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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寇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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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5 寇将军

    李煦这一路都在计较寇骁的为人,上上下下扫了他几遍,好奇地问:“你贵庚?”

    寇骁斜了他一眼,很自信地说:“反正比你大。”

    “是吗?我十八,不对,过了今夜已经是十九岁了。”

    寇骁脸皮抖了一下,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怎么可能?王爷有十九?骗鬼的吧?”在寇骁看来,李煦长的不仅精致,而且皮薄肉嫩,说是十五岁也有人信。

    林钊眉头皱了皱,不喜欢寇骁这没大没小的语气,挡在李煦身前说:“相信陛下的圣旨已经早一步抵达南越了,不知寇将军可是来迎接顺王殿下的?”

    寇骁眼珠子一转,拱手说:“是接到圣旨了,但并非刻意来迎接,只是正好听闻镇上来了海贼才赶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王爷。”

    其实,他从三个月前带队离开闽州就一直没回去,压根没接到什么圣旨,更不知道南越来了位封王,南越偏僻,已经十几年没有封王了,寇家一支独大,这南越就是他寇骁的天下,如今来了个管着他的人,他心里自然不舒坦。

    不过他并没有把排斥的心里表现出来,反而恭恭敬敬地说:“那是末将失职了,原本该率官员亲迎王爷,奈何近来海贼骚扰不断,加之山中匪徒暴乱,末将实在抽不开身。”

    李煦眼睛眯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这可不好对付了,“既然有事在身,自然该以正事为主,本王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寇骁咧嘴笑着,言不由衷地说:“话虽如此,好在救援及时,否则末将良心不安,难辞其咎。”才怪,早知道救的是什么狗屁封王,他一定离这个院子远远的,让他死在这里得了。

    不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这么死了,他也有些不忍心。

    他又看了李煦一眼,见他双颊微红,双眸波光粼粼,嘴唇厚薄适中,颜色鲜艳,竟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精致,再想想刚才摸到的细腰和闻到的香味,心里突然有些发痒。

    早知道刚才就摸个够本,以后肯定没这样的机会了。

    李煦没想到他脑子里装满了黄色内容,既然亮明了身份,干脆摆出王爷的架势问:“镇上的百姓如何了?伤亡可重?”

    寇骁摒除杂念,乖顺地回答:“末将来的那个方向,百姓们还未曾遇到海贼,所以家家户户只是带着行李避难去了,等他们得知海贼已除,很快就会回来的。”

    林钊接着说:“镇口的那条街被烧了不少屋子,但死的人少,似乎也是逃走了。”

    这么一想,林钊也知道自己是中计了,那群海贼显然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烧杀抢掠,目标一直都是顺王。

    “那就好,明日贴出告示,就说此次入侵的海贼已全部伏诛,让百姓们早日归乡,大过年的,因本王害他们流离失所,甚是愧疚。”李煦手指捏了下衣袖,斜眼看着寇骁无动于衷的表情,抹了下眼睛,“此次能全歼海贼,全是寇将军的功劳,有寇将军如此英明的将军以及如此多神勇的战士,南越的百姓定能安居乐业。”

    好话谁都爱听,寇骁有些得意地想:这顺王看着也不是很难相处嘛,说不定郡守府和王府可以和平共处,这么一来,他除了每年上些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谁知道李煦话锋一转,唉声叹气道:“虽然人命保住了,但被烧毁的房屋不知有多少,等他们回来连片遮风挡雨的瓦片都没有,真是可怜。”

    寇骁无语地看着他,“王爷,此事会有当地官府负责统计上报,等房屋修缮好,他们自然有地方住了。”

    “不知当地官府会如何安置这些人,可有赈灾银和粮食?”

    “这兵祸不比天灾,年年岁岁都有,这沿海更是常见,大家心知肚明。”答案是:没有。

    李煦连王府都没住进去,刚见面也不好对当地政府指手画脚,只能提议说:“不如先将他们安置在镇上的衙署,大致估算,挤一挤也能过,让他们勤劳些早日把房屋建好,在此期间,就供应他们一日三餐就好。”

    寇骁嘴角扯了扯,重新打量了一遍李煦,准备收回刚才的话,这顺王是挺好相处,但就是有些不知民间疾苦,不过他能理解,天潢贵胄嘛,从小锦衣玉食,哪知柴米油盐贵。

    寇骁当下应了个“好”字,然后体贴地说:“今夜大家受累了,王爷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末将护送您去闽州。”

    李煦扫了眼地面上一滩滩的血迹,不太想继续住在这里,而且他还要去接女儿,就说:“寇将军可有落脚的地方?”

    寇骁以为他怕死想跟着自己,不太情愿地说:“我们急行军向来露宿野外,王爷怕是不习惯。”

    李煦翻了个白眼,勾起唇角说:“那就辛苦寇将军了。”说完对林钊使了个眼色,“劳烦林统领与本王一同去接姝儿。”

    怕李煦再次遇险,林钊把所有羽林军都带上了,李煦让贺遵给房主留下一点钱财作为补偿,然后带着行李上路,准备到郊外随便找个地方过一晚,瞧这时间,再过两三个时辰也天亮了。

    寇骁瞧着队伍里没有女眷,自然知道李煦是要去接女眷的,根据他更早得到的消息,知道太子妃谋逆已

    经死了,那跟来的女眷可得都是侧室,说不定这一路还收了不少美人,就不知和顺王比,谁会更美些。

    有名小将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将军,里头还置办着酒席呢,有酒有菜,闻着可香了,嘿嘿,兄弟们饿了,这大过年的……”

    寇骁一巴掌把人拍开,咬牙切齿地问:“谁允许你出兵在外饮酒的?去查查这酒从哪里购来的,给本将军抄了那酒肆,敢违令酿酒,胆儿真肥!”

    “那菜……”

    “自然要吃干净,浪费粮食可耻!这顺王如此铺张浪费,以后可怎么养得起?”等寇骁摸进厨房,看到还有大把的米面肉菜,更是捂着胸口直骂李煦浪费,然后让大家随便煮一煮吃了顿夜宵。

    刘树不安地躲在土坑里,他怀抱着小公主,轻轻唱着童谣,心思却飞到李煦身边去了,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等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而且人数众多,刘树有些紧张,万一来的是海贼,他该怎么办?

    他身旁的婆子也听到了动静,朝他轻声说:“刘公公,如果一会儿来的是匪徒,您抱着小公主别动,老奴去引开他们。”

    刘树点点头,这种时候,只要能保护得了小公主,他们谁都愿意死。

    李煦看到凉亭的时候喊了声:“小刘,小刘……”

    刘树惊喜地跳了起来,“是殿下来了。”他抱着小公主跳出土坑,欣喜地跑过去,又哭又笑道:“殿下,您终于来了,奴才还以为见不得您了。”

    “得了,每回都是这句话,把眼泪收一收。”李煦从他怀里接过女儿,见她睡的香,也不想再折腾,就在亭子里铺了被子休息。

    贾平站在亭子外,盯着李煦看了会儿,然后在贺遵锐利的视线下离开,他找到林钊,说:“统领大人,卑职有一事相求。”

    “何事?”

    “卑职想留在南越不回京城了,劳烦大人帮卑职掩护一二。”

    林钊眉头皱了皱,不赞同地看着他:“这是为何?好端端的羽林军不做,想当个无名氏吗?”他们这些领了皇命的羽林军,除非死,否则怎么能不回去复命?

    贾平低着头,小声说:“卑职想跟着王爷,他身边有用之人太少了,一旦遇险,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林钊也想帮忙,可他无能无力,他审视着贾平,问:“你可想清楚了?你家中有父母有兄弟,而且你兄长在大皇子营中,你若是跟了顺王,将来……你兄弟二人可是要反目成仇?”

    贾平还没想到这一层,他犹豫着看着林钊,眼神由恍惚到坚定,“无论将来如何,此刻卑职是真的想留在顺王身边。”

    “你可知,你家人听到你的噩耗会有多伤心?死去的羽林军无法复活,你却要当个死人,值得吗?”

    “值得!卑职相信值得的!终有一日,王爷会重回京城,大燕需要王爷这样的主君,羽林军同样需要王爷这样的主君。”

    “慎言!”林钊低声呵斥道,“别忘了你的身份,这种话也是可以随口说的吗?”

    “卑职失言了。”贾平乖乖认错,保证:“以后卑职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你明白就好。”林钊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劝说,正好你受了伤,回京后我会上奏,说你身负重伤无法行动,只能留在南越养伤,至于将来这伤能不能好,你自己把握吧。”

    贾平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案,进退皆宜,他郑重地谢过林钊,然后回到亭子外坐下。

    他想:王爷千难万难,我总要为他做点什么。

    作者闲话:  昨天最后一章章节数错了,今天从065开始

    066 还是个孩子呢

    林钊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把叶长青叫到面前,将贾平的决定告诉他,然后问:“你可愿意追随顺王?”

    叶长青大吃一惊,“义父,贾平真要如此做?”

    林钊点头,叶长青只想了几秒,点头道:“我愿意,可我与贾平一同受重伤,这说不过去吧?”

    林钊当然知道,同样的借口一个人还行,两个人用就太假了,但要想名正言顺的留在顺王身边,肯定不能再以羽林军的身份,他问:“你可愿意改头换面,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就像贺……那样吗?”叶长青想到贺遵那张脸,浑身打了个冷颤。

    “南越又无人认识你,你换个名字就好,将来殿下若要回京城,你注意些行踪就好,你一个无名小卒,谁会在意你?”

    叶长青尴尬地摸摸脑袋,小声嘀咕:“这可说不好,儿子在京城也是交友广泛的。”

    林钊笑骂了一句,然后说:“这些以后再考虑吧。”说真的,留在顺王身边,危险太大了,如果不是真看重顺王,林钊是万不可能把叶长青留在南越的。

    叶长青也知道,笑了笑,说:“您别多虑了,跟着王爷挺好的,而且以王爷的本事,不可能一辈子都缩在南越的。”

    林钊瞪了他一眼,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好了,去休息吧,明日我再与王爷说这件事。”

    李煦这一夜几乎没合眼,他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面对冷兵器厮

    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一有点睡意,总会被乱飞的残肢断臂惊醒。

    他如果要争这个天下,就势必会引发战争,而且大燕之外,各个邻国虎视眈眈,恨不得从大燕王朝啃块肉下来,听说边境三天一小闹,十天一大闹,总之没个安稳的时候。

    他一个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大好青年真的能直面残酷血腥的战争吗?他真的要为自己的私欲将百姓们推入战局吗?

    李煦烦躁了,一大早起床就带着起床气,寇骁来请安的时候因为多看了他两眼被讽刺的体无完肤。

    寇骁气得二佛升天,对着亲近下属唠叨:“这顺王看着软和,没想到是个炮仗,这暴脾气老子可不伺候,不就多看了他几眼吗,竟敢骂老子长的影响食欲。”

    那下属偷偷瞄了他一眼,嘿嘿笑道:“将军,您现在这模样……和王爷一比,确实挺那什么的。”

    寇骁摸了摸自己腮边的胡子,出来三个月他一次都没理过胡子,而且天天往山里钻,胡子头发打结的不成样子,但他带来的兵哪个不是这样,以往寇骁根本注意不到个人形象问题。

    可是想到那个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王爷,以及他身边那群大难临头还吃穿讲究的羽林军,有些不淡定了。

    “走,去洗个澡,让他们瞧瞧,老子生的玉树临风,哪里比那个小白脸王爷差了?”

    下属附和道:“那是那是,将军英武不凡,可比王爷那瘦弱的模样爷们多了。”

    李煦吃了几口早饭就吃不下了,直到林钊告诉他贾平和叶长青的决定,他的心才活络起来。

    他把贾平和叶长青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知道你们是担心本王的安危,但再如何,也不好断了你们的前程,你们再好好想想,跟着本王可是要时刻面临着危险的,更别提升官发财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贾平和叶长青对视一眼,齐齐跪下,大声说:“誓死效忠王爷!”

    李煦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他亲自把两人扶起来,郑重地说:“既然你们看得起本王,那丑话说在前头,跟了本王就是本王的人了,最重要的就是服从命令,你们可愿意?”

    二人齐声说:“属下敢不从命!”

    “那好,既然林统领已经为你们找好了借口,那贾平从今日起记得扮演个重伤之人,长青,你去替本王查一查那群黑衣人的来历。”

    “诺。”

    羽林军人多嘴杂,要骗过他们就要装的像,叶长青当着众人的面接了打探消息的任务,早膳用完就点了两个人一起出发了,这一去,在羽林军回京前定然是不会回来的。

    李煦给了他雷阳家的地址,再附上一封亲笔信,让他先去闽州,藏在雷阳家中,等羽林军回程再来和他汇合。

    贾平伤的是胳膊,这年头,伤口感染是致命的,队伍走了一天,当晚,他就一脸痛苦地捂着胳膊去找医匠,片刻后,他人被留在医匠那,说是要时刻观察。

    观察了几天后,严琛告诉大家,贾平的伤口发脓了,怕是要截肢,这路上的条件太差了,他们必须到闽州才能开始医治。

    寇骁刮完胡子梳妆打扮后,特意跑到李煦面前请了个安,欠揍地问:“王爷觉得末将这长相很影响食欲吗?”

    说实话,寇骁长的真是不错,浓眉大眼,五官深刻,眼神锐利有神,身材高挑,是个非常英武的少年,但正因为是个少年,和之前满脸络腮胡的大叔样大相径庭,让李煦有些错愕。

    他没法把一脸胡渣的男人和眼前的少年联系在一起,这变化也太大了,也不知这寇骁是从哪弄来了一身华服,冰蓝色的绸缎服服帖帖地将他倒三角的身材勾勒出来,还很风骚地在腰带上系了一块玉佩,因为年纪还没及冠,头发只用发带简单绑了一下,像个不伦不类的富家公子。

    之所以说不伦不类,是因为他的皮肤是经历过风吹日晒的小麦色,眼神是历经过沙场杀戮的狠戾,这样的人一看就不好惹,可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会有的气质。

    他憋着笑问:“寇将军这是从哪儿抢来的衣裳?”要不是看这身衣服有点短,他差点就要以为寇骁连夜做了套新衣服出来。

    寇骁装逼不成反而出了糗,扯了扯衣摆,皮笑肉不笑地解释:“离家时才做的衣裳,没成想几个月就长高了不少,衣裳都短了。”说完还把胸膛挺了挺。

    他个高,比李煦还高半个头,一点也不像南越人,这里的人平均身高偏矮,寇骁在其中有些鹤立鸡群了。

    “咳,本王为之前的话道歉,寇将军是少年英才,天上二郎神转世,又岂会长相差,应该说英俊不凡才对。”

    寇骁听他改口,心里舒服了些,虽然不知道二郎神是什么玩意,但既然是天上的,那肯定是不得了的神仙。

    李煦没想到一句赞扬就让寇骁消了气,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他这么好哄,我何必跟他起冲突呢,还是个孩子呢。”

    十几岁的年纪在李煦眼中确实是个孩子,而就是这样一个刚成年的男人,已经是整个南越的统帅,上过战场,杀过敌人,也撑起了这南越的一片天。

    这样的人,李煦是佩服的,只要双方能达

    成一致,相安无事,他不介意将南越的兵权保留在寇骁手里,刀要握在有气力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作用,军队也要在有能力的将军统帅下才能成为一把尖刀。

    只有一点,他必须掌控南越的财政大权。

    李煦有意拉近和寇骁的距离,在过了最初别扭的几天后,时不时会招他到跟前说话,问他一些南越的风俗习惯或是民间的奇闻趣事,寇骁语言幽默风趣,见识广阔,把一个个民间故事说的精彩绝伦,令李煦赞叹不已。

    他想,寇骁如果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肯定会是个非常优秀的销售人才,嘴皮子贼溜。

    两人不谈南越的权利更迭,只谈趣事,气氛活跃的很,坐在一旁旁听的小公主更是被一则则趣闻牵引了心神,没几天就把寇骁当成了自己人,有时候没见到人还会问李煦:“父王,骁哥哥今日还会来讲故事吗?”

    李煦听到“骁哥哥”三个字嘴角抽了抽,想起以往的封王都曾和寇家结过亲,很严厉地说:“姝儿,要叫寇叔叔,他只比父王小一岁。”

    小公主应了一声,然后委屈地说:“可是骁……寇叔叔说他还未成亲,不能叫他叔叔。”

    “歪理,别理他,听父王的没错。”

    寇骁在马车外听了这父女俩的对话,心生感慨,他以为李煦是皇子,肯定不会和外姓人称兄道弟的,小公主叫他哥哥,也只是他的玩笑之言,没想到李煦竟然主动给他提辈分,光是这一点,就让寇骁徒生好感。

    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心地还这么善良,南越有这样的封王,百姓的日子应该不会更难过了吧?

    这一路,他接近李煦也是想观察他的品性,如果李煦只懂风月不懂民生,那他安安稳稳地住在王府里当个吉祥物就好,如果他有心夺权,那他不介意给他报个断手断脚,让他这辈子都在床上度过。

    好在结果没那么差,这位王爷胸有点墨,性格随和,论学问,南越的大小官员肯定是比不上的,只要他一心为民,寇骁和他也没多大的利益冲突。

    要对一个人改观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但美人总是会比别人更容易些,李煦是如此,寇骁也是如此。

    相处几天后,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趋势,连带着羽林军和寇家军也熟稔起来,插科打诨其乐融融。

    唯一不爽的只有刘树,一天八百遍地给李煦打小报告,说寇将军粗鲁无礼不懂规矩,说他目光淫邪不安好心。

    李煦是现代人,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并没有太多规矩,讲究眼缘,偶尔有些肢体接触也正常,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067 寇府

    “还有几天才能抵达闽州?”李煦问寇骁。

    “三天吧,如果天气好的话。”

    李煦原本以为自己三天后就能舒舒服服地躺在王府的床上睡个昏天暗地,结果未来三天,天天下雨,这一入春,南越的雨就跟不要钱似的满天撒,而且下得没完没了,把一群北方汉子下的人都焉了。

    南越的马路全是泥巴路,下雨的时间一长,路就成了一个个泥坑组合,走几步就能一脚泥,沾上泥的鞋子又潮又重,速度也就快不起来。

    纪韩宇作为弱势群体之一,是坐在马车上的,也只有他每每对着春雨感叹:“若北地能有如此多的雨水,何愁粮库不丰?”

    李煦偶然听到这句话,惊讶地问:“纪夫子还懂农事?”

    纪韩宇病恹恹地回答:“不算懂,只是看过几本农书,从书院出来后,身上还有点银钱,本想置几亩田地当个农家翁的。”

    李煦扫了他病弱的身体一眼,暗道:让纪韩宇去种田,怕是会颗粒无收吧,还好他人美心善把人救了,否则他撑不过两年就得饿死了。

    李煦把人带来了南越,总归有点责任感,便说:“等一切安稳下来,本王送你几亩良田,让你做个富足的小地主。”

    “那小生先谢过王爷了,咳咳……不知王爷可想好了以后的事情,这一路走来,南越的贫穷您也见了,山里的海里的蛮夷也遇上了,这南越要想富起来,可不容易啊。”

    李煦见他说正事,很认真地问他:“纪夫子觉得,一方百姓要想富足安定最重要的是什么?”李煦身边缺人,什么样的人才都缺,如果这纪韩宇真有本事,说不定可以往高层培养。

    “士农工商,士要清明廉洁,农要丰衣足食,工要推陈出新,商要利民利国,当然,这一切都要依托于有个英明能干的君主,以王爷之能,假以时日,南越必能有另一番面貌。”

    “你对本王很信任啊。”

    纪韩宇脸微红,“咳咳,王爷本就是一国储君,只是蒙遭小人连累才来了南越,您是治国之才,这点地方对您来说太小了。”

    “那如果这南越的疆土安不下本王的宏图大志呢?”李煦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野心,也存了试探纪韩宇的意思。

    只见这小夫子笑了起来,说的比李煦还猖狂,“本该如此,南越太小,配不上您的身份与才能。”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李煦,眼里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彩,“殿下将来开疆拓土,平定天下,会是一代明君。”

    “打住!”李煦见好就收,“别给本王戴高帽,说的再好听也不会给你涨月俸,你好好休息

    吧,等到了闽州,夫子可是要尽职尽责为本王效劳的。”

    “诺。”

    比预计多花了一天时间,李煦一行人才抵达闽州城,人马俱疲,看到城楼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差点喜极而泣。

    这漫漫长途总算抵达了终点,李煦不知这里会不会是自己人生的终点,也许是起点也说不定。

    他下车后的第一句话是冲着寇骁说的,“小寇啊,咱们先把路修一修吧。”

    寇骁听到这个称呼浑身不习惯,然后硬着头皮顶回去:“禀王爷,没钱。”

    李煦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就先赚钱吧。”

    寇骁只当他白日做梦,这南越实在没什么商机,而且因为道路难走,北方的商人根本不愿意来,南边的货物也销不出去,拿什么赚钱。

    他怕李煦想钱想疯了,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于是转移话题问:“王爷先去寇家住几天吧,等着雨停了,末将立即召集工匠修葺王府。”

    李煦很想立即回去把制糖大业办起来,等再过一段时间,地里的甘蔗就要烂了,住在寇家肯定不方便,于是拒绝道:“不,先去王府,只要有几间遮风挡雨的屋子就行,这一路风餐露宿都过来了,本王随遇而安。”

    这话寇骁是不信的,同行的这几日,他是见识过李煦的洁癖程度,水要喝煮开过的,饭要吃热的,汤要鲜美的,如果实在没有,他宁愿自己动手做烙饼也不愿意啃硬米饼,这样娇弱的王爷能叫随遇而安?放他娘的狗屁!

    “那末将带您去认认门。”反正等顺王见到王府就知道,想要几间遮风挡雨的屋子有多难。

    这南越上一任的封王已经过世十几年了,因为没有继承者,王府也荒废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里,王府几度成为寇家安置灾民的避难所,加上总有人偷偷摸摸去王府偷木柴烧火,或者偷瓦片回家盖屋顶,又或者,今天搬走一个花盆,明天搬走一把椅子,长年累月下来,王府的门都要保不住了。

    李煦站在缺了一扇门的王府前,盯着门前缺了一条腿的石狮子,又瞅了眼被蜘蛛网占领的大门,转头对寇骁说:“本王觉得还有许多话要对寇将军说,不如今夜咱们促膝长谈吧?”

    寇骁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亮了起来,欣喜地说:“那再好不过了,末将一定扫榻相迎。”这一路来,寇骁对李煦那一身香味和柔软的腰不能忘怀,做梦都想再近距离抱一抱他,闻一闻那若有若无的香味是哪儿来的。

    当然,再进一步的想法他暂时没有,听多了军营里的荤段子,他从来没对哪个女人心动过,就算近距离接触也没觉得她们有吸引力,但顺王却在第一次见面就让他明白了软香在怀是什么滋味。

    男人一旦开了窍就容易熏心,寇骁每每和李煦处在一个空间里时,都忍不住心猿意马,想靠近他,亲近他,想闻闻他身上的香味有没有变,想摸摸他身上的肉还是不是那么软。

    队伍改道去了寇府,寇府离王府并不远,只隔了两条街,但占地面积却比王府还大,一整条街都是寇家的地盘。

    李煦的脸色变幻莫测,嘴角擒着一抹笑容,问:“寇将军家中有几口人啊?”

    寇骁实诚地回答:“寇家人口简单,家中祖父母健在,但家父已过世,只剩家母和几个姑姑姐妹。”

    李煦还以为会听到一个庞大的数字,没想到寇家家里的人口这么简单,那这一条街的大院子不是得空一大半?

    李煦心下一动,他现在缺钱,肯定是拿不出钱来盖房子的,剩下那点钱他还要盖制糖厂,如果能从寇家弄几间房来,那倒是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

    心里这么算计着,李煦越发和蔼起来,“这第一次登门,本王也没正经备个礼物,真是失礼,小刘……”他喊了刘树过来,“你把上次乔县令送的那箱子珍珠拿出来,送给寇夫人她们做首饰戴。”

    刘树犹豫着说:“可是王爷……”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李煦朝他挤了挤眼睛,顿时恍然大悟,高兴地说:“是,奴才这就去拿,那箱子珍珠个个光彩照人,送给夫人们最合适了。”

    实际上,因为那箱子珍珠最不实用,他们在路上就断断续续卖了一部分,说是一箱子,其实只剩下半箱了。

    车队刚进这条街,寇家人就得到消息了,全家老小齐齐候在门口,李煦放眼望去,只觉得那十几米宽的大门都快被挤破了。

    这就是寇骁口中的人口简单?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等走近了,李煦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几乎全是女子,最前头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大爷,身边跟着一个老管家,其余全是女性。

    李煦亮眼发晕,红红绿绿的一大片挤在那,他连人脸都没看清一个。

    寇骁先下马走上去,给长辈行了礼,然后说:“阿翁阿姆,孙儿回来了。”然后将李煦介绍给他们,“这位是顺王,也是南越的封王,此行刚到封地,今夜就住在我们家了。”

    这个消息他之前就派人回来说过,因此寇家上下也不惊讶,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李煦和颜悦色地让他们起身,然后送上那半箱珍珠,诚挚动人地说:“路上多亏寇将军相救,否则本王就命丧途中了,有此救命之恩,本王无以为报,初来乍到本地,连个落脚

    之处都没有,还要叨扰各位了,本王实在有愧。”

    寇家老爷子是个火爆脾气,冷冷地反驳:“不敢当,您是南越的王,寇家上下都是您的家臣,您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煦只当听不出他话中嘲讽的意味,厚着脸皮应答:“那就多谢寇老爷了。”

    李煦一行人随着寇骁进门,羽林军则到城外的兵营落脚,把李煦安全送到闽州,他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随时都能启程回京,但这话没人提,林钊只说长途跋涉,路途艰辛,他们要在闽州休整一段时日。

    李煦也不放他们走,当时在山上,好几十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些伤平时不算什么,但阴雨绵绵的天气里总会影响痊愈的,不把身体养好,这回去的路还不知道会折腾掉几条命呢。

    一群人堵在门口总不是个事,寇骁一马当先,请李煦进门,“王爷,请进吧,寇府简陋,比不得皇宫大院,不如意之处您多担待。”

    李煦抬头望着这高高的门楣,正中挂着的牌匾上书“寇将军府”,有些好奇这个牌匾的由来,寇家世代镇守南越,据说早前在南越设郡时也是任命寇家人为郡守,那这将军府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这一刻,李煦敢肯定,寇家是个有故事的家族,就不知自己能否与寇家友谊长存。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寇骁,心里明白,征服了寇骁就等同于征服了寇家,他在这南越的地位就稳了,所以这个人,他必须要拿下。

    作者闲话:  卷一完

    老攻:“我等着媳妇儿用美色来征服我。”

    李煦:“不,我比较喜欢砸钱。”

    068 流鼻血

    迈进寇府的大门,李煦大方地打量着这座府邸,恢弘大气,光是一个前院就走了几分钟,但装修的并不如何精致贵气,反而很简朴,而且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这时正好是饭点,寇家的大厅里已经摆好了三桌酒菜,李煦算了算座位,怕是根本没准备招待他们的。

    寇骁却一点也不尴尬,领着李煦坐上主位,左边留给小公主,右边则坐着寇骁,寇老爷和老夫人竟然坐在了下首,显而易见这个寇家是谁当家作主。

    在大燕中原,儒家思想开始慢慢渗透,孝道被列为考核人品的重中之重,所谓百善孝为先,发展到几百年后,子不能忤逆父亲,更不能说长辈的一点不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断然不会发生的。

    再看坐在另外两桌的女眷,李煦一时分不清,是南越没有男女大防这一说,还是这餐本来是家宴,因为多了他们这些不速之客,所以没有临时改动,总之,男男女女能在一个厅里吃饭,这让李煦对寇家多了几分好感。

    “王爷请随意,都是些家常便饭,怕是不合您的胃口。”寇骁客气道。

    李煦扫了一眼桌上一半的海鲜大餐,兴奋地说:“很丰盛了,这是本王这半年多来吃的最好的一次了。”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不知是不是在嘲笑李煦这个落魄王爷,寇老爷冷哼一声,眼神一扫,周围立即安静下来,他打量着李煦,见他瘦瘦弱弱的,苍白无力,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只是这长相不知随了谁,相当明艳,这过于出色的外表也实在难以激起别人的敬畏心。

    他说:“王爷若喜欢,就多吃些,不够还有,吃完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明日就精神了。”

    这话深得李煦的心,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就开动筷子吃起来了,他一动,其余人才敢下筷,再美味的大餐因为李煦这个外来客也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寇骁吃的津津有味,他这一趟带兵出门三个多月,日子过的饥寒交迫,热饭都吃不上一口,回到家里,只觉得连水喝着都是甜的,一桌美味佳肴一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李煦同桌吃饭的原因,寇骁觉得今天的饭菜特别香,他平时饭量就大,这一餐吃的更多。

    寇老爷子多次瞪着自己的孙儿,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几个窟窿出来,这贵客面前毫无形象,丢的可是他们寇家的脸。

    李煦不仅不觉得寇骁吃相难看,反而让他放下面子敞开肚皮吃,要是碰上拘谨的人家,他大概意思性地吃两口就饱了,哪里能这么自在,吃着吃着还和寇骁抢起了食物。

    寇老爷子没眼看,让厨子多上了几道菜,然后随便吃两口就以身体不适的理由退散了。

    吃完饭,李煦被寇府的管家领着去了一个小院子,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他住正屋,小公主睡在他旁边的耳房里,钱婆子则在耳房里打地铺,另外几人就挤在了其他几个房间里。

    “王爷见谅,时间紧迫,只来得及收拾出这一个小院。”老管家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在李煦面前也应对的不卑不亢。

    李煦确实是临时决定来的,不好要求太高,而且他看到房里放着一大桶热水,迫不及待就想泡个热水澡了。

    把人支走,李煦脱光衣服泡在水里,舒舒服服地吐出一口浊气,“真是太舒服了,往后的日子叫我挪地方我都不想挪了。”就算让他回去继承皇位,想到要再走半年的路,他连皇位都不想要了,真是太折磨人了。

    李煦泡着泡着就睡着了,刘树洗完澡到他门口守着,半天没听见动静,便

    敲了门,“王爷,您好了吗?奴才给您送衣裳来了。”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声音,他又敲了门,但李煦刚睡沉,根本听不到动静,把小太监急的在门口团团转。

    寇骁带了两个丫鬟过来,还有几套他没穿过的新衣服,想着先送给王爷应应急,见刘树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浴房门口团团转,便问:“怎么了?王爷呢?”

    “寇将军,王爷还在里头,但门是锁着的,奴才叫了没人应,门也推不开。”

    寇骁用力推了下房门,果真推不开,竖起耳朵贴在房门上一听,只要李煦沉稳的呼吸,不用想也知道是睡熟了的。

    刘树急的想把人推开,“寇将军,踹门吧,王爷泡在水里久了会受凉的。”

    寇骁回头瞥了他一眼,施施然地走到院子的另外一侧,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窗户,然后就见他拉开窗户跳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可见平日里没少干坏事。

    寇骁一进屋就看到李煦趴在浴桶边缘睡得正香,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脑后,两条白嫩的胳膊垂在浴桶边,脸颊微红地贴在胳膊上,半个后背露出水面,肌肤白的发光,那漂亮的蝴蝶骨惹得人手痒想摸。

    寇骁咽了口口水,站在原地没敢动,刘树从他身后窜上来,惊呼一声,奔过去把李煦唤醒:“王爷,王爷……您醒醒,可别在这儿睡,水都凉了。”

    这又是晃又是喊的,李煦睡得再沉也被叫醒了,眯着眼睛看到是他,也懒得动了,“小刘啊,我没力气了,你抱我到床上吧。”

    这可就为难刘树了,他体质不如成年男子,力气也小很多,哪里抱得动他们王爷?

    寇骁慢腾腾地走过去,尽量平静地说:“还是我来吧?”

    刘树看了眼他英武的身材,点点头,“那就麻烦寇将军了。”说完拿了浴巾披在李煦的肩膀上。

    寇骁握了握拳头,走过去把手伸到李煦的腋下,然后将人从水里抱出来,李煦醒了,但人软绵绵的不想动,干脆两条腿勾住寇骁的腰,整个人趴到他身上。

    他全身上下都光着,水珠子往下滑落,风一吹就觉得冷的刺骨,于是把寇骁当火炉抱的更紧了。

    寇骁眼皮子往下一撩,看到的是李煦胸口的大片风光,那殷红的两点暴露在空气中,没一会儿就挺立起来了,寇骁只看了一眼,鼻突然腔发热,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哎呀,寇将军,您流鼻血了。”刘树大惊道。

    寇骁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忙把怀中人抱紧,解释说:“天天在外头吃烤肉,太上火了,没事没事,养几天就好。”说完不敢再看李煦,抱着他回里屋,急忙忙地把人丢到床上,被子一扯,盖住了那白花花的。

    李煦还是半眯着眼,要睡不睡的模样,被摔疼了也只呻吟了一声,感觉身体挨到了床,立即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寇骁站在床边深深呼吸了几下,脚底板跟生了根似的,沉重地挪不动,小腹下也火辣辣的,难受死他了。

    刘树递了块布给寇骁,“寇将军,您……先擦一擦脸吧。”说完走上前,替李煦把被子掖好,然后拿了干布给他轻轻地擦头发。

    寇骁随手擦了一把鼻子,果然看到白色的布巾被染红了,他忍了忍,还是转身走了,再不走,他用什么借口留下来看一个大男人睡觉呢?而且一个大男人睡觉有什么好看的,寇骁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对李煦反应这么大呢?

    难道真被大家说中了,自己在男人堆里混久了,对女人不行了?

    寇骁回到自己房中,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下腹总有一股火集中在那,让他想忽视都难,而且他按以前的方法发泄过一次了,可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出李煦没穿衣服的模样,然后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顶着绵绵细雨到院子里刷了几套枪,等浑身湿透了再去浴房里淋了个冷水澡,总算没精力折腾了。

    一觉睡到天亮,寇骁神清气爽地起床,问进来伺候他的下仆,“顺王可起了?”

    那下仆是寇骁随便找来干粗活的,他这院子虽然是寇家的主院,但伺候的下人却少的可怜,只有一个婆子做打扫,一个男仆替他端茶送水,就这样,人还三天两头更换,眼前这个,就是他前几个月在路上捡来的人,躺在路边快饿死了,在家养了几个月也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那男仆听到他问话,紧张地抖了抖身体,口齿不清地回答:“奴不……不知。”

    寇骁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李煦身边的那个小太监,相似的年纪却不是一般的伶俐,可能是跟着前太子在东宫里作威作福惯了,看谁都眼高于顶,一身颐指气使的脾气比太子还威风,不过,论起伺候人的功夫也真是了得,李煦放个屁他都能听出是个什么意思。

    “你去郊外军营通知郭孚郭副将来一趟,就说本将军有事找他。”

    那男仆唯唯诺诺地应了,从头到尾都没敢正眼看寇骁一眼,惹得寇骁大好的心情因此败坏了不少。

    别看这偌大的寇府下人多,但寇骁小时候用惯的人全都不在了,后来换了几任,不是偷奸耍滑就是偷鸡偷狗的,寇骁处理了几个,后来就没人敢来他的院子

    伺候他了。

    不过他也很少回来,这空荡荡的院子没有主人冷清的很,有头有脸的男仆女奴自然不愿意来。

    069 我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李煦做了个噩梦,他梦见有条巨蟒将自己紧紧缠着,像是要将他绞成肉泥,这种感觉让他呼吸不畅,他用力敲着巨蟒的脑袋,那巨蟒突然长大嘴巴,朝他咬了下来,李煦以为自己会被吓醒,没想到下一秒天降二郎神,徒手捏碎了那巨蟒的脑袋,然后冲着他得意的笑,那张脸怎么看都是寇骁的脸,只是额头上多了第三只眼。

    李煦没被巨蟒吓醒,却被这张诡异的脸吓醒了,等他睁开眼睛还能想起寇骁那笑得渗人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捏碎他的脑袋。

    外头天光大亮,李煦这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天亮,如果忽略刚才那场噩梦,这一觉是他重生后睡的最踏实的一晚了。

    寇骁到李煦住处的时候,李煦还没起床,院子里静悄悄的,几个想进来打扫的下仆守在院子外,见寇骁站在院子里没敢进来,寇骁嗤了一声,拐弯去了厨房,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等他点完了餐离开,厨房才恢复秩序。

    刘树也难得起得晚些,在院子里洗主子的衣服,见到寇骁进来,笑眯眯地打招呼:“寇将军晨安,殿下还在睡,您有事儿吗?”

    寇骁瞥了眼他盆里的衣裳,认出是李煦穿的,而且里里外外都齐了,他想起自己昨夜梦里亲手将这些衣裳一件一件脱下的情景,血气上涌,说道:“这洗衣裳的粗活怎敢劳烦刘公公,还是让下人来吧。”

    刘树骄傲地说:“寇将军说错了,殿下的衣裳不是谁都能碰的,以前在宫里自然有贴身宫女洗,但出门在外,奴才就自动代劳了,不敢劳烦寇府下人。”

    寇骁见他从水盆里翻出李煦的贴身衣物,大步走过去,眼神不善地盯着刘树,“我看王爷这些衣裳也有些旧了,不如明日找裁缝来重新裁新衣吧?”

    李煦的衣服很多是宫里带出来的,但一路上丢的丢,破的破,后来又做了几件,时间紧迫,做的都是很普通的衣裳,没什么花样,也算不上精致,实在称不上他的身份。

    刘树动作顿了顿,将手上的裤衩塞进衣服下层,这裤衩是按李煦的要求缝制的,因为没敢让外人做,所以一直没机会换新的,怕是被寇骁看到了才故意挖苦他们。

    刘树心里恼怒,嘴上却甜甜地道谢:“奴才正有此意,多谢寇将军想的周到。”

    寇骁逗他说:“你不用先问问你家主子的意见?”

    刘树想到自己主子那不肯吃亏的性子,笑得更实诚了,“不必了,这点小事奴才做主就行了。”

    寇骁盯着刘树洗了几件李煦的衣服,直到盆里只剩下那条裤衩,他眼神越发晦涩不明,“这春日寒凉,刘公公的手冷么?”

    刘树不知道他哪来的闲心关心一个下人的冷暖,还没想出个名堂来,就听对方继续说:“既然要做新衣了,这些旧衣裳还是丢了吧。”

    刘树低头不应,在东宫时,殿下日日穿新衣,何曾穿过如此破旧的衣裳,但这裤衩却是不能扔的,殿下总共也没几件换洗了。

    李煦听到外头的动静也不吭声,赖在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中午了,正巧刘树端了热水进门,看到他欣喜地说:“殿下醒了,该用午膳了。”

    李煦侧过身,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恨不得再窝个三五天,他声音沙哑地问:“午膳是在哪里用。”他想,如果要走出这个院子,他干脆称病算了,实在不想动弹。

    “寇将军说,您一路劳累要好好休息,让人送了午膳过来,就在隔壁的厅里用膳。”

    “哦?他还挺善解人意。”

    刘树对这点持保留意见,不过该称赞的还是要称赞:“是的呢,寇将军一早就让厨子做了早膳,可您没起床,他还说明日让师傅上门给您做衣裳。”

    李煦坐起身,摸着下巴的胡渣,感慨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小刘,你说他是不是想用糖衣炮弹攻击本王?”

    “糖衣炮弹?”刘树不解。

    李煦摆摆手,“算了,管他用什么法子,只要是糖衣炮弹,咱们照单全收。”

    等李煦洗漱完去隔壁小厅,见寇骁已经等在那里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殿下睡得可好?”

    李煦见到他就想起昨晚的事,他那时迷迷糊糊的,所以有些放纵自己,加上后来做了噩梦,更是觉得这寇骁邪门,也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煞气太重。

    不过李煦向来脸皮厚,不仅不尴尬还热情地招待他:“让寇将军久等了,其实寇将军不用陪在这儿,你离家多日,回来也该陪陪家人,本王自便即可。”

    要是换了个人,寇骁肯定是不乐意陪同的,但一早上没看到李煦,他心里就跟被猫儿挠了似的,怪痒的。

    “王爷是贵客,怎可怠慢?”寇骁说完,径自坐在李煦的右手边,而左边,则坐着李煦的嫡长女,他瞅了小公主一眼,心想:太子妃定然是个大美人,若不是韩家出了反心,这一对本该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

    小公主和寇骁已经熟悉起来了,朝他挤着眼睛问:“寇叔叔还能听您讲故事吗?”

    寇骁发现,小公主的眼睛继承了他父亲,俏皮起来时更加相似,只是前者显得娇俏可爱,后者则像只老狐狸。

    寇骁这么频繁地来见李煦,除了出于礼节和那点小心思外,主要也是想多了解了解李煦,他不信一个曾经贵为太子的人会没有争权夺势的心思,恐怕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他很少的一部分。

    寇骁从不轻敌,越是示弱的敌人越可怕,因为心存算计才会有所遮掩。

    李煦这一餐吃的很舒心,寇家虽然不是大富,但在南越也是一把手,一桌饭菜荤素齐全,山珍海味都有,而且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很合李煦的口味。

    李煦给小公主夹了一筷子青菜,叮嘱道:“别只顾着吃肉,青菜也要吃。”

    小公主不太挑食,但南北差异大,这桌上的很多菜她都没见过,所以只敢往自己认识的那几样菜下筷,没想到李煦误以为她不想吃菜。

    寇骁瞥了一眼,解释道:“这是春日里才有的苦菜,味道微苦,公主殿下若是吃不惯可以尝一尝那道小笋。”

    李煦没想到他还挺细心,打趣道:“寇将军若是有子女,肯定是个好父亲。”

    “那不见得,家中的妹妹们都怕我的很,嫌我凶。”

    李煦也明白,常年混迹战场的将军,杀人无数,身上再怎么遮掩也有杀气,小孩子会怕他很正常。

    而且只看昨日寇家人对他的态度就知道,寇骁在家里也没少发威,一家老小都有些畏惧他。

    不过,他摸了摸小公主的头,笑着说:“姝儿就不怕你,可见你还是有小孩缘的。”

    小公主朝寇骁做了个鬼脸,寇骁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小公主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身份高贵,要怕也是我怕她啊。”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刘树事后跟理想发牢骚,说寇将军真是不避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家三口呢。

    李煦哭笑不得,反驳:“我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饭后,李煦回房睡午觉,今天管他天大的事,也别想打扰他补觉。

    寇骁吃完饭就被长辈叫去了,这半天,他光顾着李煦这边,长辈跟前连面都没露,惹得二老很不痛快。

    而且老爷子心思重,想的多,一会担心顺王要把寇家的权利收回去怎么办?一会儿又想,如果顺王要另立郡守怎么办?就算顺王信任寇家,暂时不动他们,但南越本就贫困,每年的税赋都收不上来多少,再供一个王府,可不是要让大家打饥荒?

    老爷子忧心忡忡,“这顺王看着是个好相与的,但他可当了十几年的东宫储君,哪能真是个软柿子,我怕骁儿斗不过他。”

    老太太不甚在意地说:“寇家军是寇家的,就算顺王想要,我们不给就是,他没一兵一卒还怎么跟寇家斗?”

    “妇人之见,官场如战场,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他要是有心,只要把持着南越的税赋,不给寇家军漏一个子,寇家军迟早得散。”

    “他敢?”老太太怒气冲冲地说:“他要是真敢如此,不如……”

    “闭嘴,等会儿骁儿来了你不许胡说。”老爷子一个眼神甩过去,老太太自动闭嘴,然后两人一起逗弄屋檐下的鸟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另一边,寇夫人在屋子里绣花,她是上一任封王的嫡女,虽然不是长女,但也备受宠爱,嫁到寇家这种莽夫家里,实在过的不舒心,好在寇勇死的早,寇骁又能干,她如今除了寂寞些也没什么可愁的。

    “夫人,顺王按辈分还是您的表弟呢,您怎么不和他亲近亲近?”她的贴身侍女问。

    “表弟亲还是儿子亲,我分得清,这顺王初来乍到,是龙是虫还难说,别急着认亲。”

    “那倒是,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听说将军明日要让孔师傅上门给顺王一行人做新衣裳呢,您看,府里的春裳是否也顺道做了?”

    寇夫人动作停了下来,诧异地问:“他竟然能想到衣裳这种小事?”以寇夫人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平时大大咧咧的,自己衣裳破了都不知道换新的,居然第一天就能想到给客人做新衣裳,看来他对顺王不是假客气。

    “可不止这些,听说将军一大早就去厨房安排早膳,说顺王来自北地,习惯吃面食,让厨子做面饼呢,大家都私下说,将军粗中有细,外冷内热……”

    “呵,这话你也就糊我呢,谁会说这种话。”寇夫人太了解这个家上上下下对他儿子有多恐惧了,还外冷内热,呵!

    侍女尴尬地闭了嘴,也知道自己马屁拍过头了。

    “春裳的事,你安排下去吧,份例和往年相同。”

    “那那几个院子又该闹起来了。”侍女小心翼翼地看着寇夫人,问他:“顺王借住府上,闹起来会不会不太好看?”

    “你都说那是我表弟了,难道闹起来他不会站我这边?”

    “还是夫人高明。”

    “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骁儿若是能早成亲,这管家的事我也能早点交出去,免得心烦。”

    070 合作

    寇家的女眷多,别看寇勇死的早,却是个风流花心的,府里的小妾七八个,生下的全是女儿,寇骁光是姐妹就有十一个,唯独寇夫人一举得男,这也使得她在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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