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客厅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大家看着柯虎跪在两个孩子面前痛哭出声。
但是两孩子脸上神情漠然，并没有因为父亲痛苦而有任何波动。
如果要问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们见惯了比这个哭还凄厉声音。所以,对于父亲哭声他们根本就无法共情,甚至堪称冷漠。
当初林媚儿在哭撕心裂肺时，两个孩子尚且只是站在一边看。当初林媚儿哭着抱着柯蕊时,柯蕊都只是告诉她：“妈妈,你要改，下次爸爸就不打了。”
林媚儿哭更大声了，但是柯蕊只觉得他吵。柯缘就跟不用说了,林媚儿若是和他抱怨，他直接把门关了，谁也不见。
对待照顾自己长大母亲都是这样，对待父亲自然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柯蕊：“他为什么一直哭？乖一点，下次小婶婶就不打他了。”
柯缘：“不知道,吵死了。”
冰冷无情话语,曾经刺向林媚儿每一把刀都反过来刺向了柯虎。
柯虎哭着哭着,突然就爬起来往外跑。
柯龙、柯腾终究不忍心自己弟弟，上前拉住他问：“你要干嘛？”
柯虎甩开他们手说：“我去找媚儿,媚儿一定会有办法。”
柯龙和柯腾都担心他如今情绪出门容易出事，就拉着不让他去。柯跃脚受伤，也起不来,只能坐着干着急。
王子怡则冷笑一声，甚至懒得开口说话。
眼见柯虎挣扎要找老婆,柯源太最后还是开口喊住柯龙说：“你先给媚儿打电话。”稳住柯龙不乱跑,才是柯源太最为关心。
柯龙一愣,赶紧找手机说：“对对对，我给媚儿打电话。”
他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结果低头时候看着上面两条信息呆住了。
信息是林媚儿发来，一共两条信息，不过短短几个字，但是却能发出最为诛心、泣血一般指控。
——“我恨你。”
——“我们离婚吧！”
柯虎拿着手机站在那里，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手上这两条短信，一时头晕不知道东南西北。
也不明白心里到底是伤心还是不伤心？此时到底是更关心这个婚姻终于走到了头？还是更关心身后两个毫无反应孩子心灵？
他家七零八落，每一片都好像破碎玻璃，可以折射出好看光芒但也会伤人。
他把家给玩散了！
这一刻，柯虎才猛然意识到，林媚儿终于受不了自己了。她终于不要孩子也要离婚了，是自己活该。
是自己活该！！！
柯虎十分痛苦，他捂着脑袋又跪了下去。
柳然看着他背影，然后问柯炎：“他怎么了？”
柯炎想了一下说：“大概崩溃了吧？”
柯虎凄凉身影，绝望气息，都没能引起两人关心。蒋佳琉听了柯炎冷淡冷静毫无关心话，心里顿时十分气愤。
他有什么资格呢？
她上前对着柯炎喊：“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回来。如果你没有回来就好了，如果你没有回来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柯源太原本在一边看着，心里也十分难受。柯龙说到底也是他儿子，他从小看着他长大，蒋佳琉虽然疼他，柯源太又何尝不疼呢？
五个孩子都是他在生产室外等着，然后接过手。
柯龙小时候生出来时特别胖，比其他几个孩子都胖，白白嫩嫩。
刚会走路、刚会吃饭、刚会撒娇……每一个阶段都可爱，可爱到让人想要把世界捧给他。
所以，就算现在他做错了事情，就算他十恶不赦，但是作为父母，又哪不心疼呢？
然而，这个心疼在一边蒋佳琉冲上去骂柯炎时候，散了。
柯源太看向蒋佳琉，双眼缓缓瞪大，他忍着胸腔里一股股火气，沉声对身边柯龙说：“上去把你妈拉开！”
他一身毛孔都竖起来了，就算他心疼柯龙，但是也知道如今家庭如此，是柯龙活该，他自己作出来。
他们作为父母，无法帮他挽回，但是可以给他做归宿，这是父母唯一还能做。
也是作父母，应该知道是非对错。
绝不是像蒋佳琉这样，上前随便抓一个人就骂，就推卸责任。
这一切和柯炎有什么关系？怎么会说到柯炎身上？
他花了15年时间去感化柯炎，去让他接受柯家，去体会这些情，不是让蒋佳琉如此毁掉。
柯龙最为听话，他上前去拉蒋佳琉，但是蒋佳琉此时因为柯虎事情心疼极了。
没有人知道，柯虎对她代表着什么。
而柯炎对她又代表着什么。
上前柯龙被蒋佳琉推开，她指责柯炎，柯炎不为所动，只是一副神情冰冷样子。
柯源太终于忍无可忍要上前了，却在这时，柳然从柯炎身后站了出来。
她站在柯炎前面，对着蒋佳琉说：“你不疼人，我柳家疼。柯炎吃我柳家饭长大，你凭什么骂他？”
蒋佳琉：“我凭什么不能骂他？他是我生。”
柳然笑笑：“据我所知，你生下他后并没有好好照顾过，换句话说就是借了子宫住了10个月吧？我查过了，代孕大概在50万左右。
我给你按10倍算，给你500万吧！你能不要再自称是他妈妈了吗？”
蒋佳琉：“……”
柳然颇有一种对待代孕妈妈气势，蒋佳琉硬是被她怼安静了。
一边柯源太也深吸一口气，然后上前拉住蒋佳琉，他盯着蒋佳琉双眼，一字一句地问：“你怎么敢这样说？蒋佳琉，难道柯炎不是你孩子吗？只有柯虎是你生不成？我从医院接过柯炎不是现在这个柯炎吗？你怎么能这样和他说话？”
蒋佳琉从年轻时跟着柯源太就是一个斯斯文文女人，柯源太心中蒋佳琉就犹如空谷幽兰一般。
他心疼她年纪轻轻生了那么多孩子，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对她有一丝怨言。
他觉得蒋佳琉做不错了，虽然对柯炎不上心，但是作为母亲，她带大四个孩子已经尽力了。
一个人精力没有那么多，所以，柯炎欠缺所有爱他柯源太都会补上。
无论是谁，疼一个人疼久了，自然就放在了心上。
蒋佳琉疼柯虎如此、柯源太疼柯炎亦是如此。
“蒋佳琉，你有什么资格做他妈妈？”你怎么能在他离家15年后，回来这时候说这样话？
柯源太都忍不住为柯炎喊出来，蒋佳琉不欠他柯炎，但是她欠柯炎太多。
作为父亲、丈夫，听了蒋佳琉话都心寒至极，却也知道不抵柯炎万一。
虽然柯源太为柯炎出声，但是一百年柯炎却依旧轻笑一声说：“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第一次了。”
柯源太猛地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蒋佳琉也看向柯炎，连跪在地上柯虎都抬头看向柯炎。仿佛，在这一刻，他们知道了，隐瞒多年事情被揭开了一角。
柯炎想了想说：“我记不太清了，但是确实记得妈妈也对我这么说过。”
他认真想了想：“什么时候呢？记不得了。”
柯源太大怒，猛地转头看向蒋佳琉：“以前我去上班，你就是这么对待孩子？”
见父亲勃然大怒，四个孩子全都扑到了柯炎面前。
他们脸上神情紧张，也带着乞求。
柯龙更是中气十足地作证：“没有事，妈对我们很好。爸，你不要听柯炎一面之词，如果妈小时候没有好好照顾我们。我们兄弟四人是有受虐倾向吗？还会如此亲近妈妈？”
“你看看现在在这里我们四个兄弟，我们就在这里，我们四个人话抵不上柯炎一句吗？你怪妈妈太疼柯虎了，那你疼柯炎时又想过我们吗？”
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意思？
柯源太一愣，蒋佳琉却已经被柯源太激起愤怒。
她冷笑着看向柯源太：“我和你成婚到现在也有40年了，临老临老了，你竟是这样看我？柯源太，你凭什么说我带不好？我带大四个儿子，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你知道为什么四个孩子都跟我亲吗？因为你作为父亲失格了。”
“你没带过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这一日这件事，终于将蒋佳琉隐藏在心里怨也爆发了出来。
她指了指柯源太胸口，柯源太后退一步，他听到蒋佳琉说：“是，你上班累，你赚钱养家累。可是我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你知道我多崩溃吗？老大老二就差两岁，老三老四也不过相差四岁。他们每一个人之间不是差两三岁，就是差三四岁，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蒋佳琉似乎又想到了曾经，脸上带上了些怨气，她冷冷地说：“我对柯炎不好？我有办法吗？我生完柯炎以后得了抑郁症，你们谁发现了？谁也没发现，是柯虎知道我不对劲地。他天天陪着我，一日都没拉过，每晚抱着我睡。是他陪着我一天天熬过来，每一日抑郁症药都是他亲手拿给我吃。”
这是在场除了柯虎以外其他人第一次听说，一时都有点呆滞。
蒋佳琉大笑出声：“我是为了他才走出抑郁症，才努力康复。我为什么不能多疼他一些？而造成这一切都是你柯源太，这个世界上谁都能说我，你不能。我为柯家生了5个儿子，我养大他们了。”
柯源太抖着手，低下了头。至此，他无法开口。
柳然拍手，掌声在沉默客厅里响起，特别清晰。
大家又看向柳然，只是这次大家眼神带着不赞同。
柳然问：“稚子何辜？”
她走到蒋佳琉面前，插入她和柯源太之间，柳然质问道：“孩子是你们商量了要怀、商量了要生、商量了要养大。四个孩子，每生一个，无论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无法跟上了，但你却依旧不断地生。蒋佳琉，你至今没有明白，让你抑郁不是柯炎。是他们五个兄弟，甚至包括圆圆圆。”
这话仿佛一道雷光，炸在了蒋佳琉头上，她确实重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柯炎生出来以后，她一度想……
“但是，柯炎承受了你最后累积所有愤怒，而那时候他一岁不到。更不用说生柯炎时候，柯家早已经发达，你生完他根本连抱都没抱过。柯炎出生就是为了承受前面四个兄弟给你积累下来各种负面情绪吗？”
柳然笑了：“圆圆圆是没资格说你，不过你作为母亲也是失格。你们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你那四个孩子你对敬重有加，那
是你运气好。你和柯炎离心，那叫活该。”
诛心之语，不过如此。
柯炎上前拉住柳然手，柳然也握紧他。她只会站在柯炎角度考虑，因为，柯炎是她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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