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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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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北淮从屏风后走出来,他一动,苏景清就闻到了血腥味,惹得他直皱眉。

    “又受伤了?”

    萧北淮信步朝他走来,他身材高大挺拔,腰身精瘦有力,长腿显眼,一身黑衣玄衣衬得他有些冷厉,表情不羁,带了些嗜血的味道。

    唯独黑亮的双眸中有些许暖意。

    “没有,不是本王的血,”他逐步靠近苏景清,同他解释。

    除开两年前的一眼,苏景清今儿还是第一次在白日见他。

    比夜晚明亮很多,还恢复了往日的俊俏,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了。

    几日不见,苏景清惊觉自己还有些想念他。

    “靠近些,”苏景清嘴上说着,手却已经摸上了萧北淮的脸。

    淮王殿下除了身上的血腥味外,今儿打理的格外干净,苏景清手指划过他脸颊轮廓,再游走到眉宇,鼻尖,最后落在唇上,像在一寸寸刻画。

    “瘦了,”苏景清陈述。

    萧北淮抓住他手指亲了亲,“忙着追人,躲人,吃住有些简陋。”

    苏景清在他脸上捏了下,表现出自己的占有欲,“这是我的,你要替我照看好。”

    “好,”萧北淮格外顺从,起身而上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接着又说:“抱歉,本王前几日没能回府看你。”

    苏景清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感染风寒的事,摇了摇头,“账记下了,以后还便是。”

    他很好说话。

    萧北淮低声笑,“好,来日本王好好补偿你。”

    苏景清觉得他欠自己的有点多,账可能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他指指屏风,“何时来的?”

    进门片刻他就将思烟支走了,再到看见萧北淮的身影,他中间没听到任何额外动静,只能证明这人早就在屋内了。

    萧北淮道:“楼下死人时。”

    苏景清又问:“你猜到我会来?”

    萧北淮点头,昨日平嘉公主府发生的事,不用苏景清说,自有人转告他。

    也可以说这就是黑袍人的目的,他现身,萧北淮必会现身,至于之后是他让萧北淮假死成真,还是萧北淮抓住他,就难说了。

    苏景清一时不知自己该气还是该笑,“王爷,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你明知王府和我都被人监视着,竟还敢来。”

    “想见你,”萧北淮突然道。

    苏景清怔了下,很意外。

    他眨眨眼,“你再说一遍。”

    萧北淮如他所愿,“本王想你了,想见你,我的王妃。”

    苏景清觉得自己耳根有些发烫,他手一勾萧北淮脖子,说:“我想尝尝你的嘴。”

    萧北淮问:“怎么?”

    “尝看你抹了蜜的嘴有多甜。”

    嘴角不自觉上演,萧北淮说着好,把自己送了过去。

    苏景清当真吃了一口,觉得又甜又软。

    与他这个人看着冷硬的人截然不同。

    苏景清满意的给出评价:“味道很好。”

    “王妃喜欢就好,本王愿随时供你品尝。”

    苏景清眼中染了色,觉得这才是个狐狸精,一只专勾他的公狐狸。

    若不是地方不对,他是真想扒了这公狐狸的外皮,然后一亲芳泽。

    苏景清心下遗憾,换了话题,“你何时能回来?”

    他指指楼下,“再不回,萧云逸就得让人给你挖坟了。”

    “嗯,所以辛苦王妃帮本王抓住凶手,再拖延些时日,”他正色道:“已经有眉目了。”

    “凶手估计抓不到,府衙的人也不敢抓,最多证明下不是王爷你这只“鬼”做的。”

    这也是苏景清来铺子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自然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萧北淮。

    事实证明,他运气还不错。

    “那便够了,只要本王没死,萧云逸便拿本王无可奈何。”

    萧北淮活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是压在萧云逸头上的一块石头,轻能砸他脚,重能直接压死他。

    萧云逸意识到了这点,所以迫切的想要除掉他。

    “你不会死的,”苏景清肯定道:“因为我不想守寡。”

    所以他也不允许萧北淮死。

    “当然,本王可舍不得抛弃王妃早登黄泉,”他嘴角含笑,锋芒尽显,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姿态。

    “那就好,”苏景清向来喜欢这样的人。

    “昨儿我让白术从平嘉公主府带回去的那个凉州卫名叫刘善仁,他说剩下的人都被关在了一处暗牢中,暗牢中有水,你可以让人去查查,虽说里头有叛徒,但更多的是自己人,他们不能死。”

    萧北淮说:“本王知道,他们随本王在凉州征战北夷,随本王一路返京,本王不会丢下他们。”

    “本王也替他们多谢王妃费心。”

    苏景清表示,“无妨,拿你抵债就行,”这个债主他是当定了。

    “本王乐意之至。”

    恰逢外面楼梯响起脚步声,萧北淮从怀中拿出一个账本递与苏景清,“先替本王收着,本王下次来取。”

    苏景清问:“下次是何时?”

    萧北淮道:“本王归家之时。”

    萧北淮说完起身,飞快在苏景清脸上亲了下,然后藏入屏风后,不见了人影。

    敲门声响起,思烟在外头说:“王妃,我糕点买回来了。”

    “进来,”苏景清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屏风瞧,还是觉得萧北淮是屏风成精。

    萧北淮是不知道自己见一面自家王妃就成了两次精。

    房门推开,绿豆糕的香味传入鼻,苏景清一下转过头去,面露期待。

    思烟捧着绿豆糕往苏景清面前一推,若无其事的将桌上揣到身上,接着自个儿先拿一块绿豆糕啃,“还别说,王妃你眼光真不错,这绿豆糕比白术之前买的还好吃。”

    “是吗?瞧着是新开的,以前没见过这家。”

    思烟吃完一块,在屋里蹦跶两圈,确认没事才让苏景清伸手。

    同时道:“方才我打听过了,就是新开的,以前是卖桂花糕和米团子的,今儿头一天卖绿豆糕。”

    “是吗?”苏景清视线从窗户落下,看着下头排起了长队的点心铺子,“那我们运气真不错。”

    思烟也这么觉得,甚至还想吃块绿豆糕。

    “自己拿,等走时再买些带回去给湘雨,”自小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人,苏景清还能看不明白她那点小心思。

    思烟欢快的笑起来,还说要拿点去分给在楼下守着的白术。

    先抓了两个给守在门外的忠伯,又给分了些给正好来送茶水的常荣和小二,思烟便下了楼。

    常荣向苏景清禀报,“王妃,衙门的人方才到了,想求见王妃。”

    苏景清吃完一块绿豆糕,拍了拍手,问:“来的是什么人?”

    “是衙门的叶宵叶大人。”

    叶宵是乃京都府尹的护卫,又监查案,统领下面的衙役,是能在府衙说上话的人。

    当然,这位叶护卫真正出名的地方在于,他是驸马钱正宣那一届的探花郎,样貌生的极好,当年差点就被人强行抓到家中当女婿了。

    叶宵被点了翰林院的官职,但人还没进翰林院他就辞官了,然后转头就去了外地。

    两年前,叶宵以如今京都府尹的护卫身份回京,放着好好的官员不做,跑去衙门当护卫,可让许多人津津乐道了一番。

    但叶宵的确是个有才干的,来京两年,他与京都府尹一块屡破奇案,如今走到街上,百姓人人都会尊称一声叶护卫,也是个实实在在的京中名人。

    “既然是他,那本王妃下楼去瞧瞧吧。”

    苏景清没喝茶,只把绿豆糕捧在手里随常荣下了楼。

    他下去时,叶宵正蹲在房梁上看上面留下的痕迹,其他衙役则按苏景清给的画像还原当时店中客人的站位与动作。

    看到苏景清出现,这些人纷纷要行礼,苏景清抬手,“不必多礼,办案要紧。”

    铺子外依旧有很多百姓在围观,一半好奇衙门的人能查出什么,一半咬死了是鬼魂作祟,衙门白费功夫,还有零星几个想法独特,在打赌淮王的鬼魂什么时候来把衙门的人也杀了。

    “绳子,”叶宵喊了声。

    有人将绳子抛给他,叶宵在上面绑好,扔下来,然后让一人拽着绳子另一头,一人演口中冒火的死者,一人演被割断脑袋的。

    死的两人当时在铺子中并未挨的很近,冒火的死者在铺子最中间,一阵火突然从口中冒出,他同行之人大叫着快步朝他走来,脖子正好擦过绳子。

    扮演冒火的衙役捂着满脸痛苦,被割断脖子那个在撞到绳子后就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绳子落地,其他假扮客人的衙役有惊叫的,也有乱跑的,还有小二帮忙扑火,拽绳子的衙役在无人主意时以最快速度将绳子收好。

    叶宵从房梁上下来,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枚飞镖和一小结被留下的丝线,“是天蚕丝。”

    “次等天蚕丝,锋利易断,杀人后还能消灭证据。”

    天蚕丝断了后,房梁上的被飞镖钉在上面,下面的,趁着混乱收一根肉眼难见的断丝,再简单不过。

    并不是多难的案子,会功夫有准头的人就能办到。

    人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一传言,百姓都会认定乃淮王鬼魂所为,就像之前的杀人事件一样,都无需衙门断案找凶手,就被以报复之名扣到了淮王鬼魂头上。

    若这案子今日不破,明日再死几个人,后日死几个,说淮王鬼魂不是凶手,谁信呢。

    苏景清问叶宵,“之前报案时,也是叶护卫来的?”

    叶宵道:“王妃的画像送来衙门时,下官才刚抓了人回京。”

    “这么说,之前叶护卫也不在京中?”

    叶宵点头,“是,下官半月前出京抓人,今日才归。”

    真巧,死人的时候,京都府尹正好缺了个会较真的人。

    苏景清顿时又觉萧云逸似乎没他想象的那么蠢,至少他给萧北淮扣帽子的时候知道避开人。

    “知道了,那就劳崔大人和叶护卫结个案,还我家王爷一个公道。”

    叶宵抱拳,“王妃言重了,此乃下官职责所在。”

    叶宵招呼人回衙门,出门时还同外面瞧热闹的百姓解释,“此次杀人者并非是什么鬼魂,而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诸位可到府衙听崔大人断案。”

    有人不信,有人立马跟上去瞧热闹,还有人在后头连声夸赞叶护卫好俊。

    苏景清视线落血迹上,吩咐常荣,“清理了吧。”

    常荣满脸欢喜,连忙招呼小二干活,自己则来夸苏景清,“还是王妃聪明,这么快就让衙门的人破了案子,还了王爷清白。”

    忠伯也前来躬身行礼,“多谢王妃。”

    不过三四月工夫,忠伯等人已经见过了太多从前恭敬,如今翻脸不说,还要踩上淮王府一脚的人,再没几个人真正将淮王府放在心上,这大抵便是人性吧。

    现在有了王妃,肯为王爷费心正名,叫他们怎么不动容。

    苏景清说:“我如今是淮王府的人,这是我与王爷的家,更何况我答应过忠伯你,会守好淮王府。”

    说完,苏景清转过身,湘雨正好出现在铺子门外,“王妃,宫中来人请您入宫。”

    “知道了。”

    ……

    苏景清入宫却并不是皇上召见,而是寿安宫的人,说是奉太后命令请他去寿安宫给平嘉公主做个见证。

    至于做什么见证,为何是去寿安宫做见证,却是什么都不肯透露了。

    于是,毫不知情的苏景清一到寿安宫便听到有人在劝平嘉公主。

    “大公主,你就老实说出来吧,你是公主,就算当真是因为不满驸马的爹娘,你失手杀了他们,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的。”

    “你说你这么耗着有什么意思呢,这不是徒惹太后伤心,让她为你受累嘛。”

    苏景清没让人通报,径直进了门,跪下向太后行礼,“景清见过皇祖母。”

    身边伺候的嬷嬷在太后耳边同她说:“娘娘,是淮王妃。”

    “起来,快起来,”一听是苏景清来了,太后立即变了态度,看起来十分欣喜,热情。

    苏景清起身,太后招呼他过去坐。

    苏景清并不客气,闻言便要上前。

    可此时太后两旁下首都坐了人,不,应该说,这殿内坐满了人,有天子的后妃,还有未出嫁的公主。

    “哎呀,这儿坐不下了,淮王妃换个位置吧,让本宫瞧瞧,还有哪里有空位……”

    钟贵妃坐在太后左下首,右手边则是这位说给苏景清寻位置的,也是前头开口劝平嘉公主认杀人罪的。

    苏景清并不认识。

    此时她寻了一会儿位置没寻到,又开口训斥下头的人,“一个个没眼色的,愣着做什么,没位置了还不快去给淮王妃搬凳子。”

    “不必了,”苏景清拒绝搬凳子的提议。

    这位娘娘笑了下,“哎呦,淮王妃这是喜欢站着啊,也是,你是年轻人,站站也好。”

    “不是,”苏景清否定她的话,“皇祖母让本王妃坐她旁边,这位娘娘,劳驾你让让。”

    对方瞬间脸就僵住了,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苏景清懒得听她装傻,道:“皇祖母身旁就两个位置,您或许可以跟钟贵妃商量下,谁让都行。”

    苏景清说得自己很不挑,却把那位妃子气得够呛,脸都红了。

    至于钟贵妃,压根当没听到苏景清的话,让是不可能让的,除了太后也没人敢叫她让。

    再一看周围,那位妃子觉得好像谁都看她笑话,她气得直揪帕子,还想挣扎时,太后又冲苏景清招手,“快些过来。”

    这一说,那位妃子不走也得走了。

    最后她自己坐在了太监搬来的凳子上,满脸怨愤的瞪着苏景清。

    太后明显有些精神不济,苏景清对她身后的嬷嬷说,“皇祖母既然累了,那便歇着了,此处有这么多娘娘在,定能为皇祖母分忧的。”

    太后摇头,“不了,事情没说完,哀家不走。”

    苏景清给嬷嬷递了个眼神,嬷嬷去取了大氅过来,又拿了靠枕垫在太后背后,让她盖着大氅就在这儿歇息。

    等他看着太后合上眼后,苏景清转头就听到那位后妃又说话了,“瞧这威风神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寿安宫的主子呢。”

    “良妃,慎言!”

    苏景清还没说话,钟贵妃就出言替他先呵斥了。

    苏景清也终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贤良淑德中的四妃之一,在后宫仅次于钟贵妃之下。

    被钟贵妃一骂,良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默默闭上嘴。

    寿安宫在本朝只有太后能住,说苏景清是寿安宫的主人,无异于是说他要给天子当娘。

    “好了,淮王妃既然到了,咱们还是说回正事吧,”又有另一人开了口。

    “那是四妃之首的贤妃娘娘。”

    太后身边的嬷嬷不知何时站在了苏景清身后,给他介绍人。

    钟贵妃朝这边看了眼,目露精光,冷漠一笑,“既如此,那就由本宫来问吧。”

    “淮王妃,有人说亲眼见你指使人谋害驸马生父,此事可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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