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金海菡视试镜为苦力活。
找急忙慌地想要把事情推给自己的好室友们。
然而她身边的人却不这么想。
余何是从自己的好友那里知道金海菡的工作室要拍摄新戏，目前正在招募演员的。
和上一次匆忙地在横县的演员工会临时找群演不同，这会符歆的剧本一定下来，她们就在网上发布了招募信息。
因为里面还有一两个戏份较重的男角，元思语还特地回了趟学校，托老师帮忙在之前毕业的师兄师姐和学院的学生里问问有没有意向来试镜的。
试镜时间就定在明天。
余何才刚刚从自己的朋友那里听到了消息。
他不算是科班出身，学过两年舞蹈，后来去了服装学院当模特，机缘巧合在酒吧聚会时认识了金海菡。
金海菡在毕业之前出手阔绰，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四分真心六分假意。
他一步步接近了金海菡，又耐心地等到了她的空窗期，乘虚而入。
两个人交往了三个月，余何才知道金海菡是金海集团的大小姐。
谁都知道，现在的娱乐圈，不管你是模特、唱跳偶像、歌手还是综艺咖，最后殊途同归都要走上演员的道路。
拍戏赚钱又赚热度，谁不爱呢？
余何知道了自己勾搭上金海的大小姐之后辗转反侧了一夜，自觉自己迟早要走上人生巅峰，却没有想到对方始终没有提起过给他资源的事情。
也是，金海菡被金董事长保护得那么严密，八成是对集团的影视项目插不上话。
不过他有的是耐心。
人其实很奇怪，在看到别人利用感情得到资源的时候，闲言碎语就不会断。但是当别人拿到资源之后，还在反复谈论感情的时候，总有人会用“重情重义”来轻描淡写地盖过之前的交易。
更有甚者，在付出了感情之后得不到利益的回报，还会认为是对方不懂事，对方没有用。
不管男男女女。
皆是如此。
余何的朋友也是如此，他听到了消息，迫不及待就来告诉了余何。
“阿何，你还是多放点心思在你家的大小姐身上吧。人家每天都在忙，你可不是整天都忙啊。”对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余何的肩膀。
余何勉强笑了笑。
转头就拨打了金海菡的电话。
金海菡刚刚和阜安县的工作人员协调好了剧组预计的拍摄场地，限制的时间和相关文件的签订，就接到了余何的电话。
“亲爱的，今晚出去吃饭吗？”余何的声音磁性而温柔，他又刻意放缓了语调，从听筒里传出来更是充满了魅力。
“不了，我还要和山城的政府工作人员咨询一下拍摄场地的相关事情。约会的话，等我手里面的事情忙完再说吧。”金海菡抱着文件，行色匆匆地走在去金海集□□过来的统筹所在的临时办公室的路上。
她脚上穿着的是一双舒适的平底鞋。
在忙碌的工作当中，选择一双七公分高的昂贵高跟鞋和让自己受刑没有两样。
金海菡可没有折磨自己的爱好，她几乎是小跑着推开了统筹的办公室的门，夹着手机，从文件夹里翻出了和阜安镇最后定下来的拍摄条件。
甚至没有顾及上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余何。
两边交接又花了十几二十分钟的功夫，余何偃旗息鼓准备等金海菡休息的时候再吹吹耳边风。
他是这样想着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成了拳头。
往回倒哪怕三个月，金海菡也不像是这样工作狂性格的人，难道说仅仅只是一个工作室，就让她金大小姐全心全意的付出了？
不知道拍拍存在的余何，注定了要陷入到茫然之中。
就像当初他帮着金海菡搬那些拍摄设备的时候，也只不过以为她是玩心大发，想要在毕业之前和同宿舍的舍友们留下一点纪念。
——金大小姐可从来不会在背后抱怨自己的舍友。
她是一个有品位的人，不做那种没品的事情。
“山城那边火车站允许拍摄，但是拍摄时间限定在早上八点之后，晚上八点前必须收工。以及拍摄时间尽可能需要压缩到一星期之内。”统筹把山城那边的信息发给了金海菡。
“我看看……”金海菡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翻开文件夹就开始琢磨。过大的动作幅度让她本来偏着头夹着的手机擦过光滑平整的西装外套，笔直地顺着地心引力向下滑去。
她慌慌张张地像个玩杂耍的小丑，想要在手机落地之前拿到手里。
但到底慢了一步。
手机哐啷掉到了地上。
金海菡心疼地捡起了手机，自己挣钱自己花了之后，她好像有些懂得了为什么人人都说节约是美德。
服帖的钢化玻璃膜裂开了一道缝，手机却还完好无损。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通话中。
金海菡有些愧疚，看看手里的文件表，又看看正在通话的界面，犹豫的时间还不超过三秒：“sorry，亲爱的，我好像必须要忙工作的事情了。爱你。”
余何还没来得及道别，金海菡就已经哐当挂了电话。利落得像是毫不在意他的看法。
可不是毫不在意吗？
他今天打电话过去，金海菡竟然提都没有提一句试镜的事情。他之前可是和金海菡提过自己在准备转演员的方向。
她却完全没有想起来。
余何黑着脸，找上了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朋友，说是金海菡想要看看发布之后的效果，含蓄地要到了发布了招聘信息的平台地址。
他整理好了自己的简历，赌气一样地投进了工作室留下的邮箱当中。
他就不相信，当金海菡看到他出现在工作室试镜之后，连个机会都不肯给他。
“您有一封新的邮件需要查收。”
元思语从办公室的折叠床上爬了起来，迷迷瞪瞪地点开了电脑右下角的信息提示。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六点二十七分。
办公室里却横七竖八地睡着元思语、符歆和在另外一边趴着厚厚一沓剧本上也已经沉沉睡去的梁歌韵。
她觉得自己不是绑定了“不拍戏就会死”系统，而是绑定了“996福报必死”系统。
为了安排好明天下午的试镜，以及更好地研究透剧本里的角色，元思语已经连轴转了三天。这是三天里头一次合眼，却被突如其来的简历给打断了。
该死。
她们就应该规定是试镜的前一天不允许再投递简历！
院线电影的制作比她们之前糊弄系统的玩票性质的网络电影可要复杂多了。
三个月的电影制作时间，她们需要完成剧本、协调拍摄地点、找齐剧组演员，然后是漫长的拍摄过程，再之后是完成电影制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品的审核、发布、总结的时间卡得并不死。
不然她们就真的得死了。
当然，元思语觉得自己离猝死其实也不是太远了。
谁能想到已经有了一部经典作品的工作室里的人需要同时兼任演员、制片人、选角导演、剧组场工这些职务呢？
“好像有一份新的简历。”元思语推了推在电脑前面趴着睡过去了的符歆。
符歆揉了揉惺忪睡眼，嘴里嘟囔着：“我把人添加到名单里去，你给对方发一下邮件，让他明天来试镜。”
这大概是这几天里最幸运的投递者了。
两个人都没有工夫对他的简历进行仔仔细细地审核。事实上，由于不少人都怀揣着一颗演员梦，她们这短短五天内收到的简历数以千计，但是其中一半都是玩乐性质的投递。
包括但不限于学习生物工程的应届生、想要更换岗位的前台、尝试新鲜生活的财务……
高速发达的互联网时代让更多的人认识到娱乐圈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实际上，作为专业性质很强的工作，演员面对镜头的表演是需要积累和学习的。
即便是看上去糟糕透顶的花瓶，也多少能够做到捕捉镜头。
可想而知，完全没有接触过相关职业的人在头一遭拍摄的时候需要面对的仔细的全方位的带领。
那是她们绝对耗不起的时间成本。
在试镜名单上加上这个迟迟到来的面试者，再发送了简单的确认邮件。
元思语把自己的帆布鞋当成是拖鞋一样地踩着，三两步回到了床边，然后果断地踢开鞋子，蒙上被子补觉。
“明天下午过完，总算是能够解脱了。”符歆咕哝着。
“你觉得正式开始拍摄会是解脱吗？”元思语的声音从被子底下朦胧地传了出来。
“那就要看你的发挥了呀，张莉莉同学。”符歆提起了一点精神，打趣道。
因为酒会上的解围，元思语不得不和符歆约定好了这部电影她的角色由符歆来指定——当然，她未必没有想要在之前元思语抢先敲定角色的事情上找回场子的意思。
元思语看了剧本之后就猜到了，对方是希望她来饰演张莉这个角色。
比起桀骜少女来说，张莉并不是一个适合发挥自己魅力的角色。
如果换了之前元思语必然是看不上“张莉”这样应该归属于衬托的角色，不过演员不就是要多多尝试？
元思语在折叠床上翻了个身，写字楼大厦的玻璃窗把外面的落日的余晖洒进了屋中，她想象着那个小镇里被禁锢了前半生的女人，弯弯嘴角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