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翻食盆<!>
林让说罢了, 都没给旁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立刻拱起手来, 行了一礼,随即便抽身离开了议会大堂, 扬长而去了。
魏满眯着眼睛, 盯着林让离开的背影, 整个人不知是一种什么心情, 只觉阴霾的气息席卷了自己的心头,乌云密布一般,遮的密不透光。
谋主攸远一看, 恐怕林让这种高傲的态度牵连自己, 赶紧对魏满恭敬的说:“魏公,奉孝先生他……他并无得罪之意。”
魏满没有说话, 稍微抬起手来,微微一摆, 谋主攸远一看,这分明是送客的意思,也不敢久留,赶紧退出了议会大堂。
魏满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林让打的什么主意, 竟如此爽快的答应了送战书去郯州。
难道他不知此去郯州, 必死无疑么?
一时间,议会大堂陷只剩下自己人,也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无论是魏满,还是濮郡太守夏元允,亦或者典将军,段肃先生等等,心中其实或多或少都有些奇怪。
他们也在纳罕着,这“奉孝先生”无论是容貌,还是形神动作,简直都与昔日里的列侯如出一辙,方才坦然领命,淡然离开的模样,也浑然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魏满眯着眼目,良久没有说话,这时候段肃先生便站出来,拱手说:“请主公放心,不管这奉孝先生如何猖狂,此去郯州,必然是有去无回!”
段肃这般一说,魏满心中突然又晃了两记,也不知怎么了,便是不舒坦……
林让走出议会大堂,慢悠悠的往自己下榻的西院房舍走回去,正巧谋主攸远从后面追上来,一步跨过来,便阻拦在了林让面前。
林让被挡住了去路,淡淡的看着攸远。
谋主攸远凉飕飕的说:“奉孝先生,你既已经识趣儿的答应了前去郯州送信,便别想着刷什么花样儿。”
林让没有说话,凉凉的看着谋主攸远。
攸远又说:“你可万勿想着借由送战书的名头,逃出齐州去,我就算回了陈营,也决计会叫人紧紧盯住你,想要逃跑,怕是没那么容易,得罪了陈公,往后里看你还怎么在这世上立足!”
林让依旧淡淡的看着攸远,攸远一个人仿佛在唱独角戏一般,登时有些尴尬起来。
谋主攸远冷哼了一声,说:“你也勿要想着……”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林让已然“不耐烦”听他唠唠叨叨,于是便丢给攸远一个冷漠的眼神,直接从攸远身边越了过去,一句话没说,遥遥走了。
攸远还在威胁林让,哪知道林让却不叫他把话说完,竟直接越过自己,无视自己,就这样离开了。
攸远当即气的胸口瘀滞,愣在原地,反应了好一阵这才反应过来,又不敢使劲大喊,毕竟这里可是齐州府署,坐镇的乃是主公魏满,又不是主公陈继。
攸远恶狠狠的说:“让你清高,看看你此去郯州,还有没有命回来!”
林让回了屋舍,很快便要正午,就到了用午膳之时,林让这里没有什么吃食可以给小蛮,小蛮如今体量很大,食量也异常惊人,就算林让把自己的吃食都给了小蛮,小蛮亦食不饱。
于是林让便拍了拍小蛮的“狗头”,说:“回去吃饭罢,食过再来。”
小蛮似乎能听懂林让的话一般,立刻拱了拱林让的手,然后调头离开了林让的屋舍,跑到主院去了。
魏满与众人商议了郯州之事,从议会大堂回到自己屋舍,便没看到小蛮,就知道小蛮又出去野了,怕是去找那个伪装成林让的什么先生去了。
魏满十分不屑,但小蛮总归是自己“小儿子”,就算平日里再野,饭也是要给的,于是便令人准备好了小蛮的吃食,放在小蛮专用的盆子里。
过会子就听到“吱呀——”一声,舍门被拱开,小蛮从外面窜了进来,看到盆子里的鲜肉,登时大流口水,冲过来差点把魏满撞倒,“西里呼噜”便食了起来。
魏满被它狠狠撞了一记,气的不轻,点着小蛮的狗头,说:“还知道回来?食饭才知道回来,不然还在外面野,不知要野到什么时候。”
小蛮被魏满数落着,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大快朵颐,还故意把肉渣肉屑甩的满处都是,甩在魏满的衣上。
魏满无奈的将自己衣裳上的肉屑全都擦下来,说:“怎么,说你还长脾性了?你去看看,这整个府署,别说是府署,整个齐州,有谁敢与孤这般叫板?”
他说着,没来由就想到了林让。
是了,那个新来的陈营细作,什么奉孝先生,好像就这般与自己叫板,而且一来就叫板了很多次。
魏满没来由想到林让,赶紧把这奇怪的思维从自己的脑海中轰出去,又开始数落起小蛮来。
“那个什么奉孝先生,摆明了是陈继派过来的耳目,你这傻狗,连人都不识得,难不成要认贼作父?”
小蛮正巧食完了所有的肉,听着魏满数落自己,似乎颇有灵性,冰蓝色的大眼睛甩给魏满一个大白眼儿,然后使劲“空!”一声,竟然将自己的空食盆一脚踹翻。
“当当当当……啷——”
食盆已经空了,不过里面还有鲜肉的血迹和肉屑,小蛮一踹,泼洒的到处
都是,气的魏满当时就懵了,怒喝一声:“小蛮!”
小蛮根本不怕魏满生气,踹了自己的空食盆不说,还跑过去,对着魏满使劲一供,好像因着魏满背地里诋毁他的主人,十分不满似的。
小蛮冲着魏满撒气,拱了他一下,魏满根本没防备,被它一供,当即“嘭!”一声,竟然给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蛮拱倒了魏满,登时十分欢心,撒欢儿似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然后滴溜溜的跑走。
魏满一看,气的不轻,立刻手一撑,从地上跃起来,大喊着:“小蛮!你这狗崽子,给孤回来!看孤不教训你!”
他说着,便追着小蛮一路从屋舍中跑出来。
林让放小蛮回去食饭,自己也便食了饭,因着没什么事儿可做,正巧房舍中有一些简牍,便拿起来看了看,其中有一卷医典,林让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林让看了一会子医典,见小蛮还不回来,的确有些无聊,又想到自己不日便要去郯州送战书,于是便站起身来,准备收拾收拾自己的包裹行囊。
林让正收拾着行囊,整理自己的物件儿,突听“吱呀——”一声,小蛮便拱开舍门,钻了进来。
林让回头看了一眼小蛮,揉了揉它的脑袋,说:“食饱了,看你嘴巴上都是。”
林让说着,还蹲下来,用帕子给小蛮擦了擦大嘴巴。
小蛮刚才就顾着吃饭,吃完了就顾着气魏满,根本没有擦嘴,嘴巴上的毛差点打了缕儿。
魏满一路追着小蛮跑过来,没成想这小狼崽子竟然又跑到西院来了,便更是令魏满生气。
林让的舍门是半开着的,魏满走过去,也没有要偷看的意思,但是正巧,便看到了林让很是温柔的给小蛮擦嘴巴的光景。
小蛮昂着大头,一脸乖巧听话,且十分狗腿的模样,林让面上虽然冷淡,但隐含着一点点小小的温柔,那虽冷淡却温柔的模样,一下就触动了魏满的心弦。
像……
像极了……
但再如何像,林让回不来,还是回不来。
魏满心头盘旋着一股浓浓的悲哀,即使他手握重兵,即使他位高权重,即使他坐拥整个天下,林让依旧回不来……
“小蛮?”
就在此时,魏满听到了林让的说话声,林让淡淡的说:“怎么,也要帮我收拾东西么?想和我一起去郯州?……这可不行,你要乖乖的在府署看家。”
魏满听到林让这般说辞,又看到他在收拾行囊,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有些不忍。
再怎么说,奉孝先生似乎也是个名士,没准儿是被陈继逼迫而来也说不定,或并非想要做细作耳目。
魏满心中升起一股不忍,干脆直接推门走进去,堂而皇之的大步走入。
林让看到魏满走进来,似乎有些奇怪,看着魏满。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孤是来接小蛮回去的。”
魏满给自己找了个极好的借口,便对林让说:“孤看你,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你若不为陈继卖命,孤大可以大发慈悲,放你离开,你从此离开齐州,也不必回陈继那面儿去,孤还可以给你一笔银钱,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从此远走高飞,安安稳稳的过完后半辈子,如何?”
魏满说着,只觉被自己“感动”了,不知怎么,自己这个一方之长,竟如此仁慈起来。
魏满兀自陶醉在自己的仁慈之中,哪知道林让淡漠的看着魏满,语气冷漠到了极点,说:“魏公好意,卑臣只能心领了。”
魏满:“……”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细作,是拒绝了自己?!
林让又说:“卑臣虽人微言轻,但答应了魏公,便绝对不会食言。”
林让说罢,把单薄的手掌搭在舍门之上,扶着舍门,说:“魏公,若没什么旁的事儿,卑臣想要沐浴歇息了,魏公请便罢。”
魏满:“……”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细作,是在赶自己离开?
魏满气的说不出话来,还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子”!
小蛮听到林让的话,十分有灵性,直接冲过来,对着魏满就拱,一下两下三下,拱了好几下,把魏满“咕咚!”一声,拱出门去。
魏满还没有反应得及,就听“嘭!”一声,舍门无情的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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