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羊之珍宝
镭钵街，也被称为横滨的平民窟，大量的四流九教聚集在此处，慢慢形成了一个灰色地带，连政府都不想管理的地方。
此时正是冬季，这种天气也被称为贫民的地狱，即使在这个时代依然有人因为贫穷会死在寒冬中，所以冬季的这段时间，各个势力仿佛达成了默契，安静地在这个季节休养生息。
战斗或许会停歇，但是情报流通永不停止，所以在这个时候不止一个组织得到了羊的消息。
羊，贫民街有名的少年团体，直到前些年还只是不值一提的混混组织，但一个人的强大却生生将这团散沙集合起来，凭一人之力就让其余的组织心惊胆颤。
羊之王，重力使中原中也。
其凭借个人的实力虽然让这个组织壮大到了一定规模，不过就到这为止了，除了其首领外，剩下的根本是软脚虾两三只，实在不足以为虑。
本该是这样的。
但在这个冬天，一份资料递上了各个势力的桌上，上面的内容足以让他们寝食难安。
羊开始构建属于自己的后勤机构和组织结构，有向一个正规组织发展的趋势，并且近来在贫民之间的声誉极好，隐隐有扩充成员的意愿。
一想到羊组织不再是羊之王的短板，而是其助力的可能性，这些势力的boss连晚饭都难以下咽，连忙命令下属收集羊发生改变的前因后果。
而后，另一份成员的资料呈现了上去，上面的照片明显是偷拍的，十岁左右的男孩将手里的面包递给乞丐，笑容像橱柜里摆满的糖果一般甜。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才几岁的小孩那么清楚怎么管理改造一个组织？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干嘛？！泥塘里玩泥巴吧！”老大愤怒地把资料甩到情报人员的脸上，朝他怒吼道。
情报人员忍耐着脸上的口水，“可是，这确实很有可能是羊改变的契机，这个小孩被羊之王带回组织后，羊就发生了改变，因此在时间上是符合的，并且，我们发现他很有可能是异能力者。”
老大安静了下来，显然异能力者这个词打动了他，如果是和大脑相关的异能力那倒是说得通，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是什么样的异能力，打听清楚了吗？”
“额……好像是通过唱歌能让人感到幸福……”
“……我像是那么好骗的人吗！？”老大拔出腰间的枪套，黑洞洞的枪口抵住情报人员的头，隐隐发怒道，“最后一次机会，给我说清楚。”
情报人员都要哭了：“我说的是真的，他身上唯一异常的地方就是歌声，羊组织周围的人为了听他唱歌宁愿用珍贵的物资作为交换，一卷普通的录音磁带已经在贫民们之中流传好久了。”
然而看到老大越来越不耐烦的脸，他连忙补充道：“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异能力！给我一点时间肯定能找出来！”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吧。”
情报人员连滚带爬跑出了这个别墅，心里默默腹诽，哪有那么容易啊——
这个小孩的情报简直是最难打听的了，人被羊藏得严严实实，为数不多的几次出行都有人前后簇拥着，根本瞧不见脸。
唯一的那张相片是一个流浪汉偶然之下拍到的，他花了好大的代价才弄到。
所有的跟踪人员都在抱怨，根本不见对方出行。
情报人员也在暗自疑惑，那么严实保护力度，就算是组织的二把手也太过了，连基地的门都不见出，这种态度不像是在保护组织的心腹，反倒像在守护什么珍贵的宝物，一点点都舍不得让人窥探。
想到这里，他默默掏出怀里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把羊之王下面对应的羊之将划掉，重新思考了一会，郑重写上。
——羊之珍宝。
……
此时，羊组织内。
此时距离黑树悠斗刚加入的时候相比简直是大换新，萦绕在据点上空的灰旧阴霾的气息已经消失无踪，虽然是冬天，基地里却早早迎来了暖春。
欢声笑语充盈了每一个角落。
病毒带来的影响此时也突显出来了，本来羊的成员们生活在贫民区里，虽然在中原中也的保护下不愁吃穿，但未来还是笼罩在一片迷雾中，每个人眼里或多或少覆盖着阴霾。
而现在，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独立做事的积极性也节节上涨，就算没有什么长处的少年也会努力为羊组织做贡献。
而这一切改变的根源，自然是——
“呐呐~悠斗，我今天做了好多事哦，帮大家把衣服都洗干净了~”
“我也有帮忙做料理！”
“嘿嘿，我今天和白濑哥他们一起去接收了其他组织的物资，今晚还难得有肉吃哦！”
“大家真棒。”
被一群少年少女们包围，黑树悠斗还不吝啬于夸奖，一个个揉头，浅粉色的唇吐出他们各自的名字，被点到的少年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眼里满是激动，像是终于能与偶像接触的狂热粉。
“那我们有没有奖励？”有个孩子大着胆子提问道，此话一出，所有的孩子眼里都满是期待。
黑树悠斗失笑，酝酿了一会儿，慢慢启唇，悠扬的歌声回荡在羊的基地里
。
悠扬空灵的歌声在基地里盘旋，黑树悠斗唱的这首歌没有歌词，只有旋律，轻吟浅唱，如同春天的微风拂过大地，又像母亲的手抚摸沉眠的孩子，轻盈舒缓，让人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研究者们将这个技能命名为天籁之音，研究表明，比起视觉，人类的听觉会更加敏感，声音的传播和用途也非常广泛，正适合用来当作传染的媒介。
不同的人对曲调的敏感度不同，喜好也不同，不过这对于黑树悠斗而言并不存在问题，因为真正发挥效用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潜藏在声音之下的病毒，人们只会认为是享受音乐而产生的快乐和幸福，不会产生过多的怀疑。
一曲唱完，孩子们过了好久才回过神。
“悠斗哥，这个、花花，给你。”比黑树悠斗矮一个头的小女孩红着脸献上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横滨的雪刚化不久，要找到一朵野花也是要费一番功夫。并且这朵小雏菊品相相当好，白色的小花瓣包裹着中间的嫩黄花蕊，想必也是精心挑选。
小女孩脸上有一些雀斑，原本黑色的头发因为营养缺失变得枯黄，肤色是贫民区最常见的暗黄，唯独一双眼眸如同是和花芯如出一辙的鲜丽的嫩黄色。
黑树悠斗笑着接了过来，弯腰抚摸小女孩的头发，“谢谢雏美，我很喜欢。”
中原中也回到基地时，就看见黑树悠斗被团团围起的这一幕，这也算羊的日常情景之一了，羊的成员们总喜欢向黑树悠斗邀功，因为这样总能得到奖励。
他并没有上去驱逐其他人，而是默默靠墙等待，直到在黑树悠斗周围的少年少女们终于散去。
黑树悠斗看到了中原中也，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向他走来。
“中也，在等我？”
“嗯，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会，基地里几乎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准确来说是集中在黑树悠斗身上，这样根本没办法继续谈话，“跟我来。”
目送两人回到房间，羊的其他成员议论纷纷。
“好羡慕中也啊，居然能和悠斗一个房间。”
“好狡猾，这样岂不是能够霸占悠斗一整个晚上吗……”
“谁让中也是我们之间最强的呢。”
年龄尚小的成员无法控制羡慕嫉妒等情绪，就算知道中原中也平时是为羊做的贡献最多的，也是他们的首领，可是能够和悠斗相处的时间更多，还是会让人嫉妒啊。
回到房间的中原中也并不知道成员们的议论，脸色有些凝重地抓住黑树悠斗的双肩。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中也？”黑树悠斗不解。
“白濑他们，禁止你外出了吧，那你就干脆接受了？！干嘛不告诉我？我从来没有让他们这么做！”中原中也咬牙。
虽然相处磨合才短短两个月，但无疑黑树悠斗已经完全融入了羊里，运用面板里储存的知识帮助羊的内部建设，短短一个月就建立起了井井有序的内部秩序，有了黑树悠斗的帮助，羊的效率和工作大幅度增长，这个单纯依靠中也的组织，终于开始像点样子。
其他人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黑树悠斗年仅十岁却懂得那么多，不过在黑树悠斗展示了自己的天赋后，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中原中也自己也没想到随手一捡就捡回了个天才。
中原中也早就承认了黑树悠斗是自己的伙伴、家人，所以他今天从羊的某位成员口中得知白濑他们居然擅自禁止黑树悠斗外出，才会那么生气！
“因为，白濑他们说，我出去的话会给其他成员带来预料外的危险。”黑树悠斗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被禁锢自由也不是自己一样，依然风轻云淡。
中原中也深深皱眉，却没有办法反驳。
羊的改变其他组织都看在眼里，近来到他们基地附近打探消息的探子越来越多了，特别是每次出行众人都有意无意把黑树悠斗围在中间，简直不要太明显的告诉别人这就是我们组织里重要的新人！
周围的组织肯定不希望看到只依靠羊之王才勉强有一些话语权的组织变成真正的庞然大物，因此刺杀和诱拐行动不久前就出现了。
但中原中也没想到的是，其他人的决定不是好好保护黑树悠斗，而是直接把人关在基地里，还是瞒着他的，这下直接把他气炸了。
“我从来没有让他们这么做，也不可能会限制伙伴的自由。”中原中也深吸口气冷静下来，眉眼低垂，愧疚地道，“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黑树悠斗目光幽深地落在中原中也低下的头，声音轻不可闻：“你不应该替他们低头。”
声音太轻了，中原中也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一瞬间的幽暗稍瞬即逝，黑树悠斗脸上又挂起了笑容，“我没有生气，没关系，我不介意。”
“那就好。”中原中也松了口气，“今晚，我让他们给你道歉。”
黑树悠斗点头答应，目送中原中也远去的背影。
在刚加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几乎整个组织的活动都是围绕着中原中也进行，他是惟一的主心骨，但奇怪的是其他成员的态度并没有
尊敬，或者说即使有，大部分心态都是理所当然地依赖。
和黑树悠斗的资料库里说明的人类组织的形态相比起来，羊组织无疑是畸形的且弱小的，潜力有限，人员还少且年纪小，并不足以作为他成长的庇护所。
打个比喻，在研究人员们的理论中，强大的、人多的武装组织就是一片合格的韭菜地，有合适的防护保护病毒主体，地里的韭菜（人类）会源源不断地产生dna点数和基因序列供他收割和成长。
但羊显然不合格，成员都很幼小，产不出多少dna点数，只有中原中也一个人能算是有可能生产出珍贵基因序列的黄金韭菜（强者）。
按照面板的建议，他现在应该离开，然后重新找到一个能让他安心发育的地方。
但他舍不得离开，原因之一是他舍不得好不容易碰上的那么有潜力的黄金韭菜，原因之二是他懒得挪窝，所以选择留下来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这个组织。
可现在，他知道，问题不止是羊了。
羊对中原中也的理所应当的依赖，何尝不是因为中原中也对家人无止境的包容。
中原中也把羊的成员当成自己的家人而非部下，满怀善心却不知人心，所以他也丧失了成为一个合格的首领的资格。
黑树悠斗望着中原中也的背影暗自可惜，很快他收敛起情绪，平静的道，“该启动备用计划，面板，开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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