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宋娇儿拖着个行李箱直接赶去了医院。
余八斗住在三个人一间的病房，左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右边是个喜欢看小猪佩奇的小学生。那孩子看动画片还不带耳机，让他小点声也不行，说他两句就能哭翻天。搞得他一整天满脑子都是“我是乔治”，“我是佩奇”，“哧哧哧——”。
宋娇儿赶过去的时候，余八斗正靠在病床上一边喝着白粥，一边刷着手机。他的嘴巴还肿着，一口粥喝进去得仰着脖子赶紧吞，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流出来。他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眼角到处都是淤青，看上惨不忍睹。
“八斗哥，你……”要不是看到了他那特别方的头型，她都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
宋娇儿揉了揉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听嫂子说他身上的肋骨也断了。“你被谁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瞎说，谁造谣我被人打了的？”余八斗肿着的脸，一脸气愤，“我这是一挑四，才受了点轻伤。要是一对一单挑，肯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叔叔吹大牛！”隔壁的小学生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你才是被打的满地找牙的。”
“小学生，看你的《小猪佩奇》去行不行？”
小学生来了精神，超他妈大声一嚷，“妈妈，我要看动画片！”
“你被谁打了？”宋娇儿红着眼睛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我没被人打，你不要侮辱我。”余八斗端着一张脸，可惜他现在的脸肿的实在难看，压根儿让人看不出来他做了什么表情。“我真的没什么事儿，你嫂子那个大嘴巴，什么事儿都和你说。”
“是公司的人对不对？”宋娇儿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余八斗这么多年一直在当她的经纪人。但是因为她不红，他们两个走出去都是低眉顺眼，哪敢得罪人。
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现在的经纪公司。
他们手里就养了些乱七八糟的人，她还记得有一次苏阮不愿意去拍垃圾电影，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派人把苏阮抓了过去。一群浑身腱子肉，剃着短寸头，身上满是刺青的男人。
“哎呀，不是。”余八斗语气坚定，“你不要瞎想，赶紧回去休息。”
余八斗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推了推她，“你赶紧回去，这里人多眼杂的。”
“这是你妹妹啊？”旁边的老太太一直看着宋娇儿，这闺女长得真标志。
“对啊。”余八斗得意的回答道。
“谈对象了吗？我孙子今年刚博士毕业，准备留在大学当老师，长得也是高高帅帅的，我看你们正好合适。”老太太双手一拍，越发觉得自己想的很妙。
“奶奶，我有对象了，也高高帅帅的。”宋娇儿连忙阻止了她想给她相看的意思。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老太太有些失望。
“你快点回去，我没事，你对象还在家等你呢。”余八斗又推了推她，“我明天就能出院，过几天就能好，你别跟你嫂子似的，成天就知道瞎操心。”
“那你告诉我是谁打了你。”
“我晚上出门，刚好遇到一群喝了酒的神经病。他们嚷嚷着就想冲过来和我单挑，神经病想打人，拦都拦不住。”
“你骗我。”宋娇儿还是不信。
“跟你说你还不信。行，你想听我说谁，我就说谁成吗？”余八斗朝她翻了个白眼。
宋娇儿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可她总觉得这事儿和她有关系。余八斗不愿说，她也没办法让他张嘴，只能先作罢。她帮余八斗打了水，收拾了一下东西，等嫂子过来了，这才离开。
走之前，她给自己剩了两百块钱打车费，其余的全部转给了嫂子。
宋娇儿在医院门口招着出租车，一辆桑塔纳亭停在了她的面前。没有taxi的标志。
车窗摇了下来，里面坐了两个浑身腱子肉，剃着短寸头，满是刺青的男人。
宋娇儿警铃大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苏小姐，上车吧。”
“我不去。”宋娇儿摁下了猪鼻子。
寸头男有些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寸头，“苏小姐，哥儿几个在这等你好几天了，给给面子。”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娇小瘦弱的女生和腱子肉刺青男，怎么看都是奇怪的搭配，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宋娇儿又退了几步，离得更远了些，“我不去。”
车内另一个男人嗤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威胁，“我们是找不到你了，但是余八斗还是好找的。你是希望他明天出院后天又再进去？”
宋娇儿抓紧了自己的包，抿嘴唇，脸上带着少见的怒气，“是你们打了他。”
“什么打不打的，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是诽谤。”他弹了弹指缝间的灰尘，“上车吧，别浪费时间了，严总要见你。”
宋娇儿不再和他们多说什么，转身就跑。
她才不会那么傻，单独跟他们上车！
“二哥，她跑了！”寸头把头伸了出去，宋娇儿早就跑没影了。“她居然跑了！”哪次不是乖乖听话跟他们走，今天居然这么硬气！“我去把她抓回来！”寸头解开了安
全带，准备下车。
“抓个屁，等着，等她出来了再看看她现在住哪儿。”
“还是二哥聪明。”寸头拍了拍马屁，两人将车开到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等了起来。
宋娇儿又跑回了病房，想去找余八斗商量要怎么办。可她刚跑到门口，就见到了坐在余八斗床边抹泪的嫂子。宋娇儿踌躇了。
“余八斗，你就不能去好好做点别的事情吗！”
“这不是在好好做着吗，小阮这几个礼拜还拍了部电影呢，大导演，大制作。”余八斗略带炫耀的说道。
“拍戏拍戏拍戏，这么多年你们混出了什么名堂吗！”
“我跟着你十年了，十年前你一穷二白，现在还是一穷二白！我跟你住在那个破出租房里也就算了，可你女儿明年就要上幼儿园，公立的排不上号，私立的贵的要死，现在稍微好点的都要两千一个月，我们有钱吗！”
“好好的你又说这些干嘛。”
“我说这些干嘛？”女人的声音徒然拔高，“如果小阮一辈子不红，你要一辈子这样跟她耗着吗！你为了她抛弃年薪二十万的工作来给她当经纪人，你为了她整天跑来跑去我跟你女儿都见不到你几面我说过你吗！”
“没有没有，是我不对，老婆你别生气，别哭别哭。”余八斗心里也难受，连忙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女儿怎么办。”女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宋娇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一般，她不敢再进去，转身默默离开了。
再出医院的门，那辆破破的车已经不见了。宋娇儿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随手招了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回家。
“苏小姐。”保安见笑着跟她打着招呼，帮她提过了她手中的大箱子。
宋娇儿也朝他笑了笑，只是嘴角有些难以上扬。
后面的跟着的桑塔纳在她进了小区之后也到了，“卧槽，二哥，她怎么住得起这种地方。”
“买彩票发了？”
被他叫二哥男人眯着眼睛吸了口烟，“走吧。”
“这就走了，不进去看看她住哪一户吗？”寸头开着手机放大了好几倍，想看看宋娇儿进了哪户。
“您好，请问你们找谁？”保安挡住了他的镜头。
男人把烟头扔出了窗外，“走。”
桑塔纳掉了个头，开走了。
保安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已经消失了的宋娇儿，将那辆车登记了下来。
晚上邵岩开着车回来，门口的保安跑了过来。
“邵先生。”保安递给了他一张照片，“这辆车，今天好像在跟踪苏小姐。”
邵岩眉头微挑，接过了照片，“谢谢。”
门口的摄像头非常高清，车里的人看的一清二楚。照片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正常工作的人。
邵岩若有所思地拿着照片回了家。
宋娇儿回来之后很难过，她和苏阮，她们都不知道八斗哥付出了那么多。
她觉得嫂子说的是对的，如果她一直红不起来，他们赚不到钱，宝宝怎么办，嫂子怎么办？八斗哥不能这么跟她耗着。
她来这的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八斗哥都帮她做的好好的，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想，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八斗哥把事情都自己担了下来，还因为她被他们打成了那样。
宋娇儿缩在窗户的飘台上，倚靠着干干净净的玻璃窗，看着窗外的夜景，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邵岩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少了的拖鞋还有放在门口的行李箱，但每个房间都黑着，没有灯光。
随着邵岩的走动，灯一盏盏的自动开了起来。
邵岩在卧室的窗台发现了她，她坐在那，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邵岩走了过去。
灯光亮了，宋娇儿等到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长长的影子打了下来，光亮再次被遮住了。邵岩走到了她的跟前，停住了脚步。
宋娇儿抬起头看着他，意识渐渐回笼，眼里的迷茫散去了。宋娇儿朝他扑了过去，“你抱抱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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