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该死的尊严
喜堂之上, 高朋满座。
只是高堂不是天子。
这次嫡长子回来了,能亲自与他的王妃拜堂成亲,天子却依旧没来。
苏景清便让人请了苏父和孙氏来,反正他们自己在王府重新拜堂成亲就已经不合规矩了, 再不合规矩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苏景清记得自己当初可是说过要娶萧北淮的, 今儿天时地利人和, 一切正好。
萧北淮本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苏景清敢请,苏父和孙氏敢坐, 他便敢拜。
至于过后其他人会是什么反应,那也过后再说。
这次赞礼是忠伯,一声拜天地,二声拜高堂,忠伯越喊越激动, 嗓门格外响亮。
待一声礼成落下, 宋泽成在旁边起哄, “好!”
然后带头拍起了巴掌。
比之那日苏景清自己抱着大公鸡一人走完所有礼节,满堂宾客无一真心祝贺,人人都觉得他是来守寡的, 又人人都觉得萧北淮是捡了萧云逸不要的破烂,苏景清想,此刻的热烈才叫拜堂, 才叫成亲。
萧北淮带茧的大掌伸来, 苏景清抬手覆上, 两手交握, 掌心灼热。
“走, 开席了, 吃肉喝酒去!”
宋泽成又在人群中吆喝,萧北淮带回来的那群兵痞子积极响应。
萧北淮拉着苏景清往外走,“一起去?”
淮王府的主子今晚归家,本也是要庆贺的,只是思烟他们觉得哭哭啼啼不好,这才临时凑了出拜堂,然后就喜宴接风宴一块儿吃。
洞房,反倒不急了。
直接都没往洞房走,萧北淮就拉着苏景清去吃饭,这一天折腾的,从早到晚,还没口热饭菜下肚。
待肚里垫了个底,要敬酒的人就来了。
白术和思烟一左一右过来给两人杯里添酒。
一倒出来萧北淮就发现不对,他家王妃那杯里的酒虽然兑了大半水,但至少能闻到点酒味儿,而他这杯子里的,奶白奶白的,还带着股子膻味儿。
萧北淮看看他家王妃的两个陪嫁,“你们不打算给本王解释解释?”
白术道:“王爷放心,是羊肉汤,不是别的东西。”
“所以为什么本王要喝羊肉汤?”
“王爷,如果您不想喝羊肉汤,这里还有羊杂汤,”思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拎出了一个壶,表情认真的问:“给您满上?”
苏景清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思烟积极推荐,“王爷,这羊杂汤不膻,跟您上回喝的一样,就是听说没膻味儿重的羊肉汤效果好,您看选哪样?”
有选择,还顺便解释了羊肉汤膻味儿重的原因。
一切为了有用!
苏景清与他碰杯,“想起来了吗?那天晚上的点心和羊杂汤。”
苏景清让他看着自己的唇,无声重复:“她说你不行。”
淮王殿下这辈子第二次受到这样的侮辱,还来自同一个人。
做鬼魂时还没什么,变成活人了就觉得这种被怀疑的滋味格外难受。
“本王要不要补,你们王妃清楚。”
萧北淮问苏景清,“王妃不打算说点什么?”
而后凑近苏景清耳边与他低语,“今晚又该洞房了,我的怡景轩还有个更大的浴桶,正好施展。”
苏景清的腰莫名有些酸。
他咳了声,被迫为某人正名,“思烟,羊肉汤羊杂汤都收起来,味儿太重了,给王爷上酒。”
“哦,”思烟让白术去拿酒壶,自己拎走了两壶汤,边走边叹气,王爷这人,还不听劝。
身旁没人了,苏景清便笑得越发放肆,萧北淮捏了捏他腰,“就仗着本王现在不能把你怎样。”
苏景清点头,“可不就是,”这要进了门,他铁定改口。
人嘛,在某些时候总要识时务一些。
王妃的丫鬟给王爷装羊肉汤当酒喝这事,让凉州卫和王府一众侍卫对思烟肃然起敬,思烟姑娘,老虎头上都敢动刀,真不愧是王妃的宫女。
以至于后面这些人来敬酒的时候都只敢让苏景清喝半杯,嗯,剩下的半杯由王爷代替。
于是萧北淮就一杯酒半杯水酒地灌,差不多也快喝迷糊了。
今儿着实是个好日子,他拜堂成亲有了王妃,又死里逃生带着手下回了家,大家都高兴,萧北淮也没端架子,着实喝了个痛快。
待时候晚了,苏父他们才动身回家。
临走前,孙氏递来一个盒子,“这是叶家小姐托我带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叶家那边不便来人,托我说句恭喜。”
“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你们自己好过就成,外头的话少听少理,反正也不吃他们的饭。”
孙氏把盒子往苏景清手里一塞,拉着女儿的手便走了,都不让他们送。
苏家人走了,王府这边还剩一群醉鬼,嘴里还叨咕着什么,也有人落了金豆子,但到底没人在这大好日子哭出声。
这些醉鬼自有忠伯等人安顿,进了洞房,这个苏景清已经住了有一段时间的房间,依旧被布置得红彤彤,相当喜庆。
湘雨送了醒酒汤来,苏景清没喝,那点掺了大半水的酒还不至于让他醉,全给了萧北淮。
淮王殿下今晚饭菜没吃多少,真真是灌了一肚子的酒水,跑去更了两次衣,又叫苏景清笑话了。
知道他们没吃多少饭,湘雨去后厨端了两碗馄饨来,两人边吃边说正事。
苏景清问:“你入宫,只见了皇上?”
萧北淮点头,“皇祖母歇的早,明日再入宫给她请安。”
“她很想你,”苏景清陈述这件事。
老人家即便身子不好有诸多不便,还想着为他撑腰。
上回钟贵妃和萧云逸想把平嘉公主府烧的那把火扣成是他放的,是太后跑来说他心善,把两位郡主送进了宫,不然连这事钟贵妃母子都会说他是预谋。
只是太后老了,说的话并未有多少人听。
“我知道,皇祖母一直待我很好,”母后过逝,他是在皇祖母膝下长大的。
萧北淮道:“明日你随我一同进宫见她,皇祖母也喜欢你。”
见这位老人,他是愿意的,苏景清点头应下,“好。”
他接着又问起萧北淮到底拿到了黑袍人什么把柄,“三品大员都舍得放弃,只能证明你手中那些证据涉及的人官职更高。”
萧北淮点头:“是,更高,且轻易不能动。”
“那确定是谁了吗?”
“只有一个,”萧北淮说。
苏景清好看的眉毛一拧,“竟然还不止一个,所以呢,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馄饨下肚,总算不全是水了,萧北淮语带讽刺,“欲壑难填罢了。”
这天底下有人想做天子,而有人,想做控制天子的人。
他们想,上到朝堂,后宫,下到地方,边关,连守城的都全是自己人。
“有人想倾天下,供一家。”
还不用像天子那样担负治理天下的责任。
黎民不是子民,只是工具。
苏景清碗里的馄饨见了底,他将碗往前面推了推,显然生气了。
“那为何不杀?”
萧北淮也问过天子,为何不杀,天子却只言待他将来坐上龙椅便知了。
萧北淮告诉苏景清,“本王必杀。”
坐上龙椅还要处处掣肘,该死之人不能杀,他又何必坐那龙椅。
没有多余的话,但从他身上蔓延出的杀气,苏景清便知道了他的决心。
他道:“那便杀。”
不过这只是其一,动了后,剩下那个就更难查了。
那群老狐狸,个个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人,却又个个都像好人。
同时还有另一个问题,“我猜黑袍人并不是朝廷官员,他自称本座,而且目标很明确,他只针对你。”
提到这人,萧北淮也跟着皱眉,“本王只与他底下人交过手,功夫高强,路子不寻常,行事亦不像军中人。”
如此,身份就更难猜了。
与那些在背后拨弄风云的幕后黑手相比,钟贵妃和萧云逸就是被摆出来放在明面上的傻子。
实在不值一提。
“不急,”萧北淮伸手抚平他家王妃皱起的眉,“他们既有目的,必然会有行动,也就会露出马脚,人就好抓了。”
也是,萧北淮只要活着,就是个活靶子,诱人的很。
苏景清气完了,就开始嫌弃人,“你可真是个麻烦精。”
萧北淮把人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可你也心甘情愿嫁了。”
苏景清回身勾住他脖子,“大概叫某个鬼魂迷了眼吧。”
两人抱着腻歪了会儿,见时候不早,苏景清让人往屋里送热水,一身的酒味总得在睡前先洗洗。
萧北淮也出去了趟,回来时身后就跟着两个搬浴桶的人,他先前说的,在怡景轩惯用那个,个头比苏景清用的大一半。
两个人一块儿洗都不带挤的。
等真进去后,萧北淮便开始后悔,不伸长手都碰不着他家王妃,实在很缺乏洞房夜该有的情趣。
苏景清坐在他对面笑他,“该!”
然后萧北淮就动了,山不来就他,他就自己过去嘛。
他一起身,苏景清该看的全看到了,不提轮廓明显的腹部,就是下面,叫人看了都脸红。
苏景清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下一刻萧北淮就坐到了他旁边,温热的气息袭满他全身,腰间多了双箍着他的手,苏景清既想挣扎又没太用力。
他试着转移话题,“上回已经洞房过了,今儿不用补了吧,我困了,想睡觉。”
萧北淮搂着他腰让人转了个身,“嗯,可本王还欠着王妃好多要还的债,总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不好。”
萧北淮看他从脸红了耳朵根,有些好笑,手指碰了碰苏景清耳朵,“怎么光明正大要洞房的时候反而还害羞了?”
苏景清心想,他哪里知道,反正情绪一下就上来了。
总不能是因为前面一直偷偷摸摸习惯了,现在光明正大的反而觉得刺激。
“放心,本王今晚没喝羊汤,不会一次还太多债的。”
红红的耳朵有些烫手,萧北淮低头亲了一口,“给你降降温,不然耳朵要烫熟了。”
苏景清觉得自己现在的反应跟他性格完全不符合,他就不是什么会害羞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第一次被伺候满意了就想娶萧北淮。
但确实忍不住,他心一横,把脑袋埋到了萧北淮胸膛,靠的更近。
然后便听见了萧北淮跳得频繁且很响的心跳声,在意识到不止他一个人反应不寻常时,苏景清顿时冷静了。
苏景清手指点着萧北淮胸口,“你看你,心也跳的这么快。”
萧北淮道:“因为有些想你,之前想见你,现在想要你。”
本来散开的火,一下又着了。
苏景清被亲得迷迷糊糊时想,他只想洗洗身上的酒味来着,怎么又着了这人的道。
浴桶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更加放肆,夜也格外的漫长。
淮王殿下成功为自己正了名,五更天时又要了一次水。
苏景清当时的想法是,男人啊,这该死的尊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我发誓明天一定比今天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