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生机”
林让淡淡的注视着魏满, 魏满险些被他给看毛了。
林让便说:“既然魏公什么都没做, 不若……请魏公品尝一下香儿新做的糖醋里脊,如何?”
魏满:“……”林让刚才绝对看到自己撒盐了。
林让说着,还把筷箸交到了魏满手里。
魏满硬着头皮, 他方才装傻充愣,此时也不好回绝, 生怕打了自己的颜面, 便咳嗽了一声, 说:“这……你一番美意,孤也不好拒绝于你,惹你伤心, 便……便食一口罢。”
他说着,硬着头皮,用筷箸夹起一块挂着晶晶亮盐粒子的糖醋里脊, 慢慢的, 极其缓慢的送进了自己的口中。
壮士断腕一般, 合拢嘴巴, 嚼了起来。
“咯!”
“咯吱——”
“咯吱咯吱——”
那时候的盐粒子自然没有现代的细腻, 魏满硬着头皮去嚼糖醋里脊, 吃进嘴里那叫一个咸,咸的瞬间都苦了, 粗大的盐粒子在口中咯吱咯吱的嚼着,还磨牙,不知情的恐怕以为魏公马上便要尸变了!
魏满食得简直生不如死, 这是他第一次吃咸口,不,苦口的糖醋里脊,味道相当惊人。
林让冷淡的看着魏满吃了一块糖醋里脊,魏满吃下一块,真的再也不想食了,赶紧把筷箸扔下。
林让看他那蹙着眉,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儿,心中“于心不忍”,于是十分好心的递过去一耳杯的水给魏满。
魏满劈手接过来,“咕咚咕咚!”两口,像是牛饮一般,直接把水闷掉,这才冲淡了口中的苦涩。
“噗嗤!”
在一旁看热闹的小灵香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自己的嘴巴笑出声来,一张圆圆的脸盘子都给憋红了。
魏满十分没有颜面,但只能装作不知情。
因着糖醋里脊上都是盐粒子,也没办法用了,小灵香便又炒了一次,还做了其他菜色。
林让想要亲自给嬴子云端过去,魏满制止说:“孤找先生有事儿,先生就别端过去了,让香儿端过去便是了。”
其实魏满就是想要找借口,根本不是什么有事儿,他只是不想让林让与嬴子云多亲近罢了,至于为什么,魏满心中还未有答案。
可以说,魏满心中是不想拥有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令他心慌不止……
林让没有亲自把饭食送过去,小灵香带着几个仆役,将饭食送了过去。
嬴子云自然是不会食的,不只是不食饭菜,而且还打大骂了送来饭菜的仆役,将饭菜打翻在地。
魏满一听,不由冷笑一声,说:“嬴子云是个硬骨头,这般给脸不要脸,好啊!”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在议事堂召开议会,孤要处置这不知好歹的嬴子云。”
魏满紧急召开了议会,众人还不到议事堂就知道,是嬴子云惹怒了魏满,实在太过于不知好歹。
嬴子云如今还名不见经传,他日前跟随刘备,后来回乡隐居,还不到嬴子云真正锋芒毕露之时。
这样的嬴子云在魏满眼中,不过是个小小的蝼蚁,根本不值一提,却要和自己比骨头硬。
简直自不量力。
众人火速来到议事堂集合,全部落座下来,林让也听说了事情,一同来到议事堂,很快,魏满便最后一个压轴出现,坐在上手主公的位置上。
魏满脸色肃杀,挂着一丝狰狞,冷冷的说:“大家想必也听说了,这武德的麾下,有个名唤嬴子云的,极其嚣张,不将孤这个魏公看在眼目中,如今正是孤安稳郯州之计,若是此等事情被传播了出去,还有谁能服气与孤?”
“主公说的有礼。”
“那嬴子云实在傲慢了些!”
“但听说是有大才之人。”
这里面最了解嬴子云的,应该就是司马伯圭了,毕竟司马伯圭昔日里可是嬴子云的上司主公。
司马伯圭便站起来,说:“主公有所不知,这赢子云虽脾性倔了一些,但的确是个人才,不仅武艺出众,而且熟读兵法,乃是千载难逢的将才,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嬴子云秉性之中不但没有反骨,而且也不会愚忠……”
很多人后脑生着反骨,天生喜欢背叛。
魏满就怀疑姜都亭后脑是不是生了反骨,若他没有反骨,不知什么人还有反骨。
有些人虽没有反骨,但十分愚忠。
像是段肃先生,段肃先生因着当时佟高赏识他的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要为佟高卖命,即使作为细作,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两类人,反骨说愚忠不好,愚忠说反顾不好,其实都不好。
而嬴子云呢,嬴子云既没有反骨,也不会愚忠,是一个理性十足,有勇有谋之人。
这样的人,是魏满最为需要的。
当然,司马伯圭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告诉魏满,嬴子云不是愚忠之人,他之所以忠于武德,是因为武德有德,而长期以来魏满营造出了阴险狠辣的名声,所以嬴子云不愿意跟随魏满。
但魏满也有一线“生机”,因着嬴子云忠心的是武德的德行,而并非愚忠武德这个人。
所以魏满还有机会,真正打动嬴子云,收归己用
。
魏满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自然知道。
但身为一方之长,魏满还要捍卫自己的荣誉,倘或都被嬴子云这般羞辱了,还礼贤下士,身为州牧的威严何在?
魏满眯了眯眼睛,说:“孤不是不能容人,而是那嬴子云实在不识抬举,已经过去这么些日头,嬴子云仍然不肯归降,若真的饿死在孤的手里,孤怕是还要被扣一个虐待名士的恶名,各位可有什么好法子,畅所欲言,不必忌讳什么。”
林让坐在席子上一直没有说话,眯了眯眼睛,说:“卑臣都是有一计策,可以釜底抽薪。”
魏满听他开口,便说:“先生有什么计策,快快请讲。”
林让站起身来,拱手说:“这赢子云之所以不肯归顺与主公,无外乎两点,其一他忠心于武德的德行,其二他无有看到魏公的德行。”
林让说的这两点极对,嬴子云不肯归降,是两个方面的事情,并不是单方面的事情。
魏满眯了眯眼睛,要如何做法,才能一下圆了两个方面的缺憾?
林让面容冷淡,一点子也不见担心,十分镇定的说:“主公不防派人去寻武德,写一封书信交与武德,便告诉武德,只要他能将嬴子云借调给魏公三个月,魏公便可许诺武德,将武德落在郯州的三千兵马,交还武德。”
林让这么一说,议会大堂登时杂乱一片,纷纷议论起来。
“这……三千兵马换嬴子云一个人,会不会太亏了些儿?”
“是啊,三千兵马,不是小数目啊!”
“而且只是借调三个月。”
在当时借调兵马是很常见的事情,很多人为了联合纵横,就会将自己的心腹大将借调给其他人,并不怎么稀罕。
但是用三千兵马,借调一个人三个月,这实在稀罕的很,简直就是亏本的买卖!
林让的话一出,也有一些人面现喜色,十分惊喜的看着林让,为首的自然是段肃先生了。
段肃先生不由站起身来,说:“主公,奉孝先生所言甚是!”
有人觉得林让的法子太亏,也有人觉得林让的法子恰到好处,而且一石二鸟。
林让这时候才不紧不慢的解释说:“武德自私逃跑,余下三千兵马,这三千兵马多半是武德一路收留的难民组成,虽数量可观,但并没实用,一旦上战场,死伤必然众多,留在魏公营下,又需要消耗粮食,得不偿失。”
他这么一分析,众人立刻平静下来,看着林让,纷纷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林让又说:“即使如此,魏公何不用三千兵马,去调换嬴子云这一名大将呢?只要写信给武德,虽三千兵马都是老弱残兵,但武德独自逃跑,丧失兵权,如何能放过这样重新收拢兵权的机会呢?武德必然不会拒绝。倘或他不拒绝,必然要将嬴子云亲自送给魏公,单凭魏公调遣……”
林让说着,面上露出一丝丝的冷笑,似乎十分游刃有余,仿佛是站在巅峰之上,一览无余的俯瞰。
林让淡淡的说:“请魏公想一想,誓死不降的嬴子云,突然接到主公的移书,告知他被借调给魏公,三个月内服从魏公安排举动,如果魏公是嬴将军,心中会如何想法?”
魏满一笑,如何想法?
嬴子云恐怕斯时便要对武德死心。
他的一片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面临悬崖之时,主公的临危一脚,落井下石,如何能不叫人死心?
一方面,嬴子云能对武德死心,而另外一方面,三个月之内,嬴子云必须要听从魏满的安排。
林让挑起唇角一笑,眯了眯眼睛,声音冷淡,又极其笃定的说:“这三个月之内,难道魏公还不能换取让嬴将军的忠心耿耿么?”
“好!”
魏满抚掌大笑,说:“说得好,好一个一石二鸟。”
魏满又说:“司马将军,元允。”
司马伯圭与夏元允立刻站起身来,拱手齐声说:“主公!”
魏满面上狰狞一笑,修长有力的食指轻轻的叩着案几,发出“哒哒”的响声,便发号施令说:“立刻去寻武德,放出消息,告诉武德,孤要还他兵马,这么大的诱饵放出去,孤便不信,他还能躲到天涯海角去。”
“卑将敬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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