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真是涨了见识了。
好在他们还带着十五位擅长速记炭画的人才，将当地的地形尽可能准确而全面的画了回来。
木香和一伙善于地形、建造的人才好一番分析,算是有了初步的定论——黄州,果然是天选之地啊。
它被地形“保护”的好好的,就是不想要人类改变它的天生丽质。哪怕是一些木头，也是破坏了它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类似于绕山成螺旋状的盘山公路这样的提议，倒是能解决一部分的问题。可是一经过计算，木香沮丧的发现，黄州要这样绕过不可能解决的困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成本是个极大的问题。
一旦成本上去了,楚朝毕竟是个大摊子，不可能为了黄州的理想便亏待了别的地区,更甚者拖累了楚朝的快速发展、危害楚朝整体的利益。
现在,黄州想要的就是不要在驰道上落后别人太多，不想先看着别人都建好、建全，然后等待着楚朝的财政拨过来。
听上去好像不全是坏处，有种坐享其成的感觉。
可是哪怕是木香这样的小姑娘都知道，坐享其成在这件事上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是上辈子她在的国家那样，期望集中力量让一部分地方先富裕起来，再由国家调控着让剩下的地方追赶上来、补上短板。听上去很是不错,现实也证明了这项决策的正确性,她的国家迅速发展起来了。
可是那些落后的地方，纵然在全体利益以及时间的见证下也发展起来了。可对于亲身经历的那些没被选中的地区的人来说，那就是自己的一辈子，乃至后代的时间,他们都活在追赶别人、比不上别人的心情中。
因为事实如此，那些首先发展起来的地方就是比自己的城市要重要、要繁荣。后来，要大家这些活在更富裕的地方的人去支持别的区域时，明明大家都是一个国家的人，可远亲还不如近邻呢。
他们看着国家用现在比之以前更多、更好的资金和物资，去支持后进的地方，别人好似坐享其成，难道不会心中有些不爽、艳羡和瞧不起吗？
况且，一次浪潮，总是站在最前端的弄潮儿收获的最大。就只有那份蛋糕时，不管蛋糕会不会长大，浪潮过去后，份额都是很难再发生变动的了。
楚朝的这件事情在这方面也是差不多的。或许有些黄州人觉得还不错，然而真正看得清的人都明白，这错过的不是一时的机遇，而是一场争夺未来的比赛的输赢。
时不待人啊。
黄州有为之士面临的困境就是害怕黄州的驰道最后才完成，还有可能永远比不上别的州域的驰道系统。
木香也不想让有些地方的利益受损。转念一想，这也是损害了她们车马司的一部分利益啊。少了一些驰道，她们就少了大半个黄州的“收租钱”。
这都是为了自己的江山，皇帝更是不会反对车马司在这件事情上的用心。只要她们找出合适的方法，争取事情的解决，皇帝难道还会卡住不用、故意害了黄州不成。
讨论到最后，看了大家为了保住原定给黄州的份额而绞尽脑汁的样子，木香都觉得头脑发晕。
她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气索性让手下们不要再争吵，看着这些人熬红了的眼睛，先让他们回去休息一晚上。回来后小姑娘就让他们做出了几个极端的方案，然后不停的折中，以期望得到最优解。
方案多都是有好处的。
木香拿着那些方案比照着地图，良久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冲动。
……
当夜决府。
“爹爹，我最厉害、最善解人意的爹爹~”
木香挤开丫鬟，端着奶糕打开了书房的门。然后，她笑得甜甜的凑到手握书卷的楚决明的旁边开口说话。
“我有一件事想请求爹爹的同意。很简单的，就是我想请个长假，带着年糕它们出门游玩一趟，可不可以啊？”
望着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女儿现在一副心虚又谄媚的样子，楚决明只张口咬住了女儿用叉子递到嘴边的奶糕。
冰凉又滑糯，奶味十足，有种杏仁的清甜又不显得腻味。自家厨娘的手艺没有退步。上面撒的椰片不是很大，但香香脆脆的滋味也不错。
微微侧头避开女儿孝敬的第二块奶糕，楚决明低垂着眼睫，眼神移到了旁边的茶水上。木香一看就明白了，轻柔的倒了一小杯茶水递了过去。
上好的茶水在寒凉的夜里还冒着烟，装在这白玉般的茶盏中，浅金色茶水就像是流动的琥珀，又像是在挥发着的天上灵物。让人望之心生陶醉，嗅之温暖如春。
看着爹爹接过茶水后，那么一小杯还磨磨蹭蹭的。毫无优雅之心、又对自家老父亲的气质免疫的小姑娘简直要望穿秋水了。
她恨不得用自己的目光有如实质，形成一个急冻光线，将那杯冒着白烟的茶给冷却下来。要是可以，她将水吹温了再给爹爹喝啊！
不过，那样子实在是有失风范和姿态。对自家爹，自认不拘小节的小姑娘还是有些从心的。
那么一小口，她要是爹爹，就一口闷了。
木香悻悻然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好似示范一样，吹了吹就倒进了嘴里。
“好喝
吗？”
“好喝。”
“哼，牛嚼牡丹。”有人微微嘲弄、带着笑意的叹了一声。
嗯？不对，“爹爹，你同意了吗？”木香从自己的思维中回过神来了。
看着女儿闪亮起来的一双杏眼，楚决明没有正面回应：“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是——黄州吗。”
后面的话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好像早就确定了木香的想法。
木香心中一惊，不过倒是升起了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倒是没有什么觉得是厂卫的情报网太过强大的不安感，只觉得少了一番要解释的时间和口舌挺不错的。
况且，她爹爹这么聪明又厉害，不需要厂卫，光看看想想她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不就行了。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啊。爹爹也知道黄州的事情。我觉得吧，光看图纸还是差了点什么，正好我不是有一些奇特的本领吗，我自认还是比较厉害的。兴许我过去了，黄州的事情会有说转机呢？”
“不说别的，就说毒瘴。那里的毒瘴几百年来无人能破，顶多可以延缓一下发作。我的配药能力安全又便捷，爹爹也是见识过的，我去了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做出解毒、避毒的药物。”
“更别说别的了。况且，在山林中，一百个身穿甲胄的精兵都比不上我随意招来的动物。年糕它们也是要和我一起去的。有它们在我的安全问题完全不需要担心。”
“这次的黄州之行，对别人来说会是一次艰辛又危险的历程，还可能会无功而返。我就不一样了，有能力的人举手之劳罢了。当老大的总是要关键时刻顶上去、解救小弟们于水火之中。这也是为了你女儿我的车马司的面子嘛。”
听着女儿小嘴里嘟嘟嘟的，就和她提过的会自动发射弹药的豌豆一样，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藏在肚子里的话来，楚决明沉思了一下，心知自己不可能将女儿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现在还能想到给家人报备一下已经算好了，要是让这小家伙一下子在朝堂上跟圣上请旨。那不是一下子就成了定论。以楚决明对皇帝的认识，圣上是一定会同意的。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谁家的崽儿谁心疼，楚决明只是不想让女儿一路奔波、去那么远的地方为了工作殚精竭虑。
偏偏他又不能跟着去。
于是，操心的老父亲借着这次的机会敲打下心虚的女儿，并与之约法三章。
其一，带好自己给她的侍卫和暗中拨过去的暗卫，还有每到一处停留便要按照口令让东厂卫的阴支人员暗中保护、提供帮助。
他是有信息来源的，回来后要是发现没有照办……
木香都懂的。
她将自家爹一人留在这京城和空荡荡的家中，自己带着其余兽离开家里远行，自然要照顾好爹爹的心情。
空巢老人啊，突然想到这个评语，不着调的木香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间。
眼前这个别人眼中气质阴鸷、权威赫赫的厂公，照样不知不觉中微微皱着眉头，却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的生死和凄惨下场，而是像给幼儿园春游的女儿叮嘱注意事项。
这样的反差，木香心中有种被萌到的奇异感觉——我家爹真可爱啊qwq。
被女儿用一种蜜汁慈祥的眼神望着，楚决明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给她清清脑袋里的水。
说正事呢，又走神。这也难怪他自己不放心。
“其二，有危险的事情，你要以自己为重。危急之时不要想太多，自己第一个跑。你知道，在我心里，别人的生死都比不上你。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你，我会有补偿的，你不需要想太多。”
“嗯嗯嗯，小命第一。”木香狂点着头，心中却有点不同的想法。
有多大力做多大事，她到时候肯定不会让大家和自己陷入险境的。而且，不想要别人的牺牲的话，首要就是要认清自己的极限。
“其三，对自己好些。不要不舍得花钱，或是觉得麻烦，遇事了也不要忍气吞声，当时危险的时候没法反抗就要懂得隐忍，但不要怕惹麻烦，你背后的靠山一直在。”
楚决明说完，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但要再说一些也还能说。可看着女儿的表情，他有些懊恼的闭上了嘴。
平时爹爹都没对什么人说过这么多的话，还是关心的话，木香有些骄傲。
小姑娘笑嘻嘻的凑过去和自己闭了嘴的爹爹说话，谈着这些天车马司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
楚决明别扭过了，偶尔回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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