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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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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街上行驶还好,四平八稳的,可一走山路,便开始颠颠晃晃,月吟五脏六腑都从肚子里颠晃出来了,但看了眼膝上放置到包袱,她忽然觉得受这点颠簸不算什么。

    马车稳稳停下,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表姑娘,到普弥寺了。”

    玉盏掀开车帘,月吟拎着包袱出了马车。颠簸一路,踩在马凳上那刻时,她两股战战,骨头仿佛都是酥的。

    普弥寺坐落在半山腰,四周拢着高山青木,柏树森森绕枝成荫,悠扬的钟声从寺庙里传来,幽静庄严。

    香客们来来往往,寺庙内香火鼎盛。

    入了普弥寺,月吟先将一叠手抄的佛经送去供奉,而后虔诚地给老夫人求了道平安符,等一事毕后,才去找那位小有名气的清源大师。

    月吟寻了大殿外的一名小沙弥,双手合十,虔诚问道“敢问小师父,清源大师何在”

    “这个时辰,师叔估摸着在地藏殿诵经。”小沙弥指了个方向,“女施主沿那边直走经过两个殿,上台阶,再往右转便到了。”

    “多谢小师父。”

    月吟拜别小沙弥,按照所指的路去了地藏殿。

    地藏殿。

    木质焚香味弥散在殿中。

    清源大师长须花白,盘坐在蒲团上,手中拿着串佛祖,正面朝地藏菩萨金身闭眼诵经,听见有人来求时,才慢慢睁开眼睛。

    清源大师起身,转身乍见殿中素白衣裳的女子时,明显愣怔一阵,还在转动的佛珠停了,手指捏住枚珠子。他像个木头一样定定站在原处,望着她。

    “听女施主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清源大师问道。

    月吟回道“是扬州人。”

    她合起手掌,虔诚道“今日是我姐姐横死的第六十日,小女子特来请清源大师超度,只愿姐姐安心离去,早安轮回。”

    柳婉星末七那日,她尚在病中,不便出侯府,只悄悄在屋中烧了些纸钱。

    末期过后,六十日的“旮河”之期,也是重中之重。

    月吟打听过了,普弥寺的清源大师专为亡灵超度。倘若是其他超度,清源大师许要考虑考虑,但冤死和横死,他从未拒绝过。希望有了清源大师的超度,柳婉星泉下能安心去,莫要挂念。

    清源大师点点头,缓缓转动佛珠,道“逝者为大,女施主请随贫僧来。”

    “给我吧。”

    月吟从玉瓶手里接过包袱,里面装的都是她为今天超度和“旮河”之期准备的东西。

    她将提前写好的纸递给清源大师,上面写了逝者姓名、生辰住址、何时亡,“有劳大师。”

    清源大师看见纸上名字后,神色微不可察地缓了缓,说了些宽慰的话,“柳施主从扬州远来,真心难得,会如愿的。”

    清源大师盘坐蒲团,闭上眼睛诵经,那串佛珠不急不缓在手中转动。

    月吟在地藏菩萨面前虔诚地跪下,闭眼默默诵经,前段日子抄佛经时,她记了几句。

    然而一闭眼睛,旧事在她眼前浮现。

    柳家,池塘。

    那日,月吟原本是与柳婉星在一起的,两人嬉笑玩闹,可她中途回了趟屋子拿东西,再返回时,远远便看见姐姐不知怎的就掉到了池塘里,池塘边那心眼坏透的人正按着姐姐的头,把姐姐按回池塘中。

    几乎是月吟远远撞见这一幕的瞬间,姐姐就没了动静,那心眼坏透的人这才松手,慌忙离开现场。

    月吟还原了她没回来前的场景。

    冬末春初的池水冰寒刺骨,姐姐被那心眼坏透的人推到池塘里,扑腾挣扎,又被按回池塘中,反反复复,最后溺水横死。

    爹不疼娘又亡祖母嫌厌的嫡女,死了便死了,况且还有耳旁风,就算她亲眼目睹,又能如何

    公道是权者定的。

    月吟想着想着,伤心悲愤,身子气得颤抖,在地藏菩萨金身前不禁哭出声来。

    半个时辰后,待清源大师超度完毕,月吟总算是安心了,她在普弥寺留了些时辰,等半下午的时候和丫鬟们去了寺庙后山幽静处烧准备好的纸船、金银长桥。

    “吁”

    黑色骏马停在普弥寺寺门口,谢行之跃马而下,声音陡然一沉,问道“确定在此”

    此时他已换下官服,穿了件浅云色常服。

    正德跟着下马,“错不了。探子确认了,世子要找的人隐姓埋名,就藏身在寺庙里。”

    谢行之撩起衣袍急急上了台阶,直奔普弥寺去。

    正德不敢马虎,紧随其后。

    普弥寺,下午的香客明显比上午少。

    后院普提树下,清源在树下打坐,心里却想着事情,他想着今日见的那位女施主。

    晃眼的初见,清源竟从那女施主的身上瞧见了故人的身影。

    乍一看,轮廓间有几分神似,但又不是他。

    姓柳,不该是他的后人。

    “师叔,有施主找您。”

    闻言,清源渐渐回神,抬眼望去是一对主仆,男子气质斐然,兰芝玉树。

    清源问道“施主有何贵干”

    领路的和尚渐渐走远,后院幽静,只剩他们三人。

    谢行之背手,凝眸看他,淡声道“有件事情一直困惑着我,恐怕只有清源大师才能解惑。”

    “施主请讲。”

    “这事要从很久很久前说起,”谢行之幽幽说道“那是十七年前的一个冬日,那时京城发生了件大事。”

    谢行之话到此处,顿住,眼皮轻抬;而清源面色微变,捏着佛串的指节逐渐泛白。

    清源镇定说道“十七年前,贫僧不在京城,施主要说的困惑,贫僧恐怕帮不上忙。”

    谢行之颔首,“清源不在京城,但有一个人在。”

    他厉眼看过去,沉声道“我该叫你清源大师,还是马、都、尉。”

    谢行之咬着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沉声说出来。

    清源闻言色变,转身便跑。

    谢行之立即追上,按住清源肩膀,将人按了下来。

    “十七年前,你陷害崔昦hào崔将军”

    谢行之话刚说出来,还没说到点子上,清源仿佛急了,一掌朝他劈来。

    谢行之轻松接住他那一掌,“看来就是你了,马都尉。”

    清源没料想面前人的温文尔雅,却有些功夫在身上。

    他换了招式,一个扫堂腿过去,顷刻间院中三人打了起来。

    二对一的局面持续一阵,清源使了个虚招,趁两人不备逃出围攻,逃往后山。

    “带上侍卫来后山”

    谢行之吩咐完正德,匆匆追去后山。

    来普弥寺时,谢行之带了队侍卫,但碍于佛门净地便让其在寺庙半里外候命。

    正德领命速速前去。

    世人都以为他家世子是个温润儒生,却不知他家世子一直都会武功,只是将剑藏了起来,不愿执剑罢了。

    倘若不是因为那场巨变,世子也会像侯爷和崔将军一样叱咤沙场,而不是在大理寺任职。

    普弥寺,后山。

    月吟拎着包袱来的,而今包袱一并烧了去,手上多了朵刚摘的小黄花。

    “春暖花开,深山里的野花也好看。”

    月吟眼睛红红的,转了转小黄花,凝重道“苦尽甘来,明日之后,不定哪天就能传来好消息。姐姐在天上会保佑我们心想事成。”

    玉瓶说道“姑娘疼月吟姑娘,适才烧纸船时,估摸着已经听见了月吟姑娘的心声。”

    月吟想起故去的人,忧从心来。

    倏地,林间窸窣响动,下山的路上有人急遽跑来,似身后跟了豺狼虎豹。

    待近了,三人才看清是清源大师。

    而后面紧追清源大师的不是豺狼虎豹,是谢行之。

    紧追不舍的两人正往朝这边来,月吟当即便觉不对劲,“快,我们快避开,藏起来。”

    月吟不想招惹是非,忙跟两个随身丫鬟闪开,可还没等到她藏好,后背陡然一凉,肩膀被只手用力按住,疼得她不禁皱眉,轻呼出声。

    清源虎口扼住月吟脖子,将她拉到身前挡住,挟持她做人质,要挟紧追不舍的谢行之道“退后别再往前”

    约莫十步之遥,谢行之停下,“那件事与她无关,你何必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可对得起这身袈裟和腕上的佛珠”

    清源微微迟疑,可见谢行之似乎有动作,手上的力度加大。月吟顿时涨红了脸,面露难色,嘴里溢出痛楚的单音。

    那纤纤玉颈仿佛眨眼间就会被掐断一样,谢行之往后退了一步,“别冲动。”

    “马都尉隐姓埋名,遁入空门后法号清源,地藏殿中常有你打坐诵经的身影,若你非心中有愧,何至于此”

    谢行之说着,身后的手不动声色折断背后树枝,冷声道“崔将军视你为兄弟,提携过你,可你是如何还这恩情的那件事,你心虚、有愧,你以为超度世间的亡魂就能减轻你的罪孽”

    “随我回大理寺,将真相公之于众,这才是有效的忏悔。”

    清源面色骤变,否认道“贫僧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话音一落,谢行之以迅雷之势往前去,同时抽出长枝,以枝当剑挥了过去,欲趁机将受挟的表妹拉回身后护着。

    然而清源反应迅敏,抬臂挡了一下,虎口钳得更紧。

    忽地,清源从怀中掏出一把石灰粉,朝谢行之洒去。

    谢行之抬手一挡,再睁眼时白茫茫一片中隐约可见清源挟了人往山上去。

    “你俩在此候着,侍卫随后就到。”

    谢行之扫了眼吓傻的俩丫鬟,丢下一句话便往山林深处追去。

    清源对后山极为熟悉,专挑没路的地方去。

    很快,来到个杂草灌木蔓生的荒芜处,连路都称之不上,月吟被拖着走,衣裳被荆棘划破也就罢了,就连手也划伤了。

    “进去”

    清源看见紧追不舍的人,没有丝毫犹豫,挟了月吟进山洞。

    清源并未往山洞深处去,只挟人贴靠在洞壁上。

    山洞漆黑一片,只有洞口照进来的微弱光线。

    谢行之在洞口停留片刻,微微敛眉,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跟了进来。

    昏暗中,待谢行之近了,清源将月吟推出去。谢行之下意识将人接住,几乎是同时,清源又从怀里抓了把石灰粉撒出来。

    “闭眼”

    谢行之情急之下将月吟护进怀中,手臂抬起,侧身挡住石灰粉。

    等两人回过神来,清源已经逃出,而山洞两旁厚重的石板暗门突然合上,洞内登时暗无天日,甚至还有寒气袭来。

    月吟无疑是害怕的,手心全是冷汗,她软了腿,往下栽的时,腰间忽有道力稳住她身子。

    黑暗中,谢行之安抚怀里的人,“别怕,能出去。”

    声音温柔而坚定,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月吟能听到他一丝急促的呼吸。

    想到为何被困山洞,月吟愧疚,“大表哥,对不起。”

    她总是给人添麻烦,让人生厌,在扬州是,如今到了京城,也是这样。

    月吟鼻子酸酸的,无声流着泪。

    倏地,谢行之手掌轻抚她背,又温柔地轻顺她头,“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是受我连累才困至山洞,莫要多想。“

    月吟一怔,因为这种感觉和梦里相似。

    她贴在谢行之怀里,像她教的那样,谢行之轻抚她头,指尖穿过她乌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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