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更温柔?<!>
曹操一面哄着张让,一面大喊让人去找张奉。
张奉火急火燎的赶紧从药庐赶过来,就看到主公抱着义父,义父脸色烧红,神志有些迷糊,不停的打着哆嗦。
曹操见张奉发呆,赶紧说:“发什么呆,快过来给他看看。”
张奉应了一声,近前来给张让诊脉,说:“主公,卑职要给义父诊脉开药,以免染给主公,还请主公回避。”
曹操之前的确是想要回避来着,但是一来不忍心,二来不放心,不忍心张让看起来如此羸弱,不放心自己的宝藏就这般“香消玉殒”。
而如今还多了一条,那就是张让迷迷糊糊的抓着他的衣袍,竟然抵死也不松手,嘴里喃喃的说着:“别走……别走……”
曹操一看,连声安慰说:“好好好,我不走。”
他说着,就对张奉说:“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用回避,你诊脉开药罢,别耽误了病情。”
“是。”
张奉便不再相劝,赶紧给张让诊脉。
张奉搭着张让的手腕,因为张让侧躺着,神志迷糊,听不进别人的话,没办法在他手腕下面垫上手枕,因此曹操就充当了手枕,小心翼翼的托着张让的手腕。
张让的手腕比平常男子纤细的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宦官的缘故,总之看起来白皙又柔软,好像随便一碰就会断掉。
这些日子张让十分辛苦,一直在帮陈留百姓看病,没日没夜的,曹操也没注意,一不小心竟然让张让瘦成了这般模样?
曹操心想着,自己的宝藏清瘦了不少,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吃亏的反而是自己,该当督促着张让多食些米水才行。
这空当,张奉已然诊完脉,又去看张让的面色、舌苔等等,曹操见他看来看去,已经心烦的厉害,不由得说:“怎么样?到底如何了?可看出什么端倪?是疫症么?严重不严重?”
张奉被主公一连串的发问问的头疼,赶忙说:“并不严重。”
曹操惊叹的说:“不严重?身子滚烫成这样还不严重?”
张奉一阵语塞,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奈,分明是主公问自己严不严重,大夫说不严重,主公却不相信……
张奉解释说:“请主公安心,并非疫症,只是义父这段时间过于疲劳,脉搏细滑,气血两亏,着了一些风寒,因此才生出这样的疾病。”
曹操一听,狠狠松了口气,说:“那还等什么?快下方子,再叫元让支取银钱,去市集买些大补的药材和吃食来,一锅给张让炖了补身子,便是了。”
张奉听到这里,不由眼皮又是一跳,说:“主公有所不知,义父虽气血两亏,但这身子虚不受补,切忌大补猛补。”
曹操皱眉说:“那欲如何?”
张奉说:“卑职先下个方子,令人前去煎药,等义父饮过,稍微有些精神,喝点清淡的汤水便可,只需多休息,发发汗便是了。”
曹操一听,听起来十分简单,既不用多余的钱财,也不必多余的补品,清汤寡水便可以了。
曹操点点头,道:“你且去罢。”
张奉赶紧落笔写了方子,然后令人去煎药,曹操便守在张让旁边,一步也没离开。
张让抓着曹操的衣袖,一直不松手,曹操便坐在榻边上,给张让裹好被子,让他躺在自己腿上做枕头。
张让半抱着曹操的腿,浑似抱了一个抱枕一般,不过好像有些嫌弃,撇了撇头,调整了好几下姿势,因为嫌弃太硬实在硌人,睡得并不十分踏实。
曹操应约听到张让呢喃着什么,但并未听清楚,曹操还以为他醒了,赶紧低下头来,轻声问:“怎的?要什么?”
张让却没有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没睁开,抱着曹操的腿,又重复的呢喃着:“太硬,硌人……”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让还嫌弃上自己了?
曹操说:“还挑肥拣瘦的,你若把我袖子松开,我立刻就走,懒得管你。”
曹操这么说,但没有半点儿要走的意思,反而突然笑了笑,轻佻的说:“就当你夸赞我的。”
他正说着,一抬头,哪知道这么巧,正好看到了张奉端着汤药进来。
张奉完完全全的把曹操刚才那句戏谑的顽笑话听在了耳朵里,一时间站在房舍门口,是进来也不好,不进来也尴尬……
曹操当即“咳咳!”的咳嗽了一声,说:“药好了?”
“是。”
张奉赶紧端着汤药走进来,准备喂张让吃药。
曹操将张让托起来一些,让他背靠着自己,扶着他方便吃药,张奉就帮忙给张让喂药。
哪知道张让睡得迷糊,并不张嘴,闻到了一股苦腥味儿,还摇了摇头,一脸“耍赖”不吃的模样。
张让一晃头,褐色的药汤就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流,滴了满被子都是。
曹操一看,额角青筋猛跳,说:“你这模样浑似个泼皮无赖一般,真该当让你自己看看。”
张奉赶紧找了帕子给张让擦拭,曹操就说:“罢了,我来,你也是笨手笨脚的。”
张奉已经不知是今日第几次语塞,反正将药汤交给曹操,曹操便让张让靠在自己怀里,亲自给他喂上药汤。
张让还是不愿多喝,抿着嘴唇,因为苦涩微微啧了一下,还嘟上了嘴唇。
张让的唇形微薄,平日里看起来,配合着他清冷高傲的外形,简直只能用“薄情”二字来形容。
如今一嘟,还挂着药汤的水渍,曹操心头一跳,险些将药碗至极劈手打在地上。
“主公!当心。”
张奉赶紧出言提醒,曹操手腕一转,这才避免药碗砸在地上。
张奉惊魂甫定,同样惊魂甫定的还有曹操。
曹操赶忙深吸一口气,将药碗塞给张奉,说:“还是你来罢。”
张奉有些疑惑,不知主公今日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赶紧接回药碗,重新给张让喂药。
给张让喂药,如同上沙场一般,索性是连哄带骗全都喝了。
张奉拿着空的药碗退了出去,曹操便依旧留下来守着张让,准备看看药效。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已然是下午时分,张让睡了一觉,发了汗,竟然微微醒过一些来。
他一动,曹操立刻就发现了,连忙低下头来,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张让,说:“好些了么?还难受不曾?”
他说着,伸手搭在张让的额头上,发现热度已经褪去,这才松了口气。
张让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眼睛注视着曹操,眼中还氤氲着迷茫的雾气。
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彻底清醒过来,而是突然轻声说:“叔叔……”
“叔、叔叔?”
曹操一听,险些被张让给呛死,张让竟然喊自己叔父?
自己这年纪,二十出头,能做张让的叔父?
先帝在世的时候,曾说过张让是他“阿父”,虽张让的年纪并没有先帝大,这样叫有些夸大其词,但到底看得出来,张让并不是二十岁的小伙子。
加之张让还有义子,这义子便是张奉,张奉的年纪也在二十左右。
虽只是领养过继,为了继承列侯之位,很多人并不计较年岁问题,但张让也绝对比张奉要大一些。
张让的年岁在曹操之上,比曹操年长,如今张让却唤曹操叔叔,曹操怎可能不吃惊?
曹操仔细一看,不对劲儿,因为张让看着自己的表情,分明是在看那个神秘的“他”的模样。
曹操不由想起来,那日张让在卫家醉酒,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张让还小的时候,那个“他”曾经在火海中把张让救下,如此一来,结合刚才张让唤的“叔叔”,难不成……
曹操心中一动,没成想张让这个奸佞口味还挺奇特,竟然中意如此年长的?
张让日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糟老头子,“他”才是糟老头子才对。
曹操可找到一个扬眉吐气的地方了,自己血气方刚,正当年少,而那个“他”呢?再怎么说也不过一个“糟老头子”罢了,如何能与自己比拟争辉?
曹操轻笑一声,对张让说:“你看清楚,谁是你叔父?”
张让听他说话,这才醒过神来,一副突然惊醒的模样,赶紧松开曹操的袖子,坐起身来,说:“曹校尉怎么会在此?”
曹操“嗤”了一声,说:“我若不在此处,你此时已经卷了席子,住到后山去了,说不定与卫家的寡妇还能做个邻居。”
张让盯着曹操,看了看四周,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生病了,日前只是难受,没成想竟然真的病倒了,就说:“多谢曹校尉。”
曹操摆摆手,说:“虚的就不必多说了,你若是谢我,早日把宝藏交出来,咱们都安心。”
张让听他提起宝藏,一阵沉默,他的确不知什么宝藏,但越是说不知,曹操越是不信,张让也没有什么办法。
曹操不知他在思量什么,突然凑过来一些,离得张让很近。
张让赶紧往后退了一些,一来是不喜欢和旁人有太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二来也是怕传染给曹操,自己还没大好。
曹操就说:“我照顾了你一整天,你告诉我,我与你那叔父,谁更温柔一些儿?”
张让听了,只是盯着曹操,没有立刻说话。
曹操从张让的目光里,瞬间就读出了冷漠的否认,当即不等张让回话,已经抬起手来,阻止了张让的话头,说:“好罢,我重新问过,你觉着,我可与你那叔父一般温柔无二?”
这回不等曹操阻止,张让已经十分淡然果断的说:“不及。”
曹操:“……”都不多思虑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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