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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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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人名叫“白檀”,旁人都说她是江熙的对食。gaoyawx是的,江熙是一个太监,在最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去了势,所以也有别称“江公公”。

    一个月来,白檀为江熙的事东奔西走,进了大理寺伸冤,却一个能为江熙开脱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吃了一些轻刑,最后释放。此路不通,她又买人情托关系,凡是她能联络上的权贵都联络了,更在公主府门前磕了一天一夜的头。

    肃川长公主萧嫒被她感化,给了她一次澄清的机会,但她仍是没有证据,只一味地强调自己能以性命担保江熙。

    可她的命值几个钱?江熙犯的事可是十恶不赦,她纵有一万条命也不够赔。众人权当她疯了,不予理会,而与江熙为伍,她又少不得遭人羞辱打骂。

    “时辰已到,行刑!”监斩官语毕,扔下令牌。

    随令牌落地的清脆声,全场安静了下来。

    刽子手喝了一口酒,扬起砍刀。

    人群屏住呼吸,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

    砍刀一挥,麻绳绷断,一把千斤重的大铡刀瞬间落下,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哐啷”一声闪起了火星,又“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为之一震,扬起的灰尘比人还高,一片灰蒙蒙的,呛得前排的人连连咳嗽。

    人群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吓得晕厥过去。

    少顷,画面清晰过来。

    原来是皇帝的贴身侍卫赶来,猛力投出飞枪,将下落的铡刀撞偏了,重重落在江熙身旁,地面被砍出了一条缝,震得江熙头昏目眩,仿佛看到了走马灯。

    “我操你大爷……”江熙气若游丝地骂完便不省人事。

    高大挺拔的侍卫驾马于人群之中,格外显眼,他掏出鎏金的免死金牌,冷面大声宣布道:“陛下口谕,免江熙死罪,押回天牢!”

    监斩官迎上前来,疑惑道:“如此板上钉钉的罪行竟有变数?”

    侍卫下了马,也是不解:“说是杀了江熙不够解恨,要留他贱命,让他受尽侮辱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

    不杀江熙就等于孕着一个恶胎,还不知会生出些什么事端来,面对未知的风险,就应该斩草除根,不知皇帝为何出此下策。

    监斩官失望地摇头道:“朝廷又要多事了。”

    江熙被抬上了刑车,往皇宫行去。

    有人破防,跪在地上,双眼含泪仰天悲嚎:“陛下你糊涂啊!”

    人群愤愤不已,骂骂咧咧,一时间炸开了锅。

    “阎王的生死簿上是没有江狗名字吗?!”

    “据说宫里的那位娘娘又怀孕了,怕惹娘娘伤心,动了胎气。”

    “那个女人可真会挑时间怀孕!”

    “陛下就一死心眼,全天下难道就没有好女人,非得喜欢他江家的?”

    “江才人不死,江狗难除,后患无穷!”

    “呸!恶心,恶心死了!”

    ……

    江熙的身份很复杂,这得从他的家世说起。

    江氏自大齐开国以来便担任帝师一职,到了江熙这一辈有四子:老大江熙,老三江澈,是男儿;老二江涵,老四江渔,是女儿。

    萧氏这一辈也有四子:老大萧遣,为嫡长子,曾为太子,现为楚王;老二萧弘,为妾生子,现为韩王;老三萧郁,为嫡二子,是当今圣上;老幺萧嫒,为嫡三女,现为肃川长公主。

    先帝名为“萧威”,对江氏的四个孩子是喜欢不已,特别是对江熙有种过分的亲切,像私生子似的。

    萧威在病危时,牵线江涵和萧郁,两人婚后第一年便生下一名龙子,取名“萧序”。

    萧威宾天后,萧郁继承大统。如今江涵怀了第三胎,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此次皇帝放过江熙的动机。

    那么江熙“私通嫔妃”、“气死先帝”是什么回事?

    哎,家门不幸,说来话长,恨得萧郁年纪轻轻就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江熙是他的大舅子,是他母妃的情人,是他的杀父仇人,还是他的(按下不表)……总之萧郁,炸了!

    在萧郁的视角,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萧威因年轻时久征沙场,负伤在身落下病根,一朝旧疾复发,卧病在床,只剩一口气吊着,后事已经安排妥当,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晚萧郁与皇后闻素用过了晚膳,一齐去萧威寝宫伴驾。当晚萧威的寝宫安静异常。

    “皇后娘娘、三皇子驾到!”因大太监临时不在,看门的侍卫代替太监宣道。

    闻素问侍卫:“殿内有何人。”

    侍卫答道:“太子、闫美人和江熙都在里面。”

    闫美人闫蔻是小部落献上来的女人,貌若天仙,有雀鸟之灵、蛇狐之魅,又有几分虎狼之戾,天生一股野性,偏得先帝宠爱,是先帝晚年陪伴最多的姬妾。

    霎时,晚霞消散,毫无预兆地刮起了剧烈的阴风,四面八方狂呼乱啸,树枝、宫灯摇晃不止,窗户咿呀作响,鸟雀盘旋于树冠之上,仿佛无处落脚,几只宫猫上蹿下跳,惊恐尖叫,一切的一切就像在急急诉说着什么。是凶相!

    母子俩生出不好的预感,加快了步伐。

    窗户上隐隐见人影晃动,鬼鬼祟祟。母子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冲进殿去,外殿的宫女齐齐下跪,两人无视,亲自推开内殿的门,又掀开帷幔,绕过屏风,定睛一看,一口气卡在了喉头,差点厥过去。

    只见太子萧遣倒在地上,似被人打晕;

    再看一眼,江熙与闫美人衣冠不整地纠缠在塌前,两人皆是面红耳赤,畏畏缩缩,全身发抖,亵衣还落在一旁;

    再一看,病榻上那头冒绿光的皇帝,口吐鲜血,死不瞑目,享年四十岁。

    萧郁就要喊人,闻素凭最后的理智拦下萧郁,对江熙两人冷声斥道:“穿好!”

    两人连忙穿好衣裳,抹掉痕迹。闻素才单独唤来大太监武德:“将淫贼江熙和这个刁妇押入密室!即刻传太医!”

    吩咐完,闻素再也控制不住,扑倒在塌边,摇着相处了二十余载、身上还有余温的男人,泣不成声:“陛下!夫君啊……”

    萧郁撕心裂肺:“父皇!父皇!”

    萧威俱无反应。

    闻素当场晕了过去。

    谁能想萧威堂堂一国之君,威武一世,竟落得个如此毫无尊严的收场。

    先帝的丧礼和新帝的登基大典操办了两个月之久,宫廷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两月之后,新帝萧郁及封了楚王的萧遣才稍微得空来审讯这对奸夫淫i妇。

    天牢的密室是专门用来审讯王公贵族的,一般是不能外漏的皇家丑闻。

    此时萧郁十六岁,有着少年英气,黄袍加身更显俊朗,怒发冲冠地坐在主座上。萧遣年长一岁,比萧郁更挺拔一些,他站在一侧,低首闭眼,一张死人脸。

    江熙、闫蔻身穿囚服被押了上来。冷冰冰的四面墙中徒留下四人,该说不说,正是大齐颜值前四。

    萧郁还未开口,江熙则已跪贴在地上惨惨求饶:“陛下,臣知道错了,求陛下轻罚!”

    “你个混账东西!”萧郁破口大骂,但想到君王不可以怒形于色,便按下自己的情绪,装作镇定道,“是谁勾引谁的。”

    江熙不敢抬头:“是……是我,罪臣见闫美人容貌惊人,一时忍不住就起了歹意。”

    萧郁双目爬上血丝:“忍不住?你是没见过女人呐!那可是先帝的寝宫,父皇就在一旁,正病着!你就是存心害死父皇的!”说罢立即看向闫蔻,她软软地跪着,双手捂住嘴低声哭泣,是无辜受害的模样。“你说!”

    闫蔻先是吓了一跳,吸了一把鼻子,努力止住哭声:“当时妾身在一旁服侍先帝,后来太子……”看了一眼萧遣,现在他已不是太子了,继续道,“楚王先来的,楚王问候了先帝就到一旁批阅奏章,片刻后江熙也来了,可他竟直盯着妾身,趁楚王不注意,突然就把楚王打晕,抱住妾身就……就……呜呜呜……”

    萧郁冲下台阶就朝江熙脸上扇了一大巴掌:“你还打楚王!”

    江熙被打得脑袋嗡嗡直响,跪直了身体任萧郁继续泄恨。“罪臣去之前喝了些酒,一时冲动。罪臣无耻,罪臣该死!”

    先帝生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为了子女免于要守孝而不能及时婚娶,便赶鸭子上架一般地要把子女的终身大事交代下去。

    原本是如此安排:十七岁的萧遣配十七岁的江涵;十七岁的萧弘配十三岁的江渔;十四岁的萧嫒配给二十岁的江熙,至于十六岁的萧郁,暂无人选,先寡着。

    看似般配,实则是乱点鸳鸯谱。

    萧遣:“我不要。”

    萧郁:“涵儿是我的!”

    皇后闻素:“公主和江家小姑娘还小呢,再缓几年也无妨。”

    好在先帝尊重妻儿意愿,萧郁、江涵便在那时成了婚。

    而对于江熙,先帝不想这块肥水流到外人田,强制他不许婚配,私心要等到萧嫒长成。

    所以只要江熙安安静静地待上三四年,便会是大齐唯一的驸马爷,是何等的荣耀。

    奈何他作死!盯上谁不好,偏偏盯上了先帝的宠妃,不仅悖了伦常纲纪,更打了萧郁的脸,自家妹妹玉叶金柯,从小被宠到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里比不上那破小部落献上来的浑身野气的女人?

    萧郁又踹了江熙一脚:“你确实该死!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涵儿有孕在身,求我宽恕……”萧郁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然后斩钉截铁道,“闫蔻,赐白绫;江熙,宫刑。”

    作者有话要说:

    配角终于慢慢登场了。萧郁:在这样复杂的关系网下我就像个小丑。作者词汇少,遇事只会用“炸了”。作者叙事,读者想象,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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