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于归<!>
出嫁前夕, 在贾赦特许之下,青衣得以回到贾宅, 从贾宅中出嫁, 也算是全了他们一番主仆之情,只不过事隔几个月再回贾宅, 青衣却觉得处处都不习惯了。
别看石芷彤爱睡赖觉,不过她毕竟是石家女, 但在这管家上还是颇有一手的, 在她的管理之下, 贾府上下井井有条。
仆人虽然没增添多少, 不过整个贾宅里却比先前要清爽了许多, 而且所有的人都低眉敛目, 规规矩矩,半点也不复先前的轻浮之色。
先前青衣帮着贾赦管家之时, 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贾宅里的下人其实大部份都是宫里的人, 待青衣也殊无敬意,青衣管不住这些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这宫里人心中只有把尺, 私底下虽是嘴皮子不饶人,但再怎么的在大面上也不敢乱来,青衣这才能勉强管住京中的贾家, 到了辽阳府之后,正好贾敏跟贾赦一起居住,贾赦便全权交给了贾敏。
贾敏是名正言顺的贾家姑太太,贾敏管家,那些宫人自然不敢轻慢,只不过贾敏毕竟手软了些,这贾府便多少有些乱了,有些时候还需要青衣帮衬着。
青衣原以为自己不在了,这贾家怕是要乱上一阵,不过万没想到她再进贾家,这贾府着实变了个样,处处都跟先前不同了,且不说这府里的下人规矩了许多,而且似乎多了些活力!?
贾敏注意到青衣的目光,笑道:“新嫂嫂虽然年轻,不过不愧是太子妃的妹妹,这管家的确颇有一手,那些下人在嫂嫂的手上,着实规矩了许多。”
这贾家素来有着敬老的习惯,对于跟着主子的老人,她们向来是比其他人多敬了些,很多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石家女可不同,她将奖惩条例定了下来,无论是谁,只要做了错事,要嘛罚月银,要嘛降级,再不就直接赶了出去。
在石家女当真狠下心赶了一个多嘴的下人,又连罚了好几个下人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把府里的规矩不当回事了。
除此之外,石家女也是个大方的,该赏的时候也不手软,而且自己的嫁妆不隐藏着掖着,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拿了出来。
贾敏指了指正房里那正中央的大案桌上的西洋钟道:“那西洋钟倒是个稀罕物,是嫂子自个嫁妆里的好东西,也难为了她特地拿了出去。”
这西洋货向来是稀罕物,谁家里要有上一个、二个都藏的紧紧的,也难得新嫂嫂不藏私,倒是大大方方的拿了出来放在正院里。
接着又指了指两侧挂的对联笑道:“嫂子也是个爱文的,这副对联还是她特意让大哥去求了知府大人写的。”
提到那素来病歪歪的知府大人,贾敏难掩面上不悦之色,这知府大人病的厉害,办不了差,底下的人自然得倒楣了,要不是因着知府大人每每生着病,大哥也不用日日忙着不着家。
不过饶是贾敏也不喜欢这位知府大人,她也不得不承认道:“别看知府大人身子不好,这一手字当真是写的不错。”
辽阳府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能被派来辽阳府做知府的,自然得有几分才华,且不说这知府大人是真因为水土不服而病了,还是因为对朝庭不满而称病,不过这一手字倒真写的不错,就连夫君也说自己远远不及。
不只是正院的正堂不似先前空荡,就连一般待客的偏间都有所不同,不但窗明几净,这桌上的花瓶里还插了好些紫藤,虽然不过是简单几枝花,但整个屋里的气氛便全然不同了。
见青衣注意到那紫藤花,贾敏笑道:“这也是嫂子让人准备的,说是这屋里有些鲜花,也能给房里带点生气,让下人每天替换着,你别说,每天瞧着这些新鲜的花,这心情也的确是好多了呢。”
而且嫂子特别照顾着她,除了正院之外,也就只有她的院子让人日日送了鲜花过来。每天一早就有各种花卉可挑,看着她精神也好了些。
“是啊!”青衣强笑着应了一句,手都在微微的发抖了,万没想到不过才短短几日,贾敏的心全都偏向石氏了。
知道青衣回来,不只是贾敏,就连瑚哥儿也特地早早的下了课,带着琏哥儿过来,还拉着青衣去他们房里瞧瞧,说是新太太给他们做了好些玩具。
青衣对瑚琏两个哥儿倒是真用了心,这段时日也着实挂心,当下便应了,而且她也知道两个哥儿就住在赦大老爷的正院里,那怕眼下大老爷怕是不在,她也希望离大老爷再近一些。
果然瑚琏两个哥儿都还住在贾赦的正院之中,瑚哥儿一个人住在东厢房中,东正间和左侧的东次间做为瑚哥儿的起居之所,而右侧的东次间则是布置成了书房。
而琏哥儿与小石头则是一起居住在西厢房之中,中间的西正间成了两人的游乐场,不但地面铺满了毛毯子,地上还散乱放着好些两个小哥儿的玩具,瑚哥儿与小石头各占了一处西次间,横竖两个哥儿都小,也不急着弄什么书房,也尽够睡了。
按着石芷彤所说,待几个哥儿略大一些,再正经的给他们收舍院子,眼下大伙混住在一起,也好亲近亲近。
青衣微微皱眉,也就罢了,终究没说些什么,按她来看,这小石头不过是石家的外室子,怎么这待遇
反倒和自家哥儿齐平了,不过转念一想,正所谓来者是客,小石头又小,这也算不上什么。
再则,她方才她瞧了几眼,这小石头屋里的陈设一如琏哥儿,也的确没偏着那个哥儿,她要是说些什么,便又是挑事了。
石芷彤喜欢画些新样子让木工做些小玩意,而且次次一式三分,不只是给小石头玩,就连瑚琏两个哥都有,虽然不过是些木头玩具,不过倒是极讨孩子们的喜欢,什么小木马、七巧板、小帐篷。木陀螺、空竹之类的都有。
琏哥儿一件件的指给青衣看后,还嚷着新太太让人做的溜滑梯还没做好,按新太太说,那个才是顶顶好玩的。
虽然瑚哥儿早就不玩这些玩意了,不过石芷彤让人送了过来,他也不好不承这份情,这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无论在那个年代,那个年纪的人的身上都是通用的,这时日一长,瑚哥儿提到新太太时,这脸色也好了许多。
青衣见就连瑚琏两个哥儿都被新太太的小礼物给拉了过去,这脸色越发不好,便随意推了身子不适,连忙回到了客院之中。
青衣既是被当成正经亲戚出嫁的,自然不能像其他丫环一般住着后罩房,石芷彤另外让人给她收拾了一间客院,虽然不大,不过就青衣也不过就是婚礼前夕暂住罢了,这小小的客院也尽够住了。
当然这间客院还有一个特点,便是离贾赦的书房非常远,特别僻静,无论青衣怎么吵,怎么闹,都绝计传不到贾赦耳里。
按说青衣既然来了,自然得拜见一下新太太,不过石芷彤听到青衣说她身子不适,便免了她的礼,让青衣好生休息,可别误了明天的婚礼才是。
一提到明天的婚礼,青衣的眼眸微闇,她恭敬的谢道:“多谢太太体恤,奴婢想见一见大老爷,跟大老爷告个别,不知道大老爷可方便?”
可心瞧着青衣的眼神顿时有些古怪,都说了自己身上不舒服了,连太太都不肯拜见,偏生却突然要求要见大老爷,这其中要是没鬼,她说什么也不信。
可心轻咳一声,“青衣姑娘还是好好休息吧。毕竟婚期都定了,要是出些什么差错,咱们也担待不起。”
可心说完,不分由说的连忙离去,只不过临走之时,故意用青衣听得到的声音碎碎念道:“没法见太太,却能见老爷,当咱们都是傻的吗?”
青衣顿时脸色惨白,她摸着自己怀里荷包,眼神渐戾。
没有人知道,当年她和大老爷在清虚观中相依为命之时,老太太曾经让人找过她,并且给了她一包药……
虽是有一些小不愉快,不过青衣一大早还是在喜娘的伺候之下换了喜服,这喜服是贾敏特意让人为青衣所置,虽然不是什么云锦,但也是内造的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要不是念在青衣先前对贾赦忠心耿耿,贾敏也不会特特拿了这么好的衣料给青衣做嫁衣裳。
虽说青衣无心绣嫁衣,不过贾府里有的是绣工不错的丫环,再加上这缕金洋缎本就花纹繁复,也无需再增添什么绣纹,便已经够华丽了。
换上了这般鲜艳的嫁衣之后,倒是硬生生将青衣衬托出了几分艳丽的气质,青衣容貌虽不如贾琴精致,但眉清目秀,一身的温雅之气,倒也不算差了,要不卫擎也不会应了婚事。
见着好似换了个人的青衣,就连平日里和青衣交好的小丫环们都忍不住赞道:“往昔可不知道青衣姐姐生的如此之好。”
要是大老爷先前瞧见了,说不定还真会留青衣姐姐下来做姨娘了呢。
一个石家带来的小丫环忍不住扁扁嘴,“青衣姐姐自然是漂亮了,不过咱们家姑娘才真漂亮呢。”
说着那小丫环又隐隐带了几分得意的睨了青衣一眼,青衣是生的还成,可还远远及不上她们家姑娘啊,有了她家姑娘,姑爷怎么可能会瞧得上青衣呢。
青衣眼眸微眯,颇有几分恼怒之色,她吩咐道:“我等会要拜别大老爷,你去厨上给我拿壶酒过来。”
小丫环虽然不愿,不过眼下是青衣的喜事,她也不好拂了青衣的意思,只能委委屈屈的给青衣拿了壶酒过来。
且不说小丫环们的窃窃私语,青衣把小丫环们打发掉后,小心翼翼地把老太太给她的药混到酒里。
望着全然看不出被下了药的酒,青衣微微一笑,笑容间尽是说不出的狠厉,“别怪我!全都是你逼我的!”
她也不想这样做,全都是石氏逼她的。
贾赦既然要给青衣做脸,这场婚事自然是热热闹闹,虽然像是知府和章同知等人自持身份并未过来,不过像宋知事那些小官倒是挺来事的特意来讨了杯水酒,卫擎的同袍们更不用提,是以这场婚事着实热闹,鞭袍震天,就连贾赦脸上都多了几分喜气。
青衣上轿之前亲自拜别贾赦,她隔着盖头,痴痴地望着贾赦,盈盈一拜,“青衣得大老爷照拂多年,无以为报,如今青衣即将出嫁,以后再也不能伺服大老爷了,只能给大老爷敬杯水酒,感谢大老爷多年来的照顾。”
青衣拿着酒壶,亲自给贾家上下都倒了杯水酒,不只是贾赦、贾敏、林如海,就连贾瑚都得了一杯。
见贾瑚还有些发楞,青衣劝道:“这不过是桂花酒,甜腻腻,并不上头。”
她知道大老爷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啊,她怎么能不把瑚少爷也带走呢?
贾瑚点了点头,笑道:“多谢青衣姐姐。”
贾赦捏着酒杯,叹了口气道:“青衣,你以后要好自为之,只要你不犯什么错事,咱们贾家永远算得上是你的娘家。”
青衣磕了一个头,低声道:“多谢大老爷。”
贾赦一仰头便把酒饮下,不只是贾赦,其他人也跟着喝了一杯。
见贾赦当真把那杯酒饮下,青衣抖了一抖,但终究没有说话。
贾赦把玩着空空的酒杯,定定的瞧着青衣,问道“你没话要跟我说吗?”
这算是他给她的最后机会了。
青衣惨然一笑,又倒了一杯酒,这次这一杯酒是给她自己的,她一仰头把那杯酒给干了,“青衣在地下等大老爷。”
酒一入腹,青衣便感觉到腹中如火烧一般,疼的她顿时立足不住,跌坐在地上,她微微一惊,“大老爷!?”
她万没有想到老太太这药发作竟会如此之快,可大老爷怎么……
贾赦叹了口气,“青衣!我对你很失望?”
青衣微微一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还身在房中,还且还是夜里,天压根就没有亮,别说什么婚礼了,她身上的嫁衣也不见了,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家常衣裳。
青衣大惊,“这是……?”
不仅仅只是不曾举行婚礼,更怪的是就连先前她腹中如火烧般的疼痛也消失不见了。
贾赦微叹了一口气,“青衣!你让我很失望。”
他手指轻点青衣额前,默念法诀。
青衣对他而言自然是特别的,要不他也不会一再的容忍着她,但他万没想到青衣竟然会动了毒杀他们全家的心思,而且就连瑚哥儿都不放过。
做为鬼王,他素来不是什么慈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解决青衣啦,接下来总算可以来个时光飞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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