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起夜
“咳，”副导回他，“主要我们也不好去弄别人家的竹子，这些人连问路都不给问，更不会答应让你动竹子的。”
“那只能问问奶奶家的让不让了。”唐矜冲奶奶那边扬扬下巴，上身随之轻微晃动，意外贴上了李枝的肩，李枝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回头，对上低头唐矜看他的唐矜的视线。谁都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突然副导猛烈地咳嗽起来，试探着伸手，将李枝拉到自己那边去，“那个…李枝啊，奶奶好像最喜欢你，要不你去问问吧。”
果然不一会儿，奶奶笑呵呵地努力垫脚去摸他的头，“行啊行啊，怎么不行，你们要竹子早说嘛，还跑这么远!”
节目组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行人又回到屋里，奶奶说时候不早了，非要先让大家吃完饭再去弄竹子的事情，众人都说不费太多时间，一会儿就好不耽误，奶奶却执意坚持。
晚饭又是丰盛的一大桌，只是换成家常菜了，不像之前搞得是全竹宴。味道卖相都很好，那种程度怎么说呢，是导演觉得之前聋掉的耳朵其实现在能当场治好的。拖到大概九点，大家才去处理竹子的事情，奶奶说要帮忙，导演守着她，李枝四人在一旁准备动手，副导演在不远处召集工作人员开小会讨论工作时间的安排。
原计划今天他们就该弄完竹子玩完游戏的，然后明天正式制作，放完马上赶下一期录制，现在多半要加班录。
李枝找了棵特别高、很老的竹子，导演也交代正在长的就尽量不要选了。今天唐矜一晚上都在李枝身边。李枝体感上去是比之前任何一天都长的，因此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奶奶在竹林里蹲了会儿，好像在选竹子，导演抽空瞄了一眼开会那边，回头就见奶奶不知何时从竹林里挖出张布条，“噗通”一下惊叫着摔坐在地上。
“我去…怎么了怎么了？!”导演赶紧去扶她。
“这，这这个，”奶奶双手打颤，“这个是我太奶奶留下来的布条啊!你看，你看!”
“太奶奶？？”导演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破烂不堪满是土的布条，上面好像有几个大字，仔细辨认后，他发现上面写着“不能砍”。
……就巧了不是。
导演无语凝噎，奶奶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冲大家招手，叫喊：“不能砍，不能砍!”一时间，所有人围了起来，奶奶急得拍大腿,两眼含泪，见到李枝过来，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乖孙儿，乖孙儿!你告诉他们，不能砍，不能砍竹子了!”
李枝：“怎么了奶奶，你慢慢说，为什么突然不行了？”
“竹子底下埋着我太奶奶啊，布条上面写着不能砍!”
“布条？”正说着，导演拿着布条过来了。“就是这个，”他向大家展示，“…今天就算了，大家都停了吧，明天再去找竹林，尊重一下…”
“哦…”大家面面相觑，奶奶抚着胸口顺气，副导过来说既然如此，让唐矜四人先去录玩游戏的环节。李枝前脚走了，后脚奶奶就晕过去，四人停了游戏去看她，又小半个小时后才正式开始。
导演吩咐了两个工作人员帮忙照看奶奶，他们玩石头剪刀布基础上的真心话大冒险，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回答他的问题或照做他安排的事。
“剪刀石头布!”
李枝第一局就输，四个人划三个人赢他。
“我先来我先来，”陶夜把白遇挤开些，“你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大冒险吧。”李枝说。
“那你亲导演!”陶夜秒答，李枝脑子里只有“亲”字，反应了一会儿，瞳孔地震疯狂摆手。
“不行不行!我反悔，我要选真心话!”
“哪有开局就反悔的，不行。”白遇说。
导演：“当然可以反悔！我的亲亲是留给我未来老婆的，要么换真心话要么重新安排大冒险!”
陶夜瘪嘴，“那你要真心话？”
白遇替他问了，“我问你，要是，你爱人平时对你非常好，温柔、贴心、处处为你着想，哎但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他都是骗你的，你怎么办！”
在场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去看唐矜。唐矜自动无视大家的目光，因为知道李枝不会看他所以脸上肌肉放松，什么表情都没有。完全像个局外人。
李枝意外回答得很认真，听起来像是真的思考过：“我，我可能会考虑一下怎么维持现状吧，其实也不用想太长远的事情，体会当下就行了。”
陶夜眨巴眨巴眼睛：“维持现状是啥意思，想办法让他骗你一辈子？他骗你诶!”
李枝挠挠手背，认为这解释起来有点困难：“我也不知道，难受肯定是难受的，但是如果他肯一直骗我呢。而且万一因为他从头到尾对我展现的都是骗我那面，那我喜欢的就成了他骗我那面了，所以问题不是他到底骗没骗我，而是他愿不愿意继续骗我…”
“可是他骗你啊!”白遇听着听着皱眉。李枝说他知道，但是理就是这么个理，没到那个时候他怎么会知道他哪个情绪会更厉害，所以一切都是虚的，他只能先理智地从其中一个角度切入说一下他的看法。
“但是他骗了你的话，到时候你肯定会很生气啊!”一个工作人员插话。
“那，倒也不一定，因为每个人底线不一样，我觉得骗我不是最严重的事情，别的才是。”李枝回。一番言论震撼灵魂。
“…可是他骗你，对你好只是在利用你，他都骗你了，你会随便原谅他吗？”又一个工作人员插话，李枝想了想，说如果一个人能做到永远像骗你时那么好，那骗了也就骗了，难道不是吗？
这种欺骗和普通定义上的欺骗不一样。况且扯上感情的事，本身就复杂，人性往往比道德真理更加会占据高位。
眼见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也想开口问，白遇作势要阻止，另一边导演也想提醒他们抓紧进入下一步。
但谁也没赶上。
“哎呦，李枝!”屋里奶奶叫唤。
李枝立即回头，表情严肃，冲进屋里时见她正想自己撑手爬起来。
“怎么了？！”李枝坐到床边，奶奶抚摸他的脸，一阵后怕：“我刚刚闭眼，迷迷糊糊地看见你开车不小心，出事故了呀，乖孙儿，还好都是我糊涂了瞎想的。”
李枝松了一口气，安慰她：“没事的奶奶，我就不会开车，驾照都没有。”
屋外，白遇陶夜和导演等确认里面没事后互相对望。唐矜感受到白遇的视线，回头冲他，笑问怎么了，白遇嘴上说没什么，不小心看到你了。
实际上，他多多留意了刚才发问的那些工作人员，发现虽然唐矜没有看他们，但他们经常偷瞄唐矜。
奶奶拉着李枝说话聊天没个停，导演叹气，通知大家今天就先录到这儿。
之前四人晚上休息都是睡一间房，这回因为奶奶“家大业大”，终于可以一人一间了。
奶奶还特意将他们四人隔开，分散在不同的楼层。“有距离才不会互相吵到呀，哈哈哈，奶奶家有的是房间，保证你们晚上都睡得香香的!”
“谢谢奶奶～”白遇陶夜就差笑得嘴咧到耳朵了。他二人各执一词，都说对方呼吸声太大、爱踢被子，睡觉不老实种种，一路吵到分开。
遗憾的是唐矜在二楼，李枝在五楼。李枝一个人上楼躺下，夜半时候隐约听到哪家人户的孩子醒了在哭，本来就没睡太熟的他干脆就起夜，犹豫之后下了楼。
一楼一共有五楼间房，加上过道还是整体还是挺长的，偏偏唐矜住在中间位置，李枝不管左右哪边的楼梯下，都得再走段路。
小孩儿早就不再哭了，夜里起的风把竹子吹的沙沙响，衬得晚上更宁静，同时显得这么晚了还在活动的他更奇怪。
李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什么立场理由就非要大半夜的去找唐矜，站在他门口想事情。
“……”李枝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某个微信头像迅速打下一串字，通读一遍后觉得不行，又全部删掉，最后发出去一个句号。
不一会儿他面前的屋子里传出声音，唐矜给李枝开门，顶着稍微有点杂乱的睡发问他要说什么。
“…”李枝搓搓手，反问唐矜难道就不想知道白天陶夜和白遇跟自己说什么了吗。
“只是想万一是我不能知道的，那我去问也没没什么意思，反而为难你了。”唐矜说。
“那倒没什么不…!”李枝突然被唐矜伸手猛地拽进屋里，后者俯身而来，李枝自觉闭眼仰头，唐矜却只是咬在了他后颈上，疼得他抖了一下。
唐矜张嘴舔了舔自己刚留下的齿印，发觉怀里的人腿一软，彻底扑了自己一个结实，手还搂了上来勾着自己的脖子。
……
因为这次是面对面，李枝第一次见唐矜脸红的样子，新奇得不行的时候又很满足和心动。唐矜也出了层薄汗，连着短细的汗毛模糊地被月光照出来，让李枝联想到小猫小狗小白兔，毛绒绒的既柔和又美好。但唐矜长得立体，况且脸上的红晕和眼里的□□还没散去，胸膛起伏喘气，整个人色气满满，两种不同的气质混杂融合，奇妙得诱人。
李枝先缓过神来，扯了一堆纸把自己肚子上的污浊擦干净，检查被子床单，纠结自己今晚还要不要回去。最后还是唐矜冷静下来后主动说不用，俩人才一人一个枕头安心躺下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