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两眼一黑
秦航除了负责生产线上的组装工作，还有就是负责调整生产线的参数。
这个调整生产线的参数相比坐在生产线旁边组装产品可谓是算得上是高级活了。
这也是王刚不敢撵走秦航的原因之一。
因为王刚的生产线参数经常出问题，技术部的人已经感到不耐烦了。
王刚的性格脾气不擅长求人，于是干脆让秦航这小子去“偷师学艺”。
这个“偷师学艺”无非就是死皮赖脸地凑到技术部的维修工身旁，用手机录制视频，然后再自己私底下摸索出参数罢了。
秦航没有让王刚失望，真让秦航这小子给摸索出来了。
自此以后，王刚经常和秦航嘴边说道：“我们都几把兄弟啊。”
秦航倒是挺乐意和王刚称兄道弟的，至少可以让他在生产线抬起头来。
秦航坐在生产线的旁边麻木地组装着今年新款手机的充电器，然后快速地丢到了流水线上。
坐在生产线的时间，过得十分煎熬，一分一秒都变得无比缓慢。
秦航观察着生产线周边的面孔，发现有了几张稚嫩的新面孔，男女都有，但是他没有半点去搭话的欲望。
秦航今天只想快点到中午，早点回宿舍去溜嘉琳的切片。
沉浸在组装工作的秦航，脑子里开始循环着嘉琳的歌曲《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不知道是否是感同身受，秦航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那背叛他的初中女友。
不过用背叛还是不够恰当，毕竟秦航这种蝈蝻是不配拥有爱情的。
秦航没有学历，没有颜值，嘴皮子又笨，性格还差，只会一点音乐和写作，但都是浅尝而止罢了。
“欸，航子，新来的生产工李涛，我给你带来了，你给我好好带他一上午，教会他怎么调整生产线的数据哈。”
正当秦航哼着小曲的时候，王刚拍了拍秦航的肩膀，态度和蔼，十分客气地说道。
秦航斜睨了新来的生产工一眼，发现这个李涛长得高大壮实，脸蛋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刚出社会没多久的年轻人。
“行，带他没问题，我的全勤，王哥你可不能忘记了。”秦航嘴角微微一弯，硬气地看了一眼王刚说道。
“行行行，航子，我们都几把哥们，这种事情必须帮你。”王哥皮笑肉不笑地奉承着秦航，虚伪地客气道。
秦航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凳子，示意李涛坐到自己的旁边来。
李涛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王刚，李涛的脸上写满了嫌弃。
王刚连忙推了推李涛的背，小声安抚道：“你先跟这个小子学，等时机差不多，就让你顶替他。”
李涛听到王刚的话之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假惺惺地坐到了秦航旁边。
随后秦航开始跟李涛展示这批新手机充电器的组装方式和点焊技巧。
李涛发现秦航这家伙的手速确实是快得不行，这点他还是自愧不如。
秦航其实经常都拿整个车间的业绩冠军，但有时候也喜欢摆烂到底，倒是令人抓摸不透。
“秦哥，你的手速这么快，肯定没女朋友吧。”李涛看着秦航，阴阳怪气地说道。
秦航没有理会李涛，但心里已经对李涛有了成见，继续地做着手上的事情。
这倒是让李涛感到了不耐烦，因为秦航给他那种孤傲穷酸的样子，让他十分不爽。
毕竟李涛自认为自己好歹也是大专出来的人才，秦航不过就是一个初中生罢了，他也配和自己摆架子？
秦航感觉到了李涛的锐气难当，但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李涛。
随着临近下班的时间，生产线上流下来的产品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一旁的李涛开始感到了吃力，但是他看秦航这小子面不改色，手速没有丝毫减慢，反而变快了。
这就更让李涛不爽了。
“欸，秦航，你什么时候教我去调试生产线啊。”李涛眼看着生产线上的产品变少了，借机不耐烦地问道。
秦航转过脑袋，白了一眼李涛，嘴角微微一扬，轻蔑地说道：“你现在这种水平，只配坐生产线，参数这玩意，你还不够格。”
生产线的参数是秦航唯一能够获得优越感的东西！
李涛这家伙前几次的出言不逊，让秦航感到了一阵不爽，自然是不想教他了。
“你这个臭初中生拽什么拽，我特么大专都没你懂？
你知道车间主任是我爸爸吗？你这个铁废物，信不信我弄死你？擦！”
李涛更是忍受不住秦航这个家伙的气，一把拽起了身旁秦航的衣领，朝着他破口大骂道。
这个时候生产线麻木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涛和秦航两个人的动作。
秦航这个时候想要反抗李涛，但是秦航的身体太瘦弱了，根本不是李涛的对手，被李涛重重地摔倒在地。
秦航因为没有吃早餐，再加上一上午的高强度工作，正好犯了低血糖，眼前一黑了。
“你装死？给老子我装死是吧？臭蛆！”李涛一边辱骂着秦航，一边大脚伺候上骂道。
李涛疯狂的嘶吼，引来了王刚和其他管理人员，他们眼看情况控制不住，连忙打了电话报警。
等到秦航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派出所的审讯室。
秦航感觉到全身一阵刺痛无力，仿佛是大车碾过一般。
“秦航，你好点了没？”派出所的民警询问秦航道。
秦航怔怔地点了点头，迷茫地回道：“我这是？”
“秦航，你和李涛在车间互殴，这个事情你没异议吧。”派出所的民警确认秦航意识无误的状态下，继续说道。
秦航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秦航不是第一次进派出所了，这种事情只要早点配合办案就行了，反正自己是被殴打的一方，索要点赔偿金还是可以的。
“李涛决定赔偿你三千元，作为赔偿，你可以接受吗？”派出所的民警看着没有说话的秦航，继续说道。
“没。”秦航有气无力地回道。
派出所的民警看秦航没有异议，便直接让秦航签下了案件知情书，随后将李涛的三千元塞给了秦航那苍白无力的手上，结束了这个案子。
秦航把手上的钱揣进了厂服的口袋，在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走出了派出所。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外面还下着小雨。
秦航拿出了手机，发现是王刚十几条的语音信息。
秦航随便听了几条王刚的语音，大概就是自己被开除了，让明天去办理离职手续之类的事情。
秦航蹲在派出所外面的街上，点燃了身上最后一根芙蓉王，一脸呆滞地抽起来，看着街道上行人发呆。
这个时候b站的推送信息，打断了秦航凌乱的思绪。
“您关注的主播嘉琳要好好吃饭开始直播了，快点来吧！”
秦航没有多想，直接点开了嘉琳的直播间。
不出意外，映入眼帘的是嘉琳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蛋，可爱得撩人心弦，让人感到无比的温暖。
夜晚的杭州街上，特别是雨后的夜晚，气温还是十分低的，只穿着厂服的秦航，感到了刺骨的凉意。
为此秦航一边听着嘉琳的那软糯无比的声音，一边寻找着快餐店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毕竟秦航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嘴里正在泛着酸水了。
很快，秦航来到了一家湖南菜快餐店，用着李涛赔的钱，点了几样还算过得去的菜，还要了一瓶白酒。
秦航一边看着嘉琳的直播，一边胡乱地吃菜，有一口没一口地扒饭，同时灌着白酒。
其实秦航酒量并不好，但是今天的他想要睡一觉，想要借着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此时嘉琳在直播间里十分深情地说道：“谢谢各位嘉人们的喜爱，今天嘉琳是出道一周年哦。”
随后直播间满屏的弹幕都是祝福。
而喝了酒上头的秦航，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剩下的两千多块钱，迷迷糊糊地跟快餐店的老板换了微信余额。
随后秦航打了一条2000元的sc给嘉琳当作祝福，上面写道：嘉琳，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我好想创造一个只有你和我的世界，你快带我走吧！嘉琳！
这条疑似发病的sc，引来了弹幕的一阵诟病。
但是嘉琳此刻的声音却变得哽咽，说道：“谢谢社会我航哥的祝福，我和你一直都在同一片星空下捏。”
秦航听着嘉琳的话，将还剩瓶底的白酒一扫而空。
随后秦航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快餐店，朝着钱塘江的岸边走去。
刺骨的冷风吹拂着秦航，但是醉醺醺的他，对于寒冷已经没了知觉。
不知道沿着江岸走了多久，秦航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嘉琳的样子。
原本秦航以为只是虚幻罢了。
但是这个嘉琳一直在对自己说：“秦航，快来，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只属于我们的世界啊。”
秦航开始顺从，嘉琳那温热的手牵着他粗糙的大手，朝着岸边走去。
秦航就一直跟随着嘉琳，眼皮越来越重，不自觉地合上了双眼。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冷，还有那窒息感和压迫感，秦航挥舞着无力的双手，但很快力气用尽了。
秦航彻底地两眼一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