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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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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满不能阻止, 杨樾与林让已经往前而去,准备去找陈恩, 施展……

    美人计。

    陈恩还在纠缠魏子廉,召典根本脱不开身,只好低垂着头。

    陈恩疑惑的“嗯?”了一声,靠近召典几步,说:“这个仆役……怎么好像有点子面善?”

    召典的脸黑漆漆的,在黑暗中按理来说几乎看不到面容,但那身量是改不得的,身量过于高大魁梧, 在一堆的仆役之中显得鹤立鸡群。

    眼看着陈恩走过去, 站在召典面前,说:“我看你面熟的很,抬头让我看看。”

    魏子廉心中猛跳, 笑着说:“什么面善?他一个低等的仆役,下流人物儿, 也能与陈公子面善?”

    陈恩笑得一脸君子, 说:“什么上流儿下流儿的, 父亲经常教导我,不要只看这些需的头衔。”

    他说着,又看向召典,说:“这位兄弟,我看你面善的很,咱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

    陈恩说着,伸手去拨召典,只是他的手伸到一半,突然被人“啪!”一把拉住。

    所有人屏气凝神,回头一看。

    只听一个温润的嗓音说:“陈公子,让我好找啊。”

    是林让!

    林让拉着陈恩的手,陈恩的脸色登时就不一样了,盯着林让的手看,似乎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魏满从后面赶到,一看到这场面,脸色也不一样了,倒不是飘飘然,而是吃醋吃到炸裂,如果此时他掉到河里,绝对沉底儿,因为肚子里再也装不下酸水儿了。

    魏满连忙松开林让与陈恩的手。

    陈恩已经顾不及召典,果然一颗心似全都扑在林让身上,笑着说:“刺史,您找我?”

    林让点点头,说:“对,正找陈公子。”

    陈恩说:“不知如此深夜……刺史寻陈某有什么要紧事儿么?”

    深夜……

    陈恩这语气让魏满十分不舒坦,心里的酸水儿变成了油,油遇到了火,瞬间“乓!!”就燃烧起来。

    林让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今夜天色不错,陈公子不觉得,正好适合下棋么?”

    “下棋?”

    陈恩有些发懵,鲁州刺史深更半夜的,来找自己……下棋?

    林让又是面无表情的说:“正是,这弈棋之道,最讲究的就是雅兴,陈公不觉得今日的月色和夜晚,很有雅兴么?”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说,简直便是暗昧暗示的话儿,无疑了。

    但是林让一脸面瘫,面无表情,冷酷无情,无情无义的模样,再说出这样的话,总觉得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陈恩虽听起来怪怪的,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动摇,心神摇荡起来,仿佛一叶扁舟沉浮在汪洋大海之中,找不到边际。

    陈嗯立刻说:“刺史想要下棋,好,自然好,那陈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让点点头,说:“陈公子,请。”

    陈恩不疑有他,果然被林让三两句,毫无诚意的话就勾走了魂儿。

    魏满一方面松了口气,另外一方面也心中暗暗磨牙,这陈恩果然对林让不安好心,路人皆知。

    陈恩跟着林让往回走,早就将面善的仆役忘在了脑后,扔在一边。

    魏子廉狠狠松了一口气,看向魏满,说:“大哥,刺史当真厉害,随随便便,三两句话儿,就把陈恩给搞走了。”

    搞?

    杨樾凑过来小声说:“都是我的功劳,我看到你被陈恩纠缠,就知道大事不好,所以专门请了刺史过来,勾/引陈恩。”

    勾?

    搞不够,还勾?魏满脸色阴沉的看着魏子廉与杨樾,心想现在不让自己的从弟与杨樾来往,是不是已经迟了?

    魏满面色不善的看着魏子廉与杨樾,二人似乎都感受到了,魏子廉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出发了。”

    杨樾则是说:“魏公,您若是再不回去,恐怕刺史与陈公子就要独处了。”

    魏满:“……”

    魏满无奈,只能气势汹汹的杀到盟主营帐,“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

    林让与陈恩对坐在席上,棋盘已经摆好。

    魏满看到这场面,便立刻走上去,“腆”着脸,笑眯眯的说:“陈公子,您有所不知,刺史他从来不喜欢自己下棋,反而喜欢看旁人下棋,不如这般,孤来与你对弈。”

    他说着,让林让起身,自己坐在陈恩对面。

    陈恩有些悻悻然,错失了与林让下棋的机会。

    林让则是很顺从的站起身来,他方才不过用下棋做借口罢了,如今有魏满来替换他,再合适不过了。

    魏满摩拳擦掌的坐下来,冷冷的看着陈恩,心说小样儿,当年怎么整你,今日就怎么故技重施,看你还敢招惹林让。

    他心里这么想着,全然已经忘却,明明是林让先招惹的陈恩……

    林让坐在一边儿,看他们下棋,看了一会儿只觉无趣,便自己找了一卷医典来看,又看了一会儿,天色早就晚了,林让的作息很有规律,已然困倦。

    便站起身来,将医典放回原处,随即说:“魏公,陈公子,我少陪了。”

    他说

    着,便自顾自走进营帐的插屏后面,准备歇息了。

    陈恩一看,想要阻拦林让,毕竟他是冲着林让来的,就算林让不下棋,坐在一边也好啊。

    但是他的话还未出口,魏满已经说:“陈公子,继续下啊,该你走棋了。”

    陈恩看着棋盘,已经“食不知味”,说:“魏公,您看这天色……”

    魏满不等他说完,笑着说:“月黑风高,多适合下棋?方才陈公子不是还兴致勃勃么?难不成只想与刺史下棋,看不起孤?”

    “不不不,”陈恩赶紧摇手,说:“怎么会呢。”

    魏满又说:“即使如此,快些走棋罢。”

    陈恩无奈,只好继续走棋,但心思已经十分厌烦。

    魏满就知道他厌烦,因此不让他走,一定让他留下来继续下棋。

    陈恩:“魏公,时辰不早……”

    魏满:“早得很,再来一盘。”

    陈恩:“魏公,这已经是第三盘。”

    魏满:“孤还能再下三十盘!”

    陈恩:“魏公,天都亮了,我还是……”

    魏满:“来来来,继续下棋!”

    林让睡了一个好觉,等他自然醒的时候,便听到外面有些动静,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那动静十分真切,是有人在说话。

    陈恩的嗓音说:“魏公棋艺高超,陈某佩服佩服,甘拜下风!陈某这……这可以走了么?”

    林让一听,果然是下了一夜的棋,他穿戴整齐,从插屏后面绕出来,只看到了魏满一个人。

    林让说:“陈公子呢?”

    魏满坐在棋盘边,食指中指夹着一颗黑色的棋子,说:“被孤的威严吓走了,怎么?还舍不得了?”

    林让没说话,走到魏满面前,伸手将他夹在手中的棋子拿走,不过并没有放进棋罐里,而是放到面前,轻轻亲了一下。

    魏满一看,林让这是对自己威严的挑衅。

    他立刻一把将林让抱起来,恶狠狠的说:“昨日在孤的面前勾勾搭搭,一大早还挑衅与孤,鲁州刺史,你要造反么?”

    林让面无表情的看着魏满,淡淡的说:“骠骑将军要平乱么?只怕骠骑将军彻夜未眠,此时是有心无力。”

    魏子廉与召典成功离开魏营,快速往陈恩的贽敬队伍迎上去。

    按照燕州到魏营的距离,魏子廉选择了一条必经之路,大家只要埋伏在必经之路等待,就能看到贽敬的车队。

    魏子廉与召典埋伏了两天,果然看到了贽敬的车队。

    车队浩浩荡荡,都是仆役押送,没有多少士兵,若说这样的车队是运送粮草辎重的,那也太暴/露,太心大了,如果有人来劫粮,一劫一个准儿。

    不过这车队上面插着燕州的使者大旗,十分显眼。

    魏子廉伏在暗处,低声说:“车辙印记很深,这些箱子里装的一定是很重的东西。”

    车辙印记和之前魏子廉见过的泥印一样深刻,说明这些箱子里装的也是沉重的东西。

    召典突然说:“他们的脚程放缓了。”

    魏子廉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个地方还没到魏营,也不接近魏营,为何突然放缓脚步?

    而且如今天色正好,还能再走几个时辰的路,在这里停下来,肯定耽误时日。

    贽敬的车队却放缓了脚步,不止如此,竟然在野外一处大宅门前停了下来。

    这大宅看似是富贾的别苑一般,外形十分宏伟,门口有几个家丁仆役,看到他们之后,恭恭敬敬的打开大门,将贽敬车队迎了进去。

    魏子廉说:“进宅了?”

    贽敬车队全都开进了宅子里,魏子廉与召典便看不见了。

    魏子廉让人去打听一下这个宅子,士兵很快回来禀报,说:“这是郡中一个富贾的宅邸,据说因为风水不好,不干净,所以荒废很久,最近被一个有钱人买走了,但具体是谁,卑将就不知道了,也未打听出来。”

    魏子廉摸了摸下巴,说:“只能自己探查一番了。”

    召典说:“你想如何探查?”

    魏子廉笑了笑,说:“走了这么一路,也是渴了,不如咱们去讨碗水喝?”

    召典有些狐疑的看着魏子廉,魏子廉说:“一看你就没有行商的天分。”

    魏子廉把介胄退下去,换上了一套商贾的华丽衣衫,打扮的像模像样,再让自己的亲兵也这般打扮起来。

    又对召典说:“你还是不要去了,毕竟你人高马大的,块头太大,实在扎眼。”

    召典的外形的确扎眼,不好跟着一起去,魏子廉装扮好了,就带着亲兵们过去。

    “叩叩叩!”

    魏子廉叩了几下门,“吱呀——”一声,这才有人将门打开,只是开了一个缝隙,夹着门缝用眼看人,说:“谁啊?”

    魏子廉笑眯眯的说:“实在对不住打扰了,我们是路过此处的商队,带的水都饮尽了,看到你这处宅邸,因此想要讨碗水饮,不知道可……”

    可不可以?

    魏子廉的话还未说完,那小厮已经说:“不可以!”

    “嘭!!”

    随即将门狠狠一关。

    如不是魏子廉缩头快,几乎被门板砸到了鼻梁。

    魏子廉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坐在地上,说:“只是讨碗水饮而已!”

    他说着,“叩叩叩!”又开始叩门,说:“行行好罢!大家都是经商的,没准以后还会有来往,我们可以花钱买水!”

    “走走走!快点走!”

    “快点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魏子廉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转身离开大门,往回走去。

    这场面都被召典看了个精光,魏子廉面上十分无光,摸了摸鼻子,说:“嗨,不让我进去,说明他们心虚,而且我真的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魏子廉极力挽回自己的颜面,说:“这个开门的家丁,虽然我没看全面,但他的手绝对不是家丁,看那茧子长得位置,绝对是军营中舞刀弄枪的士兵,练兵留下的,也不是一般的江湖剑客。”

    召典眯了眯眼目,说:“既然软的不行,咱们便来硬的,今天晚上天黑之后,我去夜探。”

    魏子廉不放心召典一个人去夜探,虽然召典武艺高强,他是唯一能与姜都亭打一个平手之人。

    但召典为人太实诚,万一对方诡计多端,魏子廉怕他吃亏。

    于是晚上,魏子廉也跟着召典一起,二人便偷偷往大宅而去,准备夜探大宅。

    贽敬的车队全都开进了大宅,这宅邸虽然十分宽阔,但是车队很多,因此必然藏不住。

    果不其然,二人偷偷翻墙进入宅邸,便看到一辆辆辎车全都停在明面儿上,庭院里一个挨一个,停得十分拥挤。

    魏子廉悄声摸过去,掀开车帘子一看,里面空的,一个箱子也没有。

    “空了?”

    他正说话,召典突然一把捂住魏子廉的口鼻,将人猛地一带,两个人一个旋身,靠入了墙壁的拐角处。

    这黑灯瞎火的,两个人缩在拐角的地方,因为召典高大魁梧,因此显得十分拥挤,魏子廉一看,却偷偷窃笑起来,这感觉还不错,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尤其召典此时一脸严肃,微微蹙着眉,整个人看起来威严厉害的紧,那就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儿了。

    “踏踏踏……”

    是脚步声,几个仆役打扮的人从旁边走过来,口中说着:“这边,就这一箱了,快点卸下来,动作轻点。”

    几个仆役卸下一只箱子,抬着箱子便离开了庭院,往里而去。

    召典拍了一下魏子廉,把心猿意马的魏子廉“拉回来”,打了个手势,示意跟着那几个仆役。

    就看到仆役抬着箱子,走到了后院的地方,后院里密密麻麻堆得都是箱子,好些仆役站在那里,大约几十人,正在忙碌着。

    他们将箱子打开,那箱子里赫然都是成堆成堆的粮草。

    金灿灿的黄黍,堆满了庭院,仆役们源源不断的从箱子里将黍倒出来,堆积如山……

    魏子廉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怪不得箱子的车辙印记如此深刻,原来里面堆得都是粮食。

    那些仆役们手脚麻利,将黄黍倒出来之后,便往箱子里放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重新包装一番,然后扣上箱子盖。

    果然是偷梁换柱,之前林让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用的这个办法,如今魏子廉与召典一看,果不其然,再真也没有了。

    燕州的贽敬队伍在半路停靠,将粮食卸下来,换上礼物,送到魏营,这么多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运过来,可千万别说是赈灾之用,必然是作为打仗的辎重。

    魏子廉觉得事情不容小觑,便与召典连夜往回赶,准备尽早告知林让。

    二人风尘仆仆的回来,也不敢怠慢,衣裳都没换,便去找了林让与魏满。

    将事情全都禀报了一个遍。

    魏满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冷声说:“好啊,好一个陈继,还有他的好儿子,还真想把孤顽弄于股掌之间么?”

    林让突然轻挑唇角,说:“燕州这么大手笔,咱们劫粮的时候到了。”

    “劫粮?”

    林让点点头,说:“陈继为了不让咱们起疑,运送粮车的队伍,全都是仆役。”

    魏子廉点头说:“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基本全都是仆役,大宅里倒是有一些士兵,守门和巡逻的都是乔装成小厮的士兵,但是数量相当少。”

    林让眯眼而笑,声音冷酷无情的说:“即使如此,那就更适合打劫不过了,一些仆役,还有零星的士兵,怎么能是咱们正规军的对手?”

    魏满说:“这倒是。”

    林让又说:“既然陈继想要和咱们顽,那咱们也和他们顽,不要让士兵们穿戴魏军的介胄,也不要拿统一的武器,咱们就扮作山匪的模样,打劫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打劫粮草,其实魏满不想让林让去的,毕竟舞刀弄枪的,不适合林让。

    但是没办法,谁让陈恩还在营中,如果把林让留下来,岂不是更危险?

    再有就是,林让自己也很想去……打劫。

    众人乔装改扮了一番,林让还给自己贴上了大胡子,魏满一看,差点笑出声儿来,说:“如此清秀的土匪,孤倒是头一次见到。”

    林让对着镜鉴照了照,似乎还是不够威严,便把自己的胡子粘成了络腮胡。

    魏满见他狂粘胡子,说:“别

    粘了,已经快成狮子了。”

    林让:“……”

    林让不只是粘了胡子,还在自己脸上戴了一只眼罩,就跟电影中的海盗一般。

    众人准备妥当,便悄悄出发,扑向大宅,准备劫粮。

    贽敬的队伍还停留在大宅,这么多粮食,卸下来再换齐礼物,可不是简单的活计,尤其还都是手工活儿,难免费些时日。

    一个仆役打扮的士兵在旁边监工,说:“快,动作都快一些!”

    “今天要把这批粮草运送出去!”

    “贽敬的队伍明日一早也要启程。”

    “都麻利儿着,别耽误了!”

    他正说话,就听到“嗷嗷嗷”的声音,十分吵闹。

    士兵不耐烦的说:“什么声音?”

    “嘭!!”

    后院的大门被撞开,一个仆役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咕咚!”一声跌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山匪!是山匪!山匪来打劫了!”

    “什么!?”

    士兵头子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诧异的大喊了一声,就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连成了轰隆一片,仿佛天边的滚雷,震天动地的席卷而来。

    大宅的门被撞开,一个个马匪潮水一般的涌进来,蝗虫过境似的。

    林让骑在马上,贴着络腮胡,蒙着黑色的眼罩,举着一把大砍刀,像模像样的监工。

    “土匪!!”

    “真的是土匪!”

    “怎么办?!”

    大宅里多半是仆役,没什么战斗力,的确有一些士兵,但是魏子廉与召典早就摸清楚了士兵的数量,因此他们的马匪数量绝对碾压士兵。

    士兵头子大喊着:“保护粮草!!”

    “保护……哎呦!”

    他还未喊完,林让已经把自己的大刀直接扔过去,大刀的刀柄砸在士兵头上,士兵头子“嗷”了一声,倒在地上,登时不省人事。

    魏满一眼,眼皮狂跳,对着林让竖起大拇指,干笑说:“砸的好。”

    扮成土匪的魏军冲进来,直接席卷了整个大宅,士兵头子晕倒,群龙无首,根本无人指挥,仆役们吓得逃窜,剩下的那点星星之火的士兵,也被“哗啦!”一声浇灭了。

    魏满冷声说:“都抓起来!轻点粮草。”

    “是!大哥!”

    从主公都变成大哥了……

    大家一锅端了宅邸,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屯兵营地。

    这里显然就是一个“黑心作坊”,把运送来的粮食加工,变成贽敬礼品,礼物继续往魏营运送,而粮食必然也会运送到屯兵营地。

    不然这么多粮食,早就把宅邸堆满了。

    如今这个大问题就是,屯兵营地在什么地方。

    如果去审问那士兵头子,可能会有些困难,毕竟对方是士兵,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被秘密委派了这个任务,绝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想要从士兵头子嘴里审问出来,着实不容易。

    林让目光一溜儿,便盯在了那个仆役头子上,招手说:“把他带进房舍。”

    “饶命啊!”

    “饶命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仆役啊!”

    林让让人把仆役头子带进房舍,对魏满说了几句话,魏满点头之后,便出了房舍,将门关闭。

    林让慢悠悠的绕着那仆役头子转圈儿,仆役头子五花大绑,跪在地上,颤抖地说:“小人只是一个仆役,真的不知道屯兵营地啊!”

    “饶命啊!”

    林让淡淡的说:“你不说,说明你挺有骨气的,没关系,我最喜欢硬骨头,啃起来才有嚼头儿。”

    林让的话让那仆役头子浑身汗毛倒竖,就在此时,突听舍外“啊——!!!”的惨叫声响起。

    可谓是气冲云天!

    仆役头子吓得一个激灵。

    林让淡淡的看着自己的指甲,说:“你可能不知,我们在山头上,最喜欢的就是研究酷刑,什么扒皮抽筋啊,把肉一块块切下来剁成泥啊,是了,烤肉筋也不错。”

    仆役头子面无人色,牙齿“得得得”发抖,他不是正规军,哪里受过这样的“恐吓”。

    林让说着,门外还传来“啊啊啊啊!!!”的惨叫声。

    此起彼伏……

    此时此刻,门外。

    魏满带着魏子廉与召典,说:“叫啊,继续的,叫得再惨一些。”

    魏子廉摸着自己的嗓子,说:“大哥,嗓子都劈了!”

    他说着,看向召典,说:“你也喊喊啊!别光我一个人!”

    他看完了召典,又去看魏满,说:“大哥你光说我们,自己杵在这里怎么不喊?”

    他说完,就被魏满横眼瞪了一记,只好乖乖的自己喊去了。

    门外的惨叫声令人头皮发麻,仆役头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颤抖连连,哭喊着说:“我说……我说!我说就是了!我知道屯兵的营地在哪里!”

    陈恩有几天没见到林让,不过他并没有疑心什么,只是以为魏满不让自己见鲁州刺史。

    这天一大早,便听到营地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排成

    长龙,连绵不断的从营地外面运送进来,每一辆马车上都落着高高的箱子,车辙印记深刻,可见物资之沉重。

    陈恩是被嘈杂吵醒的,走出营帐来看,便看到了这壮观的一幕。

    陈恩有些惊讶,说:“这些是……?”

    林让的嗓音十分温柔,突然从他背后响起,吓得陈恩一个激灵。

    林让淡淡的说:“是魏公前些日子,让魏子廉采办的物品,陈公子您忘了?”

    是了,前些日子,魏子廉的确出去采办物品了,还是连夜走的。

    没成想采办了这么多回来?

    车马进入营地之后,便缓缓停了下来,随即是士兵们将箱子一个个卸下来,并没有带回仓库,直接在原地打开。

    “咔!”

    “咔嚓!”

    “啪——”

    箱子打开,里面金灿灿的黄黍连成金色的海洋,绵延不断,恨不能将整个营地映照成金色。

    陈恩吃惊的说:“这么多粮食?”

    林让淡淡的说:“是啊,这么多粮食,看来魏子廉的采办能力,越来越强了。”

    陈恩看着那些粮食,心中只觉隐隐有些古怪,魏子廉突然采办了这么多粮食,从哪里采办的这么大一批货物?

    而且一口气运送回来,难道……

    难道不怕自己发现他们的粮仓在什么地方么?

    按理说,粮仓都是极为隐秘的,不能被人知晓,尤其是敌人。

    陈恩心中疑惑万千,一个士兵快速跑过来,低声说:“公子,十万火急!”

    陈恩一听,赶紧对林让拱手说:“刺史,实在对不住,陈某有家书需要拆阅,先少陪了。”

    林让点点头,十分善解人意。

    陈恩便拿着十万火急的急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将书信拆开来看。

    十万火急!

    转运粮草和贽敬的宅邸被土匪洗劫一空。

    不止如此,他们秘密屯兵,准备出其不意攻击魏满的大营被发现了,突然被人偷袭,而且这伙人来历不明,疑似……

    土匪!

    陈恩拿着书信,双手发抖,粮草没了!

    屯兵这么久,眼看着粮草数目即将攒够,足够有实力杀魏满一个措手不及,竟然被土匪洗劫。

    陈恩脑子里“轰隆!!”一声,土匪?什么土匪?

    哪里的土匪有这番的能耐?

    陈恩再一联想刚刚送进营地的粮食辎重,脑袋登时炸开了锅,压根儿不是什么土匪,而是魏军!

    怕是魏满已经洞悉了他们的手段,但是并没有动声色,只是悄无声息的将大宅和屯粮营地给端了。

    而那些运送来的粮食,根本不是魏子廉采买的货品,而是从他们屯兵营地和宅邸运送回来的。

    陈恩瞬间手脚冰凉,脸色蜡白,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喃喃的说:“坏了……”

    魏满已经发现了端倪,如今大事败露,自己这个使者恐怕是要被杀头的。

    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都是屁话,在古代交战之时,怒斩来使的事件不在少数。

    陈恩恐怕自己再逗留下去,项上人头会不保。

    “必须想个办法,赶紧离开魏营……”

    突然带回来这么的粮食,最欢心的怕就是魏满了。

    陈继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给旁人做了嫁衣,这么大批粮食,落入了魏满手中,不止如此,屯粮的营地还被魏满派人一锅端了。

    林让严刑逼供,逼问出屯粮营地之后,魏满立刻派姜都亭,连夜扑袭,偷袭了屯粮营地,又是一锅端走,如今只剩下扫尾的工作。

    如此一来,魏满如何能不欢心,一想到陈继知晓之后,暴跳如雷的模样,魏满便更是欢心不已。

    “主公,陈长公子求见。”

    魏满侧头看了一眼林让,说:“陈恩来了。”

    林让点点头,魏满便说:“进来罢。”

    陈恩从外面走进来,微微垂着头,已经不见了往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畏首畏尾。

    魏满故意笑着说:“陈长公子,您这是……看起来气色不好啊?要不要让刺史给你诊诊脉?”

    “不不不……不必了。”

    若是放在往日里,陈恩自然是乐意的,但今日他得的是心病,并不是腠理上的疾病。

    魏满笑说:“别客气,陈公子。”

    陈恩摆手说:“当真不必了,今日陈某前来,是……是有一件事情,想请魏公首肯。”

    魏满依旧装糊涂,说:“陈公子,是什么事情?咱们何必这般客气,你直说了便是。”

    陈恩咳嗽了一声,嗽了嗽嗓子,硬着头皮,十分艰难的说:“这……家中方才来了家书,说是……说是家父患了病,所以想让陈某回去一趟,不知……”

    陈恩说着,底气显然不足,毕竟如果这些粮食,真的是从屯兵营地打劫回来的,那么陈恩的意图已经暴露了。

    依照魏满的性子,还能留着陈恩?

    所以陈恩说着话的时候,心里十分忐忑,就怕魏满不放自己走。

    陈恩期期艾艾的,话还未说完,就听魏满爽快地说:“好啊!”

    陈恩:“……”

    陈恩一脸惊愕迷茫的看着魏满。

    魏满笑眯眯的,十分和蔼可亲,说:“陈公子是个大孝子,你父亲病了,你回去探病,这是人之常情,孤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你说是不是?”

    陈恩瞠目结舌的看着魏满,一时间久久不能回神。

    放自己走?

    这还是魏满么?

    魏满笑容可掬,说:“孤也不好款留你,什么时候要走,直接走便是了。”

    他说着,又感叹的说:“你们陈营,给孤带来了这么多贽敬,诚心可鉴啊,如今你要回去,孤本应该给你摆一个送行宴的,但看你如此匆忙,孤就不耽误你了。”

    陈恩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魏满。

    林让此时开口了,说:“不知令尊患的是什么病?我这里有不少名贵药材,若是用得上,只管带回去便是了。”

    魏满与林让都如此体己贴心,陈恩简直“受宠若惊”,不管魏满打得什么主意,反正同意自己回去,陈恩便硬着头皮走,总比留下来强。

    陈恩说:“多谢刺史好意,这就不必了。”

    他说着,生怕魏满反悔,说:“那……陈某便告退了。”

    魏满点点头,说:“去罢。”

    陈恩快速离开幕府营帐,等他出去之后,魏满才说:“为何要放他离开,不让孤一剑斩了他?”

    对待情敌,魏满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再者说了,这陈恩是陈营众人,若是放走,不知以后会不会后患无穷。

    林让却很是淡然的说:“陈恩翻不出什么天去。再者说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慢慢踱步,继续说:“陈家三个公子,长公子与少公子不合,想必这种传闻魏公也听说过,如今陈营中分为两派,站长公子和少公子的人数都不少,分化的厉害,如果这时候魏公杀掉了陈恩,后面儿的好戏可就没了……不只是没戏看,陈少公子反而会感激魏公也说不定。”

    林让看向魏满,说:“做好事儿不留名,我们可不干。”

    魏满一听,着实有理。

    陈继因为子嗣的问题,没少烦恼头疼,还有各种枕边风等等,就连武将和谋士也各自站队,陈恩这次没完成任务,还丢了粮食,这么大的事儿,敌对派系的人能放过他?

    根本不劳烦他们出手。

    林让说:“如今姜都亭已经赶到屯粮大营,想必收获颇丰,魏公不想去凑凑热闹么?”

    魏满一听,笑说:“是你想去凑凑热闹罢?”

    别看林让性子冷冷淡淡,也是个面无表情的主儿,但他为人竟如此喜欢凑热闹。

    林让淡淡的说:“其实……让不是喜欢凑热闹,而是喜欢看别人热闹。”

    魏满:“……”竟无法反驳。

    魏满与林让准备去凑热闹,接应姜都亭,而那边陈恩则是快速收拾行囊,赶在魏满返回之前,赶紧逃离魏营。

    陈恩匆忙收拾了行装,让大部队后续跟上,自己带着几个亲信,准备先头离开魏营,如此一来,魏满若后悔,也抓他不着。

    陈恩亲自背着行囊,就跟逃难的难民似的,哪知道一出营帐,这么巧,竟然就碰到了魏满与林让。

    魏满一身戎装,身披黑色介胄,手搭倚天宝剑,骑在绝影马之上,看起来飒爽雄气,自有一番威严气势。

    魏满身边,无影马上坐着林让,林让一身刺史官袍,目光冷然幽然。

    魏满身后,精锐骑兵列队,各个手执长戟,铿锵严明。

    这仗阵吓了陈恩一哆嗦,因着他心虚,难免脑补出魏满遣人来抓自己的场面儿。

    陈恩哆嗦着,极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说:“魏公……这是?”

    魏满笑眯眯的,说:“孤要出门一趟,正巧碰到了陈公子,陈公子走的匆忙,不若……咱们一道儿,孤还能送送陈公子。”

    “不不不……”

    陈恩赶紧摆手说:“不必了,实在太劳烦魏公,陈某不敢当,不敢当。”

    魏满说:“陈公子,你太谦虚了。”

    魏满又说:“再者说……你们陈营这次诚意很大,送了这么多贽敬礼儿过来,孤真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陈恩面色尴尬,干笑着说:“魏公言重了。”

    魏满缠着陈恩,一脸客套亲切,陈恩也脱不开身,纠结的厉害。

    林让倒是善解人意,面瘫着说:“魏公,陈公子看起来匆忙的很,怕是陈公患了什么严重病,还是让陈公子赶紧回家,尽尽孝道罢。”

    林让这话一说出口,陈恩更是尴尬了,陈继患病不过是个借口,但从林让口中说出来,仿佛陈继马上就要不行了。

    陈恩是赶回去见陈继最后一面儿的……

    陈恩也不好反驳,拱起手来,说:“时辰不早了,那陈某便先行离开了,魏公,刺史,勿送了。”

    魏满也不强留,消遣够了陈恩,还打算去做收尾工作,他就怕屯粮营地的粮食太多,姜都亭一行人带不回来。

    陈恩赶紧策马准备离开,就在他拉住马缰,马上要狂奔而去之时,林让又突然开口了。

    “陈公子。”

    陈恩赶紧勒住马辔头,回头去瞧林让。

    林让淡

    淡的说:“请陈公子回去之后,捎话给陈公,就说我们主公多谢陈公的一番美意,送了这么大一份贽敬礼来,如此贵重,我们实在受之不起,早晚有一天……会还回去的。”

    陈恩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只觉林让这话,显然是……

    话里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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