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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中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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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消息过分震撼, 在泰温公爵来不及摁下之前就已经传遍了白露宫。

    本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多。布兰登已然落魄了, 没有未来, 各家贵族虽然知道他回来,但也不方便去看他和打招呼。可凯瑟琳生孩子就不一样了, 她怎么也算瑞卡德公爵的儿媳妇,徒利公爵的女儿, 更别说泰温公爵和艾林公爵也都在。

    所以一些贵族听闻动静之后就想,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

    一看就看出大问题了。

    徒利老公爵的声音不大不小,他说那句话的时候, 被泰温推开的门还没有关上, 一些刚刚走到门口的几位贵族和仆从一听那句话就懵了。

    尴尬, 极度尴尬!

    而且现在进去会要命的!

    几人脸色变了又变,明智地选择转身就跑,路上遇见同样赶来问好的贵族便连忙拦下。

    听哥一句劝, 千万别去,那里现在可是修罗场。

    无端被拦下的人一头雾水:“为什么?”

    答曰, 徒利公爵和泰温公爵吵起来了。

    为什么吵?

    一问一答之间, 兰尼斯特黄金双子的劲爆消息就被传开了。

    住在白露宫的兰尼斯特家族马上开始疯狂给两人擦屁股,不管是真是假, 这屁股一定要擦!

    兰尼斯特丢不起人!

    可怜泰温公爵对任何人薄情寡义, 唯独对家人掏心掏肺,双胞胎被他爱若珍宝地捧了一辈子,孰料老来最能糟践家族名声的人就是他两。

    和半信半疑的泰温不一样, 乔安娜知道这件事是真的。初闻的时候她也大吃一惊,随即便是无尽的懊悔。

    如果她对瑟曦的教养再用点心……

    如果她早点提醒泰温而不是隐瞒……

    莱莎当天就被徒利家族的人客客气气地迎回去了,这番争执虽是两败俱伤,然而和双胞胎的事比起来,莱莎那件事也算不了什么。

    被整座白露宫的人用异样的眼神这么注视,是詹姆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他在最初的茫然之后,立马开始设想该如何补救,比如说首先要配合家人把这件事压下来,尽量减少对瑟曦的伤害,再然后,他会服从父亲的各种指示,正大光明地争得应有的权力。

    这个年龄的孩子,前半生顺风顺水,天之骄子一般地长大。初遭挫折,心中有一股不服的意气。

    瑟曦的名声已经受损了,以后婚姻上或许会遭遇艰难。他和莱莎的婚事也几乎破产,换一种角度来看,这未必是坏事。

    为什么他和瑟曦在一起就要被人冷眼相待,坦格利安从来近亲婚姻,贵族们怎么不敢批评?

    他想起泰温的教导“狮子不会在乎群羊的目光”,现在被人这么对待,难道不是因为在众人眼中兰尼斯特地位与权力不够超然吗?

    如果他能站得高高的,此时再与瑟曦在一起,谁又敢多说半句话?

    和徒利公爵狠狠地掰了半日手腕,泰温雷霆震怒。

    詹姆一人扛下了父亲所有的火气。

    他想去找瑟曦,想安慰她,没事的,这些事他会想办法解决。只要瑟曦愿意,他会尽一切能力去创造两人能够公开结合的环境。

    可是瑟曦崩溃了。

    这不是一般的丑闻,白露宫的大贵族们都知道的事,迟早也会传到国王的耳朵里。

    从小,泰温赋予她的人生定位就是尊贵的王后。她也是一直这么努力的。何况雷加那么英俊,哪怕是人人称其英俊的詹姆,站在雷加身边也如同一个放牛娃。

    她想嫁的人只有雷加啊。

    詹姆不过是她保持内心自我充实的存在,是一面让她灵魂能够满足的镜子。

    而现在,让她照影自怜的镜子破碎成片,割裂了她美好的愿望,使其潺潺流血。

    瑟曦还小,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没有被岁月和诡谲的命运磋磨成无所畏惧的毒蛇女王。现在的这一切,叫小小年纪的她如何接受。

    詹姆傻乎乎的话,在她听来纯粹是惹人厌烦的喋喋不休。乱作一团的她没能保持平静,年少的詹姆再一次因亲人的变脸失去脸上血色。

    瑟曦不愿意继续看詹姆,现在白露宫人人都在看她笑话,只有国王能够捞她一把。只要雷加相信她纯洁无辜,所有的人都得闭嘴。

    失望的泰温对黄金双子心烦,他设法软禁了两个孩子,事情安定下去之前不许他们擅自公开出现。瑟曦当时安安静静,私底下却反过来逼迫詹姆帮她解除禁制,并在几日之后搭上詹姆给她安排的马车悄悄逃出白露宫,瑟曦对詹姆保证,她会赶在父亲和众人发现前回来。

    白露宫没有围墙,这是重要的宫殿,普通人不会接近的。因此,寻常贵族出宫不难,难的是离开王领。

    白露宫离君临城只有一里格的距离,约合现代五公里,骑马不久就能打。

    她已经提前打听过了,国王刚从龙石岛视察归来,此刻人就在宫中。

    哪怕公爵们如今权势不如当年,她依旧是尊贵的兰尼斯特大小姐,只要她出现,红堡守卫不敢死拦。必须趁国王没有从更多人那里听到变形的谣言之前让他信任自己,怎可如父亲那般细水长流地慢慢打算。

    瑟曦在红堡前的消息传来时,章珎正在神木林旁的花园里休息,他只稍稍想了片刻,便让人放行。

    章珎提前把旁边的人都打发得差不多了,至少瑟曦看到花园里只有他一人。和浮华如梦的白露宫比起来,红堡要沉静朴实得多。此刻瑟曦突然觉得,这里有家一般让人安心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那个持书男人的存在。

    瑟曦大为委屈,她散着一头金色的卷曲长发,越发显得那张明艳如春的脸灿若朝霞,一身雅致衣饰恰好地凸显出少女玲珑的身段。

    摆着杨柳一样纤细的身姿,瑟曦泪光盈盈,坐在章珎对面,像可怜的小鹿一样倾诉悲伤。

    她已经受够父亲那种调调了,如果他能够早一点用心用力地谋划,或者让她放开了向国王表白,也许眼前这个人就会知道她始终不变的心意,她今日岂会如此被动。

    章珎把瑟曦的话总结再提炼,大概意思就是她对自己痴情一片,近来白露宫有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让她心身俱疲,她自己蒙冤无所谓,但不能让章珎听信这种谣言。

    所以她今日会不顾风度与礼节地赶来,只为表露清白与多年的真实情意。

    她睫毛上挂着露珠,说不出的楚楚动人。那双碧眼被金发一衬,猫一般地招人。这么多年,章珎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瑟曦。

    他发现,这位女士当真不得了,演技爆发起来,竟然连颜值也跟着攀升到惊人的高度。

    如果把她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然而现在,不管瑟曦怎么说,章珎照样沉默,眼神甚至还有几分怜悯。哭惨也是需要体力的,一而衰,再而竭。瑟曦落泪着落泪着,心里越来越拿不准章珎的态度。

    “以少女起誓,请您信我。”

    “少女”是代表天真与纯洁的处/女神,她还真敢说啊……

    “……”

    章珎脸上的表情更微妙了,就差把“一言难尽”四个字挂脸上。

    为什么一定要他把话说明白呢。

    这样落一个女孩的面子,谁也不想的。可依着瑟曦这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劲,章珎要不把话说清楚,她恐怕还要继续表演一辈子。

    “其实,我知道。”

    “?????”瑟曦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我一开始就知道。”他在“一开始”三字上微妙地加重语气。

    瑟曦顿时愣了,甚至顾不上继续酝酿情绪挤眼泪。

    她瞪圆的大眼睛就像在尖叫。

    那你怎么一直不说!!!!

    章珎当即态度委婉地反问了。

    “我们有婚约吗?”

    没有。

    “我曾代表个人对你做出终身的承诺吗?”

    也没有。

    “既然如此,我有资格要求你为我保持忠贞吗?”

    也没有。

    瑟曦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所以瑟曦爱睡谁睡谁,只要别睡到他头上,想睡几个都可以。这是她个人的自由,顶多受其家族的责备,轮不到旁人多嘴。但瑟曦睡了别人之后还想来忽悠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然,章珎也可以在一开始得知的时候就冲到瑟曦面前把事情抖干净。

    但那会儿瑟曦没有公开表白,泰温也一直没有把事情摆到台面上,章珎要真这么做了,那是要多粗鲁有多粗鲁。

    这一出的打击比什么都大。

    敢情人家什么知道,就是不说。而人家不说不是因为人家能忍,而是因为人家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感受到一记雷击的瑟曦半晌之后终于拿出一点公爵之女的风范,收住眼泪,外表勉强平静地走了。

    如果不是她飘忽的脚步太过诚实,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亚瑟·戴恩和琼恩·克林顿默默出现了,望着瑟曦离去的背影,谁都没想到这位公爵小姐身上竟然能有那样的大新闻。

    章珎也看到他们了。

    “吩咐下去吧,别让外人知道她来过。”

    她名声已经够悬的,如果今天这件事再传出去,说不定在别人的嘴里得难听成什么样子。

    再是不堪,瑟曦也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他没必要落井下石地踩她一脚。

    两人应声。

    有一说一,不提这个丑闻和瑟曦本人的智商,她的条件着实是七国贵族小姐中最好的。

    而国王竟然对着这个大美女扛了这么多年就是死活不动心。

    “您是真不想结婚啊。”

    “不想。”

    国王回得太不假思索,两名骑士都沉默了。

    没想到瑟曦还真就被这么劝退了,章珎不禁有些遗憾,枉他今日有所准备……

    他从桌下拿出预备用来逼退瑟曦的终极武器,问两位骑士:

    “听唢呐吗?”

    两位的反应一如他们国王拒婚时一般果断坚决:

    “不想。”

    “哦。”

    近年来,由于国王大力打压传统贵族阶级,提拔中下层。培提尔·贝里席的生活可谓是春风得意,他读书不少,也有一些聪明智慧,深谙浑水摸鱼之道。旁人眼中的混乱,正是他向上攀爬的阶梯。战后,借着大贵族被召入王都的机会,他抓着权力的空隙,一

    点点地钻了上来。

    一切都还挺顺利的。

    只可惜他酒后不修,乱嘴贱,那些胡话还借着别人的口耳相传流进君临城。

    他不知道,因为自己那一点点张狂,让兰尼斯特家族和徒利家族陷入了怎样的仇恨。更不知道,自己被谁惦记上了。

    泰温懒得搭理这个小角色,但布兰登不一样。

    虽然已经证实了凯瑟琳当年并没有和培提尔有过什么,可是外人不知道啊。

    在很多酒鬼眼中,布兰登就是一个头上盖着层层叠叠绿帽的倒霉蛋。

    现如今的布兰登无法公开报复,并不能说明他不能使点坏。培提尔的那些话属于诽谤名誉,如果较真,顶多也只能让他掉一层皮,不会伤筋动骨。

    布兰登憋着一口气,按捺住冲动的性子,和旧日的狐朋狗友们串了气,开始扒培提尔的黑点。

    像这么一个小角色能有什么大黑点,布兰登的旧友本来没报太大希望。然而他们扒着扒着,居然硬是扒出了培提尔各种以权谋私的瓜。

    他在官场中的很多操作皆属违规,刚好碰在国王的枪口上。

    培提尔·贝里席还没能成为大人物,就“扑通”一声倒下了。

    兰尼斯特和徒利的矛盾没有因为他的退场而化解,泰温奋斗了一辈子,詹姆是他的希望。爱子名誉被毁,泰温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泰温公爵只想把老徒利一家人活撕了,然后在这家的祖坟上亲自弹唱《卡斯特梅的雨季》。

    这种互相仇视的情绪在老徒利摸到凯岩城黄金产量下降的端倪后燃到最高度。

    章珎喜闻乐见,任由他们内耗。

    只要别搞出人命,什么都好说。

    而搞出人命这种事也分三六九等,像劳勃那种情况,就属于家事了。

    劳勃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婚后从未停止过约/炮的脚步。王领这一块是维斯特洛顶顶繁华之地,这里的女孩打扮起来也更入时可爱,生性风流的劳勃被勾得日日荡魂。

    他只想和女人们玩玩儿,可总有些女孩不是这么想的。

    有个平民出身的女孩,劳勃比别人要更看重她一点。因为她又热情又天真又可爱,一定程度上弥补劳勃被妻子忽视而造成的内心空缺。

    这个女孩生下了一个私生子后依然把劳勃紧紧攥着,这在劳勃的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攥着攥着,这女孩就想要名分了。

    她知道劳勃有多看重莱安娜,正面挑衅她是不敢的。然而她惯会做乖顺的样子暗中膈应人,时不时露出一些马脚,试图刺激莱安娜。

    莱安娜对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并表示极为欣慰。

    结婚两三年,劳勃已经捣鼓出四五个私生子了。

    以前那些女人一点向上爬的胆气都没有,莱安娜想做些什么也没机会。难得有这么一个主动送上来的借口,她当然要抓住了。

    在风暴地做了这么多年公爵夫人,当年内心野性活泼的北境大小姐早被磨出精神上的老茧。

    国王反封建,也反教会。他颁布婚姻法,允许夫妻自由离婚。

    听说民间有普通夫妇离婚的那天,莱安娜坐在椅子上,心跳剧烈,耳膜鼓动。现在的贵族们都成这样了,所谓的家族利益还有什么必要,难道不是一个看起来花团锦簇的架子吗。

    莱安娜静下来后,比谁都敏锐而固执。她想方设法地和蕾拉王太后搭上关系,哪怕王太后已经不怎么见外人了,莱安娜也不肯放弃。

    她知道国王为什么不惜和教会掰手腕也要允许离婚。

    不仅是为了打击教会对世俗社会的影响,也是为了蕾拉。

    国王对家中女眷的重视,从当年艾德为红堡送冬雪玫瑰时就看出来了。

    这么多年,雷加一次也没有怀念过先王伊里斯。恐怕就是因为他十分憎厌这个欺侮过王太后的男人。

    在他心里,蕾拉没有得到过婚姻自由,恐怕是一件巨大的憾事。

    莱安娜赌对了。

    章珎从蕾拉那里知道后,还真的挺乐意帮莱安娜一把。

    他能够在背后周旋操作,让莱安娜顺利和劳勃离婚。不过,莱安娜必须付出代价。

    听清国王所言,莱安娜愣了。

    “对,你要和我保证,你会帮助别的女人获得同样的自由。”

    莱安娜问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贵族。你的行动会成为她们的榜样,你的家庭背景也会让一些反对者不敢轻易拿你开刀。”章珎给她倒了一杯白葡萄酒,平静道,“原谅我的无礼。但……如果你借助特权的力量摆脱这桩糟糕的婚事,而后却对和你有同样经历的女人们视而不见,您觉得这公平吗?”

    莱安娜沉思片刻,摇摇头。

    章珎见状,微微一笑。他叫来一位侍女,莱安娜隐隐约约记得她,第一次见国王的时候,这位侍女就站在国王身后,非常沉默。

    “这是我的侍女,贝拉。”章珎道,“请带上她一起,在这条路上,如果你们能够互相帮助,至少不会太过孤单。”

    贝拉微微低着头,仿佛在忍着眼泪。章珎好声好气地劝:“你能行的,我相信你,难道你不相信自己吗?”

    贝拉哽咽着摇头:“我会保护好她们。”

    国王安慰侍女的时候,莱安娜始终在一旁默默地看。

    作为国君与仆侍,他们的关系好像有些过于亲密。然而……却一点也不暧昧……?

    莱安娜感到些许困惑。

    贝拉用手帕擦掉眼泪,默默站到一头雾水的莱安娜身旁。

    那年她突遭横祸,被兰尼斯特家的下级封臣魔山等人侮辱,当时,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然后,那些痛苦的对待突然离去,温暖将她包围。

    身体恢复后,贝拉被他破格邀请做了侍女。

    经历过那样的噩梦,她很难再亲近男人。能相信的异性,只有当时的国王和随行的御林铁卫。

    世间对国王保持单身的举动有许多猜疑。

    于她而言,正是因为国王始终坚守着圣子一样的纯洁,她才能感受到莫大的安全感。

    让她知道,让她相信,这个人绝对不会如牲畜一般地伤害她。

    贝拉去做最后准备时,莱安娜就默默坐在雷加一世的对面。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抬眼看,国王非常闲适地在眺望远方的天空。他的眼神那么专注,看起来享受极了,绝不是为了转移尴尬而做的举动。

    今天一别,想必离婚的事很快就能办下来。到时候,她要为维斯特洛的女人获得自由而奔走,或许不会再见了。

    忍耐了这么多年,有些话不想一直忍下去。

    “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曾经有种感觉……”

    “嗯?”他转过眼。

    “是一种……宿命感。”仿佛二人命运将会深深交缠一般。莱安娜说完,感觉松了一大口气。再看他,表情依然平静得很。

    所以说那种感觉……恐怕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

    罢了。

    即将自由的莱安娜微笑道:“不过,都过去了。”

    劳勃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老婆甩了。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婚姻十分和谐来着,虽然说莱安娜很少笑,也没像外面那些女人一样热情过……可他还是理解为这就是莱安娜的性情,端庄的贵族小姐会这样做没什么奇怪的。

    如果莱安娜不喜欢那个情/妇,那说出来啊,他会和她断干净的。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然而莱安娜去意已决,结果也很快下来了。

    离开的那天,劳勃抱着莱安娜,死活不肯让她走。他无忧无虑放纵了一辈子,一生任性游侠,豪放恣意,从来没像这样狼狈过。

    看着两人僵持至此,艾德和班扬异常为难。

    一头是姐妹,一头是好友,还是帮自己解决过布兰登那件难事的恩人。史塔克两兄弟做什么都里外不是人。

    莱安娜异常平静,告诉兄弟:“我自己解决。”

    然后,她抓住劳勃的手,趁劳勃愣神就是一个过肩摔。

    她一个身材纤细的弱女子,竟然!硬是!把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健壮男人摔到地上去了!

    在场所有人都看懵了。

    艾德和班扬知道莱安娜有两把式,但没想到结婚几年后的莱安娜竟然又精进了!?

    劳勃更是呆得一比。

    莱安娜倒是长出一口气。结婚这些年,每次她心头有不顺的时候,就会退开身边的人,自己一个人默默练习发泄郁气。

    这些功夫果然不是白费的。

    看着地上发愣的前夫,她也有些不好受。

    除却女色不修,劳勃是一个好男人。他长得帅,家世高贵,武艺高强,对人也很好。如果是别的女人,也许就能容忍那些层出不穷的女人。

    她和劳勃只是不适合。

    就让这一切在这一天结束吧。

    莱安娜蹲下身,头一次轻轻抚摸劳勃的脸。她破天荒的温柔带着决绝的意味,察觉到这一点的劳勃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莱安娜竟然还有能武的这一面。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远……

    “对不起,可这才是真正的我,”莱安娜低声道,“再见了。”

    国内一帆风顺,几乎没什么可以让章珎费心的事了。当维斯特洛大陆上出现某些自称光之王信徒的狂信疯子,他就一点也不客气地把这些人打包好扔给学城。

    光之王的信徒说长夜和凛冬将至,最终的决战将会到来,为此需要牺牲和献祭。

    祭品最好是一两个流着国王之血的活人。

    神经病,谁没事把人给你烧着玩儿。这些沉迷在魔法和预言里不能自拔的家伙,交给憎恨魔法的学城处理是最好的。

    章珎也不会让学城直接弄死这些人,而且让他们互相掐,掐到一个答案出来为止。

    长夜的确会来临,极北的异神会带着千年不遇的凛冬南下。学城也好,光之王的信徒也好,都得拿出一个态度出来。

    然而学城的老学究们死活不肯接受那个说法,按他们的话来说,长冬的确会到来。但这只是极端天气现象……

    总而言之,就是不肯承认异鬼之类怪力乱神的存在。

    光之王的信徒又喊献祭,章珎冷飕飕地威胁道,如果非要献祭,他就找个火山把他们全部按进去。

    于是这些人立马闭嘴。

    最后还是由章珎拍板,学城学士们扔下手里的事,全部北上。一部分负责观测天气,一部分负责探测地面。

    探测哪儿的地面?

    当然是塞外的冰天雪地。

    长城上的守夜人们发誓,他们从来没听过稳重的学士们发出过这样尖利的惨叫声。

    守夜人遵照着指令,严格地将这些挣扎的学士摁进名为“热气球”之物的篮中,荧绿色的野火在精心设计的容器中燃烧,升起的热气将热气球吹得鼓胀。

    这一日的风向风力全部正好,特别适合升热气球探测极北方的动态。热气球上还可以调整高度,也能调整一定的方向。等这些学士的气球到了极北两端的海岸旁,铁群岛渔民的船自然在海上等候。

    这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地规避正面遭遇异鬼的风险。

    这些学士们坐着热气球,鬼哭狼嚎地惨叫:“为什么光之王的疯子们不用来?”

    不公平,明明事情是他们挑起的,结果现在受难的却是学士。

    另一名学士恐高,不敢看大地,于是躲在篮筐底部,脸色发白,大口喘气:“因为国王说他们的邪教异端,下令驱逐,并且永远不许入境。”

    然而他们此刻还是好羡慕那些邪教信徒怎么办……

    第一次的漂行什么也没发现,章珎没有死心,让他们又漂了几次。如此再三,终于有学士在苍茫的雪原上空发现了一些骇人的存在。

    眼见证过异鬼的学士疯狂翻书,在绝境长城和学城中找到了古老的记载,针对异鬼的弱点,野火弹、白磷、龙晶武器通通都被准备起来。野火一旦点燃,能在任何物体上燃烧。白磷的燃点很低,而燃烧时却可以到达1000摄氏度的高温,龙晶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史书中反复记载过的异鬼杀器。

    第一次有维斯特洛的正规军队大规模越过绝境长城。这些军队的目标并不是塞外的自由民,他们将大地分成一格一格,如下五子棋一般依次部署战斗力。

    后方的白磷和各类补给源源不绝地运来。

    一旦遇见异鬼大军,由炮手们进行第一次远攻,枪手急忙准备,然后前方将龙晶长矛固定成一面长长的篱笆,一边前行,一边用早已准备好的野火和白磷屠杀源源不绝的尸鬼。

    这场战斗打得极为小心,因为异鬼拥有诡异的魔力,所有死在长城以北的人类,尸体若不焚烧,死后都将化为尸鬼。章珎是来铲除威胁的,不是来为异鬼补充兵力的。

    枪手们随身携带两种子/弹,普通子/弹用来打尸鬼。添加了龙晶成分的子/弹用来打异鬼。异鬼们没有想到小人类犊子还有这两副面孔,一颗杀心两手准备。一不留神就被维斯特洛正规军阴得彻彻底底,死不瞑目。

    眼看最后一个异鬼倒地,维斯特洛正规军收起武器,看着彼此,面面相觑。

    如果他们回到家里,告诉别人长城之外真的有恶魔存在,而且还被他们给杀掉了。别人会信吗?

    战后,学士们依旧乘着热气球在塞外无人的雪原上播撒倾倒野火,以防万一。正规军们先走一步,他们从守夜人中找出一个老头子,架着“啊啊”挣扎的老人便开跑。

    伊蒙学士一脸茫然,为什么要绑架他,他只是一个为守夜人服务的普通学士而已啊。

    不光没钱,还是一个没什么用的糟老头。

    而且又是为什么,守夜人司令竟然不拦着这些年轻的孩子?

    守夜人司令站了出来:“伊蒙·坦格利安,奉雷加·坦格利安一世的命令,您在长城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请回到君临城,与族人团聚。”

    听到熟悉的本名,伊蒙学士愣了,趁那些正规军们终于肯把他放下,颤颤巍巍的老人又问:“那你们呢,守夜人怎么办?”

    守夜人司令道:“今后,守夜人的职责会变化。国王下令重新编制守夜人队伍,您不用担心了。”

    伊蒙学士没有说话。守夜人司令又道:“……请放心,我们会去君临城看望您的。”

    “那就好,那就好。”为躲避权力争夺,伊蒙在绝境长城自我流放了几十年,这里的所有守夜人早就成了他生命中另一种亲人。有守夜人司令的抱着,伊蒙学士这才肯踏上返回南方的马车。

    一路上的景象,和伊蒙当年北上时大不一样。沿途所见的市镇非同一般的热闹,阡陌相通,鸡犬相闻。

    越往南方,越是繁华。

    比繁华更重要的是,百姓们是真的安居乐业,不像当年他看见的那样,如马如狗,颠沛流离。

    这就是那个叫雷加的孩子带来的一切吗?

    如伊蒙所见,所有人都认同,眼前的维斯特洛大陆正处于坦格利安开国三百年以来最为富庶太平的治世。

    目睹了这一幕的另一个人终于满足了,正好现在的维斯特洛大陆上也没什么人再来行刺那位国王。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他搭船回到了狭海彼岸的自由贸易城邦潘托斯。

    潘托斯的港口上,此人的好友伊利里欧总督已久候多时。见他下船,老远就张开双臂,热情欢迎道:“吾友瓦里斯,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在维斯特洛,你可是做了一笔赔本生意啊

    。”

    “有输有赢,这就是经商的道理啊。”胖胖的太监瓦里斯笑着回道。

    当年,听闻潘托斯的太监瓦里斯做情报很有一手,被软禁的伊里斯便偷偷召他来到维斯特洛,准备利用瓦里斯,里外串通,把那位逆子雷加从王座上拉下来。哪儿知道,瓦里斯刚刚来到维斯特洛,伊里斯就挂了。

    伊里斯一死,瓦里斯便落入了无事可做的境地。返回潘托斯之前,他想看一看现在铁王座上那位年轻的国王是何等样人,于是便留下来,决定观察些许时日。

    某日,他在君临城偷偷布置的小鸟们通知他,国王要带人出宫视察跳蚤窝一带。瓦里斯便易容跟上,准备近距离观察。

    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毫无破绽,打扮成胖女人后更是没人认得出来。

    一路上,瓦里斯装成逛街的胖夫人,若无其事地跟在众人身后。

    谁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然后,他就听见了年轻的国王教育弟弟妹妹的一番话。

    瓦里斯自己出身也不好,少年时期相当悲惨。在他的认知中,世界上不存在公义,有的只有群王的游戏。在王公贵族的争斗中,无辜的平民百姓总是沦为不值钱的牺牲品。

    这又是凭什么呢。

    见过的利己主义者太多,瓦里斯反而好奇能说出那种话的人到底是天真的理想主义者还是虚伪的伪君子。

    他留在君临城,始终默默观察着那个人给这个大陆带来的所有变化。

    然后,他终于心满意足了。

    因为他找到了答案。

    为了这个答案,最为险恶的那几年里,他一直在暗处偷偷为那个国王解决带着恶意的蛇虫鼠蚁。

    伊利里欧叹道:“值得吗?”

    “吾友,”瓦里斯用同样的称呼唤他,“有时候,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目的。对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伊利里欧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别那么认真。来来来,为我讲你在维斯特洛的所见所闻吧。”

    瓦里斯沉思片刻,笑道:“那恐怕就要从西境守护兰尼斯特家族讲起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与国王联姻已是无望,瑟曦被嫁给了另一位贵族。泰温和乔安娜用心良苦,哪怕再气恼,为了避免瑟曦因为那件丑闻婚后被欺负,特意给她挑了一个侯爵。

    这个侯爵是个软性子的人,确实不会欺负瑟曦。

    可是瑟曦欺负他。

    婚后,瑟曦还试图和詹姆保持往来。

    有好几次,詹姆险些沉沦在姐姐的诱惑之中,然而兰尼斯特家族现在有很多危机需要他去填补,詹姆也以为自己和瑟曦是灵魂上的真爱,一心只想着把手里的事解决完了再去和她交代自己。

    可瑟曦因为气恼和寂寞,回头便勾搭上了另一位堂弟。

    就是二叔凯冯家的蓝赛尔。

    这也是个漂亮的男孩,年轻活泼有朝气,作为小狼狗万般称职,瑟曦十分满意。

    等詹姆和侯爵知道的时候,瑟曦已经怀孕了。

    对这两个男人来说,她的所作所为简直像是一顶铁打的绿帽子当头扣下,并且她还要伸手帮他们戴稳,生怕他们绿帽子掉地。

    软弱的侯爵当即转身回自己的乡间别墅哭唧唧去了。

    詹姆扎心至极,看着眼前的这两人,他无话可说。

    能说什么,怪他们乱/伦?可自己和瑟曦当年不也是这样吗?

    怪瑟曦不该背叛?可是瑟曦邀请自己的时候,不也是背叛了侯爵?

    昔日他插在别人身上的刀,现在竟然一把把地插回来了。

    詹姆看着她美丽的脸,定定地说:“我以为我们之间有爱情。”

    瑟曦推开蓝赛尔,她只想和这个堂弟玩玩儿而已,怀孕是一场意外,蓝赛尔怎么配让她受孕?于是起身镇定道:“那不是错觉,我们的确相爱。我我本是一体……”

    “不,”詹姆的目光落在心虚蓝赛尔身上,打断道,“但我现在才认识到那是个错误。从头到尾,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如果真的爱,怎么会和别人纠缠。他能为瑟曦守着,瑟曦为什么不行……侯爵就算了,蓝赛尔是又是怎么回事。别说感情,瑟曦和蓝赛尔能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堂姐弟,小时候打过交道说过几句话而已,现在他们竟能搅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激情刺激吗。

    既然如此,那对瑟曦而言,他和蓝赛尔究竟有什么区别。

    都是玩具罢了。

    意识到这里,詹姆大悲一场,不顾瑟曦的挽留,骑马离开。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他对瑟曦的爱已经成了心上一道疤,不愿回想不愿触及。唯有兰尼斯特家族的现状还在提醒他,他应该做什么去挽救自己给家族带来的负面影响。

    弟弟提利昂虽小,却能独挡一面。

    如果不是提利昂聪明敏锐,目光独到,抢占商机,今日的兰尼斯特家族还会更加艰难。

    当初,提利昂最不为父亲泰温所期待。一向重视家族成员的泰温唯独对他恨之入骨,妹妹吉娜只是笑称提利昂最为肖似泰温,泰温竟能为这句话冷落妹妹整整半年。

    在这种家庭环境之下,除了乔安娜和不怕死的吉利安

    ,谁敢顶风对提利昂好?

    凯冯不敢,提盖特更不敢。

    偏偏泰温的骄傲为兰尼斯特带来了耻辱,泰温的污点反而为兰尼斯特撑起半边天。

    这种人生未免也太过讽刺了。

    詹姆大醉,醒来时,一杯清水递到他眼前。

    那只手畸形短小,他很熟悉。

    他问:“你不怨恨吗?”

    “哦,当然。如果你生成我这样,你也会怨恨七神在造人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善良一点。”

    这是很明显的玩笑话,詹姆再傻也能听得出来。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其实是我和父亲。”泰温把偏爱分得太明显了,以至于任何人都能觉察到那天差地别的不公平。是一无是处的他夺走了太多关爱。“对不起,那些年我没能对你好一点。”

    提利昂顿了顿,耸耸肩膀道:“你么,漂亮的兰尼斯特小猫咪,那张脸倒是够让我看不惯的。至于父亲,啊……”提利昂想了想,冷静道,“和母亲比起来,他算不上什么。”

    “我现在拼命,一是为了妈妈。二是为了家族,三是为了自己。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詹姆听完,默默擦干净脸。

    遭遇了那么多伤害的提利昂都能走出来,他为什么不行。从今之后,他是自己的自己,和瑟曦……也再没什么关系了。

    他伸出长长的手抱了抱自己的兄弟:“谢谢你。”

    话说回来,当年,提利尔家族的老太太一心惦记着要把自己的孙女孙女和国王的弟弟妹妹配对。她倒是聪明,谋划得比泰温精细。然而王室的人谁也没给她机会。

    杰赫里斯在求学的时候爱上了君临大学一名教授的女儿,两人顺利成婚,王室无人阻拦。而丹妮莉丝则和史塔克家族的琼恩·史塔克看对眼了。虽是姐弟恋,却也进展顺利。

    婚后不久,丹妮莉丝产下一子。给这个孩子起名的时候十分费心,思前想后,丹妮莉丝终于给他想出一个在维斯特洛大陆上不怎么多见的名字。

    安东尼。

    这个孩子叫安东尼·史塔克。

    在西方,一个人的名字在亲朋好友的口中会自动转换成比较亲切的昵称。比如说,丹妮莉丝可以叫做丹妮,艾德被称为奈德,而安东尼……

    可以被简称成托尼。

    即是说,这个孩子也叫作托尼·史塔克。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章珎正在喝茶,差一点就要发生喷茶悲剧。

    丹妮莉丝困惑道:“这个名字不好吗?”

    “不……很好。”章珎放下茶杯,细细看了看还在襁褓中的婴孩,这孩子随父亲,连头发也是黑色的……这么一看可就更像了。

    章珎逗了逗那个孩子,又道:“史塔克家族历史上不是有筑城者布兰登什么的吗,我看这个孩子骨骼清奇,不如就叫钢铁托尼吧。”

    他用手指蘸茶水,在桌上写道:ironman

    丹妮无所谓,她觉得这个称号还挺有趣的,完全没想到章珎竟然在背着她偷偷玩儿梗。

    章珎刮了刮这个小家伙的鼻子。

    你这个小家伙以后可要对得起这个名字吧。

    又过了几年,当一切准备就绪后,章珎退位,杰赫里斯继任,是为杰赫里斯三世。丹妮莉丝则被杰赫里斯封为龙石岛亲王。

    龙石岛从来只封给王储。对这个举动,杰赫里斯解释道,自己还没有孩子,如有万一,丹妮接任是最好的选择。同时,这也是为了表示对妹妹的器重。

    他们兄妹两一起长大,这么做自然极了,没什么需要阴谋论的。

    权力的交接过程平稳至极,没有半点风波。前半生见证了太多风雨的蕾拉不由欣慰。

    杰赫里斯登基后没过多久,她就去了。

    有些绝症,仅凭现在的医术还远远不能医治。好在她的离开是在一场安详的梦中,没有受到太多的痛苦。

    章珎精选了一个为花与树环绕之地,作为蕾拉的长眠之所。她少年时的爱人则默默赶来,自觉为她守墓。

    埋葬了蕾拉,看杰赫里斯把国事处理得挺好,章珎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兰尼斯特现在的处境不算好,泰温也没怎么原谅吉利安这个小弟弟。

    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可是吉利安不愿意后悔。魔山的所作所为是贵族们千百年历史的缩影,终结大贵族们的权力,还万民休息的天空,他问心无愧。

    不愿意让泰温认为自己是为了谋取家族财产而加入国王旗下,吉利安自愿放弃一切继承权利,用多年的积蓄买条船,准备周游四海。

    章珎对他的决定大为赞赏,正好,他也想去看一下世界的另一端。那里有个名叫“夷地”的国度,人们的外貌和习俗大类他的故土,这激起了章珎的兴趣。

    两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地上了大船。

    丹妮莉丝和杰赫里斯拦不住他,两人就在船下碎碎念,叨个不停。章珎左耳进右耳出,笑眯眯地和他们挥手拜拜。

    漫长的航行中,章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年代的船上竟然没有海上救生设备。等到了奴隶湾,他让人去岸上买了大量整张新鲜羊皮。

    由于天气湿热,经验不足,不少羊皮被放坏。最后做

    出来的充气羊皮袋只有寥寥几个。

    他默默打算,等船停在下一个港口城市时再多买些羊皮回来。

    不等他梦想实现,这艘船就遇上一个巨大的危机。

    他们遭遇了一场超强风暴。

    看着眼前的飓风和身后无边的咆哮海浪,再看看船上仅有的几个羊皮袋。章珎和吉利安面面相觑,陷入沉默。

    还是另一名船员代替两人说出了此时此刻的心里话:“……靠。”

    章珎没有上救生艇,他自己还有来生,没必要掠夺他人的生存机会。

    吉利安更没有上,他认为如果不是自己说想出海,雷加陛下也不会跟着他踏上这趟死亡的旅程。

    最后,只有一个少年船员活了下来。他被船上的人保护着推上了羊皮救生艇,历经漂流艰险,辗转多次,终于回到维斯特洛,带来了遇难的噩耗和众人的遗言。

    和别人的临终心声比起来,雷加一世的遗言简短至极,只有平平淡淡的两句:

    “告诉我的弟弟妹妹,让他们要好好的。再告诉造船厂的人,以后造船…………要记得配上足够的救生艇。”

    【番外】

    丹妮莉丝和琼恩·克林顿乘船跨海,从魁尔斯商人那里带回了遇难者的遗体。

    多数身体已经被海水泡得不成样子,难以辨认。

    丹妮也已做好心理准备。

    可魁尔斯商人们却一脸惊叹地把她带到那具身体前。

    揭开那层白布,他的模样竟然和生前并无二致,面容平和,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琼恩·克林顿这样一个男人看着他的遗体,竟然当众痛哭出声。

    回到维斯特洛,后续的丧事早已准备好。

    杰赫里斯按照长兄早年的意见,不理七神教会,完全按照瓦雷利亚人的传统行丧。

    葬礼当日,举国皆哀。

    王领尤然,君临尤然。

    现任总主教是个被章珎特意推上去的草包。

    他对造就了今日自己的存在并无清醒的认识。看着如今满目哀色的君临城,更是满怀怨恨。

    只顾着记恨雷加生前就对教会不甚友好,死后竟然还不忘落教会的面子。

    葬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总主教与部分神职人员使了不少绊子,面对众人的质疑,甚至还透出了“雷加陛下死后不会受到祝福”的意思。

    在总主教眼中,教会的仪式是一个人一生的必经之路。由生到死,谁也离不开教会的祝福。

    没有七神的慈悲引路,国王死后必然不会得到真正的安宁。

    他是这么想的,然而落在旁人耳中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人们只觉得他在诅咒早逝的先王。

    教会历史已数千年了,可他们对万民的贡献还不如一个只活了四十多年的人。

    给民众们带来幸福生活的人是雷加,不是总主教,也不是七神。

    甚至于,部分人都在怀疑七神到底存不存在了。

    人们的悲伤被愤怒取代,总主教及其狗腿子挨了不少臭菜臭鱼,最后只得狼狈逃窜。

    人群中有个孩子目睹了这一幕,成年后的少年以这一记忆为灵感,作书嘲笑了教会的虚伪和无能。在数十年后,他以反对教会的精神,被奉为这个世界人文主义的先锋。

    丹妮莉丝和魁尔斯商人打交道的经历并不愉快,一路东渡,厄斯索斯大陆上的落后和蛮荒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回到维斯特洛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闭门不出,望着地图凝神苦思。

    后来,丹妮向丈夫琼恩·史塔克提出离婚。

    她的态度和当年的莱安娜一样坚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分开之后,丹妮莉丝回到龙石岛,她掏出自己所有的财产,重新点燃龙石岛上的熔炉。

    据传,她在整顿刀戈。

    众人都以为公主是突然生出反心,准备逼迫铁王座上的哥哥退位。谁料,某年的春天,丹妮莉丝带着自己的舰队,在杰赫里斯的支持下突然打向了厄斯索斯大陆。

    多年不见,听闻母亲做了这一惊人举动。托尼·史塔克哈哈大笑:“我妈真酷啊,不愧是我母亲。”

    一旁的琼恩·史塔克闻言,本来就很下耷的八字眉变得更下耷了:“呃……”

    托尼回头看看惨遭被甩的自家老爹,拍拍琼恩的肩膀:“其实您也挺酷的。”

    这可真是彻头彻尾的客气话了。琼恩叹口气:“……谢谢。”

    丹妮莉丝打起仗来如神兵天降。

    军备领先,战术领先,她带领着军队,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克了数个奴隶城邦。

    在已逝的兄长那里,丹妮莉丝学会了扩大自己的艺术。她剿灭奴隶主,将平民和被解放的奴隶们纳入自己的队伍中,稳扎稳打,很快就在厄斯索斯做大。

    她和杰赫里斯是同胞兄妹,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好。且两人都有着一致的目标,哪怕已经分隔两地,亦不会生疏。丹妮莉丝所控制的城邦与维斯特洛积极通商,来往频繁,旗下的商人也和维斯特洛商人一起开辟了数条新的航线。

    丹妮莉丝一边管理自己打下的疆土,一边和反扑的奴隶主势力们对抗到底,一边击退不断前来骚

    扰的多斯拉克骑兵。

    和她交战最多的,是一个名叫卓戈的多斯拉克卡奥。

    丹妮用兵如神,不谓不强。可卓戈的多斯拉克大军兵强马壮,亦不逊色。

    双方胶着多年,有胜有负。

    一次,两人在战斗中追逐缠杀,落入红色荒原。众人都以为丹妮莉丝女王死定了,谁料她最后竟能全须全角地回来。

    丹妮莉丝不提发生了什么,众人也不会问。

    即便她十月后生下了一个黑色头发的孩子也一样。

    哪怕那个孩子和卓戈卡奥长得异常地像。

    说来也奇怪,在那之后,卓戈卡奥的多斯拉克骑兵再也没来侵扰过她的城邦。

    丹妮莉丝不管这些。

    为了纪念兄长雷加,那个孩子被起名为“雷哥”。雷哥和他的舅舅不一样,打小便表现出了武力强大的天赋,长大之后更是骁勇善战。

    和母亲一起,他将城邦的版图扩大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随着他的长大,另一个人却在慢慢衰老。

    卓戈卡奥渐渐年老,须发染上霜白的颜色。别的卡奥对他的卡拉萨大军起了贪心,越来越频繁地向年迈的他发起挑战与冲击。

    他同时与三个卡拉萨开战的时候,丹妮莉丝也听见了消息。

    她带着雷哥,骑马奔去。

    卓戈是最强的卡奥,即便年老了也还是一样。

    他用遍体鳞伤为代价,斩下了三个卡奥的头颅。证明自己强大的同时,那些见骨的伤势也说明了他生命的终结。

    雷哥本以为,母亲这次前行是为了斩杀那个男人。

    却没想到,她冲了过去竟然是为了抱起那个伤痕累累的身体。

    所以雷哥默默把自己的枪和刀收好。

    看来,当年的事和他猜测的不一样。既如此,他大概是不用为母亲代劳了。

    丹妮莉丝抱着卓戈,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卓戈卡奥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雷哥,然后又低下头,和丹妮莉丝说话。

    生命的尽头,他没时间去看别人。

    卓戈卡奥在最后的时间里,宣布他的卡拉萨归丹妮莉丝所有。

    丹妮莉丝掩住悲伤,将卓戈卡奥带回自己的城邦安葬。在她的身后,是一支多斯拉克大军。

    多斯拉克人崇拜强者,当年的丹妮莉丝以女辈之身,打得多斯拉克人找不着牙。现在的雷哥又以和其父同样的战斗力强势地说服了他们。

    有多年积累的势力,又有这支多斯拉克力量。丹妮莉丝母子两如虎添翼。

    晚年的丹妮莉丝坐守城邦,整理政务。雷哥带着大军横扫厄斯索斯大陆,他踏平了奴隶主的金字塔,将多斯拉克草海中的游牧民族挨个击败,除布拉佛斯之外,厄斯索斯上的所有城邦与国家都在他的脚下颤抖。

    他被多斯拉克人敬畏地称为“骑着世界的骏马”。

    维斯特洛这边,托尼·史塔克的成就也不比其异父弟弟逊色到哪里去。

    他成年后便参军,从小兵做起,凭着自己的实际成绩一路走高。

    托尼·史塔克驯服了塞外的自由民,剿灭了谷地山林中流窜的匪徒,三十多岁的时候听从舅舅杰赫里斯的指令,领军南下,攻克了从不屈服的多恩,彻底将多恩纳入维斯特洛王国之中。

    他们兄弟二人在军事史上被并列在一起,称为“将星”。

    以两位将星的传奇为开端,之后的七十年,是坦格利安家族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时期。

    杰赫里斯三世收回和控制住了多恩这头桀骜不驯的野马,他还通过为总主教加冕的手段,确定了“神的权力由君王授予”这一世俗秩序。

    翻看世界地图,你可以看见,东边是大一统的维斯特洛坦格利安王朝,西边,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厄斯索斯共/和/国。杰赫里斯三世去世后,他的孙子伊耿六世只有一个公主为子嗣,这位公主嫁给了丹妮莉丝的重孙,至此,分隔东西的坦格利安血脉终于合流。维斯特洛的权柄也与厄斯索斯彻底结合。

    这个世界的人类史上,从来没有诞生过如此庞大的帝国。

    这个帝国一直延续下去,随着岁月的发展,帝制衰退,共和制占据上峰。

    后来的坦格利安君王们也安然得很,虽然失去生杀予夺的权力,但至少他们不用在血与火之中滚一遍了。

    没什么不好。

    这个伟大国度的首都建在昔日的瓦雷利亚废墟之上。

    踏入都城,迎面便是一座巨大的喷泉广场,广场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座雕像。

    那是三个人,分别是维斯特洛的雷加一世、杰赫里斯三世,厄斯索斯的丹妮莉丝一世。

    这是世界史上赫赫有名的“三贤王”,全人类的历史,就是从这三人开始改变的。

    一位从夷地而来的游客仰着头,惊叹地看着这座宏伟的雕像,久久不得言语。

    好一会儿后,他才对身边的伙伴说道:“这么说也许有一些迷信的成分,这三人生前之时恐怕也不喜欢听,但我真的相信了古时的一个预言……”

    “是那个预言中的王子吗?”

    “不,是龙有三颗头。”

    作者有话要说:  早在1783年就已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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