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连着冲了十几分钟，他还没有想清楚，到底应该要怎么去追人，他虽然已经二十多岁，可也是实实在在没有谈过恋爱，更别提追过人，根本一点经验都没有，直接告诉他？自己喜欢他，要追他，温将厌很快否定，人好不容易到自己家里，要是吓跑了怎么办？不告诉他，肯定不能告诉他……
他直到洗完了也都没有理清。
温将厌是被是人领养的，四岁被弃养，被人发现送去了警局，但后来一直找不到父母，就送到了院里养着，养父母没有孩子，是很普通的一个中层家庭，七八岁的温将厌在孤儿院里被排挤够了，看着身边一个个被接走的孩子，他也生出一个想法，想出去。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为的东西也很简单，就只是不用再吃冷掉的硬馒头。
终于，在他的良好表现下，他也被人接走了。
养父母开始对他还是很好的，会接他上下学，给他买吃的，只不过好景不长，这样的好事在他十二岁终结。
那天温将厌背着书包，往家走，心里记着事，所以脚下也就格外的快，快到要飞起来了，至少系在脖子上的红领巾是真的飞起来了。
“妈！”
他几乎是跳着进的屋，不过屋子里没有人，他厨房卧室找了一遍都没有。
只能坐在门槛上，一边搬来了凳子开始坐作业，一边摸着兜里的糖望一下有没有人回来了。
具体的时间，温将厌也记不清楚了，他的记性真的是很不好，七八岁的记忆，虽然有轮廓却看不清，只是记得那天，他等得真的是很久。
他作业都写完了，坐得腿都有些麻了，脚有些被地上的凉气窜上，拔凉拔凉的。
不远处的太阳都落完了，也还是没有人回来，不仅母亲没有回来，父亲也迟了，他肚子有些饿，冰箱里有些剩菜，不会做饭但只是热一下他可以。
烧了开水把杯子里装上，水壶里也掺满，有些重，在这个过程中，他再怎么小心也还是烫到了一点手，起了点水泡。
不过想着养父母会夸他，皱着的眉毛也就松开了。
养父母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哪里窗子没关紧，他始终觉得有些冷。
他有弟弟了，这个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养父母一直很开心，除了看到他的时候脸色有些变化，他明明才不过十二岁，小屁孩一个，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懂得看大人的脸色，说起来有些可笑。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了小弟弟他就得离养母远一些，他只是想把老师奖励他的糖给母亲吃，不若……给弟弟也是可以的。
养母也不再允许他喊母亲，只是让他叫阿姨。
不太明白，但这是让养母不对他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给他卷子上签字的唯一途径，他只有好好听话。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小心翼翼，去维护，还是吵了起来了，养父母一天天争吵，吵的邻居睡不着有怨气，养父一气之下一夜未归，养母往他身上扔东西砸他，推他出门，他哆哆嗦嗦的靠着门口，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小声的伸手敲门……
最后，他还是成了一个人，养父母搬空了房子，他抓着窗子的铁栏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看着车子越来越远，手上被烫起泡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破了皮，后知后觉的才开始痛，痛得他睁不开眼，拼命的眨眼睛，却还是看不清东西……
警察来过，他不想走。
后面的路基本上除了邻里和警察的帮助，就是他自己暗暗咬着牙过来的，像他这种年纪，只有那种小的餐馆才会要他，在餐馆里打小工，洗碗刷盘子，择菜，扫地，擦桌子，几乎什么活他都干过，当然他年纪小，有看他可怜多给他钱的，也有故意扣他钱的。
这与他会不会说话，并没有多少关系，他就算说了，人家不会给的还是不会给，无关其它，就因为他只是一个没人会护着帮他说话的孤儿，不怕有人会找麻烦。
都说人生无常，没有惨只有更惨，这句话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同学以嬉闹开玩笑而下手没轻重的事情，经常性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会拖他进巷子，与其说殴打，他们这人会认为自己只是在与他开个玩笑，顶多是一个恶劣的玩笑，他们根本不在意，或许现在都不记得了。
温将厌并不觉得这是个玩笑，因为他很痛，也流了很多血，黏腻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脑子很晕勉强看清楚眼前的人，看他们终于短暂的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而一窝蜂的四散离去。
他们跑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或许是抱着书，抱没抱，他已经记不清，唯一很清楚的记得，那人的一块橡皮滚到了他的面前……
他是从这时候认识江铭昱。
一路下坡还带着坑洼的路才走上了一段缓路，他走得也是极不真实，脚都发软，他不知道这路多久会结束，会在什么时候又有一个大坑或者深渊，在前面等着他走。
不是没有人在他被排挤的时候伸手，不过那种伸手只是为了将他拽进更深的深渊，而那人站在上面与他们一起嬉笑打闹，他便不再信。
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太过炽热耀眼，让他暂时忘了时刻警惕。
“阿厌……”
“啊？”
温将厌应道，终于回神。
江铭昱把吹风机给他，意思不言而喻。
“好……”
他接过来打开吹风，温热的风随着手指在发丝中穿梭。
因为要倒时差江铭昱摸着时间要睡两个小时，待人睡了，温将厌才换了衣服出去买菜，冰箱里不是没有菜，不过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吃，多的还是速食的东西，江铭昱吃东西有些挑，这是他在高中的时候就见识过的。
不吃姜丝姜片，不吃动物内脏，葱段吃葱丝却不吃，不吃椒油却吃椒面，魔芋只吃凉拌的不吃炒的，粽子只吃甜的，香菜葱花倒是都吃，不过也是只吃叶不吃杆，温将厌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区别，不过记得清楚。
买了菜，他回去到家门的时候，一掏口袋，就楞住了脑子空了一下，换了一只手提菜，将两个口袋摸遍了，将他的侥幸给破灭了。
他洗澡换了衣服，钥匙还在原来的衣服兜里没拿，看了一眼手机，才七点过一点，江铭昱还在休息，在休息之前就跟他说了要睡两个小时，现在敲门的话江铭昱肯定得起来。
他把菜放在门口，自己裹紧衣服翻着手机，今天还是下了雪，不大，雪花却是不停。
腿都蹲麻了，站起来靠着墙伸了伸腿，回暖的脚被冻得不行，轻微跺了一下脚，试图缓解一下，哪知道就在他转过去对着门的时间，门把手就转动，不得不说，他慌了一下。
来不及什么动作门就开了。
似乎是没有料到，江铭昱眼睛里有些错愕。
“出去了？”
“为什么不进来”
说着人却是侧过了身，给他让了道。
温将厌看见了他手里提着的垃圾袋，装似无事，弯腰提起菜。
“刚到，正打算找钥匙。”
“垃圾放在门口吧，要下去了再带下去”
江铭昱原本也是这么打算，没多说什么，放了垃圾，顺手带上门。
进了屋，江铭昱倒了水，坐到了沙发上，温将厌已经提着菜进了厨房，租房要说让他最满意的地方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无论是客厅还是厨房都是分得很清楚。
温将厌洗菜择菜很麻利，也很用心，所以江铭昱的这一声。
“要帮忙吗？”
他有些惊到了，转过身就看到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杯子在喝水，不过很快就摆手。
“不用”
江铭昱看着他动作，没再出声。
应该是经常做饭，温将厌动作很快，三菜一汤，热气腾腾，江铭昱很自觉的端菜上桌，九点快要到十点的中间段。
“我们这算是早饭还是午饭？”
温将厌将盛着白米饭的碗放在他面前，顺手放了筷子在上面，听着这话，眨了一下眼。
“午饭吧……”
语气有些不确定。
两人落坐，吃了两口饭后，他补充道。
“下次一定准时”
江铭昱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最后菜落到了温将厌的碗里，温将厌正低头吃着，突然伸过一双筷子目光往上，是一双漂亮的手，骨节分明的，就是这双手夹了菜放在了他碗里，抬头看他。
“不喜欢吃这个菜？”
“没”
温将厌摇摇头，拨了一下碗里的菜，夹了几次又放下，到了最后要吃完的时候才吃进了嘴。
吃完后，江铭昱洗的碗，江铭昱的手手指细长，水流落在上面，凝成水珠滑落，像完美的雕塑艺术品一样。
抽了一张纸，擦干净手上的水珠，随手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转过身就看见一个人正盯着垃圾桶出神。
“怎么了？”
温将厌回神，垂下眼。
“没，就是，我待会有事要出去一趟，想跟你说一下”
江铭昱没问他干什么，只是点点头。
“下了雪，多穿点”
温将厌这回长记性了，把钥匙重新揣兜里了，出门顺便把垃圾也给带了下去，手机在兜里震动，他没立刻掏出来，把手上的垃圾给扔了拍了拍手，才摸出手机，用微凉的指尖划过接通。
“喂……”
“终于接电话了，我微信给你发了十几条消息，你一条都没回，还以为你挂了呢？”
温将厌开了免提，退出通话界面，打开微信去找钟枫的对话框，果然，有十几条消息，不过发消息的时候，他正做饭，之后和江铭昱一起吃，没太注意。
“抱歉……”
钟枫呵呵了两声。
“你没忘吧，今天你还得做检查”
“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