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的光芒
魏满怔愣在原地, 说:“孤……”
他怔愣了良久,原来是因着这么长时间,林让竟然还未有沐浴, 也不知磨蹭什么。
二来则是……
二来则是林让这般披头散发的模样,魏满看在眼中, 心窍猛颤, 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昔日里与林让相处的点点滴滴, 只觉眼前之人, 与林让的影像莫名的重合在了一起。
是那么契合,想要将人狠狠的拥在怀中。
林让见魏满怔愣,不回答自己, 便有些奇怪,说:“魏公?”
魏满这才回过神来, 说:“孤……孤怎么可能有这样奇怪的癖好, 你勿要瞎说!”
林让上下打量着魏满,说:“那魏公为何进来?”
魏满:“……”
自己进来想偷券书。
林让换上了一副了然却冷淡的面孔,说实在的,魏满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看出林让的冷淡之中掩藏着了然。
林让一直以来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面容, 好像刻意在模仿列侯似的,但他眼神的深处,掩藏着一丝丝波动,魏满看的真真切切。
林让说:“魏公可是进来盗窃的?”
“盗……”
魏满险些又给林让气死,哈哈一笑, 说:“盗窃?孤身为齐州牧,坐拥数十万兵马,还需要盗窃?开顽笑!”
林让却用一副看透了魏满的模样,淡然的说:“魏公难道不想盗取券书?”
魏满对答如流,面不改色的说:“不想。”
他说着,心中却在想,这什么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但魏满不能输了颜面,便说:“孤……孤是来……来拿一床被子的。”
魏满说:“外间儿天寒地冻的,也没有火盆子,如今已经深秋,也没有榻,只有一张席子,难不成连床被子也不给孤了?”
林让想了想,便转身从榻上抱起一床被子,“嘭!”一声扔在魏满怀中。
被子很柔软,甚至……
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林让身上的药香。
昔日里林让最喜欢身上熏一些苍术的味道,不过如今现在重生而来,还没条件熏香,所以林让身上的药香,纯粹是摆弄草药留下来的。
毕竟这些日子林让都在给姜都亭治疗,所以染上了药香。
魏满闻着被子上淡淡的药香,看着林让淡然的面孔,心里的火气就像给点了油一样,“呼呼”的往上冲,那叫一个气啊!
自己说要被子,林让就仍给自己被子,连个挽留也没有,那意思就是让自己睡外间的席子上?
魏满这齐州牧,从来都是他给别人吃瘪,没自己吃过,如今倒是一次性吃了许多。
魏满怔愣在原地,林让便把他推了出去,推到外间。
魏满抱着被子,站在外间门口,木呆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席子,浑然有一种小白菜的苍凉之感。
就在此时,长发披肩的林让转过屏风,淡淡的看着魏满。
魏满还以为他于心不忍,哪知道林让却劈手扔来一个头枕,丢给魏满,说:“魏公晚安。”
魏满:“……”
深秋已然很冷,外间没有火盆子,也没有榻,就直接躺在席上,盖着一床被子,幸而魏满身强体壮,普通人第二天绝对要嘴歪眼斜,轻则害了风寒,重则落下病根儿。
魏满睡到半夜,真真儿的觉得忍不下去了,倒不是寒冷不可忍耐,而是心中那口恶气。
自己身为一方之长,多少人想要巴结奉承,而林让呢,一个陈营来的小小谋臣,竟然对自己爱答不理,甚为冷淡,还让自己睡席子?
魏满单手一撑,直接从地上翻身而起,偷偷往里间看了一眼,林让似乎已经睡熟了,背对着外面,侧卧在榻上,呼吸十分均匀,偶尔时不时动一下。
原是因着寒冷,被子被他不老实的踢掉在了地上,所以蜷缩着,随便抓了几把,没有抓到被子,便冷得直打哆嗦,但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魏满一看,心说真笨。
他慢慢轻声走过去,站在林让前面儿良久,随即似乎放弃了什么,抬起手来,将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轻轻抖干净,然后盖在林让身上。
林让得到了被子,稍微舒服一些,舒展了一点点,不过似乎还是觉得冷。
魏满一看,心说我都帮你盖被子了,这榻这么宽阔,没道理让魏公我睡在外面的地上。
于是魏满便轻声上了榻,也把自己的被子盖好。
林让前半夜睡得有些冷,后半夜倒是颇为舒坦,身边似乎烧了暖气一般,暖洋洋的,吸引着林让。
第二天清早,林让因为睡得很饱,早早便挣开了眼目,眯着眼睛醒盹儿,这么一看,登时有些奇怪。
魏满……?
魏满为何睡在自己的榻上,昨日不是把他赶到了外间儿么?
其实不是林让狠心,让魏满深秋睡在地上,而是林让心里实在“奇怪”,他不了解那种奇怪。
明明自己就在魏满眼前,而魏满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细作,不相信自己,所以林让其实是赌气,才让魏满睡在外面地上。
林让还没醒过盹儿来,眯着眼目注视着魏满,越看越觉得好看。
四五年了,魏满却没有留胡子,面上刮得干干净净,以前只觉魏满与“叔叔”长得十分相似,如今这么一想来,原来叔叔根本就是魏满,怪不得生的一模一样……
魏满其实早就醒了,他生性机警,更别说身在郯州老巢,魏满只是浅睡,林让一动他就醒了。
但魏满并没有睁开眼目,在林让睁眼之时,他立刻闭上了眼目,心中思忖着,便试探试探这个林让,不知他看到自己熟睡会干些什么,若他图谋不轨,自己便一剑斩了他!
魏满闭着眼目,很长一段时间,林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一切都归为静悄悄。
如不是魏满耳聪目明,能听到林让的呼吸声,恐怕还以为他又睡了。
不过林让并非又睡了,因为他的呼吸并不绵长,有的时候还挺错综,一看便是在思虑什么,思绪千回百转。
魏满正兀自奇怪林让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正在靠近自己。
魏满吃了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就在这一刹那,林让清秀俊美的面孔放大到了魏满跟前,然后……
然后魏满唇上一阵温热,竟被林让给强吻了!
林让还以为魏满睡了,定定的看着魏满的容颜,只觉越看越是中意,心中升起一股,非要归为己有的占有欲来。
林让当即也没有委屈自己,他生来不知委屈自己是什么意思,便凑过去,亲在了魏满唇上。
“嗬——”
魏满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好端端一双略微狭长的桃花眼,瞬间就要变成圆溜溜的杏核眼了,吃惊纳罕,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让。
想他一方之长被人强行非礼,恐怕还是头一次。
魏满吃惊纳罕的很,一时间都忘了反应,忘了狠狠推开林让,林让轻轻一吻,那面容十分餍足贪婪,随即还挑唇一笑。
林让本就不善于微笑,他只挑起了左边的唇角,一瞬间仿佛是邪笑一样儿,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恶霸”气息。
“你!”
魏满反应过来,想要一把推开林让,但又觉得这样的做法有失气势,可就在他思索之时,突听“叩叩!”的声音。
门外传来仆役的声音,说:“先生?奉孝先生,您醒了么?小人是来收拾热汤的,也给先生打来了洗漱的热水。”
魏满还没来得及发作,又不能被人发现,因此忍耐着一张铁青的脸。
林让这回是真的醒了过来,十分木然的看了一眼魏满,刚才是他没醒过盹来,强吻了魏满。
不过既然已亲过了,也没什么办法,上次魏满亲过了不是也没认账,顶多算他们扯平了。
林让很是坦然的起身说:“等一等。”
林让起身来,披上衣袍,魏满赶紧躲在柜子后面,“吱呀”一声舍门打开了,仆役们鱼贯而入,这一大清早的,一堆的人来伺候林让。
仆役、侍女等等,数不胜数,捧着布巾的,端着水盆的,拿着洗漱用品的,少说也有五六个人,那阵仗大得很。
魏满偷偷的从柜子后面去看,因着这些仆役侍女根本不会武艺,所以魏满并不怎么担心。
他心中不由有些发酸,好嘛,在郯州真是好吃好喝,怪不得圆润了不少,这般被人伺候着。
仆役将洗漱的东西安排妥当,然后撤掉了昨夜里的热汤,又端上来一些早膳。
早膳里面竟然还有一壶好酒,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不止如此,早膳还是双人份儿的,按着两双筷箸。
仆役说:“先生,姜将军说了,请先生先行洗漱更衣,一会子姜将军过来,与先生一并子用早膳。”
魏满藏在屋子里一听,真是好啊!这一大早上的,姜都亭竟然要和林让一起吃早膳?
还饮酒!
真是无时无刻不腻在一起。
魏满兀自生气,暗搓搓的往外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了案几上摆着的饭食与那壶好酒。
突然眯了眯眼睛,眼目中绽放出轻佻,且充满算计的光芒。
若自己在这壶酒中下药,迷晕了姜都亭的话,就算姜都亭武艺再高,不也得乖乖束手就擒,被自己抓住。
虽这办法有些不厚道,但一旦两军对垒,死伤必然众多,魏满心想,自己这种做法,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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