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骨蛇
女孩儿被他晃的呛了两下,“兔,兔属的人,全部关在垃圾场,和垃圾一起烧了,捉他们的人也得一起死,但是,你…胳膊…不敢…方云草…我,我听说,它好像在南边…”
“你真的知道方云草?”听到处理兔属人的方法李枝只是抿嘴垂眸,早已习惯,但方云草让他的反应看上去有点着急,“它在南边哪里,你带我,跟我一起去,你已经被我选了,离了我就会死!”
“南边,最南边的沙漠!”女孩儿又开始哆嗦,结结巴巴地往外倒话。
最南边的沙漠里有个南鱼村,人言,一旦踏进那个地方,就会有白骨鸡、灰骨狼、乌骨蛇,三只长相怪异性格凶残的猛兽,追击进村人。若逃过那三只,侥幸到了南鱼村正中心,还会有比之更为残忍的恶兽,称南鱼。
前头那三只东西,虽然只剩下骨头了,但身形体量都还是正常,鸡便是鸡样,蛇便是蛇样,但南鱼不同,首先它巨大无比:头比三屋宽、身若五庭胖,尾足九人长。这样庞大的身躯,更像是深海里的鲨鱼,但南鱼又不像鲨鱼,一嘴尖牙,瞬间能将任何生物撕碎成沫。南鱼只有上下七颗黢黑溃烂的牙,排列稀疏,且短小、圆滑。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是它嘴里镶嵌的无数眼睛,各式各样,但无一不散出幽绿的光亮,密集地汇聚在一起凑成强烈的光束。
这也算它的另一个特点吧,异形,南鱼区别于鸡、狼,蛇的“其次”。除了嘴里有眼睛,南鱼眼中有脚趾、鳞中有嘴巴,鱼尾细长,末端拖出几个骷髅人头;鱼肚大开,吊着乱七八糟、绕成几团的电线、钢管、瓶子、蜂窝煤……什么都有。而且南鱼有三只腿,一左一右,多出的一条畸形地附在左边那只腿上,不停流血。
最后是它的叫声,三骨兽没有叫声,南鱼则有好几种。缓缓而行时,是各种喟叹之声,急速奔跑时,是男女欢爱的声音,嘶吼像婴儿啼哭,沮丧发人垂死之音。
李枝带上女孩儿,到了南鱼村。
他把话问完,本想放了女孩儿自己走,但女孩儿对他之前胡编乱造的理由坚信不疑,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李枝,说她只有留在李枝身边才会安全。李枝一方面拗不过她,一方面担心她孤身一人肯定会再被那些人欺负,发生“检查”这类的事,便带上了她。
走之前,李枝仗着自己的印记去镇上洗劫了一番,拿了许多食物和一些水,备给女孩儿。
那还是他第一次对普通人做违背自己道德良心的事情,露出印记走进人群中的时候,男女老少都惊恐地看向他,不敢动弹。李枝是体验了一把当怪物的感觉,他稍有动作,那些人就开始发抖,开始呼吸加重,但又只能拼命地压制住自己,从而流出一些汗、泪,因为紧张害怕咬手,破皮而出的血。
李枝对那个颜色没有那么敏感了,他攥紧拳头,指甲刺进肉里后也能看见这种颜色,很平常。
“你还是先在这里等我,我…天黑之前会回来。”李枝将女孩儿安置好,对她说。
女孩儿点点头,抱紧怀里的食物和水,目光追随李枝,亲眼见他投身无垠沙漠,比十几天前更皱破的衣摆被大风吹起,显出里面消瘦的身体。
其实李枝已经耗死了鸡和狼,他死不了,只会痛。既然如此,那两只只会物理攻击的东西只要每天被他惹怒,然后在追杀第三方的打斗过程中伤及对方,就会越来越忍不住怨气和怒气,最终两败俱伤。
实际上那只蛇也快死了,李枝祸害鸡和狼时,蛇很聪明地选择了不参与,但它俩死了,李枝生死都会想办法把它送到南鱼那里,它杀了李枝很多次,从一开始的一天一次,到后来的一天好几十次,李枝根本杀不死,这是最让它生气的。
它几乎每天等着李枝,发誓就算弄不死他,也要让他痛苦!
但今天有些不同,它已经找到了突破口。骨蛇扬起尾巴,在空中拍了拍,一想到李枝之后会经历什么,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不过半小时,李枝如约而至。
骨蛇动了动,李枝直视它空洞的眼睛,下一秒转身奔跑,只不过瞬间就被骨蛇捆住上半身,带到空中,往某处行走。为了避免被李枝带偏闯上南鱼,骨蛇近几日经常这么做,李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挣扎无果,只能任骨蛇走了许久。
大约十几分钟,骨蛇找到了合适的“角逐场”,开始发难,李枝先是被突然收紧的蛇尾勒得喘不过气,接着皮烂、骨断,被重重地摔进沙堆里。虽然痛苦,但李枝早就习以为常,他现在的自愈能力让他几乎刚落地就能站起来开始跑,他找了根小木板,绑在小腿上,绳索一解,当下就能踩着木板滑行。
骨蛇转头,冲他逃跑的位置无声嘶吼了一下,尾巴变粗变长,追着李枝,猛地将他打翻在地。李枝吃了几口沙子,骨蛇抓了他的脚踝,强行拖他回去,他只能紧紧抓住板子,等待下一次能落地逃跑的机会。
整个过程就像是在表演一场哑剧,静谧,残忍。骨蛇出不了声,李枝则选择忍着不出声,浩瀚沙漠里骨蛇和他都只是一处小小的风景,各自表演。
李枝被拖到长满钉子的骨墙旁——以前不在这儿,骨蛇特意为他挪了位置。
表演的重头戏份是肉身刺墙:半米长的钉子密密麻麻安了五排,李枝每次被骨蛇砸到墙上,钉子都能穿透他的全身上下,不放过任何一处。
施虐者的角色还尤其喜欢观察每一次,那些钉子都穿过了他脸上的哪些位置。就像亲自去数一数不太规律的数矩的各种排列组合一样,因为可以有无数可能,所以有趣。
这一次是穿过眼珠、额心,还有面中。
这一次是穿过下巴、眉尾、嘴角还有脖颈。
这一次是穿过眼珠、另一边眼珠,还有鼻翼。
眼珠,眼珠,眼珠…!骨蛇兴奋地颤抖起来,加快速度,原本如同失去生命的燕子,每一次都缓缓从钉墙滑落的李枝,被它用尾巴捆住,连续砸向众多钉子。遗憾的是骨蛇太过兴奋,以至于不得其法,砸了许多,竟还没有一次中了眼珠。
它蛇身起伏,无声嘶吼,看得神经麻木的李枝心情奇怪,“噗呲”一声笑得抖了起来,扯着各处伤口,汩汩地流血出来。
“你还敢笑!”骨蛇张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李枝极其配合它,疑惑地“啊?”了一句。
“为什么张嘴了不说话啊,是不想吗?”
“去死!去死!”骨蛇马上火了,重重地将李枝摔到钉墙上固定好,尾巴使劲儿拔下两颗钉子,刺进李枝眼里,拔出,再刺进去,又拔出,再刺进去,不断重复这机械的动作指令。
“呃…啊!”李枝撑不住叫唤了几下,骨蛇情难自已,尾巴一甩,李枝摔到地上,它则腾出空来,掀翻钉墙砸使劲儿砸李枝。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哈哈哈哈!”骨蛇卷起暂时昏过去的血人,迅速冲向不远处的一座屋子,李枝恢复了大半,刚微睁开眼,下一秒就被骨蛇扔到空中,迫于重力,加速落下砸破木屋屋顶,砸破桌子,砸进地里。
“哈…”李枝挣扎着爬起来,拍拍身上脏乱的东西,骨蛇溜到他的身后,一尾巴甩了剩下的屋顶,勒住李枝的脖子往后转。
“呃啊!”李枝脖子上的经脉骨头断了个七七八八,蛇尾生生掰歪他的脑袋,迫使他回头,将眼前女孩儿勉强抱住食物、捂嘴崩溃流泪的景象尽收眼底。
“…!”
[门]外——
白遇刚去见过孙氏夫妇,此刻不大高兴。
只因他特意来请孙氏帮忙,没想到孙氏却跟他说什么,生肖八字合与不合,都是假的,他们根本从未觉得自己和对方结缘后给大家带来了什么福气,自然谈不上帮忙。
“一派胡言。”白遇冷哼,垮着脸踏进无人电梯。
灵藤缠绕的镂空透明电梯急速下降,然后在最底层停住,打开,白遇抬脚出电梯,走进仙气飘飘的露天广场,刚走几步,突然心里发毛隐隐不安,他只当是太久没回来水土不服,可越走远,压迫感越强烈。
他猛然回头,眼前一花,琥珀色的糖丝四处而来,瞬间锁住了他的手脚和喉咙。唐矜一身披风斗篷遮住大半张脸,和那比钢丝铁棍还坚硬的细长糖丝一起出现,声音低沉:
“你把李枝弄到哪儿去了?”
“你还敢来这儿!”下意识的反抗没用,白遇暗中蓄力,一边开口大骂,“我正愁找不到你呢,自投罗网!”
“我有什么不敢的。”唐矜情绪平稳,抬手掐住白遇的脖子,两手心逐渐发力往中间靠拢,掐得白遇不得不憋气充血,涨红了整张脸。可光看唐矜的状态,谁还以为他可能只是在做一些和人握手打招呼的平常事呢。
“你把李枝弄到哪儿去了?”他又问了一遍,白遇扯着嘴角歪了一下,反手挣开唐矜的束缚,接着唤出黑火虎立即扑向唐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