个人的鬼话吗?他就是个神棍!”
廖大师被拆穿,当即脑子一转,丢下吃饭的家伙转身就跑。
王正来不及抓他,面对这种超自然现象,他除了浑身发抖,无计可施。
林莺拿出罗盘,翻出几张符纸,稳住心神,看着眼前失心疯的朱茂发。
陈媛走到了蜡烛的外围。
四十九根蜡烛熄灭之后,周遭陷入一片漆黑。
陈媛就地坐下,一腿盘着,一腿屈膝。
时迁不知为何,看着陈媛的动作和神态,越看越眼熟。
她似乎没有心情撒娇恶心人,现如今板着一张脸,坐在地上。
时迁:“你在干什么?”
陈媛面瘫着脸:“休息。”
时迁:“……”
还有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说话风格也很是熟悉。
“他是被邪祟上了身,就是你们说的鬼上身,要把鬼先弄出他的身体,否则时间久了,他会被阴噬体,就算最后把鬼弄出来了,他人也活不了多久。”林莺解释。
王正:“前两个工作人员也是鬼上身吗!”
林莺:“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过!”
王正连忙缓了一缓口气。
方才看到廖大师拔腿就跑的场景,他心已心如死灰。
结果廖大师跑了之后,这个小姑娘挺身而出,给他带来了一丝慰藉。
又见林莺手上拿着罗盘,王正肃然起敬。
“大师,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朱茂发没有朝着他们走来,而是在蜡烛内打转。
林莺大感奇怪。
要说恶鬼附身,特别是这种荒郊野岭的孤魂野鬼,几百年都找不到一个死人上身,难得有机会出来害人找替死鬼,‘朱茂发’怎么会浪费时间在蜡烛圈里面打圈圈。
很快,林莺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朱茂发不是自愿在里面打转的,非但不是自愿,看他现在暴躁的走动这模样,显然是被人困在里面。
但当时进去的除了时迁就是陈媛。
林莺与时迁打过交道,对方只是一个身手敏捷的普通人,如果非要加一个形容词,那就是一个长得有点帅的普通人。
而陈媛,那就更不可能。
林莺一想到对方骄纵蛮横的性格,她就摇头。
难道说,高人在他们之中?
林莺手握罗盘,往剩下的人里面扫荡了一圈。
几个演员和副导演、编剧已经吓得动弹不得,早就跑了好几轮。
这里被朱茂发控制住,跑出去又从另一头绕回来,典型的鬼打墙。
跑不出去,众人绝望的挤在一团。
林莺眉头皱起,实在看不出这几个人哪里有什么高手的风范。
廖广辉的三脚猫法阵很快就被朱茂发破坏。
方才那位高人临时设的阵坚持不了多久,朱茂发如有神助,明明只是个奶油小生,此刻却力大无比,往前走一步,脚往下一踩,就是一个深坑。
廖广辉选择的摆阵做法的地方是一个山崖。
距离对面山头有两米多的距离,这两米的巨缝之下就是十多米高的山谷。
虽说中途有不少垫脚石,但此刻黑灯瞎火,大晚上如果踩空掉下去,可以直奔黄泉投胎。
林莺开口:“跳到对面山头去!”
毛燕哭到现在,妆容哭的稀里哗啦,“我不行我跳不过去!”
林莺骂道:“跳不过去你就在这里等死,要么等死,要么跳!两米多而已!”
毛燕摇头,摇的像拨浪鼓:“我跳不过去的,我跳不过去!”
朱茂发已经朝着他们冲过来。
时迁刚才和朱茂发交过手,对方身体僵硬的像一块石头,拳头打上去仿佛打在岩石上。
他一个手刀劈下,对方毫无感觉。
时迁啧了一声,从后面缠住他的脖子,企图将对方捆住。
他在警校的格斗术数一数二,此时用在这个非人非鬼的东西上面,效果颇微。
时迁抓了一把地上的黄沙,直接往对方的眼睛洒去,这一招倒是比前面管用。
朱茂发双眼被沙子糊住,发出一阵凄厉的怪叫。
时迁喊道:“怎么把鬼弄出来!”
林莺:“等我想个办法!”
时迁:“姑奶奶,您想快点儿!”
林莺猛地大喊:“小心——”
话音刚落,时迁便感觉自己后背一股钻心剧痛传来。
朱茂发竟然一脚踩在他背上,又将他在地上踢了几圈。
时迁在尖锐的石头地上滚两圈,登时把自己滚的破破烂烂。
林莺调动起身上所有的本事,将驱鬼的符咒想方设法的贴到朱茂发身上。
后者被糊了一层厚厚的符咒,竟然分毫未伤。
林莺大惊:“这不可能啊!”
驱鬼符咒是她师傅留给她的,一般孤魂野鬼一旦被贴上这个符咒,重则灰飞烟灭,轻则被打出体外。
但怎么个发展,都不该像朱茂发一样,一点事儿都没有。
石头扎进他的身体里,时迁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被朱茂发逼到悬崖边上。
他回头一看——天上没有月亮,也不能借着月色查看后面的情况如何,盲目一跳,非死即伤。
时迁心道:难不成我今天就死在这儿吗?
他一咬牙,突然笑了一声,干脆往后一跳——决定赌一把自己的直觉。
时迁这一跳,纯粹是乱跳,他压根儿不知道对面的山崖在那个地方,两米宽的崖缝,他铁定掉下去。
山崖中间的穿崖风吹的他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
紧接着,时迁手心一暖,被人拉住了。
他抬起头,心道:赌对了。
时迁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我还以为你要见死不救呢。”
拉着他的,正是‘陈媛’。
准确来说,是一直假扮‘陈媛’的何鸢。
时迁死到临头,还要耍一耍嘴皮子:“怎么不管我喊老公啦?在喊一声听听?”
何鸢作势放手,时迁连忙:“哎别别别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别放手,我死了你就成了寡妇了,三思而后行,三思而后行!!”
何鸢将他拉上来,朱茂发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二人扑来。
林莺在不远处大喊:“快——”
何鸢飞身一脚,直接将朱茂发踹出两米远。
动作果断狠绝。
朱茂发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地上脱力的滚了两圈。
“……跑。”
林莺因为震惊,后面一个字等于没声。
朱茂发失去动静片刻,人没起,从他的身体里钻出了一团黑气。
何鸢咬破指尖,弹出两滴血珠,这两滴血珠好似有生命力一般,宛若子弹,钉在黑气里面。
那团黑气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迅速缩在地上,浓郁的黑雾散开,地上赫然出现一只雪白的狐狸。
林莺瞳孔一缩,大惊:“狐狸?难怪不得。”
她恍然大悟,一瞬间就弄懂了为什么师傅给的符咒没有用。
合着她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鬼魂野鬼,而是山里成了精的精怪。
林莺观察了片刻,心中大骇,这个狐狸恐怕有几百年的道行,再让它为非作歹几年,估计就能修成妖怪了!
精怪,精怪,都是先成精,后成妖怪。
狐狸若是修成了妖,恐怕又是一场天道灾难。
林莺心里惶恐,这只狐狸很是了不得,就算是她师傅来了,恐怕也要跪下喊声狐狸姥姥!
时迁从没见过皮毛这么白的狐狸。
白狐狸在众人惶恐的视线中,缓缓屈膝跪下,面向何鸢,磕了三个响头。
一众人惊的下巴险些落下。
尤其是林莺,她是内行,知晓里面逆天的道理,所以几乎一瞬间就把目光落在何鸢身上。
时迁挑眉:“它
在干什么?拜你当干妈?你跟它说,他干爹不同意!”
很快,白狐狸叫了几声,又磕了几个头,趴在地上,身体颤抖的厉害。
何鸢无动于衷。
“欺软怕硬的小畜生。”时迁嘟囔。
那狐狸讨好似的跑去朱茂发的身体边上捣鼓了一阵,又老老实实的跑回何鸢脚边。
身体柔软的缠着她的脚,饶了几圈,脸颊亲昵的蹭着她的小腿。
时迁唏嘘:太狗腿了!
可惜何鸢这个天生冷酷无情的,一点儿也没被感动。
她抬脚就去检查朱茂发的伤势。
朱茂发除了和时迁打斗以及挨了何鸢那一脚,受了点皮外伤之外,其他并无大碍。
王正哆哆嗦嗦的跑过来,这时候看‘陈媛’的脸色都变了。
在他的认知中,陈媛这个大小姐名气不大,但是极其爱耍大牌,脾气矫揉造作,很不好对付,一点儿小伤都要叽歪半天,是个典型的娇滴滴女人。
但方才‘陈媛’那一脚力度刁钻,竟然把一个一米七几的大男人踹的飞出去好几米!
这还是那个娇娇小姐吗!
更遑论后来,两个大师都搞不定的怪物,在王正看来,那狐狸就是成了精的怪物,他一个普通人如果遇上,估计得吓得尿裤子。
就这么可怕的一个怪物,竟然打着哆嗦跪下来给‘陈媛’磕头!
王正咽了咽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陈媛’讲话。
只见这时,‘陈媛’突然从脸上揭下来一层薄膜。
王正还未开口说话,眼睁睁看着‘陈媛’徒手撕脸皮,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很快,‘陈媛’转过头,露出了一张绝色之姿的面容。
夜空中乌云散开,月亮又探了个头出来。
王正接下来看到的这一幕,将在他心中保留一生,震撼的不能自己。
他在娱乐圈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般姿色的女人。
月光下,何鸢的皮肤白的玲珑剔透,眼尾有些挑起,睫毛长却不翘,垂落在脸颊上,形成一片小小的扇形阴影。
她左右眼下对称的两颗小痣生动起来,勾人的宛如随着夜色出没的艳鬼,但此‘艳鬼’身上又有着无法令人亲近的威严和孤寂,她低头检查朱茂发的伤口,好似九天神明下凡垂怜众生。
王正无故想起一句诗词: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何鸢站起身:“送到医院去。”
王正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胡乱‘啊’了几声,连忙点头。
时迁出示淮京公安局相关证件,其余几人被他分别打发走了。
留下来的除了时迁,就只剩下林莺。
还有那只死皮赖脸不肯走的白狐狸。
林莺上前抱拳:“前辈,晚辈刚才无理,请前辈责罚。”
何鸢看了她一眼,想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哪门子的后辈。
她活了几百年,管她喊什么的都有。
普通人短暂的生命对她而言宛如沧海一粟,何鸢向来不太计较别人对她的看法。
因为不用她动手,这些人早晚死的比她早。
何鸢轻微点头,以示听见。
时迁:“她就这德行,不爱理人,你和我说说呗,剧组里的那些怪事儿是不是这个小畜生搞出来的?”
时迁盯着狐狸,警告道:“不要以为你是我干儿子我就放过你,老实交代你的罪行,看在你妈的份上,我可以考虑把拖把棍换成晾衣架教育你。”
林莺忌惮的看了时迁一眼,心想: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明明是个普通人,怎么会和这位前辈在一起?
时迁想要把狐狸拎起来,但这只狐狸不给他面子,只对在何鸢面前服软打滚,简直是个势利眼儿!
林莺摇头:“这狐……仙只是误打误撞被召过来的,估计是觉得好玩儿,这些刚成精的动物就像人类的幼童一样,玩兴很大,稍加不注意就容易闹出人命,但是这只小狐狸身上没有煞气,应该没有背上人命。”
时迁:“那剧组里那个死了的人,就不是它杀的?”
林莺:“剧组里死人?”
时迁见她一脸惊讶,便慢条斯理的解释起来。
林莺听完,皱着眉:“我不知道。”
时迁报了一个日期,这个日期,正是剧组里两人发疯,一人死亡的案发当天。
“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到这里来?”
林莺在这里直播了有一段时间,听到这个日期,眼睛微微瞪大。
“奇怪的人没有,但是苏烟那两天到这里来拍过真人秀。”
“苏烟是谁?”
“你不知道苏烟?”林莺大惊:“去年火起来的一个演员,今天上半年摘得影后桂冠,下半年红红火火的拍新剧,刷新了内地票房记录,这你也不知道,兄弟,大清亡了,你知道吗?”
时迁:“我需要知道苏烟是谁吗。”
林莺挥手:“就她来过,那两天很多粉丝慕名来看她,把我的单反给挤碎了,所以我印象深刻。这个苏烟也是奇怪,在娱乐圈混了十几年都不温不火的,就去年突然大爆,四十几岁的人,看着跟二十岁的人一样,果然娱乐圈
的年龄不能算年龄啊……”
时迁听到这里,同何鸢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有没有觉得很耳熟。”时迁:“十几年不火,结果突然火起来?”
何鸢吐出三个字:“张成辉。”
时迁抓了把头发:“看来我们得找个机会见一见这位影后。”
作者有话要说: 何处无时无刻都在刷存在感的恶趣味,可公开恶趣味:
一、装傻膈应奶迁
二、装死[推眼镜
此文可以改名:《我老婆演技一流》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在见过极好和极坏的、极残酷和极温柔的世界之后,仍能欣赏一切平凡的事物。见识过纷繁复杂的世界,心中仍有一泓清泉在流淌。
抬头看到的是天地乾坤,俯身却也垂怜万物众生
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推眼镜
何鸢就是活的时间太长了,见过很多普通人没见过的东西,也因为很强大,所有没什么想得到的东西,无欲无求,接近神但又不是神的存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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