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这个变故, 便是连封苒都没有预料到的。
靳燎在封苒这里,有一层很厚的滤镜,他又帅又强, 除此之外, 还是彬彬有礼第一人, 再怎么样, 也不该直接这样打翻她的幂篱, 至少在那之前也该打个招呼吧。
所以她毫无防备。
要是早知道,她一定会在幂篱里藏一层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幂篱,让他掀,给他掀, 叫他掀出花样来。
结果现在,封苒:哦豁。
封苒只觉眼前纱罗纷飞, “啪嗒”一声,幂篱掉到地上,她浑身也变成透明, 直接在靳燎面前消失。
紧跟着,靳燎微微睁大眼睛, 他从门内跨步走出来,朝虚空抓了一把, 紧紧皱起眉头:“人呢?”
“……你还在这里么?”
封苒摇摇头,就算她想说话也没用,啊对,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两隔的感觉吗?
不过她调侃的心情还没过,便见靳燎走出房间,他才缓过来一样,在院子里到处查看, 步伐从一开始的从容,到后面越走越快。
拾起地上的幂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紧紧抿起嘴唇,脸颊褪去血色,眼中震动似的。
封苒:好像吓到小徒弟了。
也是,任一个大活人这样消失,谁都会吓一跳吧。
她掐掐时间,早着呢,现在才过片刻,一炷香的时间还差得远。
却见拐角处,韦泉提着一盏灯匆匆过来:“靳道友你起来啦!快来,李庄主说遇到小贼了!”
靳燎抬起头,回过神来。
韦泉看到他手中的幂篱,奇怪道:“你拿着这个干什么?哦对了,你师姐呢?”
靳燎“嗯”了一声,也没理会自己是不是答非所问,他将幂篱收起来,说:“你刚刚说什么?”
韦泉抽回思绪,摆摆手中的灯:“快走,小贼出现了!”
封苒偷摸摸跟在他们后面,韦泉绘声绘色地讲:“刚刚李庄主的院子传来惊叫,原来是他的窗户被打破了,庄主料定是小贼,启动咱布置在院子里的天罗地网,现在小贼绝对跑不掉了。”
靳燎有些心不在焉,他抬眼看着四周,若有所思。
封苒抬起手看自己,她确定她是透明了,靳燎难道猜到她跟在他周围吧?
感觉不太可能,这毕竟太考验想象力了,靳燎又不是拿了剧本的男人,反正她把借口都想好了,等等一炷香后,她就告诉靳燎,她是一种特殊的种族,不能以真面貌示人,如果被看到真面貌,则会被随机传送到别的地方。
她要是承认自己变成透明,怕不是会叫靳燎想起人面蛛洞里发生的事,他当时还要给她立衣冠冢来的,如果他觉得她在耍她,估计不太好糊弄。
如此想着,封苒已经跟着他们来到李慎之的院子。
李夫人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李慎之轻轻拍着她身后,安抚道:“没事了,小贼现在在院子。”
一瞧靳燎和韦泉,李慎之连忙迎上来:“道长来了,有劳道长看看这小贼是不是什么妖怪。”
这个小贼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这回好不容易被抓到了,韦泉立刻道:“好,李庄主先带夫人去休息吧,其他的我们来解决。”
李慎之扶起夫人,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是倚在他身上,走入里室。
靳燎和韦泉布在院子的阵法,是专门针对这个小贼的作案手段的,只要小贼动了阵法,就会被困在院子里,让他们瓮中捉鳖。
韦泉摩拳擦掌:“就等他了!对吧靳道长……”
“靳道长?靳燎兄?靳兄?”
韦泉差点把手掌放在靳燎面前挥挥,靳燎正好回过神来,面色不改:“是。”
韦泉:“……靳兄知道我刚刚在说什么么?”十分自然地把靳道长改成靳兄。
靳燎随口回:“小贼在院子。”
他虽然总是想着幂篱主人何处去,但还是分出一分心神听对话的,只是其他心神就不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在韦泉眼里就不一样了,他受靳燎和封苒所救已有两次,心里忍不住想,不愧是靳燎,这样一个小贼对他来说绝对没有什么难处。
如此,更确定自己该抱着这大腿。
韦泉说:“我们快去看他什么时候出现!”
看她什么时候出现?靳燎“嗯”了声,他一直在掐着时间,从封苒消失到现在,已经快一炷香了。
就是透明人封苒在旁边看着,也没发现他们跨服聊天。
夜色有点浓,院子里草木像凝固的墨水,随意泼在角落,黑漆漆的,只有埋在枯草下的阵法,发出一阵浅金色的光芒,显示抓住东西。
封苒有点庆幸自己翻墙进来时,只是踩中树上陷阱,因为地上的陷阱叫“金轮”,以她的“低修为”,如果被禁锢,只能被强行关几个时辰才能出来。
靳燎在抓妖这方面很是下得了手,诚如她教导他的那样,不可小觑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可当他知道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妖魔鬼怪时,又该如何是好?封苒眼神沉了沉。
当下,韦泉口中念诀,金轮闪光过后,显示抓到的东西——
只看偌大的阵法里,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蝴
蝶待在阵法中央,它仿若飞累了,歇在阵法中央,一动不动。
韦泉纳闷:“这?抓到一只蝴蝶?”
靳燎道:“不是。”
躲藏在暗处的东西动起来,在草木之中游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四处草木攒动,变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靳燎骈指一划,影子扭曲着,被禁锢在白色丝线中,好像无数男女老少的声音在尖叫,朝这边涌动,它挣脱靳燎的白线,迅速冲过来。
韦泉脚抖得像筛糠,道:“过过过过来了!靳兄怎么办啊!”
他哆哆嗦嗦摸出符箓,道:“给它贴几道啊……”
屡次三番被打扰思绪,靳燎脸色一沉,一跃而上,以脚踵向下一击,“咚”的一声,那形状怪异的黑影被猛地一扣,摔到地上。
韦泉看得十分惊奇:“还能用拳脚对付这种玩意的么?”
靳燎转转手腕:“想吓人的,就该多打几下。”
吓人不成反被教训,那“玩意”突然“呜”了一声,它慢慢缩小,退回金轮阵中,成为黑色蝴蝶的影子。
蝴蝶抖了抖触须,若是仔细看,则会发现它的触须一长一短,短的那截就是被靳燎削一下的后果。
韦泉惊讶:“原来是这样,黑影是它的影子啊。”
封苒踩着阵法,也靠近蝴蝶,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忽的,她察觉自己身体的重量回来,一炷香过去了。
她站在金轮阵中恢复外形。
好在她随时准备着,幂篱暂时不在身边,她用一张白纸垂在自己脸上,这是一张四方形的纸儡,能够让她透过纸张看到外面,又能把自己容貌遮住,还能当发声工具,简直完美。
虽然但是,她这般出现,应该不算很唐突吧。
封苒抬起头,朝靳燎韦泉的方向招招手:“师弟们!”
当然在外人眼中不是这般,而是一个不明白色物体突然出现在阵法中,重点是,在术法光芒下,好像还没有脸。
韦泉:“啊啊啊啊啊!”
蝴蝶:“啊啊啊啊啊!”
封苒:“……”
韦泉滋儿哇叫就算了,这蝴蝶是个灵体,不是还打算吓唬他们吗,怎么这会儿也好像被吓到一样。
忽见靳燎冲过来,搭在封苒脸上的纸儡连忙发出声音:“师弟是我,我不是妖怪呀。”
靳燎二话不说,拽住她的手,往后一退,回到廊下。
那蝴蝶在金轮阵中挣扎着,翅膀大张,若不是金轮阵禁锢着它,它扇动翅膀,怕不是要掀了山庄。
原来靳燎是担心她被墨蝶袭击。
靳燎放下她的手,又朝前跑几步,放出四个纸儡在东西南北巩固金轮阵法,以白线束住变大的蝴蝶,一扯——
“噫呜呜呜。”蝴蝶乖乖把暴起的影子收回去。
做完这一切,靳燎才收起线,他收服蝴蝶,徐徐松口气。
韦泉回过神来:“好险好险,师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去那里了?”
封苒对对手指,她看向靳燎:“这个嘛,说来话长。”
韦泉好奇,问:“师姐的幂篱好像还在靳兄手里呢,现在这张纸是?”
封苒脸上的纸儡多出一个“ovo”的简笔表情:“啊,这是我的新脸。”
韦泉又问:“那师姐为什么总要遮住自己的脸?”
“问够了没?”靳燎的声音阴恻恻的。
韦泉抓抓头,说:“嘿嘿,没什么要问的了。”
封苒看靳燎,他确实一脸不耐,却在看到封苒时,眼神意外地躲开,然后才转过来,硬邦邦道:“以后小心点。”
封苒:“?”
这用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约架。
封苒点头:“好的,听小师弟的。”
靳燎伸出手掌,他掌心有一个浅金色圆球,球里有一只黑色的蝴蝶,蝴蝶到处挣扎想逃脱,却屡次碰壁。
韦泉盯着蝴蝶:“这就是那小贼?这好像不是妖怪,是魂魄?”
“嗯。”靳燎说。
封苒摸摸下巴,说:“仔细回想,李夫人喜欢的香,叫什么香来着,哦对了,墨蝶香,这蝴蝶有点像墨蝶,真是巧了呢。”
韦泉惊讶道:“好像确实……”
靳燎带着蝴蝶,道:“去找李庄主吧。”
得知把困扰家中多日的小贼抓住,李慎之很是高兴,谢了又谢,却听墨蝶一说法,眉头皱成“川”字:
“这和墨蝶香,有什么关系么?”
靳燎把墨蝶摆在桌子上:“这就要问李夫人了。”
坐在一旁的李夫人脸色苍白,嗫嚅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韦泉难得脑子灵光一回,道:“李夫人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关系,把平日里烧的墨蝶香拿出来,让我等看看就行。”
李夫人立刻拒绝:“不行。”
韦泉:“为什么?”
便是丈夫李慎之,也一脸奇怪地看着他的夫人。
李夫人扯着嘴角,低声道:“墨蝶香实在珍贵,不可随意拿出,若是弄丢了……”
李慎之说:“无妨,家里不缺这点钱财,而且,道长等人也不图钱图财。”
李夫人一时没想好借口,又捏着手指说:“
家里墨蝶香用完了。”
四周一片静谧,这等拙劣的借口,没人信,显然如果她的小儿子在这,可能会直指出:“娘亲在撒谎。”
李慎之严肃道:“苑儿,你如实与我们讲,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夫人终于瞒不住,泪水涟涟:“夫君,这事是我做错了,但是千万别怪罪我儿……”
原来李家还有一个小女儿,与小儿子是龙凤胎,可惜女孩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导致早夭,成李夫人的心结。
因此,李慎之买下这庄子,专心供夫人与儿子居住,也放下家里很多生意,只想多陪陪妻子。
在他看来,此举动颇有成效,夫人很快忘记丧女之痛,专心相夫教子,只是从此家中多了一味香,墨蝶香。
“就是这个?”靳燎捻了点黑色香末,放在鼻尖嗅嗅。
李夫人垂泪:“是的,仙人告诉我,这是招魂香。”卖墨蝶香的仙人告诉她,常燃此香,能把她最想要的魂魄招回来。
“招魂……”
李慎之惊异地看着她,他是很想指责夫人疯了,居然相信这种鬼话,可话到嘴边,心里忽然想到一句话,恶语伤人六月寒。
进一步想,小女儿那么小,可怜可爱,她才刚会叫爹娘,若真能让她回到他们身边……
他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夫人呢,夫人这么久走不出心结,也是他忙于生意,没有多多陪她。
李慎之捂住眼睛,夫妻两人默默哭泣。
封苒轻声问:“李夫人,墨蝶香是在哪里买的?”
“好像是在……”李夫人仔细想想,居然忘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在何处买的墨蝶香,只能摇摇头。
看来是有人篡改她的记忆。
李慎之先回过神来:“那道长,此香的作用是……”
韦泉刚要开口,靳燎先他一步:“不能招魂。”
李慎之轻轻顺着夫人的后背:“不能招魂便罢了,小晴已经走了,就让她走得安安心心,若老天有眼,下辈子轮回,她还是我们女儿。”
李夫人点点头。
留李氏夫妇在屋内,靳燎、封苒和韦泉退出房间,封苒细心地把房间掩好,韦泉憋了好一会儿了,忍不住说:
“这墨蝶香,是可以招魂,但招来的是乱七八糟的亡魂。”
亡者魂魄随墨蝶香而来,若只是普通亡者,不算什么,只会凝成黑色蝴蝶,但如果是怨灵,会变成什么伤天害理的东西,难以揣测。
所以李氏夫妇还算好运,黑色蝴蝶只是拿偷走他们一些东西,而不是他们的命。
靳燎说:“我们知道。”
靳燎走在前头,后面的韦泉愣了愣:“啊所以,”他压低声音问封苒,“靳兄是为李庄主他们着想,才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吗?”
封苒咳嗽一声,没有应答。
靳燎回过头:“走了。”
又过几个时辰,金轮阵法失效,墨蝶从阵法中出来,它扇动翅膀,缓缓飞起来,封苒脸上的白纸露出v的表情,逗逗它:
“小蝶子,带我们去卖墨蝶香的‘仙人’那里,如何?”
墨蝶是亡魂凝成,没什么智商,却有判断危险的能力,反正它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看不清深浅,它害怕极了,拼命抖动触须,表示自己明白。
墨蝶香的功效如此,不管卖墨蝶香的“仙人”的目的是什么,这般就是害人。
靳燎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没说话,倒是韦泉觉得惊讶:“你能和蝴蝶说话啊?”
封苒放走蝴蝶,随口应答:“那是。”
其实并不是,因为蝴蝶本体是亡魂,她只是和亡魂对话而已。
循着墨蝶的痕迹,越往北,路上墨蝶的踪迹越来越多,韦泉搓搓手臂:“这么多亡灵围着我们,总觉得有点不详。”
看来此“仙人”不止骗李氏夫妇,还骗了不少不知情的凡人。
封苒抬手招来一只墨蝶,墨蝶停在她指尖,她点点头:“我明白了,往西北走。”
过了无尽的丛林后,墨蝶引着他们到一座城市,这儿离纯灵仙府设的小仙府还有两日的行程,居然还算顺路。
只是墨蝶们好像在害怕什么,纷纷围绕在城市外,却不敢飞进去。
“是这儿了。”封苒放飞手上的墨蝶,说。
依照亡魂的意思,墨蝶香就是从这座城市流出来的。
韦泉有点惊喜:“这城市离小仙府很近,我们当时下山时,第一站歇脚就是在这个城市。”
说着,他想起明煦几人,明显噎住,只能心道人各有命,他也劝过了。
于是三人决定在这座城市内暂时留宿。
不用赶路坐下来后,封苒开始思考一件事,那就是靳燎为什么没问她去哪了。
这么大一个活人,莫名其妙失踪,又莫名其妙回来,靳燎不奇怪吗?亏她都把借口想好了,但是靳燎却一句都不问。
为什么?
封苒抱着手臂倚靠在窗户边,她在等小山派发来的纸鹤,虽然是把纯灵仙府那群人打跑了,但她还是得随时和门派内联系。
突然,隔壁窗户也推开了,隔着一扇窗户,封苒只能看到靳燎一点影子。
一只纸鹤悠悠然从月
下飞过,靳燎的声音也响起来:“师姐。”
封苒:“欸!”这家伙叫她师姐了!不过每次他叫她师姐都有正事,看来是憋到这时候,要问她为何消失了吧。
靳燎:“师姐。”
封苒:“嗯嗯!”
靳燎:“师姐。”
封苒:“嗯嗯!”
靳燎:“师父。”
封苒把口中的“嗯嗯”吞回去:“……”
她说他怎么那么乖呢,一口一个师姐叫得那么顺,那么甜,原来是把坑挖在这里,啊这家伙已经知道她的真面目了吗?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她瞒不住了吗?
封苒咳咳两声,纸儡的声音有些心虚道:“嗯?你怎么突然叫师父了?”
靳燎又问:“小山派还好么?”
封苒斟酌道:“师父来信,说还挺好的。”
靳燎:“嗯。”
那只纸鹤乘风飞到他们面前,突然风向变化,它翅膀一歪,朝靳燎窗口飞过去,封苒手指一动,风向又朝她这边飞。
随后风向又朝靳燎那边吹。
封苒这才明白是靳燎搞的,他默不作声用风诀,把纸鹤吹向他那边。
封苒收手,这事上如果他想了解,那她就给他看呗,于是纸鹤在这场较量中,最终还是飞向靳燎手上。
靳燎这么做,无非只是在佐证自己的猜测。
当纸鹤稳稳当当地停在靳燎手上时,他愣住了,理智告诉他现在就得把纸鹤还给隔壁的人,但……
饶是他半道截获的纸鹤,靳燎也要报备一下:“纸鹤到我这边了。”
封苒:“那劳烦小师弟帮我看看吧。”
靳燎深吸一口气,打开纸鹤——
【甘州城,边塞要镇,东临周国,南靠南魏,北边有纯灵仙府所设小仙府,途经西北必过此城。】
靳燎微微挑眉,这是这座城市的名字,她在调查这座城市,估计和墨蝶香有关。
想着,靳燎继续往下看:
【甘州城美食多,多以面食为主,出名的美食有甘州大饼、大葱拌面、面团、炭烤面包、羊肉捞面、烤羊腿……】
【以下是各美食具体的位置:甘州西边街区赵记牛肉面……】
靳燎:“……”
好的,和他想的不一样,是他想太多了。
封苒等了会儿,就见她家纸鹤悠悠然飞了过来,封苒问:“小师弟检查完了?”
靳燎压着声音:“我不是要检查。”
封苒问:“那小师弟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可以出去吃个夜宵。”
甘州城山高皇帝远,民风彪悍,没有宵禁,何况这附近还有个仙府,安全得以保障,夜市也会开到近子时。
街上一派热闹,这就显得封苒和靳燎格外安静,有点格格不入。
封苒安静是因为她一直在吃东西,靳燎安静,则是面上带着不快。
对吃饭这回事,封苒从来是执着的,所以即使脸上挂着一张纸儡,她也能像之前戴幂篱那般,在纸儡中间划开一道,轻松吃了一口烤饼,心里美得冒泡泡,面上的纸儡也变出个高兴的简笔画表情。
摊主三十余岁,面目有点清瘦,常年在甘州城,这里也经常有修士过来,他一眼看出靳燎和封苒的非比寻常,嘿嘿一声,套近乎问:
“道长是从小仙府过来的么?能不能看看我家小孩有没有这个天赋啊?”
他说着,把一旁帮衬生意的女孩拉过来,往他们面前一推。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满脸不耐烦:“老头,你别老想做什么白日梦了,大哥去做仙人五六年,什么事都不管,你也想要我做那种仙人吗?我留在家帮你不好么!老想着修仙修仙,烦不烦!”
封苒看那孩子一眼,发现她确实有些天赋根骨,只是明显的,她并无修途之心,对她而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封苒便笑着说:“小姑娘身子骨不错,不过好像不太适合。”
小姑娘哼了声,拍拍两手面粉,继续揉面去。
摊主不好意思地笑:“她脾气是这样,被我惯的,仙人们别往心里去。”
封苒摆摆手:“如此有孝心的孩子,是个好孩子。”
小姑娘叫道:“才不是孝心,还不是老头人傻傻的,被人欺骗欺负还不懂回击,真叫人放心不下……”
摊主咳了咳,说:“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
这一幕看得封苒笑了,便是靳燎,嘴角也微微一提。
付了钱,靳燎问:“你还有个儿子去纯灵仙府小仙府?”
摊主说:“他没有去小仙府,是跟着一个仙人学仙术,”他压低声音,“其实这两个孩子并非我亲生,但也胜似亲生。”
“大点的十五岁就离家了,可惜至今没有回信,”摊主看着揉面的小姑娘,面带怀念,又有点落寞:
“哎,或许是修仙生活十分顺畅,他就不回来了,本来他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回来给我们表演仙术的……”
靳燎听罢,拿出一个小纸儡,放在案板上。
小纸儡是平面的小人儿,但一落在案板上,它立刻有生命,蹦蹦跳跳地,十分可爱。
摊主两眼一亮:
“这就是仙术?”
封苒解释:“这是简单的傀儡之术,这小玩意叫纸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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