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3)
她笑得得体,缓步走到李裳初面前,牵过李裳初的手。
“这位是李家姑娘吧,长得讨喜,我也喜欢。”吴夫人那一脸的怒气,她权当没看见,自顾自拉着李裳初道:“这头一遭见着倒也没什么礼物,这珐琅步摇是我花了大价钱从玲珑阁里头买来的,便送给姑娘了。我同姑娘有缘,倒不如今日趁着这机会,叫姑娘认我做个干娘,以后常来常往,都是一家人了。”
白氏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一脸的不情不愿,倒像是被占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许南枝听出来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可不就是想着将此事撇干净了。她有些气恼,正想走上去说话,却叫曾氏一把拉住。
曾氏面上不动声色,想来是有了筹谋。吴家夫人却没曾氏这么好的气度,一拍桌子嚷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想着一个步摇就给我家姑娘打发了?我家姑娘也是家里千娇百宠长起来的,受了你们这么大的委屈,想就这样了事?没门!”
白氏看了看吴家夫人,叹着气坐回了位子上。“我本也是为着姑娘的声名着想,对外只说这姑娘早认了我做干娘,兄妹之间亲密一些也无妨。夫人既是不愿意,那我也没法子了,嘴长在旁人身上,他们说什么不说什么也不是我管得了的。反正到时候传扬出去,吃亏的总不会是我家哥儿。”
白氏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往位子上一坐。
“可这坏了姑娘清誉到底是一桩丑事。你这样的态度,传扬出去,外头只说你武安君府没有规矩。且不论你那儿子日后议亲,好人家的姑娘愿不愿意嫁进来,便是你那两个女儿只怕也要受影响吧。”一直坐在一旁听着的曾氏这会儿冷不丁地开口:“再者吴家夫人的郎君是御史吴大人吧,日后叫吴大人去陛下面前参上一本,只说是这许家公子私德不检……”
白氏一听这话儿,才终于收了一些之前爱搭不理的态度,转头狠狠看了看李裳初,又瞪了一眼曾氏:“吴家不至于这般糊涂吧?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我家哥儿前程断送,可那李家姑娘就不好做人了,直接自裁,要不就上山做姑子去?”
她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他们断然不会张扬此事,倒不如我们两家将这事按下,日后多多往来,互相帮衬岂不最好?”
吴家夫人听了这话,一时也没了主意。她心疼自己这个外甥女,不甘心叫她平白受了委屈,可不得不说,白氏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在。若这事传出去,裳初怕是活不了了。
“李家姑娘长于边塞,自小骑马射箭,同哥儿一样教养,自是不同寻常女子。她在边疆,也曾随家中父亲兄长上过疆场杀敌,此乃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这事儿也曾传到过陛下耳中,陛下也对李家姑娘赞不绝口。你如何断定就为了这么些许的流言,她便活不下去了?”曾氏嗤笑道:“李家姑娘实为女子之楷模,届时再有我去求长公主,请长公主出面,为姑娘讨要个诰命册封,我就不信这样好的姑娘,寻不到良配。”
白氏先是一愣,随后看向李裳初,一脸的鄙夷。她转而对着吴夫人问道:“那怎么办?难不成叫我家哥儿娶了你家姑娘?”
说罢她掩着嘴痴痴笑了两声,越发的不屑:“我家哥儿是什么人物,武安君府的嫡长子,又有战功在身上,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寻你们家这样的?我们家的亲家可不是这般好当的。”
“你……”吴家夫人早就忍不下去,张牙舞爪地就想冲过去教训白氏。曾氏见惯了大场面,听了白氏的话却也不免有些厌恶。她强忍着怒火,将吴夫人生生拦住。
这会儿既是说到了婚嫁之事,许南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到底是不好再在一旁听着了。曾氏思虑片刻,这才对着另一处安抚着李裳初的许南枝道:“阿沅,外头这会儿怕是乱的厉害,你出去瞧瞧,张罗一番,断然不能叫这消息走漏了去。”
许南枝也知道曾氏的意思,只是不大放心身边的李裳初,犹犹豫豫许久。却又听曾氏催促了一句:“听话,下去吧。”她这才将李裳初交到了吴夫人手中,退到了屋外。
要说许知晏身边那两个小厮,办事的确是利落。不过片刻的光景,院子之中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归拢到一处,看在院子里头。那两个小厮先前不信,只觉得许南枝年轻,做事并不可靠。可如今再看,他们觉得这个姑娘并不如看上去一般,少不更事,故而对许南枝也多了几分恭敬。
他们对着许南枝一行礼:“姑娘,人都在这处了。今日府上有宴会,人多眼杂的,不过好在大部分的仆役都被调去了前厅,后头拢共就这么几个人。我们几个借着前头人手不够的由头,将人全部叫来了这处。按着名册核对过了,并无缺漏。”
“如此甚好。你们是有功的,这事过后按功行赏,断然不会亏待你了你们。”许南枝点了点头。又走到了仆役中间。
“今日在这处的,都是武安君府的私奴,身家性命都握在府上。做女使小厮,能不能干是一回事,忠不忠心又是另一回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希望你们心里都有数些……”许南枝一面说,一面来回扫着这站了一地的婆子女使,众人俱是满脸的惊惧。她谈了口气,这才又道:“你们也不必怕,倘若是忠心的,那便是好的,日后自有你们的好日子在,可倘若你们中有一个嘴巴不牢的,将府里的事情说了出去,那你们皆数发卖,一个不留。我们府上不留没用的人。所以诸位有一个算一个,都睁大眼瞧清楚了身边哪些人在,可不要被人害了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位姑娘实在厉害。小小年纪便铁血手腕,哪是如今府里那两个可以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