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江霞萍跌倒的前一刻，有一股力量撑住了她。 </br></br> “两位公安大哥，他们就是人贩子！” </br></br> 妇人的哭喊，男人的辩解都是朦胧的，一直到那个小姑娘抱着孩子走到江霞萍身边，她才听清楚话音： </br></br> “大姐，孩子给你。” </br></br> “同志，你一定要提高警惕，今天要不是这位小同志去找我们，说她听到这两人在密谋怎么偷孩子，你儿子很有可能就被他们带走了。” </br></br> 两位公安同志看她神情恍惚，也不好再说太多，又对柳沄沄表扬了一回后，带着那两人回去了。 </br></br> “谢谢谢谢” </br></br> 柳沄沄怀里还抱着孩子，险些没拦住江霞萍的大礼。 </br></br> “没事大姐，我也是恰巧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孩子平安就好。” </br></br> 话虽这么说，柳沄沄却是一阵后怕。 </br></br>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书里曾提到江霞萍弄丢过孩子的事。 </br></br> 在不慎弄丢儿子后，江霞萍就变了个人，每天都是萎靡不振。等过了几年后，她再次怀孕时才好了一点。 </br></br> 然而那一次，她没有之前这么幸运，也和夫家的三个嫂子一样，倒在了生产的手术台上。 </br></br> 也正因如此，江霞萍现在住着的那几间房，全都被柳小文收入囊中，后来的盈利可想而知。 </br></br> 柳沄沄昨天来的时候注意到现在已经是五月了，书中江霞萍第一次出现，是在这一年的六一儿童节那天，她举着菜刀冲进托儿所，非说别人偷了她的孩子。 </br></br> 柳沄沄大概记得，当时距离她和孩子出事，好像过了一个月左右。 </br></br> 她算了算时间，连忙赶往大杂院。 </br></br> 刚踏进后院，就恰巧碰上了回来取东西的沈穗莱，她便找了个理由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套出了江霞萍的去向。 </br></br> 沿路的车站太多，回程的路线也不止那一条，正当柳沄沄一筹莫展之时，倏然想到后来江霞萍她丈夫经常把车停在一个公车站附近抽烟，有一次还差点点燃了旁边的草丛。 </br></br> 全市有那么多站点，直觉告诉柳沄沄，那一站应该就是正确选项。 </br></br> 幸运的是，在她赶到这里的前一站，碰到了两位正在巡逻的公安同志。 </br></br> 她谎称自己在车站听到了有人商量怎么偷孩子，那两人听了二话不说直接带她一起往这里赶。 </br></br> 这几年市里常有拐卖孩子的案子，谁听了都不敢大意。 </br></br> 也多亏他们一路加速，要不然从这附近的一条小路穿过去就是火车站，一旦错过后果不堪设想。 </br></br> 柳沄沄回过神来，忙把面色苍白的江霞萍扶到树边，等看她脸色稍好一些了，才一起坐上回大杂院的公车。 </br></br> “谢谢” </br></br> 一路上，江霞萍反复嗫嚅着这两个字，等车到站时，才无声地流下两行泪。 </br></br> 柳沄沄本是想直接从车站回家的，她出来的时间太久了，虽说留了字条，但再怎么说也是大病初愈，柳家父母少不了挂念。 </br></br> 但她又不免担心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江霞萍，能不能独自把孩子抱回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送他们回去。 </br></br> “大姐，孩子找回来就好，你一个人带孩子难免有疏忽，这很正常，再说谁知道那些人这么歹毒，竟然还是合起手来做坏事，这不怨你，千万别因为这事怪自己。” </br></br> 快到大杂院门口的时候，柳沄沄刻意提醒了一句，她知道江霞萍最好面子，哭得这么狼狈地从大门走到后院，不知道又能惹来多少谣言。 </br></br> 听她说完，江霞萍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慌乱地擦擦眼泪，清了清嗓子，挤出尽量自然的笑意：“妹妹，今天太感谢你了，请你一定要进来喝杯茶，这是孩子他爸从外地带回来的，味道特别好！” </br></br> 恢复了常态的江霞萍热情起来非同常人，不顾柳沄沄再三推让，一定要把她请进屋里喝杯热茶。 </br></br> “哟！江大厨师不是劳模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br></br> 这会儿还不到人们下班下学的时候，院子里除了各家的老人，就剩几个还没找到工作的年轻人。 </br></br> 江霞萍厌恶地瞥了一眼齐家的两个儿子，挡在柳沄沄身前啐道： </br></br> “你娘真是可怜，困难的那几年年三十儿，要被全家老少爷们儿推出去，到各家挨个儿讨肉馅饺子，现在生病住了院还是连口热乎饭都吃不到，我要是她，真恨不得当初把你们几个玩意儿都扔了！” </br></br> 这条路江霞萍走了不知多少次了，哪次碰到那兄弟俩不都是被无视，今天要不是看到她带着个这么漂亮的丫头，他们才不会凑上来讨嫌。 </br></br> 被说到痛处的两个青年面红耳赤地想
了半天粗鄙的骂词，许是还想着在柳沄沄面前留个好印象，追着跑了几步，到了后院门前来了个急刹车，又转回去生闷气了。 </br></br> 江霞萍把后院的门锁好，带着柳沄沄进了自己屋。 </br></br> 跟着折腾了快一天的孩子在小床上酣然入睡，江霞萍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反复确认过屋外没人，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br></br> 红布里包着一个还带白棉纸的饼茶，她从中小心翼翼地夹出来一块儿，放进茶杯里。 </br></br> “妹妹，你就是我的贵人，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br></br> 柳沄沄接过茶杯，也没有扭捏，爽快地应道：“好！以后我就住在这儿了，咱们之间多关照！” </br></br>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去找这对母子之前，她曾去柳家的那四间房瞧了一眼，里面都摆着不多不少的几样杂物。 </br></br> 再结合沈穗莱难言的神情，她也大概能推断出江霞萍想要占房子的小心思。 </br></br> 她还没有自报家门呢，就说了这么一句。 </br></br> 好在江霞萍忙着放茶叶，没有太注意，只提取了几个关键字：“你说你想住这儿？那太好了！我这几间和朝南的那几间你随便挑！” </br></br> 面对如此兴奋的语气，江霞萍组织了好一会儿措辞，才接道：“朝南的那几间其实” </br></br> “那几间的确不是我的，但你别担心，你的租金我包了！” </br></br> 江霞萍锁好柜门，豪爽地起身拉住她的手： </br></br> “那房子主人现在是个独生女，有啥了不起的？你放心，在这院子里，没人能比我更不讲理，你看中哪间，我都能帮你要来！” </br></br> 没穿书之前，柳沄沄也算是伶牙俐齿的，但现在就是给她再装十个脑子，她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回应。 </br></br> 她脸上漫溢的尴尬也许有些明显，江霞萍还以为是自己太好客把对方吓傻了。 </br></br> 正想缓和气氛，就听到有人敲院门的声音：“沄沄！柳沄沄！你在里面吗？沄沄！” </br></br> 拍门声不断刺激着江霞萍的记忆，她总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在手里牵着的姑娘应声的同时，大脑为她甄选出了正确答案： </br></br> 这名字，不正是昨晚沈穗莱回来所说的那位独生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