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见真情<!>
林让将庐瑾瑜与吴敇单独留下来,说:“我还有话与二位说。”
庐瑾瑜与吴敇拱手说:“主公请讲。”
三个人留在殿中, 其余人全都退了出去, 林让这才低声说:“吴少将军,我令将军亲自去送战书, 是有缘故的, 并不只是送战书这么简单。”
吴敇奇怪的说:“这……其中有什么缘故?还请主公明示。”
林让轻声笑了笑, 吴敇见他一笑, 登时腿肚子有点转筋, 这感觉……也太瘆人了罢?
谁不知道他们主公一笑,何止是鲁州天崩地裂,就连整个武家天下,都会晃三晃。
林让淡淡的说:“方才说的计谋, 主角不就是吴少将军么?”
“我?!”
吴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去离间?不不。离间的是我?哎……这话该怎么说?”
方才林让提出了一个离间之计, 而且不能离间武子台和他的部下,需要离间自己人给他看。
林让选择的这个自己人,就是吴敇!
庐瑾瑜听了,却没什么意外, 一脸淡然的坐在席上, 仿佛又和林让心有灵犀一般。
林让见吴敇很迷茫, 便好心给他解释说:“武子台骁勇善战, 并非等闲之辈,他最大的弱点,恐怕就是居功自傲了, 我们正巧利用他这一点。吴少将军先去送战书,可劲儿的骂街,能怎么骂,就怎么骂!然后……”
好戏在后头呢。
林让令吴敇先骂街,骂武子台一个狗血喷头,这时候武子台必然十分愤怒,依照他的暴脾性,绝对不可能容忍吴敇,干脆杀出来抓住吴敇,杀了一了百了,管他是什么破虏将军的儿子?
林让笑眯眯的说:“吴少将军等武子台杀出来,要拿你的时候,你便突然求饶。”
吴敇都给他说懵了,挠了挠后脑勺,说:“突、突然求饶?”
林让“信誓旦旦”的点头,说:“无错,突然求饶,你便告诉武子台,方才骂他,其实是为了做戏给旁人看,其实你是来投诚的,鲁州刺史乃是个空降刺史,没什么本事,便是一个只会进谗言的奸臣罢了,你早就看不惯鲁州刺史,再者说了,这鲁州分明是吴家的地盘子,吴氏三代经营鲁州,犯不上侍奉一个没本事的空降……”
武子台营地外,吴敇声如洪钟的大声喝骂着,把林让教给他的全都骂了出来。
“武子台,你个怂头日脑!小肚鸡肠!小眼睛大鼻子!一口大粪嘴!我……”
他的话还未骂完,就听到“哗啦!”一声,有人直接从营地里杀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恨不能拔了牙门旗把他串起来。
吴敇定眼一看,正是武子台!
武子台手提长/枪,脸色黝黑的冲出来,大喝说:“来人啊!把这个不长眼的竖子给我抓起来!!本将军要亲斩这贼子!”
“使不得使不得!”
功曹史赶紧前来阻拦,却被武子台“嘭!”一下踢飞出去,来了个王八大翻个儿。
武子台冷笑说:“狗屁使不得,一个庸狗罢了!反正那鲁州小儿也要与我开战,好哇!我倒要让他们看看,我武子台是个什么样的人!”
“抓起来!”
武子台一声令下,士兵冲上去将吴敇五花大绑,揪着进了营地。
一切都按照林让的计划行事,说实在的,吴敇有点子担心,因着自己从来都是上阵杀敌的料儿,哪里搞过这些神神叨叨儿的事情?
若是没有成功,岂不是要成仁?
吴敇被拽进营地里,武子台换了一把趁手的长剑,就要亲自砍了吴敇。
吴敇按照计划行事,立刻大喊着:“且慢!等一等!”
武子台“哼哼”的冷笑,说:“怎么?现在怕了?!”
吴敇被五花大绑,但是他将军气魄犹在,一点子也不害怕,没有半丝动容,镇定的摇头说:“不是惧怕,而是有一句话,想要与武将军说。”
武子台奇怪的说:“你还想耍什么花样儿?!”
吴敇仍然十分镇定的说:“我吴敇,并非是来羞辱武将军,给武将军送战书的,而是……来与武将军合作的。”
“合作?”武子台并不这么容易上套,笑着说:“我看你是来给我下套的罢,方才骂的那么难听,还合作?!”
吴敇说:“武将军是个聪明人,透彻得很,您自己想想看,我若是不骂的难听一些,传到了那鲁州刺史的耳朵里,岂不是穿了帮,还怎么里应外合的合作?”
武子台眯着眼睛打量吴敇,说:“你不是鲁州刺史的心腹爱将,为何要于本将军联袂?”
吴敇冷笑一声,说:“啐!什么鲁州刺史?武将军你自己想想看,我吴氏三代镇守鲁州,在鲁州享有多大的声誉,不说其他地方,就说鲁州,鲁州当地的豪杰,是不归顺与我吴氏?那鲁州刺史不过是个地方的名士,还是陈继营中出来的油头小子,突然空降在我鲁州,摇身一变成为了刺史,每日里油嘴滑舌,谄媚奉承,我父亲比不得他会说话,如今还要屈居于人,给他做活,武将军,我这口气,该不该咽下去!?”
吴敇把林让给他学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儿的背了下来,也算是辛苦了。
武子台一听,果然有些动摇,说:“确实如此,我若是你们吴氏,也会不甘。”
“不甘!?”吴敇冷声说:“我恨不能扒了他的皮,食了他的肉!”
他说着,看向武子台,又说:“武将军,我吴氏扎根于鲁州,鲁州刺史的到来让我们人人自危,而您呢?那鲁州刺史不把您看在眼中,还处处针对于将军,我们都看他不顺眼,和不一起出手,扒掉这根毒刺?!”
武子台更加心动了,眯着眼睛去看吴敇,淡淡的说:“松绑。”
吴敇心头一动,看来武子台是相信自己了,功曹史赶紧跑过来给吴敇松绑。
吴敇活动着手腕,武子台不确定的说:“如今鲁州刺史已经给我下了战书,我该如何处置?这万一魏满与联军也帮着他,那我可就……”
吴敇笑着说:“嗨,这点子武将军大可放心,我就是来给武将军送军情来的。”
武子台一听,立刻说:“来来,坐,坐下说话。”
吴敇先是被绑着,然后松了绑,如今又让他坐下来,这待遇可是不一样的,一步步已经进阶。
吴敇坐下来,笑着说:“我今日来,便是给武将军带来了军情,您大可放心,联军马上就要对付燕州陈继,是不会出手帮助鲁州刺史的。再说那魏满,魏满心思很沉,心机太重,他就算收了鲁州刺史做嬖宠,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嬖宠,而打乱了天下大计呢?武将军您熟悉淮中地形,乃是淮中的主人家,魏满刚刚收复了淮中,没道理捅了您这个马蜂窝,自讨麻烦,不是么?”
是这么个道理儿。
吴敇把林让的话一背,武子台登时就信了,摸着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说:“好!好好好,那接下来呢,我们该当如何迎战?吴敇老弟,你有没有什么好意见?”
吴敇笑着说:“弟弟自然也给大哥想好了主意,我知道,大哥是个谨慎的人,弟弟光是这么说,大哥难免不信任弟弟。”
武子台被他说中了心思,别看他嘴上哥哥弟弟的说,其实心底里还是有些怀疑的。
吴敇准备拿出自己的诚意来,说:“弟弟便给吴将军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是鲁州刺史屯粮的秘密粮仓地址,大哥只要点了人马过去偷袭,必定能满载而归,这地方,旁人可是不知道的。”
武子台一听,眼睛变亮了起来,粮食。
再富有的人,也不会嫌弃自己的粮食多,尤其在这种生产力低下的年代,那粮食就更是少之又少了,粮食便是金子!
吴敇笑着说:“武将军乃是人中龙凤,世间少有敌手,十分……十分……”
吴敇正在“背诵全文”,但他素来对这些文啊墨啊的不太在行,他刚刚背诵过了林让给他写的局势篇,现在又要背诵庐瑾瑜给他写的溜须拍马。
刚刚局势篇,还能想象着情势依样画瓢,但是现在这些溜须拍马,对于吴敇来说就是一片空白,大脑瞬间放空,吴敇竟然说不出来了。
吴敇一着急,还背串了,赶紧自己编词儿,说:“十分厉害!”
吴敇不等武子台反应过梦来,赶紧说:“如果我鲁州能得武将军相助,那必然如虎添翼,这粮仓的地址,就当是小弟孝敬大哥的,等大哥拿下了粮仓,小弟必有重谢,到时候我鲁州与大哥的华乡联合起来,对大哥也有利益,不是么?”
武子台似乎有些心动,眯了眯眼睛,但还是犹豫的很。
林让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上钩,因此给了武子台一次不劳而获的机会。
不只是现代人很懒,古代人也很懒,大家都想要不劳而获,谁都想要中彩票,谁都喜欢超市的赠品,如果把这个“赠品”摆在武子台面前,武子台还能不心动?
吴敇便痛下“狠手”,压低了声音,说:“不瞒大哥,这秘密屯粮的粮仓,并没有多少守卫,为了隐蔽,安排的守卫很少很少,大哥只要派人去走一趟,不多,五十骑兵就行,直接抄他们一个底儿掉!这样的好机会,小弟便当做是诚意,送给大哥,大哥不防叫人去看看,五十兵而已,若是小弟骗人,这损失也不大,若是小弟没骗人,大哥入账的可就是一把一把的粮食啊!”
武子台眯着眼睛,突然爆发出一声:“好!我就信你!”
“来人啊!”
“立刻清点五十兵马!”
“连夜扑袭!”
鲁州军粮仓处。
各军组成联军,汇聚在淮中,都有自己的粮仓储备,毕竟他们虽然是联军,但是彼此之间还是要留个心眼儿,再者说了,有粮食就好办,无论是打仗还是撤退,都便宜得很。
因此每个军队都有自己的粮仓,而别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秘密地址。
“不好了!!不好了——”
“主公,大事不好了!”
“有人来劫粮!劫粮——”
黑暗的天边,阴沉沉的一片,笼罩在夏日炎炎的死寂之中。
突然。
天边火光攒动,星星点点的火光犹如蝗虫一般,汇聚成一片,不停的挥舞着火焰的翅膀,向粮仓营地扑来。
士兵们大惊失色,赶紧冲进营中大喊着。
林让稳稳的坐在营帐中,正在看药典,那士兵冲进来的时候,林让还气
定神闲的坐着。
而联军盟主,骠骑将军魏满,则坐在一边,正在给林让捏肩膀,一脸“谄媚”的说:“怎么样,可解乏?”
林让淡淡的“嗯”了一声,说:“尚可。”
士兵有些发懵,有人来劫粮了,主公和盟主竟然如此镇定?
士兵满头热汗,说:“主公!大事不好,又一批骑兵扑来,看样子是来劫粮的,该如何是好?还请主公示下!”
林让慢慢的展开药典的简牍,简牍的竹片子在手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气定神闲的说:“知道了。”
知道了?
士兵都懵了,说:“这……主公,我们该如何应对?”
林让又漠然的说:“不应对。”
士兵:“……”
士兵不明白林让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退了出去。
魏满等士兵退出去,便笑着说:“林让,你便不心疼这些粮草?”
林让十分淡定的拿着毛笔,在药典上一圈,并不是在划重点,而是在画自己不认识的生僻字,划生僻字都能如此的高深莫测。
林让的嗓音清冷,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说:“有钱,任性。”
魏满:“……”好有道理!
武子台令人带了五十骑兵,扑向吴敇透露给他的鲁州屯粮的地点,没成想还真的看到了粮食,守卫十分松懈,眼看着他们已经扑倒,守卫者才吓得惊魂失色。
“有人劫粮——”
“快保护粮食啊!”
“不要跑!不准后退!保护粮草!”
武子台的士兵直冲入营,鲁州士兵大喊着保护粮草,不过一个个落荒而逃,奔逃溃散,实在不经打。
天不亮的时候,武子台的士兵已经运送和粮草,满载而归。
武子台一看,不由“哈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吴敇肩膀,说:“好!!好啊,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人!”
吴敇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这武子台也真是能说大话,他本不信任自己,只是看到了这么多粮食,被喜悦冲昏了头,这才相信自己“投诚”。
吴敇已经按照林让的策略,用粮食打消了武子台的疑虑,说:“这下子,大哥可相信小弟了?”
武子台挥手说:“嗨!弟弟你说的,我一直都十分敬重与你,说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多伤感情。”
吴敇干笑着,心想主公怎么让自己来应付武子台,这违心话说得,把自己这一辈子的违心话都说完了。
吴敇说:“如今咱们劫走了鲁州军的粮草,那林让此时必然狗急跳墙,这下子好了,咱们就给他们来一个迎头痛击,打消他们的意志。”
武子台说:“如何……迎头痛击?”
吴敇笑了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说:“大哥您这就不知道了罢?鲁州军虽然强势,但是能在淮中指挥鲁州军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小弟!”
吴敇十分自豪的拍了拍自己胸口,说:“大哥您想,鲁州刺史不过是个空降,除了谄媚,他能干什么?攻打淮中大大小小的战役,不都是我指挥的?如今我已经站在了您这一边儿,鲁州还剩下什么人来?鲁州刺史指挥不了,我回去之后再一搪塞,那必然只能让庐瑾瑜上阵指挥。”
庐瑾瑜……
武子台说:“是了,我听说过庐瑾瑜这个人物儿,据说是老弟的发小啊。”
吴敇笑着说:“没错,是小弟的发小,因此小弟十分熟悉庐瑾瑜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儿,就是说话漂亮一些,诗词歌赋倒是熟悉,喜欢抚琴吹笛,这旁的本事没什么,这样的文人,他们懂什么打仗?”
庐瑾瑜可不是文人,他的功夫虽然没有吴敇好,但庐瑾瑜绝不只是文人,自小也熟读兵法,并非纸上谈兵。
只不过庐瑾瑜看起来文质彬彬,又喜好琴瑟,从来不上阵杀敌,甚至没有自己趁手的兵器,所以旁人都把他当成是文人。
但熟悉庐瑾瑜的人都知道,庐瑾瑜不杀敌,却是坐镇军中的统筹,决定大方针大方向的核心,亦不可缺少。
吴敇说:“此人不足为惧,将军只管发兵打他们一个狗血淋头,搓搓他们的锐气!”
“好!听老弟的!”
武子台与吴敇说得投机,两个人具体谋划了一番,吴敇便说:“大哥,小弟要赶回去,以免惹人怀疑。”
武子台说:“放心,这一战打下来,若是能赢,弟弟你也不必再做细作,直接过来我军中,我给弟弟好处!”
吴敇拜谢说:“那就先谢大哥了,预祝大哥,旗开得胜,我在淮中接应着大哥!”
吴敇风风火火的骑马从营地出来,一路飞奔,扑向淮中。
吴敇回到淮中城中的时候,天色早就大亮了,日头已经很高,他风尘仆仆的冲入淮中皇宫,为了速度,都没有下马,一路策马奔腾。
“嘭!!”
吴敇用力推开殿门,直接闯了进去,大喊着:“魏公!主公!瑾瑜!我回来了!”
吴敇冲入大殿,魏满、林让、庐瑾瑜三个人正在看地形图,吴敇跑进来,累的直接瘫在席子上,恨不能大字摊开,拽着衣角给自己扇风。
“我再也不想干这种事儿了,细作的事情分明应该
让瑾瑜去做,他比较通透,我就是个榆木疙瘩,怎么反而让我去做?累死我了。”
庐瑾瑜淡淡的说:“事成了么?”
吴敇翻身从地上起来,说:“我出马,能不行?”
他开了个顽笑,又正色的说:“魏公、主公,这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把武子台一网打尽?”
林让摇了摇头,吴敇惊讶的说:“不会还要赔他们顽罢?粮食都叫他们偷走了,难道还要输一次?”
林让淡淡的说:“武子台心思狡诈,他口头上虽然信任了你,但他叱诧疆场这么多年,绝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正好趁着此次战役,让他彻底相信你。”
吴敇说:“咱们又要输给他一次?这也太不甘心了。”
魏满蹙眉说:“依照武子台那个性子,这次是输,或者不输,其实都无法完全取得武子台的信任。”
武子台疑心病大得很,不输给魏满,人常言,小心驶得万年船,就是这么个道理。
武子台如今能有这么大的成就,可不能一下子败干净了,他自己人都不相信,更别说是吴敇这个外来人了。
正如魏满所说,一次粮草,一次作战,就算武子台都得到了利益,他仍然还是不会完全信任吴敇的。
林让瞥了一眼魏满,轻声说:“魏公,还挺了解武子台的?”
魏满:“……”孤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魏满一阵头疼,赶紧说:“不不不,你误会孤了,孤只是猜测。”
林让不再理会魏满,对吴敇说:“武子台生性多疑,想要利用这一仗,让武子台相信吴少将军,那么这么一仗咱么便要输。”
吴敇十分不甘心,说:“又输。”
林让又说:“但……输得不能太容易。”
吴敇一时没明白,庐瑾瑜倒是点头,说:“无错,如果输的太容易,武子台必然起疑心,最好是九死一生之中,险象环生,而且……”
他说着看向吴敇,笑了笑,说:“而且,最好还是长公子救武子台于危难之间,俗话说的话,患难见真情,武子台才会坦然相信长公子。”
患难……
见真情?!
吴敇不满的说:“我还要和那厮见真情才行?”
林让与庐瑾瑜同时点了点头,魏满突然有点同情起吴敇来了。
林让拍了拍吴敇的肩膀,说:“吴少将军,便等着英雄救美罢。”
吴敇:“……”
武子台得到了鲁州军的粮食,一时间十分欢心,但是如同林让所说,他只是表面上信任了吴敇,但其实内地里并不信任,还想要再试探试探吴敇。
武子台整顿兵马,准备按照吴敇的里应外合,偷袭淮中驻扎的鲁州军。
武子台根本看庐瑾瑜不起,觉得他就是一个文人,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在沙场上打滚儿的时候,庐瑾瑜还在娘胎里呢,怎么可能和自己比拟?
这一仗,赢定了!
武子台亲自指挥,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开向淮中驻扎的鲁州军。
大军逼近淮中郊区的鲁州军营地,武子台骑在高头大马上,这一大早上的,鲁州军还在造饭,看到武子台的军队,似乎大吃一惊。
“不好了!!”
“华乡军来了!”
“华乡军打来了!”
鲁州军营一阵大乱,瞬间有些慌张,随即快速排兵布阵,一个身穿银色介胄的年轻人从营帐中冲了出来,翻身上马,赶紧指挥士兵迎战。
武子台一看,果然是庐瑾瑜无疑了。
那庐瑾瑜号称第一美丈夫,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但美则美矣,看起来却太“娇弱”了一些,仿佛一阵大风就能给刮走,这样的人物应该去吟诗作对,竟然舞刀弄枪?
武子台看他不上眼,冷笑着说:“兄弟们,今日谁能拿下庐瑾瑜的项上人头,我就与他结拜成兄弟,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杀——!!!”
林让知道武子台这些日子便会来偷袭鲁州驻军营地,因此已经从淮中皇宫搬过来了。
此时此刻,外面杀声震天,林让便睡在营帐中,还未早起。
林让似乎被吵了睡眠,蹙了蹙眉,十分不耐烦的把锦被拽起来,盖在头顶上,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魏满听到杀声,早就醒了,哪有林让心那么大,眼看着林让一脸“撒娇”的又睡了过去,忍不住笑了笑,说:“小懒猫,武子台都杀过来了,你不起来看看?”
林让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说:“有什么好看的?还能逃出让的手掌心不成?”
魏满:“……”说得怎么如此有道理?
“报——!!!”
士兵在营帐外面大喊着,说:“主公,捷报!”
林让还未睡醒,捷报就来了,魏满赶紧走出营帐,亲自取了捷报,免得打扰了林让歇息。
拿过来一看,是庐瑾瑜连连败退武子台的捷报。
林让说了,不能让武子台赢得如此轻松,否则他会怀疑吴敇。
所以必须先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武子台看不起庐瑾瑜,因此一上来没把庐瑾瑜放在眼里,这也给了庐瑾瑜一次机会。
庐瑾瑜连连打败武子台,把武子台的军队败退三里,不止如此武子台的军队损兵折将颇为严重,一时间斗志全消。
武子台也受了伤,手臂险些被砍断了,失血过多,一脸菜色,因着士兵们快速撤退,结果这一撤退,没成想竟然掉进了庐瑾瑜的圈套之中,瞬间将人四面包抄起来,困入峡谷之中。
这峡谷仿佛天然的兽笼,武子台带兵进入之后,四面杀声震天,火光挥舞,层层叠叠的山头上全都是庐瑾瑜的鲁军,吓得武子台面无人色。
吴敇此时此刻正悄悄的跟在庐瑾瑜身后,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武子台砍了,不是一了百了?”
庐瑾瑜看了一眼,说:“莽撞,砍了一个武子台,华乡军不能收拾清楚,到时候还会蹦出他的接班人来,如何能斩草除根?”
吴敇点了点头,说:“也有道理。”
吴敇又说:“那……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庐瑾瑜低头看了一眼山下,说:“自然是……英雄救美。”
吴敇光听着“英雄救美”这四个字,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怎么个英雄救美的法子?”
庐瑾瑜笑了笑,说:“劫持我,救武子台。”
武子台被逼入绝境,心中又悔又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就在此时,突听山头上有人喊话,原来是庐瑾瑜带着士兵来了。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武子台一听,差点气的肝胆俱裂,大吼着说:“庐瑾瑜,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让对老子叫嚣?!我华乡军,誓死不会投降!”
武子台虽这么说,但心里心虚的很,如今军中斗志全消,再等一等,就不知道自己说的还算不算数了。
武子台想要找杀出重围的对策,就在此时,山头上的鲁州军突然一阵骚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隐约听见……
“有人造反了!!”
“快保护庐公子!”
“少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有话好好说啊!”
武子台一听,心里一突,就看到两个人影慢悠悠的往这边晃了过来,定眼一看……
吴敇!
是吴敇无疑了,他手里横着刀,劫持着一个人,刀刃就架在那个人的脖颈上,不是此次鲁州军的指挥官庐瑾瑜还能是谁?!
吴敇竟然生擒了庐瑾瑜作为人质!
吴敇一脸肃杀,扼住庐瑾瑜脖颈,说:“走!不要想花活,否则我一刀砍了你!”
“老弟!老弟是你啊!”
武子台像是见到了亲爹一样,大喊着跑过去,惊喜的站在吴敇身边。
吴敇擒着庐瑾瑜,说:“大哥,我来救你了!唉,你怎么恁的鲁莽!?这庐瑾瑜狡诈著称,你们竟然主动钻进了庐瑾瑜的圈套里!”
武子台也是悔不当初,此时看到吴敇,什么疑虑戒心,果然“啪!!”的一声全都打碎了,恨不能和吴敇做亲兄弟。
吴敇说:“不过无妨,大哥你不要惧怕,咱们有庐瑾瑜在手,不愁杀不出重围。”
“报——”
士兵急火火的冲进鲁州驻军的营地,仓皇大喊着:“主公,魏公!大事不好了,吴敇将军劫持了庐公子,竟然叛投武子台去了,这如何是好?!”
士兵不知道林让的计策,还被蒙在鼓里,因此以为吴敇是真的叛逃,急得差点上房。
林让则是淡定很多,听到这个消息,笑了一声,说:“太好了。”
士兵:“……”我可能打仗打成了幻听。
林让擒着嘴角冷酷的微笑,说:“传令下去,确保庐公子安慰,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少,千万不要难为武子台,他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了。”
魏满虽然知道,林让这么说,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计策着想,但是听他如此关心庐瑾瑜,自己心里头还是酸溜溜的,好不难受。
士兵应声退出去,魏满便“撒娇”说:“林让,孤虽知道你乃逢场作戏,但如此关心庐瑾瑜,孤是要吃味儿的,你快来哄哄孤。”
林让听着魏满黏糊糊的话,眼皮跳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魏公何出此言呢?让的话字字出于肺腑,句句属实,的确不想让庐公子受到半丝伤害。”
魏满:“……”
吴敇的出现成功解救了武子台,不仅如此,还拿捏住了人质庐瑾瑜,要挟鲁州驻军退兵。
武子台本来输定了,输的丢盔卸甲,结果因为吴敇的举动,他们又成功的扳回了一盘,挟持着庐瑾瑜一路叛逃,竟然还把庐瑾瑜给俘虏回了华乡军的营地。
武子台以为他们干了一票大的,他们哪里知道,并不是武子台干了一票大的,而是林让送了一票大的给他们。
毕竟吴敇一个人呆在华乡军营地,其实林让不太放心,吴敇这个人心直口快,是个直爽的主儿,武子台心机深沉,疑心病又重,不知道吴敇能顶多久。
如果有庐瑾瑜过去帮忙,有个照应,林让多少放心一些。
这也是庐瑾瑜的意思,说到底,庐瑾瑜不放心吴敇一个人留在武子台的营地。
庐瑾瑜成了俘虏,押送回了武子台的华乡郡营地。
武子台受了一些伤,但因为反败为胜,还俘虏了鲁州军的核心人物庐瑾瑜,所以瞬间又欢心了起来。
武子台回去之后,立刻让人大摆宴席,招待吴敇。
宴席十分隆重,武子台是下了血本儿,将领们都来参加,看起来热闹非凡。
吴敇一走进宴席的营帐,武子台便亲自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说:“吴敇老弟,快快,快过来!”
武子台亲自迎上前去,拉住吴敇,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迎着吴敇到了上手,就坐在自己身边。
吴敇还假装谦虚了一下子,说:“这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武子台“诶”了一声,说:“如何使不得?你这次救了华乡军,又救了我,还俘虏了鲁州军如此重要的人物,我倒要看看,这鲁州军失去了吴敇老弟你,还有那自命不凡的庐瑾瑜,还有谁能给他鲁州刺史打仗,以后鲁州便不足为惧了!等到拿下了鲁州,鲁州还不是吴敇老弟你的?那到时候,还请老弟多多提携为兄才是呢!”
吴敇哈哈假笑了一声,说:“那是那是,应该的。”
武子台说:“今日就是为老弟加入我华乡军,特意准备的宴席,老弟不做上手,谁还能坐在这位置上?”
“请!”
“请!”
吴敇与武子台客套了一阵,眼看着武子台待自己的态度都不一样,还真叫林让给说准了,武子台怕是已经信任了自己八/九分,这样下去,必定能蚕食整个华乡军。
吴敇与武子台豪饮了几杯,武子台便说:“对了,来人!将那不识抬举的庐瑾瑜,给我押上来!”
一听到庐瑾瑜三个字,吴敇心底里一紧,要知道庐瑾瑜可是吴敇的心头肉,如今庐瑾瑜被俘虏,就算是计策,吴敇还是心疼的要死。
“哗啦哗啦——”
是锁链的声音。
庐瑾瑜被几个士兵押送着进入了营帐,帐帘子掀开,便看到庐瑾瑜一身银白介胄,手脚缠绕着锁链,却一点子也不见狼狈,坦然的走进了营帐之中。
吴敇瞬间就想站起来,不过硬生生忍了下来,只是多看了庐瑾瑜一眼。
庐瑾瑜一脸淡漠,站在营帐中间。
武子台“哈哈”大笑着说:“庐瑾瑜!你方才不是不可一世么?!怎么如今变成了我的阶下囚?!”
庐瑾瑜淡淡的开口,说:“阶下囚?若不是我军中出现了叛投的小人,我今日怎么可能输给你这种莽夫?”
“呸!”
武子台大喝说:“无知小儿!今日是本将军让着你,谁知你如此猖狂?!哼!看来今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服气了!”
吴敇赶紧站起来,拦住武子台,笑着说:“诶,大哥,这庐瑾瑜好歹是一方名士,而且他在鲁州深得民心,如果大哥贸然对庐瑾瑜用刑,传出去恐怕会引起骚乱,到那时候,还有谁会投大哥呢?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还是不要趁了他们的心意罢!”
武子台一听,也有道理,便把庐瑾瑜扔在一边儿,对吴敇笑着说:“吴敇老弟,今日你立了大功,哥哥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
吴敇笑着说:“有什么好谢?大哥你不嫌弃我,能让我留在军中谋划,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武子台摆手说:“不可不可,谢还是要谢的……是了,老弟你是否还未婚配?不如这般,大哥我家中有个妹妹,生得标志可人,如今二八年纪,正是妙龄,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横竖都与弟弟相配得紧呢!”
吴敇:“……”
吴敇一听,心想武子台害我!
他心头发紧,赶紧不着痕迹的去看庐瑾瑜,就见庐瑾瑜木着一张脸,似乎没什么改变,没有任何波澜一般,不过那冷冰冰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划过吴敇,稍微停顿了一下子。
分明身处幕府营帐,但吴敇只觉营帐里风大得很,“嗖嗖”的漏风,吹得他后脊梁一阵阵发凉,不停打寒颤……
林让输了战役,却一点儿也不着急,研究完了药典,就开始收药材。
魏满打听了情况,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林让在庭院中收药材,天色黑了,马上还要下雨的模样。
魏满走过去,说:“林让,探子回禀,武子台在营中开了庆功宴。”
林让没什么诚意的笑了笑,说:“输成那样儿,还能摆庆功宴,武子台也真是心宽体胖了。”
魏满帮着林让把药材收起来,跟着林让进了大殿,说:“武子台似乎真的相信了吴敇,还准备拉拢吴敇,你猜猜看,他想怎么拉拢吴敇。”
魏满满面笑容,笑得一脸“阴险狡诈”,似乎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林让将药材整理好,拍了拍手,没当一回事儿,顺口说:“还能如何?自古以来的拉拢,不就从三个方面入手,钱、权和姻亲。武子台正在打仗,肯定要用钱,因此他舍不得给吴敇钱财,至于权嘛,武子台不管信不信任吴敇,都不会给一个外姓兵权,如此说来,只剩下姻亲了。”
魏满哈哈一笑,唯恐天下不乱的说:“无错!你猜着了!武子台当着庐瑾瑜的面儿,给吴敇介绍亲事,想要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吴敇!”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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