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他
【1更】
小灵香第二次靠谱计划也失败了。
第二日一大早, 全军便即出发, 浩浩荡荡的从郯州往燕州去, 与陈继会盟。
林让起的很早,小灵香帮他把头发束好, 握拳说:“公子,无妨的, 咱们可以继续努力!”
林让:“……”
一切都准备妥当,林让来到府署门口, 准备启程,便看到了魏满。
魏满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太好,眼皮下面弥漫着一圈乌青, 看起来像是彻夜失眠一般。
魏满看到林让,似乎吓得一个“激灵”, 登时就跨上绝影马去,再不多看林让一眼,赶紧勒住马缰,催马快走。
林让还没说话, 已经被远远甩在后头,总觉得必然是有什么恶犬在追魏满一样……
林让只好上了辎车,和小灵香一起, 歇在辎车上,很快队伍就启程了。
车队骨碌碌的启程,因着时间富裕的很,所以教程并不是很快。
早上启程, 到了日头昏黄之时,魏满便下令安营扎寨,原地休息,明日再即启程。
林让从辎车上步下来,还未回自己的营帐,便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从远处狂奔而来。
马蹄声大作,众人立刻全都戒备起来,嬴子云手握亮银枪,眯着眼睛去看远处飒沓而起的尘土。
众人仔细看了一眼,那尘土逼近营地,这才看清楚,有人不由高呼出声,说:“是魏公子!”
姓魏,听名字就知道,与魏满是一家子人。
的确如此,来人正是魏满的另外一个从弟,魏子廉。
魏子廉家中富得流油,但恰好正逢乱世,所以为了自保,魏子廉便选择投军,投在魏满麾下,也好有个照应。
不过事实证明,魏满这个人是“六亲不认”的,魏子廉四五年前投在魏满麾下,林让也认识魏子廉,关系还算不错。
当时魏子廉并没有因着魏满,而得到什么特别的军级,从最最基层坐起,甚至还做过守门的士兵,还因为“一拳打死”大鸿胪的使者,而受连累。
这次魏子廉是因着受了魏满之命,前去寻找马源,毕竟他们打仗的,第一需要粮食和兵力,第二就需要马匹。
魏子廉自己家中就有马场,不过随着魏满的军队不断扩大,自己家中的马场已然不够用,便被魏满派去“谈生意”,收购马贩的马匹。
魏子廉策马而来,林让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发现魏子廉似乎比四五年前要黑了一些,估摸着是经常在外奔波所致,毕竟魏满这个人,根本不知道疼弟弟,他不坑弟弟就是好事儿了。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过多的改变。
魏子廉还是之前那个模样,虽长相一般,与俊美的大哥魏满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与强壮的从兄夏元允比起来,也显得不足为惧,但自有一种气质。
魏子廉快速冲过来,翻身下马,拱手说:“主公!”
魏满许久未见到魏子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追到了这里?”
魏子廉笑着说:“嗨,子廉本想去郯州与主公汇合,哪知道还未到郯州,便听说主公带着人马,准备往燕州与陈继会盟,这便快马加鞭的改道儿,没成想还真的叫子廉追上了主公!”
魏满许久未见魏子廉,甚是想念,便说:“走,咱们进营帐叙话。”
二人还未离开,魏子廉正巧一抬头,登时看到了林让,瞠目结舌的说:“这……这……列侯!?”
魏子廉还未见过林让,因此不知道林让的“身份”,乍一看果然与火焚而死的列侯一般无异,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亦或者那冷淡的眼神。
魏子廉这么一出口,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各异。
魏满便说:“此人乃是陈继营下,借调过来的谋士,名唤奉孝先生。”
魏子廉吃惊纳罕不已,说:“不不不,这世上哪有这么相像之人,必然是列侯无疑!”
魏子廉如此肯定,林让一听,这是个上道儿的,笃定了自己就是列侯,不像是魏满,整日里猜疑来猜疑去的。
于是林让便不吝惜的送给了魏子廉一个笑容。
“梆!”
魏子廉见林让一笑,没来由有些红了脸,只觉得林让笑起来也太好看了一些,虽然笑得……有些假。
魏满一看,心中酸不溜丢的,一把抓住魏子廉,说:“子廉啊,咱们兄弟许久未见,来来,入营帐说话。”
魏满强硬的把魏子廉给揪进了营帐之中,“豁朗!”一声放下帘子,不叫他再看林让。
魏子廉则是抓住魏满的袖子,激动的说:“大哥,那就是列侯罢!”
魏满蹙眉说:“还没天黑呢,说什么梦话,你又不是不知,列侯他……”
已经去世了。
魏满说到这里,心情似乎不好。
魏子廉则是说:“大哥,你想想看啊,若不是列侯,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再者说了,他的一颦一顾,弟弟就都觉得像是列侯,容貌可以伪装,那性子与眼神儿呢?弟弟不了解列侯的为人,大哥您肯定了解啊,像不像?像不像?”
像!
简直一模一样!
魏满也觉得很像,但他自来多疑,而林让又带着一层陈继麾下谋士的身份,这样一来,魏满就更不相信林让了,恐怕他是来蛊惑自己的细作。
只是……
只是一个细作,也伪装的太像了,就连自己这种与列侯朝夕相处之人,都看不出破绽在何处。
魏子廉便说:“诶,大哥,弟弟在四处收购骏马之时,听说过一些奇闻异事,就有那种可以死而复生之人,大哥你说,奉孝先生,是不是就是死而复生的列侯?”
魏满一时间沉默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是也不是。
心中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告诉自己,是,绝对是!他就是列侯!
但又有一种疑心和担忧,告诉魏满,不要相信,怎么可能是列侯呢,决计不是,或许会中了圈套。
他已经失去了列侯,再也输不起什么……
魏满有些头疼欲裂,一时想不好,魏子廉刚刚回来,自然要和魏满多聊一些,二人一同用了晚膳,便一起谈天说地。
就在此时,突然有士兵冲过来,说:“主公!大事不好了,营中的战马,全都……全都生病了!”
魏满眯起眼睛,说:“生病了?”
士兵说:“正是啊主公,还有无影马,病得好像很厉害,不思饮食,谁喂都不食东西。”
无影马可是昔日里列侯的坐骑,魏满珍惜的厉害,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无影,但是无人能驾驭无影。
魏满赶紧说:“随孤去看看。”
众人出了营帐,赶紧往马场而去。
马场外面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似乎都是闻讯而来的,魏满与魏子廉排开人群走过去,便看到有人蹲在马场的地上。
仔细一看,原来是林让!
林让蹲在马场的地上,伸手抚摸着无影马的鬃毛,无影也趴在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蔫蔫儿,不见平日的雄伟活份。
林让抚摸无影马的鬃毛,无影马竟然不像往日里那般抗拒,对林让很是亲和似的,还主动把自己的头在林让手中蹭了蹭。
林让手中抓着草,递到无影马跟前,无影马乖乖的张开马嘴去咬,结果吃了几口,似乎发现里面夹着其他东西,难吃的厉害,便打了一个响鼻,不想吃了,还撇过头去。
林让赶紧安抚,抚摸着马头,说:“乖,食罢,食过便不会生病了,很难受是不是?”
无影马似乎有些抗拒,不过因着林让的话,竟然慢慢低下头来,又试探的吃了两口那马草,一脸很是嫌弃的模样,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马草都食了。
看管马匹的官吏看到魏满,赶紧过来回话,说:“主公,马场的马匹已然无大碍了。”
马匹全都生病,并不是什么人搞了小动作,而是因着这一片的草有些问题,吃下去之后马匹便会精神不济,不思饮食,看起来蔫蔫儿的。
方才兽医已然检查过了,林让也过来看了看,只要吃了药就没事儿,但这里面无影马最是倔,怎么也不肯配合吃药,林让只好亲自上阵。
林让看着无影吃完了药草,抚摸着无影的马头,低声说:“真乖。”
小灵香蹲在一边,似有些羡慕的看着林让,说:“公子,香儿也想摸摸无影,可以吗?”
魏满在一边看着,心想怎么可能?无影也不是他的马,你问他有什么用?
无影平日倔的很,自从无影从火海中叼着那只骨笛冲出来之后,脾性更是倔的很,不再叫旁人骑不说,连碰也不能碰。
魏满这么心想着,就看到林让抓起小灵香的手,很轻松的放在了无影的马头上面,轻轻的摸了两下。
“嗬!!”
魏满还没吃惊,旁边的魏子廉先倒抽了一口冷气,十分夸张的说:“这……大哥,奉孝先生真的是列侯死而复生罢?这无影马,竟然只听他的话,也是绝了!”
魏满眼看着无影马对林让十分亲近,心中登时波澜万千,难道真的如同魏子廉的话一般……
林让,便是死而复生的列侯?
【2更】
魏满虽看到了种种疑点,但说实在的,他实在不敢相信。
毕竟魏满生性多疑,而且他是眼睁睁看着林让火焚在武山之中的。
如果林让真的浴火重生,那么四五年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都不来找自己。
反而要以陈继营中谋士的身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魏满一时想不通,越想越觉不可能。
魏子廉见他面色阴沉又纠结,低声说:“大哥若是不信,试一试这个奉孝先生便可。”
魏满狐疑的看了一眼魏子廉,说:“回去说话。”
两个人见马匹没事,便又回了营帐细谈。
魏满说:“你方才说试探,如何试探?”
魏子廉笑着说:“在行军打仗,治理州郡上面儿,大哥您是能人,第一把手,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要听弟弟的。”
魏满没好气的说:“平白来得那么多废话,再废话,便叫你去洗马!”
“好好好!”
魏子廉素来与魏满关系很好,毕竟二人从小是长在一起的,儿时一同顽耍,一同耍皮,魏满还教导魏子廉,如何逃过父亲的逼迫习
学等等,也算是无话不说了……
魏子廉笑着说:“这还不好办?这列侯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这奉孝先生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一对比不就知道了?”
人都是有小习惯的,或许人前会伪装,但人后便会放松。
魏子廉又说:“奉孝先生身边,不是有个小侍女,把她叫过来,问问她先生平日里的喜好,这么一对,不是一清二楚了么?”
魏满想了想,到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但是……
魏满脸上有些僵硬,露出一丝丝难色,说:“这……列侯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魏子廉:“……”
魏子廉忍不住鄙夷的看了一眼魏满,自己的主公,说:“感情……主公您什么也不知道?”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列侯那冷冷清清的人,不爱财,不爱美色,也不贪图名利,于吃食上,自也没什么太多的喜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
魏子廉还是一脸鄙夷,似乎不相信。
魏满便憋出了一句,说:“是了,列侯喜欢清淡。”
魏子廉还是准备将小灵香叫过来,问一问他奉孝先生的喜好。
小灵香正在膳房偷吃,便看到有人向自己招手,仔细一看,是魏满的从弟,今日刚回来的那个,叫做魏子廉来着。
小灵香蹦过去,笑得甜甜的,一脸乖乖女的模样,说:“纨绔哥哥,你找香儿呀?”
魏子廉:“……”纨、纨绔哥哥?
魏子廉谆谆教导的说:“小妹妹,你不能这么说话的,哥哥是军中的将军,那是有名号的,不是纨绔,你可知道啦?”
小灵香笑着说:“可香儿素来听说,纨绔哥哥最细沾花捻草,还喜爱生得美貌,身段婀娜的大姊姊,这不是纨绔是什么?”
魏子廉刚要纠正小灵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谁在诬蔑自己的名声?
结果一抬头,正巧撞见了路过的召典。
召典抱了一捆柴过来,深秋的天气,他没有穿战甲,只是穿着一身短打,还赤着两条手臂,黝黑的肌肉勃然而出,看得魏子廉心头狂跳。
还有更加狂跳的是,召典好像听到了小灵香的话,什么纨绔哥哥,喜欢美貌婀娜的大姊姊等等……
魏子廉:“……”
魏子廉一阵心虚,赶紧说:“小妹妹,主公寻你,咱们赶紧过去罢!”
他说着,推着小灵香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召典看着魏子廉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继续抱着柴火往前走去。
小灵香进了主公营帐,眨巴着大眼睛,说:“啊?魏公您问我家公子喜欢食什么?这还不简单嘛?”
小灵香掰着白嫩嫩的小手指,数着说:“我们家公子呀,喜欢吃甜口的,糖醋里脊特别喜欢,但公子说这糖醋里脊也很讲究,他不喜欢……不喜欢……”
小灵香说着,歪着头仔细想,似乎想起来了,恍然大悟的说:“哦!公子说了,他不喜欢番茄口儿的糖醋里脊,只要糖衣的。”
虽小灵香也不懂什么叫番茄,但还是记住了。
小灵香侃侃而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继续说:“公子还喜欢松鼠鳜鱼,除了这甜口儿的呀,我家公子还喜欢辣的,什么水煮鱼、毛血旺、辣子鸡等等等等,虽这些香儿也没食过……哦哦是了,还喜欢清谈口儿的,大煮干丝、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羹、三套鸭……”
小灵香数完,又说:“公子不喜欢食姜!一定不要让公子看到姜!炒菜的时候可以放进去佐味,但是出锅的时候一定要捡出来,否则公子看到了,那个……那个什么强迫症,就要发作啦!很阔怕哒!”
魏满:“……”
魏子廉:“……”
两个人听得那是云里雾里,什么松鼠鳜鱼、毛血旺的,他们根本听不懂,但能听懂的是,小灵香真的很熟悉林让的口味,简直如数家珍。
魏子廉又对魏满鄙夷了一番,他与列侯朝夕相处那么久,竟然不知列侯的口味如何。
魏满不由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林让与列侯,都是那种冷清的性子,自己完全不知列侯的口味,而小灵香却知道林让的口味。
他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不知道列侯的口味,是因着列侯冷清,根本没什么口味。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只要是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都有自己厌恶的东西。
魏满根本不了解这些,是因着他根本没有去了解。
魏满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口口声声说,有多么多么爱慕列侯,其实呢,列侯在的时候,他们一起的话题,永远是怎么帮助魏满打败佟高,攻入京城。
而如今佟高已经死了,京城已经稳定了,魏满却再也没时间,去了解列侯的喜好……
魏满想到此处,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摆手说:“都退下罢。”
魏子廉是个通透之人,他做生意,因此最会看人脸色,看到魏满这模样,便带着小灵香退了出去,让他自己一个人安静安静。
魏子廉对小灵香说:“小妹妹,你听话哦,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你家公子,好不好?”
小灵香眼珠子一转,笑着说:“好
呀!”
魏子廉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儿,说:“真听话,好是可人儿,哎呀,哥哥要是能有这么一个闺女就好了,看着就可人疼。”
魏子廉正感叹着,小灵香便笑起来,冲着魏子廉背后说:“典哥哥!你也想要香儿这样可人儿的闺女嘛?”
魏子廉:“……”
魏子廉吓得后背一阵冷汗,回头一看……
召典!
不知何时,召典便站在了魏子廉身后,悄无声息的,把他想要闺女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灵香“咯咯”一笑,拍了拍魏子廉的肩膀,说:“纨绔哥哥,香儿回去啦,有事好好说,你们千万不要打架鸭!”
她说着,转身便跑了。
跑走之时,还听到身后魏子廉的声音说:“召……召典,你听我说,我刚才开顽笑的!”
召典的嗓音淡淡地说:“魏公子可是后悔与典在一起了?是了方才魏公子还说,自己喜欢美貌婀娜的姑娘。”
魏子廉立马说:“误会!冤枉啊,那不是我说的,是刚才那小丫头说的!”
“你……你听我解释啊!”
“君子动口不动手!”
“动……动口也不行……”
小灵香坏笑着一路跑回林让下榻的营帐,一回来,便看到林让坐在席上,一脸冷漠肃杀的看着她。
小灵香:“……”
小灵香赶紧乖乖的走进来,跪坐在席子上,垂着头,一脸做错事儿的模样。
林让淡淡的说:“门禁是几时?为何回来的如此之晚?”
小灵香一脸可怜的晃着自己的小脑袋,说:“门禁是人定之前……”
人定也就是亥时,晚上九点之前。
林让淡淡的说:“天色夜了才回来,你一个小姑娘,若是在外面有个好歹,该当如何?如今已然要入了燕州之地,更是不安全。”
小灵香嘟着嘴,说:“公子,香儿知道错啦。”
她说着,立刻凑上去,说:“公子,方才是魏公找香儿过去哒,魏公问香儿公子的喜好,而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香儿告诉公子呐!”
林让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小灵香,想了想,便说:“你先歇息罢,我出门一趟。”
小灵香眼看着林让走出帐子去,哼了一声,扭头说:“这么晚了,自己却出去了。”
林让从营帐中出来,正巧看到了魏子廉与召典,两个人抵在一处偏僻的营帐后面,魏子廉一张脸涨的通红。
便听到召典的声音沙哑的说:“可还喜欢什么美貌婀娜的姑娘了?”
魏子廉连忙说:“不喜欢,不喜欢了!好汉饶命啊!”
林让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成想自己四五年没“回来”,魏子廉竟然已经抱得美人归了,之前魏子廉一直狂追召典,不过都没有得逞,哪知道这四五年真是时过境迁。
林让来到魏满的营帐门口,正巧了,魏满“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走了出来,与林让打了一个照面儿。
魏满是睡不着,有些心事,因此出来走走,哪知道便遇到了林让。
林让淡淡的看着魏满。
魏满被他看得发毛,说:“好……好巧啊,你也来看月色?”
林让淡淡的说:“不,卑臣是来见魏公的。”
魏满:“……”开场就是一个打脸。
魏满语塞,林让则是十分坦然的注视着魏满,说:“魏公若想知道卑臣的喜好,直接来问卑臣便可,这种事情无需代问旁人。”
魏满:“……”紧跟着又是一个打脸……
【3更】
从郯州到燕州,需要的时日不短,尤其是大军行进。
毕竟是在陈继的地头上会盟,所以魏满是带足了兵马的,以防发生不测。
军队浩浩荡荡的行进,终于达到了会盟地点。
会盟地点在燕州之内,因为两边都要驻兵,所以选择的是一个偏僻之所,附近只有一个小村庄,还是那种十分不开化,十分原始的小村庄。
其余都是一片平野,十分适合会盟驻兵。
从村庄里流出一条河水来,曲折蜿蜒而下,魏满便让人将营帐驻扎在临河的地方,这样也能方便取水。
大军很快驻扎下来,扎好营帐。
只是等他们驻扎下来之后才发现,陈继和陈营众人,都不见踪影,不知在哪里。
按理来说,如果会盟,肯定会有人前期过来准备,在会盟地点安营扎寨,安排会盟大营。
这个事情自然是由陈继来承担,毕竟会盟地点在燕州之内。
但陈继不见人影儿,仿佛放了魏满鸽子一般,也没有会盟大营。
过了两日,才有陈继的使者“快马加鞭”的赶来,说是陈公这边有要事儿,所以耽搁了会盟,现在正在全力往会盟之地赶来,还请魏满见谅。
魏满一听,好家伙,陈继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啊!
会盟不提前准备,已经到了时日,却告诉他们,陈继还没动身。
恐怕最少也要等个十天往上。
魏满面色狰狞,若不是要从他手上要人,魏满才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陈继没来,魏满的军队便安置下来。
这
几日都平静的很,没什么大事儿发生,林让平日里便看看药典,练练字什么的。
小灵香无聊得很,她年纪小,又好动,总喜欢到处跑着顽,林让觉得,小灵香身为破虏将军的女儿,吴敇的妹妹,庐瑾瑜的干妹妹,如今流落在外被当做了难民,或许就是她贪顽,给跑丢了!
小灵香坐不住,总是想要出去顽,但外面也没什么好顽的,除了一片黄土就是黄土,倒是几里之外有个小村庄,但林让也不叫她过去。
毕竟他们是来会盟的,还是不要打扰村民的好。
小灵香见林让又在看书,便托着自己的下巴,嘟着嘴巴,一脸生无可恋。
林让十分无奈,说:“怎么的,如此坐不住?”
小灵香立刻跑过来,说:“公子,咱们出去顽顽罢!”
林让是个十分坐得住之人,并不想出去,但也不好为难了小灵香,毕竟小孩子好动,就说:“罢了,一会子有士兵去村子采买日用,你便跟着一起去,但记得门禁,知道了么?”
小灵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说:“知道知道!香儿知道了!公子您放心罢!香儿黄昏之前就回来!”
林让点点头,小灵香一刻也呆不住了,赶紧跑出去,去找采买的队伍,准备一起去顽。
采买的都是仆役,小灵香与他们也十分熟络,毕竟小灵香总是去膳房偷吃,大家都是认识的,很快便出发了。
林让就一个人在营帐中看书,把不认识的字誊抄下来,准备小灵香回来之后再问。
便这样如此,一直坐到了黄昏,日头渐渐的落下来,还是不见小灵香回来。
小灵香说黄昏之前回来,如今已经到了黄昏,林让不由蹙了蹙眉,站起身来,打起帐帘子往外走。
他出了营帐,正巧看到魏子廉与召典从外面回来,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哈。
林让便上前说:“两位将军,可看到香儿了?”
魏子廉对小灵香可不陌生,不是日前坑害自己的小丫头么,古灵精怪的。
魏子廉说:“并未看见。”
召典也摇摇头。
魏子廉又说:“先生,子廉听说附近的村子里闹疫症,厉害的很,您这身子骨儿千万别往周边去了,恐怕染了疾病。”
林让蹙了蹙眉,说:“疫症?”
召典也点头说:“是了,闹得风风火火的,据说是什么水神作祟。”
魏子廉一听,便笑了起来,说:“什么水神,就这穷乡僻壤的,还能有水神呢?”
林让一听疫症,倒是有些好奇,便说:“到底是什么疫症?”
魏子廉说:“具体也不知情,都是听说,前面不远那个小村子,据说是一夜爆发了疫症,还会传染,大半个村子都得了病,壮丁也都病倒了,根本无人耕种,他们这一片就是靠着这条河存活的,所以很多人便说是水神发威了,要祭拜水神。”
召典说:“不止如此,还扬言要抓一个童女,祭祀水神,投入水中给水神做新娘子。”
“啧啧啧!”
魏子廉嘲笑的说:“这群山民啊,就是无知,若是真的有要童女做新媳妇的水神,那怕不是神了,而是妖怪罢!”
众人正说话间,便听到有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公子!!奉孝先生!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回头一看,那仓皇跑来之人是个仆役,不正是早上去隔壁村子采办日用的仆役么?
仆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险些摔在地上,大喊着说:“先生!不好了!不好了!香儿、香儿被抓去了!”
众人听得不知所以,林让镇定地说:“到底这么回事儿?被谁抓去了?”
仆役连忙深吸两口气,说:“我们在村子采办日用,那些村民因为疫病要祭典水神,便……便抓了香儿,说她是童女,要投入河中,给水神做新媳妇!!”
村子里本没什么童女,原因很简单,村子里的男女比例十分失调,这种地方不愿意要女孩子,壮丁还可以耕种,女孩子就是赔钱货。
如此一来,村子里的女娃儿本就少,人口就那么多,哪里去找童女来?
正巧小灵香与仆役一同去采办,村民们见到了小灵香,便打了坏主意。
仆役不是士兵,不会武艺,村民们突然暴动,抓住了小灵香,仆役们被赶了出来,赶紧跑过来求救,唯恐晚了,小灵香便被投入河中喂鱼了!
林让一听,蹙眉说:“随我去看看。”
召典从未听闻这等骇人之时,当即十分气愤,抓起自己的双锏,便随着林让一起,往村子而去。
魏子廉一看,没有跟上去,而是赶紧调头就跑,往主帐冲去,大喊着:“主公!大哥!”
林让与召典、仆役等人快马赶到隔壁村庄,村庄里一片人声鼎沸。
因为已经黄昏,四周昏暗暗的,村民们都点了火把,村庄里一片火光烧天,伴随着祭典水神的村歌声音,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林让催马快速赶过去,村民们见有人冲了进来,十分慌乱。
“你们是什么人!?”
“万一惊扰了水神如何是好!”
“是什么人?”
林让翻身
下马,看向那杂乱的人群,仔细去辨认,都没有看到小灵香的影子。
村民们聚拢在河边,举着火把,似乎正在祭典水神,林让便蹙眉说:“你们抓来的女童,现在何处?”
别看林让平日里很是冷清的模样,看起来甚是无害,但一冷下脸来,还真有一种奸臣当道的感觉。
“女童?”
村民们一听,立刻大喊着:“他们是一伙的!”
“抓住他们!”
“是他们放走了祭品!抓住他们,用他们祭奠河神!”
村民们突然暴动起来,似乎被林让的话激怒了,林让起初并没有听懂,不过仔细一听,便狠狠松下一口气来。
原来小灵香被人救走了。
小灵香本有武艺傍身,是不怕那些村民的,但是架不住她根本没有防范意识,那些村民假意热心,款待小灵香,小灵香一个不慎,便被村民给打晕了。
那些仆役根本打不过暴动的村民,只好跑回去找救兵。
小灵香被五花大绑,准备投入水中祭奠水神,哪知道这时候突然冲出不速之客,众人都没看清楚,就把小灵香给救走了。
林让他们赶来之前,村民们正要去抓小灵香和不速之客,哪知道被林让耽搁了。
村民们很是愤怒,祭品被带走了,他们没有了祭祀的祭品,水神会发怒的。
“都是这些外来人!惹怒了水神!”
“没错!我们在这里相安无事这么多年,都是他们惹怒了水神!”
“还带走了祭品!”
“水神会发怒的!”
“抓住他们!把他们扔进水中,祭典水神!”
村民么大喊着,登时又暴动起来,快速冲上前来,挥舞着手中的火把。
林让吃了一惊,赶紧后退,召典冲上来,将林让往后推。
村民们人数比较多,比他们带来的士兵要多,而且浑似不要命一般,暴怒的挥舞着火把,想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眼看着场景越来越混乱,一个村民一把抓住林让,撕扯着他的衣衫,将人往水里推去。
大喊着:“用他祭奠水神!”
“水神发怒了!”
“祭奠水神!”
林让被推的一个踉跄,突听“呼——!!”一声,一抹银亮的光芒突然破开夜空,“唰——”一下直冲而来。
村民们吓了一跳,被迫后退,“嗤!!”一声,银光便扎在林让跟前一步,若不是方才的村民放手,恐怕此时手臂已然没了。
与此同时便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声,犹如河水在咆哮一般,昏暗的村庄四周,登时涌出千军万马。
魏满一身黑甲,立于绝影之上,夹杂着风势之中而来,一个翻身跃到林让跟前,“嗤——”的拔出地上的佩剑。
眯着眼睛,声音低沉的说:“孤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他!”
【4更】
小灵香跟着仆役来到村落,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她本是吴家的大小姐,父亲是破虏将军,上面有两个妹控的哥哥,从小便由着她的性子,不叫她作弄什么女红,而是任由小灵香舞刀弄枪。
小灵香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根本没受过什么苦,来到这小村落,不觉有些“好顽”。
她虽跟着难民走过一段时日,但没见过这等朴实的村落,这边走走,那边瞧瞧。
村子里的村民们总是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小灵香,小灵香也没有介意,还以为村民们也很好奇自己。
她哪里知道,村民们打量她,并不是好奇她,而是想要抓住小灵香,用她冲做童女,祭奠水神。
小灵香根本没有防备,被人一棒子打晕,醒过来的时候手脚都被绑住了,口舌也被塞住了。
一瞬间便懵了!
算起来她也不过那般大小,若是放在现代,还能过儿童节呢,纵使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轮到这种事情倒也害怕了起来。
她会武艺,但力气却不大,手脚都被绑住,尤其双手还被绑在身后,根本不能动弹,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吱呀——”
破柴门犹如受伤野兽垂死的低吼一般,慢慢挣扎着推开。,
一个面黄肌瘦的村民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来到小灵香面前。
小灵香吓坏了,使劲摇头,想要说话,不过嘴巴堵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村民从瓶瓶罐罐中掏出一些东西来,竟然往小灵香的脸上抹去,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是给她涂胭脂水粉一样,胡乱的涂在脸上。
小灵香吓得不敢动弹,眨巴着大眼睛。
那村民给她涂抹完“胭脂水粉”,便将人拽了起来,小灵香不老实,不想跟他走,使劲挣扎着。
“嘭!”一声,柴门被撞开,又进来几个高大的村民,口中叨念着:“快些!时辰要到了,误了时辰,水神又要发怒了,快把她推出去,祭奠水神大人!”
“唔唔唔!”
小灵香使劲摇头,但是那些村民木然,根本不理会小灵香,将人拖拽着走出柴房,往河边而去。
河边聚拢着很多村民,全都举着火把,一个个脸上透露着漠然的麻木,一脸死灰
的盯着小灵香。
小灵香一出现,村民们便大喊着:“水神息怒,水神息怒——”
小灵香被他们喊得一身都是鸡皮疙瘩,也挣扎不开,推推搡搡的往河边而去。
衣裙已经染湿了,小灵香感觉到河水的冰冷,黑漆漆的河面,仿佛是一张野兽的大嘴,即将将她吞没,吓得她眼泪瞬间堕了下来,再忍不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些村民不理会小灵香的哭声,不停的,麻木的推搡着小灵香,往河水中去……
武德驱马慢慢前行,他日前眼见魏满手刃郯州牧,心中十分害怕,恐怕魏满会追究自己帮助郯州牧的责任,所以放弃了三千士兵,逃窜而出。
为了安全起见,武德便归顺了能与魏满分庭抗礼的陈继。
如今他已然投效在陈继麾下,陈继欲与魏满会盟于燕州,一上来便给了魏满一个下马威,并不着急动身,但趁机也想知道魏满的动向。
所以便派遣了刚刚投效的武德,让武德表现自己的忠心,前去探看魏满的动向,回禀于陈继。
这可是个苦差事儿,武德之前逃跑,本就得罪了魏满,如果被魏满发现,说不定会被五花大绑,到那时候陈继也不在,说不定魏满就会将武德大卸八块,也无人可知,最后一推四五六。
陈继也没有拨给武德什么人马,就叫他单枪匹马的去探听消息。
武德已经逼近魏满的营地,因此十分发愁,不知该如何前去探听,才能悄无声息。
就在此时,突听有“呜呜呜”的声音,起初武德还以为是夜风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并不是。
似乎是小姑娘的哭声。
哭声之后,突然爆发出一群人的大喊声。
“祭奠水神!祭奠水神!”
“水神息怒!水神息怒——”
武德赶紧驱马过去,看看究竟,离近了一看,只见前方一片“举火烧天”,但古来齐桓公举火烧天,乃是为了广招天下名士,而前方举火烧天的却是一群村民。
村民们绑着一个小女孩,不停的推搡着小女孩,往河里扔去。
两个高大的村民,见小女孩不配合,将小女孩抬起来,“呼——!”一声,便将小女孩扔进漆黑冰冷的河水中。
“咕咚!!”
武德一听,惊得是心惊肉跳,这些村民也太过麻木狠辣,直接将小姑娘扔进了水中。
紧跟着河水不停的翻滚着气泡,“哗啦!”一声,小女孩又从水中冒了出来,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村民们一看,大喊着:“祭品要跑了!”
“快抓住她!水神会发怒的!”
村民立刻冲上去,重新抓住小女孩,小女孩被绑着,根本无法逃跑,两个高大的村民复又将小女孩拽起来,往河水更深的地方而去,准备再一次将小女孩抛进水中。
“呜呜呜呜……”
“呜呜……”
“祭奠水神!祭奠水神!”
小女孩的哭咽声,伴随着村民们麻木的大吼声,武德看的心惊胆战,心中一阵阵的泛起鸡皮疙瘩。
武德眯了眯眼睛,心想若是多管闲事,会招惹村民记恨,但若是不管闲事儿,那小女孩儿哭的凄惨。
平日里征战沙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那都是常有的,如今看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童,若是不救,岂不是令人不齿?
武德想到这里,又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实在于心不忍,便将面目蒙住,突然一抓马辔头,催马直冲而上。
“踏踏踏!!!”
马蹄踏入水中,直冲而去,一时竟激起万千水花,武德飞马快速向前奔去,那两个抬着小灵香的村民吓了一跳,没有反应过来。
“啪!!”一声,武德马鞭子一卷,瞬间卷住小灵香,将人使劲一带。
两个村民无有防备,而且他们面黄肌瘦,与武德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小灵香登时脱手而出。
武德卷住小女孩,猛地带到自己怀中,赶紧将人抱住,也不停留,也不恋战,催马调头便跑。
“站住!!”
“祭品!!”
“有人劫走祭品,水神会发怒的!”
武德根本不理会身后的村民大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营救小女娃,怎么可能让站住就站住。
武德打马飞奔,专门往偏僻的地方跑,不消一会子,登时将身后的人群甩开,一头扎进枯败的树林之中。
“簌簌簌!”
武德快速催马,一直扎了很深,这才将小女孩从马背上抱下来,赶紧给她松绑,说:“姑娘,无事罢?”
他说着,赶紧掏出一块帕子,给小女孩擦脸。
小灵香吓得“呜呜呜……嗝!呜呜呜嗝!呜呜呜……”的哭咽着,一边哭还一边打嗝,呛了不少水,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武德赶紧给她松开口中的布条,小灵香这才得了自由,登时“哇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哭声异常嘹亮!
武德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说:“嘘……勿要大声,小心那些村民再追上来。”
小灵香一听,抽抽噎噎的点了点头,抑制着自己的哭声,十分可怜儿,武德于心不忍,给她仔细擦着脸上的
污秽,其实是那些胭脂水粉,被水一泡全都花了。
武德给她擦着脸,登时一愣,这不是……
小灵香不认识武德,但武德昔日里四处投靠,曾经见过破虏将军吴文台,也见过吴文台的两个公子,长公子吴敇高大壮节,身边还跟着一个宝贝妹妹,似乎名唤吴灵香的,自小被破虏将军是为掌上明珠,谁也不能欺负了半点子去。
哪知道……
竟是怀中这可怜儿见的小姑娘!
武德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眯起眼目,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吃惊的表情收敛起来……
魏满突然杀出,还带着千军万马,瞬间将小村子全部包围。
那些村民实属“欺软怕硬”,一看到军队到来,根本不敢再动弹了。
魏满手执倚天宝剑,眯着眼睛拦在林让面前。
村民们害怕了,但十分不甘心,大喊着:“你们得罪神明,水神会降罪的!会降罪的!你们会遭到天谴的!”
魏满冷笑一声,颇为狰狞的说:“天谴?孤这一辈子杀人无数,还从未遭到过什么天谴,你若有本事,那便试试也无妨!”
村民们听魏满说话猖狂,立刻混乱起来。
就在此时,“咕咚!!”一声,竟有人突然一个踉跄,撅倒在地上,还不断的抽搐起来,并且口吐白沫,像是疯了一般狰狞的颤抖着,脸色也青得狰狞。
“啊!”
“是天谴!”
“水神发怒了!”
“水神发怒了,又要将病疫降给我们了!”
那人倒在地上抽搐,口吐污秽,众人赶紧散开,似乎怕他传染一般。
林让一看,却排开众人,主动走了过去。
魏满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林让,说:“别过去。”
林让却松开魏满的手,说:“不是疫病,看起来像是中毒。”
他说着,执意走过去,蹲下来给那村民把脉。
村民们吓得散在四周,根本不敢靠前,这时候便看到林让一袭白衣,蹲在地上给病患把脉,一时间全都怔愣了,不敢言语一声。
林让微微蹙眉,表情冷淡到了极点,说:“果真是中毒。”
他说着,抬头对召典说:“麻烦典将军快马回营,取医药箱来,顺便再将林太医找来。”
“好!”
事态紧急,召典立刻动身,快马往营中狂奔。
这地方十分简陋,村民显然是中毒引起的症状,想要找食盐洗胃是不可能的,因着古代的食盐是稀罕物,不是这些乡间百姓能吃到的东西。
林让一眯眼睛,立刻从自己的袖袍中拿出一物,“哗啦”展开,竟是一个针灸的布包。
眼下没有任何草药可以治病,林让便想到了针灸,先提住村民的一口气再说。
魏满眼看着林让拿出针来,登时便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林让之时,自己肝火太重,直接气晕了过去,林让便是用针灸把自己扎醒的。
但并不是真的针灸起作用,而是疼醒的。
林让的针灸技术,实在太差了,差得一向自持身份的魏满,都想飙脏话。
魏满赶紧阻拦林让,低声说:“先生,咱们……还是别下针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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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让奇怪的看向魏满,说:“为何不要下针?”
“这……”
魏满心想,当然不能下针,你若是下了阵,见了血,这些村民一个个眼睛都红的,说不定能把你扒皮拆骨,生吃了你去。
这庸医的名头是戴定了。
魏满不好说出口,怕打击了林让去。
林让上次给魏满扎出血的事情,魏满还心有余悸,感觉那种心惊肉跳的疼痛历历在目。
林让见魏满回答不上来,便说:“卑臣要下针了。”
魏满见他执着,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祈求着林让这次下针能下准一点千万别见血。
那些村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针灸,毕竟村子十分落后,他们生病了从来不投医,一来是没钱,二来也找不到医师,能有个巫医便不错了。
不然也不会抓童女来祭奠水神。
村民们面面相觑的看着林让,林让蹲下来,从布包中抽出一根长长的针来,村民们一看,更是诧异不已,都不知这是做什么用的。
林让蹲在地上,伸手去找那村民的穴位,用指肚轻轻的按压了两下,找准了穴位,手腕一动,悄无声息的便将银针一下扎在了村民的身上。
银针瞬间没入了肉中,魏满紧紧屏住呼吸,定眼一看,竟然未有出血!
魏满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心说幸好,没有出血。
林让纤细的手指又捏起一根银针,将银针慢慢扎入村民的穴位中,一边扎入一边轻轻的捻动。
林让一口气下了数针,大约有七八针之多,额头上隐约冒出一些汗水来,别说是林让冒汗,魏满也是冒汗,若真的扎不好,岂不是现场打脸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咳!!”一声,那瘫在地上的村民,突然发出一声咳嗽声,随即“嗬——”的一下子,吸进一口气去。
“醒了!!”
“天呢,醒了!”
“这……这是神仙吗?”
村民们看到病
患醒来,不由惊慌的窃窃私语起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是神仙下凡么?”
“竟然能将死人医活?”
“我看他便是水神大人罢?”
“是了是了!定然便是水神大人了!”
林让对这些村民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稳稳下针,然后将针起出来。
魏满仔细一看,竟然都没有出血。
那瘫在地上的村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醒了过来,眼神还有些混沌,不断的咳嗽着。
这时候林奉带着医药已经快马加鞭赶来,林让赶紧招呼说:“病患应该是中毒,给他配一些解毒的汤药。”
林奉赶紧蹲下去检查那村民,这一检查,果然是中毒,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疫症,而且根本不传播。
“真的是神仙啊!”
“神仙啊!拜见神仙!”
“拜见水神大人!”
村民们赶紧扑簌簌的跪在地上,瞬间跪倒了一大片,对着林让拜来拜去。
林让站起身来,表情还是十分淡漠,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说:“我不是水神,也不是神仙,只是一个医者。”
村民们登时面面相觑,林让又说:“这不是天谴,也不是传播的疫病,没有传染的效果,而是中毒,问题应该出自你们的吃喝饮食上。”
村民们多半听不懂,在他们看来,生病、灾害等等,都是老天爷发怒了,降下了天谴给他们,村民们根本不知道中毒为何物。
林让立刻检查了一下村子里的粮食,没有什么肉类,也没有蔬菜,就是有些普通的粮食,做成干饼子,能饱腹便可,这种东西一般不容易变质。
随后又去检查了水源,果然问题就出在水源上面,根本不是水神作祟,而是村子里用水有问题,水源虽然是活的,但是村民们的废水直接倒回河水中,如此反复污染,再加上最近天干雨少,水流不活分,便形成了污染。
何止是人,便连牲畜饮了,也同样会中毒。
林让和林奉赶紧调配了一个药方,让人去取药给大家解毒,很多村民都过来排队医治。
村民们的情绪很快就被安抚了下来,林让说:“之前被你们抓来的小女孩,人现在在何处?”
村民们不敢欺骗,连忙说:“小人们不敢欺骗神仙啊,小人们也不知道那女娃儿在何处!”
“是真的,千真万确,我们本打算用女娃儿祭奠水神,但哪里知道,突然杀出一个蒙面的壮汉来。”
“小人们根本没看清那壮汉的脸,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冲进水中,便把女娃儿给抢走了。”
林让一听,一是想不到是什么人救走了小灵香,二是他们自己人,救走之后肯定会回营地,小灵香若是安全回到了营地,会给他们送信过来。
现在什么消息也没有,必然不是自己人救走的小灵香。
魏满立刻说:“看到往什么地方去了么?”
村民们指着山里,说:“那边!往山里去了!小人们看的千真万确,的确往那边去了。”
如今天色已经黑了,山中十分不安全,尤其这许久都未下过雨了,如今天色却阴沉得很,似乎马上便要下雨,酝酿着一场暴雨一般。
林让不敢耽误,说:“现在就去寻找。”
魏满便让林奉留下,自己带了一队人,并着林让一起,快速往山林中赶去。
山林中黑漆漆的一片,因为枯木太多,肆意生长,遮蔽了最后的月光,伸手不见五指。
武德惊讶的看着小灵香,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意气,救了一个小姑娘罢了,这小姑娘竟还大有来头!
武德认识小灵香,知道她的身份底细,却不知小灵香这会子正在魏营,伺候在林让身边。
武德眼眸微微一动,心中便想着,自己现在于陈继的麾下讨生活,但陈继对自己多有不信任,而且陈继这个人,不喜欢招揽能人异士,招回来之后也只是闲置。
若是武德这般闲置下去,毫无意义,看到小灵香心中不由一动,自己这番误打误撞救了破虏将军的女儿,若是对小灵香好一些儿,指不定破虏将军便会对自己感恩戴德,给自己谋一个职位也说不定?
武德正想着,突听“啪嚓!!”一声,天上登时降下滚雷来。
“啊……”
小灵香方才受了惊吓,衣衫都是湿的,如今听到雷声,毫无防备,登时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往武德怀里钻去。
武德打定主意要讨好小灵香,日后好归顺在破虏将军麾下,于是便赶紧护住小灵香,千百叠温柔的说:“姑娘,无妨的,只是下雷而已。”
他的话才到这里,“轰隆隆——”的雷声接二连三的滚下来,不止如此,巨大的闪电从天劈下来,倾盆暴雨瞬间坠落。
“哗啦啦!”的暴雨,剧烈的从头上打下来,一瞬间将二人全都浇湿了。
武德摆明了也被浇湿了,却故意将自己的外袍退下来,撑起来盖在小灵香头顶上,似乎在给她避雨一般。
小灵香一看,有些发愣,不由扬着小脸盘子看着武德,武德便说:“姑娘,忍一忍罢,这雨太大,山林路不好走,等雨停了,我再送姑娘回去。”
小灵香现在是饥寒交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