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了魂儿
【1更】
魏满瞬间都懵了, 饶是他见过大世面, 也立在原地, 一时回不过神儿来。
原来林让不是在撩自己,而是自己手指上挂了一根断线, 这误会这么大,自己如此之尴尬, 该如何挽回颜面的好?
魏满“呵呵、呵呵”的笑了两声,说:“孤又没多想, 是你想多了,你可勿要想的太多了!”
林让奇怪的看着魏满,明明是魏满说自己做小动作, 结果现在魏满又说他没有多想,怎么看也不是没多想的模样啊?
魏满为了自己的颜面, 不自作做多情,赶紧岔开话题,说:“孤叫你过来,其实有要事相商。”
林让一脸淡漠的看着魏满, 这种话似曾形式,当时还在郯州,林让和小灵香去找吴邗太守杨樾, 结果杨樾就被魏满叫走了,魏满的借口便是有要事相商,而且还是军机要务!
林让狐疑的打量了两眼魏满。
魏满使劲咳嗽一声,说:“孤要与你说的, 便是破虏将军吴文台之事,难道不是要事?”
林让一听,原是自己错怪魏满了,的确是要事。
便点点头,说:“的确是要事。”
魏满在林让眼中,虽平日里不正经,没个正形儿,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上道儿的。
而且这四五年都过去了,魏满其实已经慢慢稳重了起来,现在问起身边的人,不会有一个人说魏满轻佻无威仪的,都说他稳重、持重、老成,甚至手腕狠辣,运筹帷幄。
魏满也就是因着林让太过与列侯相似,所以才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自己的戒备警惕,在林让面前又显出了本性深处的轻佻。
魏满一说起正事来,便微微蹙眉,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帅的,这句话当真不假。
魏满蹙着眉,神情有些深沉肃杀,声音也低哑了一些,说:“破虏将军吴文台此人,孤接触过不少,吴文台骁勇善战,素来便有侠名,孤若是贸然攻打吴文台,没有任何顺理成章的借口,那么必然招至天下诟病。”
当年佟高带兵入京,把持朝政,义军从四面八方汇聚会盟,不就是因着佟高名不正言不顺么?
魏满是个聪明人,心中跟明镜儿一般,如何能参不透这种浅显的事情。
魏满又说:“倘或这般,对孤的声名有碍。而且……”
魏满在帐中微微踱步,说:“而且如此贸然去打吴文台,吴文台若是疯起来,谁也拦不住他,如今吴文台的麾下,长子吴敇也已经长大成人,变成了一员虎将,孤便是想要贸然攻打,也需要考量考量才是。”
魏满忌惮的吴敇,林让也认识,当年义军会盟,因着吴文台与林让关系要好,便让他的儿子与侄儿千里迢迢赶过来,拜见林让。
吴文台的长公子吴敇,那是吴氏骁勇善战的一员虎将,与他爹的并行一模一样,生性洒脱不羁,打仗永远冲锋在第一线,乃是吴氏政权的奠基者。
不过吴敇这个人,可谓是英年早逝,因着喜爱打猎,在游猎之时中了冷箭,早早便英年早逝了,去世之事,将自己的霸业托付给了二弟。
而吴文台的侄儿,那就更是声名显赫了,如今不过十岁的年纪,已然成为了天下名士,乃是赫赫有名的江东美丈夫庐瑾瑜。
庐瑾瑜与吴敇是发小,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庐瑾瑜文武全才,工于音律,计谋出尘,为吴氏镇守鲁州立下了赫赫战功。
吴文台一个人已经是一头狼了,而狼还是群居的动物,他的手下猛将如云,文武兼备。
陈继也正是因着一这点子,所以不敢自己攻打吴文台,如果贸然出兵,必然损伤惨重,而且打不打得下来也是个问题。
但如果不出兵,陈继又窥伺着吴文台的鲁州,鲁州可是个好地方,虽地盘子不是太大,但靠近各大州的中部,只要夺下鲁州,那么便可以作为陈继的兵力转折点,屯兵于鲁州,向四面八方逐鹿扩张。
陈继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便想趁机占魏满的便宜,让魏满帮自己去撸吴文台这个刺头儿!
魏满又不傻,这显然是个赔本儿的买卖,夺下鲁州也没有他的好处,没夺下鲁州还要被陈继怪罪,何况魏满一向与吴文台“交好”,这许多年来河水不犯井水,没道理主动去触霉头。
但……
若不答应了陈继,陈继绝不会将林让放行过来。
一时间,魏满有些两难,当真是骑虎难下。
林让看到魏满为难,便淡淡的说:“破虏将军的确骁勇善战,而且可谓是所向披靡,但除了陈继忌惮破虏将军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十分忌惮破虏将军。”
魏满蹙眉说:“陈仲路。”
林让点了点头,说:“陈仲路与陈继虽是兄弟,但陈继这个过继而来的庶兄,地位远远比陈仲路这个嫡子要高得多,而且这么多年来,陈继与陈仲路全都野心勃勃,外界评价均是陈继高于陈仲路,陈仲路如何能服气得了?”
林让说的无错,陈继与陈仲路乃是兄弟关系,想当年二陈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但在义军会盟之时,陈继与陈仲路便从此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不止如此,而且还互相派兵征战。
当年陈继想要另立皇亲玄州牧为
新皇,而他的弟弟陈仲路则与他的意见不和,觉得陈继十分虚伪伪善,陈仲路觉得,如今的世道,另立旁人不若自立,陈仲路早早便打了自立之心。
陈继却觉得陈仲路自立是无稽之谈,毕竟这是武家的天下,大家都是臣子,如果打出自立的旗号来,那么肯定会招至天下诟病,一直以来树立的贤德名声便会瞬间灰飞烟灭,得不偿失。
陈继与陈仲路在立谁为皇帝的事情,大打出手,最后分道扬镳。
很可惜的是,陈继和陈仲路谁也没有得逞,最后立为皇帝的,还是小包子。
如今那个小包子已经出落得比小灵香还要大一些,少年老成的厉害,虽各地被太守州牧掌控,但京师却固若金汤,无人敢招惹。
陈仲路身为后将军,身份高贵,仅次于大将军和车骑将军,再加上陈家家境富裕,富可敌国,因此已经占据了很大一片地盘子。
破虏将军吴文台,因着粮草的问题,所以一直归属在陈仲路的麾下。
如此一来,陈继一旦与破虏将军开战,那么打得就是自己的弟弟,陈仲路的脸。
林让淡淡的说:“鲁州这个地方,可以说是陈仲路的心脏,陈仲路一直给破虏将军输送粮草,不就是因着破虏将军骁勇善战,镇守鲁州无人敢欺么?陈继想要打吴文台,陈仲路必然第一个不答应,因为陈继这是把刀子,直接扎进了陈仲路的心脏里。”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兄弟阋墙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而陈继与陈仲路这俩兄弟,可以说是兄弟阋墙中的典范了。
魏满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说:“你可继续讲下去。”
林让说:“陈仲路绝对不会对破虏将军被攻打的事情,坐视不管,但问题又来了……陈仲路也十分忌惮破虏将军的威严,心脏是最核心,却也是最脆弱的地方,谁会把心脏交给一个不信任之人保管呢?”
陈仲路不信任破虏将军吴文台,说到底,吴文台是后来投军的,又不是陈仲路一手培养出来的自己人,就好像是半路出家一样。
林让又说:“而且破虏将军威名过旺,麾下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作为主子的陈仲路,如何不忌惮不害怕呢?卑臣听说,最近后将军陈仲路为破虏将军输送粮草的频率越来越低,粮草数目也越来越少,恐怕这不信任已经到达了顶点,基本是个放养的状态。”
鲁州目前的形式便是如此,破虏将军吴文台,后将军陈仲路,还有陈继这三方势力都紧紧盯着鲁州,可以说乱成了一锅粥。
林让说:“一方面陈仲路忌惮破虏将军,很可能在陈继攻打之时放生,但另一方面陈仲路又绝不会丢弃自己的心脏,势必与陈继你死我活。而且陈氏兄弟二人素来不和,就算没有魏公,陈继也会想尽办法,请旁人来搞垮陈仲路,不是么?”
林让分析了一遍鲁州的情况,那真是又乱又杂。
魏满听了半天,眯眼说:“你的意思是……让孤帮助陈继,攻打破虏将军吴文台?”
林让微微一笑,说:“不,卑臣的意思是……浑水摸鱼,只需略施小计……”
林让进了魏满的营帐,一直没有出来,这事儿很快便传到了陈继的耳朵里,陈继不知他们在营中探讨攻打吴文台的对策,还以为魏满一日没见林让,便患上了相思之苦,在营帐中翻云覆雨来着。
这就误会了魏满,魏满如今还在纠结林让与列侯之事,因此根本不可能与林让翻云覆雨。
若是日后他终于相信了林让便是列侯,那么绝对会后悔死,这么多次林让主动贴上来,而自己统统全都推开的机会。
到时候魏满就会深刻的明白一个成语——悔不当初。
陈继对此十分不屑,也没有让人再探。
等到夜深人静之后,林让给魏满出谋划策完毕,魏满笑着说:“好好好,就按你说的来,孤倒要看看陈继的嘴脸如何,真是迫不及待了!”
林让便说:“时辰夜了,那卑臣就先告退了。”
他说着,便拱手准备出门。
魏满一看,其实很想阻止林让,心说时辰都这么晚了,你若是回去陈营,自己也不放心。
但话都到了口头,就是说不出来,总觉得自己留下了林让,仿佛对不起列侯一般,心中不是一般的纠结。
魏满最后没说话,深沉的点了点头。
林让也没有什么留恋,很是爽快的就退出了营帐,自己准备离开。
林让退出来没多远,登时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小地出溜冲了过来,“嘭!”一声撞进自己怀中。
原是小灵香。
小灵香抱着林让的腰,甜甜的说:“公子!香儿都一天没见到公子啦!公子就知道去找魏公,都不想香儿吗!”
小灵香对林让控诉着,林让赶紧蹲下来,轻轻抚摸了两下小灵香的头发,说:“香儿,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小灵香嘟着嘴巴,一脸羞涩的晃了晃,说:“香儿想念公子,所以一直侯在这里,只为了见公子一面儿,可谓是用情至深呢!”
林让:“……”
林让一脸漠然的看着小灵香,小灵香终于破功了,摆摆手,叉着腰,一副大马金刀的模样,说:“公子,真不是香儿说,
香儿为您与魏公,真是操碎了心,怎么就不叫人省心呐!”
林让奇怪的说:“为何操心?”
小灵香指着身后魏满的营帐,说:“公子,这天色如此夜了,为何不在魏公营中留下来过夜?夜深人静之时,不是才好交流感情嘛?”
林让眼皮一跳,总觉得小灵香古灵精怪的,比自己懂得都多。
小灵香昂着头,又说:“公子,你可不要小看了香儿去。”
林让也看了一眼魏满的营帐,说:“可……魏公没有留我,我如何能在魏公营中夜宿?”
小灵香“唉——”了一声,像模像样的叹口气,说:“说了操心,公子你还不信,公子鸭,这魏公不主动,公子便主动一些儿,反正都是男子!”
他说着,对林让找了招了招小白手,说:“公子,附耳过来。”
【2更】
魏满遣走了林让,心中还有些失落,一个人坐在榻上出神。
就在此时,突听“簌簌簌”的声音,竟然有人轻轻打起了帐帘子,又走了进来。
魏满眯眼说:“谁?”
他说着,便看清楚了来人,竟是林让,去而复返了。
魏满站起身来,说:“先生可有什么事儿忘了?”
林让走进来,目光十分冷漠,语气十分坦然,淡淡的说:“并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只是……”
林让想起小灵香教导自己的话,便复述了出来,说:“只是深秋天气寒冷,卑臣一个人宿在帐中,不得温暖。”
“梆梆!”
魏满的心跳瞬间飙升起来,跳得可谓是狂野不羁,乱七八糟!
林让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对自己暗示什么?
他说自己寒冷,还什么“不得温暖”,这不是在暗示要与自己一番么?
可不单纯是夜宿。
魏满心里登时乱七八糟,没想到林让说话这般直接,虽以前也十分直接,但今日的话竟十足的撩人。
魏满口干舌燥,目光盯着林让,一会子阴沉,一会子隐忍,一会子又暴跳如雷,恨不能直接冲上去,将林让按在案几上,便就地正法。
但……
魏满心中千回百转,做了无数斗争,最后却说:“不可,孤这营帐也不暖和,你还是回罢。”
魏满断然拒绝了林让的邀请,心中暗自想着,绝不能中了林让的圈套,那怕是要对不起列侯。
而且自己对林让的关心,难道不正因着他与列侯相似么?这样也不是对林让有感情,而是把他当做了一个虚幻的替身,实在太不厚道。
魏满根本没有考虑到,虽把旁人当做替身的确不厚道,但魏满可是一方之长,做过大将军,功高盖主,这样一个霸道傲慢,且自私刚愎之人,竟然会考虑到林让的感觉。
其实已然深陷在了林让的漩涡之中……
林让被魏满拒绝了,好像并不惊讶。
其实这也是小灵香意料之中的事情。
小灵香还有后招!
林让点点头,说:“也好。”
他说的太平静了,没一点子表情,魏满实在奇怪,林让去而复返,被自己一拒绝,竟然坦然的走了,这像话么?
当然不像话!
正在魏满狐疑之时,林让一边回头往外走,一面自言自语的说:“既然如此……那卑臣不若去找典将军,想必典将军的营帐够大,也足够温暖。”
魏满一听,心中登时警铃大震。
召典!
昔日里,列侯便对召典有恩,将召典从杨樾的兄长那里挖了过来,让召典摆脱了火头军,成功发挥自己的能力。
列侯与召典的关系本就不小,而且召典那硬汉,总是见到列侯便眼红,魏满的从弟魏子廉曾经试探过召典好几次,召典都说列侯是俊美之人。
在魏满眼中,召典可是自己的强劲情敌之一。
虽说后来,魏子廉花了很多很多年,大约也就在不久之前,魏子廉终于把召典拿下了。
不,魏子廉终于以身饲虎,将召典拿下了。
但魏满还是心有余悸,召典会不会见到与列侯神似的林让之后,便对林让动心?
魏满心中一颤,心想着,是了,这可不是为了孤自己,而是为了孤的弟弟。
子廉这个弟弟,就是不若夏元允省心,做什么事儿都不着调便罢了,还要让孤帮他看着召典。
若是召典对林让动了心思,子廉岂不是要受苦?
魏满这么一想,只觉自己十分正义,便说:“且慢!”
林让根本没想走出去,不过是“按照计划行事”罢了,听到魏满的声音,立刻驻足,转头看着魏满。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孤……孤的营帐突然比较温暖,你可留下来。”
林让看着魏满,淡淡一笑,在昏暗的营帐中,在火盆子的光芒照耀下,林让的笑容竟然有些温和,一点子也不见往日里的凌厉与冷漠。
林让在魏满的营中过夜,第二天一天亮便传到了陈继的耳朵里,陈继忍不住冷笑起来,没成想魏满这个人,的确骁勇,而且多谋略,结果呢,竟然栽在了一个男子手中,当真是可笑至极了。
第二天众人再次会盟,魏满按照计划
,先是同意了与陈继一起出兵,攻打破虏将军吴文台,但要求是两边的兵力,必须一人一半。
陈继想要捡瓜捞,怎么可能一人一半出兵?
最好是陈继不出兵,全都让魏满出兵,最后鲁州打下来还归自己。
但这种好事儿是不存在的,而且陈继如果不出兵,也惧怕魏满做小动作,必须派遣一队兵马,一路跟随魏满,监视魏满的动向才是。
陈继便派出了一方太守庐昂,支援魏满,一同攻占鲁州,如果攻下鲁州,庐昂便是鲁州刺史,直接驻扎鲁州,管理后续事宜。
魏满不由冷笑说:“陈公,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陈公不亲自上阵也便罢了,只派遣一个小小的太守来,能有多少兵马粮草?”
陈继笑着说:“诶,老弟你可不知道,这位庐太守,骁勇善战,而且你看,庐太守与吴文台麾下谋士庐瑾瑜,那是一个本家,也可以出面游说,不是么?”
魏满就知道他不想出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便装作一脸十分隐忍的模样,说:“这样罢,既然陈公只能派遣一个太守,便算孤吃亏一些,但陈公要将奉孝先生派遣给孤,一路跟随,不知可否?”
陈继想了想,反正林让的券书在自己手里,如果魏满耍花样,自己就把券书公之于众,彻底毁了林让。
一个林让,比起兵马粮草来,实在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陈继好似是得了什么便宜一般,说:“甚好。”
魏满一听,这便敲定了,陈继不知魏满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沾沾自喜的便离开了会盟幕府。
离开之时,陈继还对魏满笑说:“等打败吴文台,占领鲁州府署之时,孤就会遣人将奉孝先生的券书,带给魏公……那孤便静候佳音了?”
魏满挑唇一笑,别有深意的说:“甚好。”
小灵香趁着魏营与陈营前去会盟,蹦蹦跳跳的便从营帐中溜了出来,跑进膳房中,不过这次她不是来偷食的,而是来做菜的。
小灵香垫着石头,炒了两个菜,一头都是热汗,不拘小节的用袖子使劲蹭了蹭,蹦蹦跳跳的捧着自己炒的菜,跑到了陈营之中。
武德因为人微言轻,不能参加会盟,但心有不甘,便在周围转了几圈,想要打听打听情况。
他偶然听说,陈继与魏满,竟然已经敲定了,要一起攻打吴文台!
吴文台是谁?
那不是小灵香的亲生父亲么?!
武德眯起眼目来,想必小灵香这会子还不知情,不然依照灵香郡主那性子,必然要瞬间爆裂了。
就在此时……
“叔叔!”
武德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然是小灵香。
小灵香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举着自己炒的菜,说:“叔叔!你快尝一尝,这是香儿自己炒的菜!公子平日里总说香儿炒的菜好吃呐!”
武德有些“心虚”,因着他刚才偷听到了准备攻打吴文台的事情,也不知怎么的,看到小灵香之后,莫名心虚的很。
那边士兵还在偷偷议论吴文台的事情,武德看小灵香这模样,就知道她还不知情,以免破坏了大事,便准备先带小灵香离开,以免她听到不该听的内容。
武德赶紧说:“是灵香姑娘,咱们要不然……进帐说话罢,这里风大,小心吹坏了灵香姑娘。”
小灵香见他关心自己,登时忍不住红了脸,笑眯眯的说:“叔叔你人真好!”
武德:“……”
武德突然有一种心思难安的感觉,自己是为了诓骗小灵香,不让她听到陈继与魏满要攻打她父亲的事情,免得小灵香坏事儿。
结果小灵香却说他是好人。
武德干笑了一声,说:“来,走罢。”
他说着,还伸出手去,拉住小灵香的手。
小灵香被武德拉着手,登时小脸蛋儿又殷红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二人即将离开之时,那几个唠嗑的士兵竟然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哎,知道么?会盟的结果出来了。”
“看来真要攻打鲁州了?”
“那个破虏将军吴文台,不是很厉害的么?”
“嗨!再厉害能怎么样?不就是一个破虏将军么?他手下能有多少人马?咱们陈营一个就足够,如今主公还联络了魏营,魏公不是已经同意了么,共同攻打吴文台,吴文台那个老儿,还不束手就擒?”
“吴文台这次死定了!”
“是了,正是如此,我还听说啊,吴文台有个闺女,如今年方二六,又水灵又标志,不知打下了鲁州之后,能不能一亲芳泽……哎呦!”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自己后脑壳“嘭!”一下,似乎被什么砸了一般。
是石头!
小石头咕噜噜的滚在地上,还在不停的晃动。
武德方才听到他们肆无忌惮的谈话,而灵香郡主就在旁边,实在忍无可忍,便偷偷出手,砸了那士兵一下。
小灵香本脸蛋儿红扑扑的,一脸羞涩,结果听到了那几个士兵的谈话,脸色一点点僵硬起来,羞涩的殷红慢慢退去,换上了一副吃惊的表情……
【3更】
“香儿
……”
武德还未说完一句话,小灵香便突然甩开武德的手,快速跑去,显然是去找林让了。
武德一看,这样大事不好,恐怕小灵香会去找林让质问,说不定还会坏事儿。
武德站在原地,想要阻止小灵香,但是转念一想,若是阻止了小灵香,那自己识破她身份的事情岂不是曝光了?
一旦如此,小灵香肯定要想,自己救她是不是出于灵香郡主的身份,便不会如此感激自己了。
当时武德救小灵香,实在没有多想,什么样的人看到那种场面,也会去救这个可怜的女孩的,武德也是救了之后,才发现了灵香郡主的身份。
但若是武德认识灵香郡主这一层关系曝光的话,武德很难解释当时是诚心相救,不是为了报恩。
武德想了想,如此一来,或许会得不偿失,眯了眯眼睛,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立刻转身,走出陈营,往魏营而去,准备去找魏满。
魏满与林让从会盟幕府出来,因着林让已经调配给了魏满,所以他从今天开始,便不用再回陈营,跟在魏满身边便可了。
林让说:“卑臣去收拾一下物件儿,一会子便到。”
魏满见他要走,立刻抓住林让,生怕他进了陈营,就被老虎吞进了肚子一般。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收拾什么?他陈营有的,孤的营地也都有,无需收拾了,直接跟孤来罢。”
林让想了想,也可以,便跟着魏满回到了魏营。
他们刚一进去,召典便迎了出来,说:“主公,陈营武德求见。”
魏满有些奇怪,武德又过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威胁自己的?
前天晚上,魏满去探看林让之时,被武德发现了,但是武德并没有告密,难道说今日才来讨要好处了?
魏满淡淡的说:“孤知道了。”
魏满与林让走进营帐,果然看到了武德,武德赶紧上前作礼,深深的一拜,说:“拜见魏公。”
魏满上下打量了一下武德,说:“武将军来此,不知所谓何事啊?”
武德表情十分谦恭,说:“其实是这样儿的,德方才撞见了灵香姑娘,这……”
武德是来先给小灵香“告状”的,便把方才小灵香听到士兵们谈论攻打吴文台的事情,说了一遍。
武德又说:“灵香姑娘此时已经跑去陈营,估摸着是想去寻奉孝先生,不知……会不会对奉孝先生不利。”
林让一听,蹙了蹙眉,但他蹙眉不是因着灵香听到了攻打吴文台的事情,而是因着武德跑来“告状”的事情。
小灵香对武德,可以说是标准的一厢情愿了,因着武德救了她,当时小灵香非常无助,十足害怕,武德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威武起来。
但武德的确并非良人,如今他跑来给小灵香告状便更看的出来。
无论武德多聪慧,多机智,多不可限量,都不是小灵香的良人。
而魏满则是有些诧异,不明所以,说:“这香儿……为何会对奉孝先生不利?”
武德一看,便说:“这……恐怕魏公还不知,灵香姑娘其实是破虏将军吴文台的亲生女儿。”
“什么?”
魏满一听,登时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很快压制了下来,沉声说:“真有此事?!”
武德拱手说:“千真万确,德又怎么敢欺瞒了魏公去呢?”
魏满眯了眯眼目,心中千回百转,本以为灵香只是一个小歌女,没成想竟然是吴文台的闺女,那岂不是就是郡主?
不知小灵香经历了什么,竟然从鲁州流落到了郯州,最后被林让给捡到,误打误撞跟在了他们的队伍之中。
而如今恰好陈继与魏满在商量攻打吴文台的事情,小灵香一旦知晓,简直后患无穷。
而且魏满生怕小灵香知晓了攻打鲁州的事情,会对林让不利,便沉声说:“传孤的命令,现在即刻调配香儿到孤的营帐,至于奉孝先生,若是身边少人侍奉,便调遣两个仆役过去。”
林让显然明白魏满的意思,他是怕小灵香对自己不利。
林让想了想,便拱手说:“请魏公屏退左右,卑臣有话与魏公单独谈一谈。”
魏满便立刻遣走了武德,与帐中侍奉的从者,营帐中只留下林让一个人。
等众人都遣散了,魏满才暗暗观察林让的表情,只见林让十分淡漠,面上根本没有一丝波澜,就算是眼神中,也不见任何起伏。
那表情便好似……
好似早就知道了小灵香的底细一般。
魏满眯了眯眼睛,说:“先生是否早便清楚香儿的底细?”
林让坦言说:“正是,不瞒魏公,卑臣早便知道。”
魏满一笑,说:“先生为何不讲此事告知孤?难道此事事关并不重大?”
林让淡淡的说:“香儿并未袒露自己的底细,是卑臣自行猜测而出,因此卑臣便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而且香儿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纵使各州混战,也罪不及孩童,不是么?”
到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魏满说:“破虏将军之女这件事情,你要如何处理?”
林让拱手说:“还请
魏公不要将香儿调配开来,香儿生性善良纯真,就算知道陈公想要攻打破虏将军,也必不会为难于卑臣,卑臣想与香儿亲自谈一谈。”
魏满蹙起眉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说:“这香儿习得一身武艺,别看她只是一个小娃儿,但应变决计在你这个文弱书生之上。”
林让再次拱手,说:“请魏公放心。”
魏满听着他这么一说,也没什么花言巧语,更没有拍马屁,但不知为何,竟无法反驳林让的提议。
魏满只好叹气说:“好,你现下便去与香儿谈一谈,但我们先说好了,若你谈不拢,可别怪孤用一些手段了。”
林让十分笃定的说:“多谢魏公,卑臣一定会将此事办妥,况且……”
林让淡淡的说:“况且,魏公要与破虏将军合作,略施小计,还需要凭借香儿……”
林让很快从魏满的营帐出来,因着小灵香跑去了陈继营中,林让之前住的营帐,所以林让准备主动回去寻她。
“哗啦!”一声,林让掀开营帐的帘子,果然看到小灵香“殷勤不定”的坐在帐中的席子上。
她一张巴掌大小的脸面儿,一会子乌云密布,一会子又殚精竭虑,满满都是纠结之色,听到掀开帐帘子的声音,小灵香还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
“公、公子,你终于回来啦!”
小灵香跑过来,面上稍微有些不自然,但是并没有立刻直白的对林让问出攻打吴文台的事情,颇有些“小伎俩”。
小灵香先给林让倒了杯水,然后又坐在林让身边,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
林让见她难得“纠结”,就先开口说:“香儿怎么过来了?”
这里是陈营,小灵香现在是魏营麾下,因此按理来说不能过来的,她去找武德就是偷偷溜进来的,现在也是偷偷溜到了林让营帐中。
小灵香支吾了一声,抓了抓自己的小头发,说:“香儿……香儿……”
小灵香鬼主意虽然很多,但是说起谎话来,并不是很利索。
小灵香便说:“香儿想念公子啦!”
林让淡淡的戳破她的谎言,说:“不是昨夜才见过?”
是了,昨夜才见过,小灵香还给林让出谋划策,令林让休息在魏满的营帐中,不过很可惜,魏满是个“君子”,秉性犹如柳下惠,因此二人只是单纯的盖被睡觉,什么也没发生。
小灵香眼珠子乱转,最后硬着头皮说:“公子,香儿听说,听说……魏公要帮着陈公,一起去打鲁州,可有此事啊?”
林让没有立刻回答,小灵香便说了:“公子,不会真有此事罢?万万不可啊!不可鸭!”
林让笑了一声,说:“你一个小姑娘,如何知道可不可的?”
小灵香着急的说:“香儿当然知道!这鲁州刺史吴文台,那可是大大的好官!十足的好鸭!绝对不能打他,打他是要被天下诸侯诟病的!魏公刚刚打下了郯州,正在风口浪尖儿上,不好被人诟病的!”
林让说:“哦,这么说来,我们香儿还是为了魏公着想的?”
小灵香使劲点头,把头点的恨不能砸到自己胸口,说:“可不是嘛!当然啦!况且……况且这吴文台,香儿听说,听说他可好可好了!爱民如子、勤政廉明、体恤百姓、嫉恶如仇,又平定佟高之乱有功,可谓是十足十的大好人,百年难得一遇,公子与魏公,何必和这种好人交恶呢,该当交好才是呢!公子若是见到了破虏将军,定然也会被破虏将军折服,恐怕会成为知己呐!”
小灵香一口气说了许多,说罢了之后,一侧头,便看到林让用悠悠然的目光盯着自己。
那眼神……
那眼神很是奇怪,仿佛已经看透了小灵香一般。
小灵香心中“咯噔”一声,不知为何,公子怎么瞧的如此瘆人?
就听林让淡淡的说:“香儿,你夸赞起父亲来,真是一点子也不嘴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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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
小灵香一惊,连忙说:“什么父亲?公子鸭,您真会开顽笑,什么父亲,香儿……香儿……”
小灵香赶紧否定,不承认吴文台是她的父亲。
林让也没有强求,而是声音温和的说:“香儿,离开家这么久,可曾想家?”
小灵香一阵语塞,还想要反驳否定。
结果林让又说:“我听说,破虏将军素来疼爱女儿,将郡主视为掌上明珠,郡主的长兄也十分疼爱妹妹,以至于小郡主从小没有习得女红之术,反而习得一身武艺。”
他说着,侧头去看小灵香。
小灵香这会子已经不想狡辩了,因为林让的眼神十分笃定,便说:“公子,你是早便知道香儿的身份了么?”
林让听她默认了,便点了点头,说:“从自报家门开始。”
小灵香虽然没有说自己姓什么,而且这年代女儿的姓名多半不告诉外人知晓,所以没几个人知道灵香郡主的名讳,但是林让可是知道轨迹之人,听她说自己叫做灵香之时,就已经想到了小灵香的身份背景。
而且小灵香的化名是枭儿,枭姬娘娘是后来民间流传的一种叫法。
这些都证明了林让的猜测,如今小灵香又
如此默认,再真也不过了。
小灵香一听,十分懊悔,说:“公子竟这么早就知晓,骗的香儿好苦!”
林让淡淡的说:“这不是我撒谎,我只是帮你圆谎。”
小灵香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便着急的说:“公子,你快想想办法啊,魏公与陈公要联手攻打鲁州,家父正在鲁州,若是兵戎相见,这可如何是好?”
林让说:“魏公已然知晓了你的身份,其实想把你调离我身边,不过我领了命令,过来游说与你。”
小灵香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林让。
林让又说:“如果我说,陈继的确对鲁州垂涎已久,但魏公只是假意与陈继合作,其实对破虏将军并无恶意,不知郡主,相信不信?”
小灵香考虑都不曾考虑,一口便说:“相信!”
林让看着小灵香,说:“郡主为何回答的如此爽快?”
小灵香捧起脸颊来,对着林让说:“因为公子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让香儿不得不相信!”
林让:“……”
小灵香又在卖萌,捧着脸还晃了晃,林让没忍住,一脸面无表情,却抬起手来,捏了捏小灵香肉肉的小脸蛋,手感甚好。
小灵香又说:“而且……公子早就识破了香儿,若是想对香儿不利,机会不是多得是?何苦等到现在?又何必与陈公联手呢?”
林让一笑,说:“郡主果然聪慧。”
小灵香摆手说:“公子你不要叫我郡主,就唤作香儿,小心露了底细。”
林让说服了小灵香,很快队伍便即准备启程。
这次攻打鲁州,陈继是不会亲自前去的,他只是捏着券书,自己留在燕州后方坐镇,让自己的麾下,一名唤作庐昂的太守跟随前往。
这个庐昂,麾下有兵马五千,人数不多,准备跟随魏满启程。
对于魏满的数十万大兵来说,庐昂这五千精兵实在不够看头。
其实庐昂也不是不来打仗的,陈继与他说好了,只要魏满打下了鲁州,便升任他为鲁州刺史,让他管理鲁州。
庐昂这次的任务,并不是打仗去了,而是充当监工,监督魏满的一举一动,不时报告给后方的陈继。
除了庐昂和他的五千精兵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陈营的队伍之中,那便是武德了。
武德的三千兵马还没有到手,魏满还没有兑现,所以武德在陈营,不过是浪费口粮的存在,陈继对他下了杀心,根本不想留他下来。
因此武德便被派了过来,跟随庐昂,庐昂已经收到了命令,只要有什么需要打仗冲锋陷阵的地方,便把武德派出去,让他自生自灭便可。
武德是个聪明人,自然一眼便看透了陈继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在陈继营中混不下去了,唯一的办法便是自寻出路。
正巧了,面前就摆着一条出路,那不正是魏满么?
虽然困难了一些,但不妨一试……
这日里队伍便要启程,魏满的队伍,还有太守庐昂的队伍浩浩荡荡,武德便找了一个时机,趁着林让和小灵香不在,便窜到了魏满跟前,准备现弄自己。
武德笑着说:“拜见魏公。”
魏满看了一眼武德,自行整理着无绝影马的马辔头,武德便十分奉承的说:“魏公这马,当真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看起来威武有神,简直是世间少有。”
魏满整理好马辔头,等着林让挑选马匹,一起启程上路,淡淡的说:“武将军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罢。”
武德干笑一声,说:“魏公,您有所不知,德此番来,其实是想要提醒魏公,小心太守庐昂,此人乃系陈继的心腹,陈继派遣他来,并非想要助拳魏公,而是……监视魏公。”
这么浅显的道理,魏满能看不懂?
魏满这个人心机颇为深沉,而且心思特别的细,若不然为何不相信林让便是列侯呢?
纵使万千相似,纵使面容、身量、眼神,甚至是一举一动,都十足相似,魏满还是觉得心有怀疑。
更别说怀疑陈继了,怀疑陈继,便像是魏满食饭一样简单,乃是每日里必不可少之事。
魏满笑说:“武将军不会就来与孤说这个事儿罢?那就请回罢。”
魏满一点子也不给武德面子,武德又干笑一声,硬着头皮,说:“其实……德还有一事,那便是……”
他压低了声音,低低的说:“那便是灵香郡主之事。”
魏满眯着眼睛,侧目看着武德,除了魏满与林让二人之外,只有武德知晓小灵香的身份。
武德低声说:“灵香郡主乃是破虏将军之女,以防灵香郡主意气用事,坏了魏公攻打鲁州的大计,卑将愿意跟随在郡主身边,监视郡主的一举一动,汇报与魏公……”
他说着,又顿了顿,笑着说:“魏公也知晓,因着卑将曾经搭救过灵香郡主一次,因此郡主对卑将似乎有些不同,若是卑将能监视郡主的一举一动,必然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呢?”
魏满一听,突然“哈哈”的笑了两声,说:“武德啊。”
武德赶紧拱手,说:“卑将在。”
魏满眯起眼睛,嗓音阴沉的说:“孤成就大事儿,从来不用女子上位,也
十足瞧不上踩着女子上位之人,你可知道了?”
武德的脸色登时有些难堪,魏满这说得着实清楚,再明白不过了,魏满不屑武德这种做法。
小灵香对武德情有独钟,武德便想利用小灵香的感情,换取在魏营中的一席之地,这种心思对于魏满来说,实在太龌龊不堪了。
魏满说罢了,也不理会武德,转身便勒马离去。
武德立在原地没动,魏满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带着微笑,唇角也洋溢着浅笑,口中的话却冰冷刺骨,说:“是了,若是孤知晓,还有另外一个人,清楚香儿的身份,武将军怕是不会好过的,因此还请武将军……守口如瓶。”
武德面色虽不好看,却还是拱起手来,说:“是,请魏公安心。”
魏满勒马离开,脸色阴霾到了极点,也不知小灵香到底稀罕武德哪一点子。
他催马离开,便看到了林让,林让正兀自捣腾马匹。
让林让选一匹马,结果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儿,仔细一看,林让竟还在奋斗着。
魏满平日里只骑绝影马,但也会一直带着无影马,无影绝对不会给任何人骑乘,但却无时不刻的不带在身边。
林让挑选着马匹,无影马就在旁边,歪着头看着林让,因着魏满不让任何人动无影,所以林让也不好选无影。
其实若是让林让选,自然是选无影,毕竟是自己以前的坐骑,乘坐起来也方便,无影特别温顺,从来不会与林让尥蹶子。
不像眼前这匹马。
马奴给林让选了一匹最最最温顺的马匹,哪知道林让根本无法骑上这匹温顺的“小马驹”。
只要林让一碰它,立刻便尥蹶子,恨不能横着打挺儿。
林让闹了一头大汗,好不容易爬上了马背,结果就在此时,温顺的“小马驹”又开始打挺儿撩开橛子,使劲一扬马背,林让还未来得及拽住马辔头,便瞬间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先生!!”
魏满看的惊心动魄,一个纵身直接从绝影马背窜下来,“嘭!!”一声,一把搂住掉下来的林让。
林让还以为自己就要被甩下马背了,没成想一点子也不疼痛,睁眼一看,原是魏满。
魏满吓得惊心动魄,只觉一颗心脏差点跳出腔子来,就算接住了林让,还觉惊魂不定。
连忙呵斥说:“你做什么这般不小心!?骑马便骑马,为何逗它?你这般逗它,不把你甩下来,还留着你不成?”
林让:“……”自己只是正常的骑马,并没有“挑逗”那匹温顺的小马驹。
魏满十分不讲理,一上来劈头盖脸就责备林让。
林让只是默默的听着,一脸冷漠,似乎懒得与魏满还口一般。
而立在旁边的无影马,也就是林让昔日里身为列侯的坐骑,似乎看不下去魏满这般训斥自己的主人,还是一匹有脾性的马了。
立刻上前两步,“嘭!”一声,拱了魏满后背一下。
魏满根本没有防备,哪想到被无影马给偷袭了,他还沉浸在方才的惊心动魄之中,没有回神。
结果身量一个不稳,猛地往前扑去,一把将林让搂在怀中,直接在林让的唇上便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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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满直接扑在了林让身上,将人狠狠搂在怀中,猛地一愣,立刻便想要起开,毕竟扑过去不是自己的本意,而是无影马捣鬼。
不过魏满也不知怎的,一瞬间竟有些犹豫与不舍,随即鬼使神差的轻轻在林让唇边吻了下去。
林让也是一愣,起初被撞得有点疼,不由“嘶……”了一声,不过很快,魏满的亲吻便温柔了下来。
就在二人几乎沉浸忘情之时,小灵香蹦蹦跳跳的从旁边跑了过来,嘴里脆生生的说着:“公子,你选好马了……啊呀!”
小灵香的话还未说完,赶紧捂住自己的面颊,但是指缝有点大,十分“漏风”,使劲去窥探那正忘情亲吻的二人。
小灵香喊了一嗓子,魏满登时回了神,脑袋里一阵阵发麻,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赶紧退开两步,拉开自己与林让的距离。
魏满脑子“轰隆隆”作响,仿佛有千军万马跑过,将魏满的思维与意识踏成了碎渣渣……
林让则是相当淡定了,一脸平静的看着魏满,甚至都没脸红,似乎还在回味一般,抬起手来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咳!”
魏满使劲咳嗽一声,说:“快点挑选一匹马,要启程了,不要耽误了时辰。”
林让选了好几匹马,都不怎么得劲儿,便说:“卑臣可以骑这匹无影马么?”
若是平日里,魏满绝对不会让旁人去骑无影马的,但是此时此刻魏满的脑子里轰隆隆的还在奔腾着,因此根本没听清楚林让在说什么。
便胡乱的点了点头。
林让见他一点头,赶紧牵过无影马,无影马根本不挣扎,温顺的厉害,毕竟它和小蛮一样,第一面便认出了林让就是子昔日里的主人,怎么可能会不配合?
林让翻身轻巧的跃上无影马,亲切的抚摸了一下马鬃毛,说:“出发罢。”
直到林让骑着无影马都没影儿了,魏满这才看清楚,林
让这厮竟然骗了无影马走,但那是魏满自己答应的,也没有办法再反悔。
众人一路行至鲁州,临近鲁州之时,便停了下来,并没有立刻进发。
太守庐昂见他们整顿营帐,停了下来,亲自过来询问,为何不趁热打铁的进军下去,反而距离鲁州这么点距离便停歇了。
不过太守庐昂都没遇见到魏满本人,只是看到了林让,林让十分淡漠的说:“实在对不住庐太守,魏公一路奔波,身子不支,突然病倒了,因此没办法继续赶路,只能停下来歇息两日。”
庐太守也不知道魏满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但人家魏满手握几十万大军,庐昂只有五千兵马,根本抵不过,说是来监视魏满的,但庐昂也不敢真的惹急了魏满,唯恐陈继还没给自己撑腰,自己便成了魏满的剑下亡魂!
魏满本人……自然是没有生病的,此时坐在营中,正在享用晚膳,一口一个大包子,还吃了一碗馄饨,一盘子糖醋里脊。
这些都是日前林让教导膳夫们做的美味,魏满从未想到,这行军打仗,也能吃到如此好吃的菜色。
林让从营帐外面走进来,便看到魏满正在大快朵颐。
除了魏满,旁边还有小灵香,也同样大快朵颐,吃得白嫩嫩的小脸蛋上都是包子油。
小灵香使劲擦了一把自己的嘴巴,低头一看,只有一个大包子里。
小灵香的眼神,不由便与魏满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睛中登时闪烁这精光,同时伸手去抓包子。
魏满:“这包子是孤的!”
小灵香:“是香儿哒!”
魏满:“你敢跟孤抢包子,信不信孤这就去找来庐太守,接发你的身份?”
小灵香:“哼!你一个堂堂齐州牧,大将军,跟我一个小娃娃抢包子,魏公不要脸!”
林让:“……”
林让走进来,赶紧放下帐帘子,生怕庐太守还没走远,听到了魏满底气十足的吼声,生病了不能赶路,却能跟小孩子抢包子食?
林让一走进来,小灵香便哼唧说:“公子,魏公欺负香儿,他抢香儿的大包砸!”
魏满冷笑一声,面容残酷到了极点,说:“你便是告状,又能奈孤何?”
魏满与小灵香谁也不放手,差点把包子给捏烂了,林让十分无奈,走过去将包子解救下来,然后从中间掰开,一人一半放在魏满与小灵香的手心里,二人这才稍微平息下来,勉强和解。
林让淡淡的说:“魏公准备一下,这里距离鲁州府署不远,咱们今日晚上,便带着灵香郡主,夜探鲁州府署……”
深夜。
初冬的天气十分干燥,漆黑的夜色中弥漫着一股冷漠的肃杀之气。
虽然已经入夜,鲁州府署却并不安宁,破虏将军的长公子吴敇,不停的府署大堂之内走来走去。
他的步履匆忙,虽是踱步,但比平日里走路还要快了许多。
吴敇面容焦急的说:“父亲,魏满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府署城外十里的地方,离咱们实在太近了,必须想一个对策才是!”
四五年过去了,如今的吴敇,可不是当年半大的少年了,吴敇十八岁有余,马上便要十九岁,已然出落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面容硬朗,透着一股年轻的青涩之感,却又兼具着成熟英武的气息,身量高大,体格健壮,颇有大将之风。
其父破虏将军吴文台坐在上首位置,比吴敇要稳重很多,眯着眼睛,说:“前去禀报主公的探子,可有回复了?”
主公,自然指的是陈继那老死不相往来的弟弟,陈仲路了。
吴敇的脸色瞬间冷漠了下来,一提起这个便有气,冷声说:“什么主公!父亲,已然这么多次了,您合该看清楚陈仲路的嘴脸,若不是他有用父亲的地方,从不见他给父亲什么支援,如今探子一去,便石沉大海,陈仲路压根儿没想助力父亲!他根本不管鲁州死活!”
吴敇这般义愤填膺的说着,便听一个清朗却温柔的嗓音,淡淡的说:“长公子此言差矣。”
随着声音,一个身影便从堂后面绕了出来,原是庐瑾瑜。
庐瑾瑜乃是吴文台的侄儿,吴敇的发小,一直跟随在吴文台身边出谋划策。
庐瑾瑜从里面转出来,坐在席上,很是冷静的说:“陈仲路并非不担心鲁州的死活,只是不担心将军的死活罢了,陈仲路如今有意拖延时间,摆明了便是想要等魏公将将军的部队打垮之后,再派人过来,顺理成章的接手鲁州,与陈继对抗。”
庐瑾瑜分析的头头是道,吴敇一听,着急的说:“这不是更过分了?我父亲为他出生入死,这陈仲路,果然是个竖子!”
吴文台蹙眉说:“敇儿,现在说这些,也毫无意义,该如何对抗魏公的军队,这才是第一要务。”
庐瑾瑜则是气定神闲的说:“伯父又何必如此担心?魏公此人,心机颇为深沉,而且素来只打有准备之仗,如何会费力不讨好来攻打鲁州呢?这其中怕是别有深意,瑾瑜私以为,伯父不防派人悄悄出城,面见魏公,与魏公说开来才是。”
吴敇一听,皱着眉,颇为不满的说:“瑾瑜,你如何这时候竟信任了那魏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