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223宿舍里，对影视行业了解程度最深的，无疑要数金海菡了。
她把自己防蓝光的眼镜戴在了鼻梁上，格外专业地审视面前的剧本。
符歆给这部剧取名为《春分与夏至》。
剧情并不复杂——
一号女主角林春芬是民国时期的御厨传人，因为家中后继无人而被迫女承父业，励志要在男人堆的厨子这一行当做出一番事业，但是国家飘零，山河动荡，在乱世之中，她还没来得及传名千古就了无音讯了。
二号女主角周夏至是二十一世纪一个社畜，每周996，每天怕秃头。生活平平无奇，男友不见踪影。意外闯进一家旧书店淘到了林春芬留下来的手书，她闲暇时间尝试着完成手书上面复杂的菜式，传承下林春芬的手艺，最后成为了网络知名的美食up主，让林春芬梦想传承的菜式再一次重现光彩。
如符歆所说，如果不考虑这部剧的收益和盈利问题，这肯定是个好剧本。起承转合衔接到位，故事情节引人入胜。
整个剧本最大的问题只是之前市场上没有同类影视产品，收益率和回报率无法衡量。只能看类似作品当参照。
金海菡回忆了一下相关关键词——美食——这个按理来说应该很好拍的主题，实际上却很难把握到观众的口味。
几部立志成为经典剧作的大制作都是扑妈不认（扑街得连妈妈都认不出来），偶尔也有灵光一现的出彩作品，但收益率也并不算突出。
也难怪没有影视公司敢接下来这部戏了。
但为了这个水准的剧本，金海菡觉得自己勉强可以原谅符歆和自己同属于r卡。
那头符歆还在诱惑：“反正这部剧到时候上线了成绩不好，你们完全可以说是因为剧本冷门。我们自负盈亏的一次尝试，为了探索艺术的蓝海勇于献身，这样的牺牲精神，这样的艺术追求难道不可贵吗？难道不值得发三百篇通稿吹嘘吗？”
“所以，拍吗？”
“其实不拍你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啊。我们四个当中只有我一个戏文的，我给不出别的剧本，最后还不是要落在它上面？”
符歆说得口干舌燥，态度俨然已经从最开始的“快来选我，我最可爱”变成了“爱选不选，就这一个”。
不过对于金海菡她们来说，后一种态度才是她们熟知的符歆的状态。
金海菡勾起嘴角：“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
“有啊，比如选择放弃，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准备人生最后一个月如何精彩的度过。”符歆灿然一笑。
梁歌韵连忙举手：“我支持拍这个剧。”
“还有得选吗？就这个吧。”元思语揉了揉太阳穴，关上了符歆分发的剧本复件。
只是在关上之前，她的目光在林春芬的名字上多停留了片刻。
剧本已经敲定，主演没有选择空间。
剩下的，就是具体拍摄的设备和地点了。
拍摄的设备金海菡可以从家里公司借。
地点却要小心敲定。
“民国时期的拍摄内容可以去横县。周夏至的角色大部分都是内景，棚拍搭两面墙就差不多了。不过我们人不够多，也许可以考虑把我的公寓当做拍摄地点。”
金海菡进入到工作状态之后出人意料的专业，她家的集团就是以影视起家，她从小接触相关影视拍摄流程，也算得上是见过不少猪跑了。甚至还参与到剧组筹备当中，担纲过副导演的职位。
符歆前面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慌忙阻拦：“不行！”
“又怎么了？”金海菡无奈，她总觉得对方有心要把两个人的恩怨牵扯到剧组工作当中。
当然，这也未尝不是金海菡自己把情绪带入了工作。
“周夏至这个角色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你住的公寓听上去就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地方。”
符歆上下打量了一眼金海菡，重点将目光放在了她18k白金镶钻的梵克雅宝手镯、祖母绿耳环和脱在一边的rv丝缎平底鞋上。
一套打扮下来都能够在北城郊区付个首付了。
剧本里的周夏至要是能够住上金海菡住的公寓，也不至于要落魄到要去旧书店淘书了。
“那重新租？”金海菡脸颊泛起绯红，她向来在宿舍里都对自己的身家引以为傲，然而还是头一次从舍友的嘴里听见评价。
客观冷静的评价。
这让她忽然有一种被扒开了衣服的羞耻感。
或者说，金海菡头一次发现，自己高高在上的家世，好像不是永远都所向披靡。
“那也要考虑房东能不能够同意啊。”符歆郁闷地靠在椅背上，没有想到光是定个地点就有这么多需要讨论的。
元思语左右看了看，忽然说道：“去我家吧。”
“你家？”连梁歌韵都惊讶了。
元思语的确时不时不在宿舍住，但是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不住宿舍去了什么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像这是需要小心翼翼地藏着的秘密一样。
不允许任何人窥探。
连金海菡都不曾听她提起，就更毋论符歆和梁歌韵了。
“就在学校对面，不远的。”元思语不知道她们是在惊讶自己提起家里，还以为是怕路程遥远，连忙补充道。
符歆想了想学校旁边住宅楼的环境，一拍手：“那确实合适。”
“你们满意就好。”元思语浅浅笑起，露出面颊上的梨涡，她笑着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选角色的时候我能有优先权吗？”
得，还是熟悉的那个元思语，不仅吃不得一点亏，还得吃个肚皮滚圆才满意。
梁歌韵那个性格和元思语是没办法争起来的。
元思语担心的，其实只是符歆不同意。
“好啊。”
难得的，向来和她针尖对麦芒的符歆欣然允诺。
元思语都快要以为对方换了人。
“那我能够演周夏至吗？”
符歆敲打手机九宫格键盘的手一顿，眉梢挑起：“我以为你会更倾向于林春芬？”
林春芬的人设算得上出彩，甚至符歆还有意无意旁敲侧击地提到过林春芬的貌美。
“我知道的，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元思语笑靥宴宴。
符歆举起电脑在元思语看不到的地方把眼睛翻上了天：哼，得了吧，还不是因为周夏至的剧情看着才是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