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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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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让坐在赶赴郯州的使者辎车之中, 车子摇摇晃晃开出城门, 向城外而去。

    来送行的是濮郡太守夏元允,还有魏营的谋臣段肃先生, 其余并没有太多人。

    魏满也没有到场。

    这是林让意料之中的,魏满根本不相信自己是林让,林让表现的越是真切,魏满便越是不相信自己, 反而觉得自己是为了讨好他,而伪装的细作罢了。

    “启程罢, 使者。”

    林让登上辎车, 车子缓慢开动, “哗啦!”一声, 帐帘子被仆从放了下来,遮蔽了视线。

    林让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淡然的坐在辎车中,只是一个郯州而已,想当年他哪里没去过,什么没见过。

    郯州……

    就在此时, 突听有高声大喊之音,林让有些奇怪, 仔细一听,那声音不正是魏满?

    魏满的声音传了过来,隐约之中带着一股急切,大喊了好几声。

    林让坐在辎车之中, 一时间没有动晃,随即便有跟车的仆从连忙小跑过来,打起帐帘子,小声说:“使者,是主公在城楼之上呼唤使者。”

    林让自然听见了,车帘子打起之后,声音更是洪亮,听得也越发的清楚。

    林让稍微探出头来,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楼,魏满的确站在那里,因为距离太远,变得隐约而渺小。

    无论是谁站在那里,无论多么至高无上,以这种距离看过去,都会变得渺小而卑微,卑微得不足言道……

    林让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车帘子。

    仆从有些诧异,重复说:“使者,主公在城楼之上呼唤使者。”

    林让淡淡的说:“看到了。”

    仆从似有些继续不下去这个话题了,硬着头皮尴尬的说:“使者,可要停车?小人这就……”

    仆从的话还未说完,林让已然淡淡的又说:“无需。”

    仆从:“……”

    于是魏满站在城楼上大喊着,但林让只是看了一眼,便冷漠无情的放下了车帘子,跟随着车队,遥遥的离开……

    使者队伍从齐州出发,赶往郯州,因为战势紧急,所以车队的行进速度并不算慢,很快便赶到了郯州境内。

    “来者何人!?停车下马!”

    城池士兵立刻将车队阻拦下来,因着郯州最近正准备与魏满作战,所以城门戒备十分森严,但凡是商队经过,必须要打开辎车货物检查,普通的赶路人,也要停车下马。

    尤其是林让这种,车队人多的,必须要一个个挨个检查。

    林让便从辎车中步了下来,淡淡的看着那守城的士兵,让身边的从者递过去门状。

    那士兵一看,登时会议,不由冷笑起来,说:“原是从齐州来的使者,好得很呐!我们主公正在等使者,已然等了好几日,那叫一个好等啊!”

    士兵的语气阴阳怪气,听起来古古怪怪,果然还有后话,立刻大手一挥,说:“来人!把这些乱臣贼子,全都抓起来!”

    “是!”

    城门口的士兵轰然而动,全都冲上去,一把抓住林让,还有他身边的从者。

    从者们吃了一惊,纷纷喧哗起来,说:“这是做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齐州使者,郯州人如何如此待客!?”

    郯州守城的士兵冷笑一声,说:“待客?!什么狗屁待客!我们主公说了,但凡见到齐州来的乱臣贼子,不要跟他们客套一些虚的,直接抓起来,因着齐州来的庸狗,根本听不懂人话!”

    郯州的士兵们一听,立刻“哈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冲天,十分爽朗。

    而林让被士兵押着,却一脸面无表情,十分冷淡的看着轰然大笑的郯州士兵们。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不是你心疼的人近在眼前,他根本不认识你。

    而是……

    笑点对不上。

    郯州的士兵们哄然大笑,笑得可谓是嘶声力竭,然而被嘲笑耻辱的人,一点子也没有被嘲笑耻辱的自觉,林让木然淡然的注视着安歇士兵。

    那些士兵兀自笑了一阵,登时觉空气都要被凝固了,深秋的天气果然冷的紧,可能马上要入冬了,因此笑得有些喝风口干……

    士兵们笑得可谓是“精疲力尽”,最后满是尴尬,头领便一挥手,说:“都押起来!送入大牢!”

    林让被几个士兵推搡着,他也没有任何反抗,始终十分淡然,毕竟这个场面是林让早就遇见过的。

    林让尝听说,这郯州牧十分不待见魏满,因着魏满太过年轻。

    当年魏满举兵成为骠骑将军的时候,不过二十出头,如今四五年过去了,魏满仍旧没有到三十岁。

    试问这个世上,有几个人不到三十岁,就能高升骠骑将军的?

    如何能不引人记恨?

    而且魏满为人比较“猖狂”,又不似陈继那般伪君子,再加之林让火焚而死,当年魏满伤心过度,做过很多赶尽杀绝之事,难免树敌很多。

    如此一来,自有很多看不惯魏满之人。

    这郯州牧素来便是看不惯魏满之人,魏满的父亲与庶弟途径郯州,被郯州牧的手下抢掠杀死,如此

    一来,齐州与郯州便结下了根深蒂固的仇恨。

    郯州牧杀了魏满的父亲,已然没有任何退路,这一仗肯定要打,这一点子郯州牧深知,左右都是打,因此便不必对魏满的使者客气什么。

    林让被推搡着押进大牢之中,“嘭!!”一声,牢卒狠狠撞上牢门。

    牢卒冷笑着说:“你是齐州来的人?我听说齐州十分富有,如今你进了我们牢中,怎么?不来点子孝敬?”

    林让看着那牢卒,平静的说:“实在对不住,我没有银钱。”

    “什么?没钱?!”

    牢卒愤毒的一踹牢房的栅栏,说:“你这穷酸竟没有钱?!狗屁!你如不孝敬老子们,就是找死!”

    林让冷淡的说:“我当真没有银钱。”

    林让在陈继营中,是个赋闲没有职位的闲人,除了一天三餐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官职,没有粮俸,也没有油水可捞,怎么可能有银钱?

    后来到了魏满这边,魏满不信任他,以为他是故意伪装成林让的细作,自然也不会给他好食好喝,也没有多余的银钱。

    林让并没有说谎,为了这些小事儿,也没说谎的心情。

    那牢卒啐了两声,说:“晦气!晦气至极!”

    他说罢,转身便走,林让却说:“等等。”

    牢卒转过头来看着他,说:“怎么,又有银钱了?”

    林让淡然的摇头,说:“我想见一见郯州牧,还请代为转告。”

    “见我们主公?我呸!”

    牢卒又啐了一声,吊儿郎当的说:“就你?一个阶下囚,你也配见我们主公?!”

    牢卒摸了摸自己鼻子,笑着说:“我们主公这二日正在接待第一飞将姜将军,没空搭理你,若是有了空闲,定然会斩掉你的头颅,送回齐州,也算是你幸甚,如今倒是可苟活一两日的光景!”

    “姜都亭……”

    林让听着牢卒的言辞,不由喃喃的自言自语了一声。

    是了,姜都亭来到了郯州,之前就听说他要帮助郯州,与魏满作战,如今已经到达了郯州。

    林让立刻说:“我想见姜将军。”

    “什么?!”

    那牢卒有些咋舌,说:“你想见飞将?!你这人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莫非真是一只庸狗?!我都说了,你谁也别想见,待得我们主公得了空,就斩了你的头颅!老实呆着!”

    牢卒又抱怨说:“没有孝敬,还这么多事儿,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想见谁就见谁?姜将军那是什么人物儿?第一飞将,放眼望去,这天底下再无人能是他的敌手,你想见就见?”

    林让蹙了蹙眉,说:“劳烦通传一声,或姜将军愿意一见。”

    牢卒嘲讽的说:“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我可跟你说了……”

    那牢卒还在冷嘲热讽着林让,就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后背响起,带着一丝丝笑意,说:“你想见我?正巧了,我也想见见你。”

    牢卒被打断了话,十分不耐烦,一边回头一边说:“什么狗……”

    狗东西三个字儿还没说出口,牢卒便看清了来人,登时吓得脸色苍白,魂不附体。

    那方才笑着说话的男人,身量十分高大,站在一众牢卒之中,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他身着一身黑红介胄,将头盔抱在胳膊下面,手中握着一把漆红枪杆的双刃长戟,目光森然,面上不带任何微笑,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丝顽味的笑意。

    姜都亭!

    与姜都亭同来的,还有一个胡子已然花白的男子,那牢卒一看到二人,赶紧“咕咚!”跪在地上,拜首说:“小人拜见主公,拜见姜将军!”

    原那胡子花白的男子,便是郯州牧本人了。

    郯州牧态度十分客气的引着姜都亭走进牢中,因着郯州兵力远远不如魏满,所以姜都亭的队伍,好像就是郯州的救命稻草一般,所以郯州牧对姜都亭的态度十分和蔼可亲。

    姜都亭走进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林让,过了好一阵,才说:“像,果然像极了。”

    他说着,又意义不明的说了一声:“我若是魏满,绝不舍得将你送到郯州来。”

    姜都亭感叹罢了,便说:“本将听说你这个使者,与当年的列侯生的十足相似,本还不信这个邪,如今一看,果真信了。”

    林让见到了姜都亭,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姜都亭似乎与往日里没什么区别,要说区别,当年姜都亭不苟言笑,十足是个面瘫脸,如今倒是“市侩”了不少,“喜欢”笑了,也“擅于”笑了,但是笑得更为冷酷。

    姜都亭说:“行了,见已然见过,你或许死而无憾,之后便安心上路罢。”

    他的嗓音冷酷,说罢了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此时,一句话未说的林让淡然的开口了,说:“姜将军,难道不想知道林奉近来的情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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