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难于上青天
一曲过半。李枝忘了先报幕，节目组配合不上所以没有伴奏，台上的人也没意识，全程清唱，好在没有翻车。
技巧一般，甚至没有，主要是嗓音很加分，清唱反而有一种特别干净的味道，像高中生谈恋爱，满是期待又清纯，正合适他的年纪。
李枝头一次觉得唱歌是这么让人呼吸困难的事，眼见他要断气了，唐矜脸上还是毫无波澜，让他越唱越没底。
下一期录制是在y市，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盛产茶叶鲜花，竹子菌子也不少，按照节目组策划安排，他们至少可以一下在这儿录四期，要待挺久。
上车前唐矜去找了导演，李枝因此没等到机会和他说话，心想唐矜是不是在躲他，一路忐忑。加上途中连上了网，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坏消息，不免难受。
受陈月星旨意，他们参加的所有节目都是边拍边播，加上后期，最多延迟两三天，在他们录《只有你知道》第一期时，之前的节目全部播出来，李枝等四人的卖蠢表现已经被网友看腻，但接连不断还有铺天盖地类似的事情发生。大家慢慢厌烦，陆续开始反噬，幡然醒悟原来这个团真的很不要脸又恶心。
恰好这时有媒体爆出他们的黑料，于是舆论飞速倒向另一边，全网黑开始，骂他们好像都成了一种成功秘诀，网友们由一开始的单纯发表观点发酵到后面，转为口嗨狂欢随意辱骂曲解。
咒骂四人的“民声”和“”民意”迅速膨胀达到顶峰，轮番轰炸热搜，各大平台频繁推送他们的□□，不少人已经喊出了让他们滚出娱乐圈的口号，《只有你知道》官宣立案准备开始录制时，将近有十万条评论嘲讽节目组，在底下全方位分析这个节目以后会怎么死得很惨。
全网黑的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不久之前，热搜上面稍微消停了一些，毕竟黑来黑去也就是那些话题，传出来的黑料要么离谱到一眼就知道不是真的，要么就是说来可恶，但实际也没多伤天害理，至少不违法。
关于这次“闹剧”，梦娱公司自始自终都没有反应，既不公关挽救艺人的形象。
本来都以为事情就要那么过去了，没想到中午刚过就被迅速打脸，因为一个id叫「南鱼上青天」的网友发了一条微博：
“我是第1位申请创建金枝玉叶[超话]超话的粉丝，助力创建人数越多，开通几率越大！大家快来戳这里→//xwhnc帮我加快创建速度吧~”
不知道是谁突然把鬼子引进了村，即使没有带关键字，这条微博还是上了ttlb的广场。路过的网友点进主页看见这人在磕这个组合，明白了“金枝玉叶”的意思，一下就被戳中了□□，「南鱼上青天」于是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网友言：居然还特么有人磕的起这个傻逼组合？？！屎味儿的巧克力都比这香吧，姐妹真的不挑，看起来还磕的昏天黑地的！
泥马…我真的吐了，为什么这样的傻逼组合还有人磕的下去啊，真的眼瞎吗，磕点阳间的东西不行吗？
这就是b内娱啊，这种垃圾组合能存在都是因为有这种不挑食的人。
磕这种组合的人指定有点毛病…你马司了，磕金枝玉叶没有心。女的果然只会看脸，长的帅的管你是谁都喜欢，呵呵。
卧槽啊，你特么磕就磕悄悄的不行吗！非要被揪出来，一个人摸黑我们全体铜仁女，窝日！！！老子的快乐老家就因为你被骂了！
你们看这个人好可怜哦，在吃屎诶～金枝玉叶□□了，你马当场暴毙了[玫瑰花]喜欢他们的一看就是脑残。
我真的服了脑残粉哪里都有，正主都这样了还巴巴地舔呢，作业太少了
…
一下午，「南鱼上青天」收到了两三万的私信和艾特，个人主页更是被扒了个遍。她在自己微博抱怨工作压力大，被网友截出来嘲笑是底层打工人，厂妹、搬砖，反正没有能力啥都不会，天天被领导骂很可怜，但活该。
她唯一一张自拍，被网友从各个角度分析解读，直接锤了她长的很丑，很胖，因此自卑，但又不自知喜欢秀。总结：就是个茶女，□□。
她转发了一条感叹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的微博，被扒出来父母离异，网友直呼，肯定是她妈妈被当场捉奸了所以在原来的家里待不下去走了。甚至不少人认为，她转发这条微博就是说自己母亲影响她，让她也变成了爱当小三的恶心人。
乌烟瘴气持续发酵，攻击她的时候，网友们也没有忘记关心他们四个。李枝刷到一个白遇的黑料视频，素材来源久远，还包括他在前公司手下时的，标题叫“说脏话，素质真的好好呢（死亡微笑）。”
李枝戴上耳机皱眉点进去。
没有前情提要，只是每个素材暴力单纯地拼接在一起，白遇确实每一个素材都在：
“钱从哪儿来，走来、跑来，滚过来？古往今来死去活来？是老死不相往来、黄河之水天上来？还是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
“这么久了还不火，不好好工作还妄想加工资，工资又从哪里来，春去秋来，悲从中来？”
“你说生气就生气，你纯放屁还是玉皇大帝？他揪着你耳朵告诉你他生气了？是谁在耳边说的，啊？你就他妈会编？”
“你就叫毛尖尖，老发颠，发一次人掐你一次，掐完还得拿去炒，反复鞭尸，生怕你再活了。”
李枝听见耳机外传来怒吼：“这他妈的也他妈叫脏话，是剪这视频来帮我吸粉吗，什么破黑子！”
陶夜笑得浑身颤抖，李枝扶了扶耳机，又重新点开那个视频，押韵狂魔白遇声声入耳，老实说，让人感觉很佩服！
白遇写歌一定特别厉害。
歌词一旦押韵了，其实歌一般也不会难听到哪里去，他要向白遇学习！起初看见标题说脏话，李枝还有点犯恶心的，结果发现白遇骂人居然这么带感，完全是意外之喜。
李枝反复观看那个视频，五遍之后突然发现白遇每段素材，画面里好像都有陶夜，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重新播放确认了一遍，发现自己是对的后退出视频翻评论，迫切地希望能看到有人和他想的一样。
1378条评论，翻到底后终于发现有人也这么想，李枝点进她的头像浏览她的主页，她的置顶写着：
“没有多担，只是想让每个明星都有一个妈而已，毕竟没妈怪可怜的[玫瑰]”。
李枝接着往下翻，见她发了一条：“金枝玉叶其实你们不觉得白陶更好磕吗，李唐的话感觉没啥激情的样子，就是你对我好，啊然后我又对你好，小声逼逼我觉得好假。我们白遇和陶夜就真的行，比白夜行还行！”
李枝有一瞬间瞳孔涣散，许久内心的声音颤道：
“他的名字居然在唐矜前面。”
按照她们的思想，在前面的难道不是在这段关系中主控局面的人吗。
那条微博只有一条评论，李枝点开：“博主评论”——对了李唐只是因为顺口，唐矜必是攻！
李枝退出她的主页，心情舒畅了不少。
就着一会儿，「南鱼上青天」居然又上热搜了，她给自己的账号充了vip，添加了置顶如下：金枝玉叶就是真的！你们这些傻逼，昨天下午老子在开会，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闲的只会抠脚造谣搞网络暴力吗！
有细心的刑侦网友发现，「南鱼上青天」随后买了许多小号，达到建立超话人数要求后，暴力砸钱，把金枝玉叶送上了cp超话榜榜一。
突然榜一爽是爽，但也给金枝玉叶招了不少仇家，尤其是原本位居cp榜一二的，下场厮杀的人越来越多…看得李枝眼花缭乱。
唐矜如沙场点兵。
网上的大致情况和他计划的无异，只是没想到突然多了[南鱼上青天]这个因素，也无伤大雅。
唐矜审时度势，结束后深出一口气，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接下来，只要想办法慢慢洗白自己，之前节目里卖蠢的事全部甩锅给公司，还能卖一波惨…
“”唐矜睁眼，心乱如麻，疲惫得捏了捏双眼间，目光汇聚看向李枝。
好一个《灰姑娘》。
他已经跟导演沟通过后期将这段剪掉，导演点头如捣蒜。
卖腐不是请他们原地出柜，而是要求指定人保持和所有人的亲密关系，和谁都像是真的似的，吸引各种各样的cp粉，不仅如此，还要时时暗示不是cp粉的女友粉们等。周全了每个群体，才能帮公司赚最多的钱。
唐矜接受这段要求的部分条款，唯一厌烦的是“和谁都像是真的似的”，所以才要拉李枝下水利用李枝。
但现在隐晦告白突如其来，所以该怎么办呢。唐矜扯出一个苦笑，手撑着下巴紧盯李枝，后者浑然不知专心看着手机屏幕，不时将手放于手机屏幕、上下滑动，黑溜溜的眼珠中映射出小小的白亮光点。
李枝整一个乖小孩儿的模样，头发顺滑，颜色略浅，衬的本来就很白的皮肤更加透亮，单眼皮，但眼睛不小，眼神清澈，鼻子、嘴巴、脖子，每一处都长得挺好，难得的是都朝一个方向和风格长，因此整体看上去尤其和谐，不光美，而且自然，让人舒适。
然而再看这样的瓷娃娃一路过来都做了什么：顶撞老板、一言不合就跳山洞顶，公开在节目录制中表白同性队友…
唐矜停下思绪，恍然大悟，李枝既然喜欢他，那不是说明他更好利用这人了吗。
他已然有了想法，顿感轻松，贴着柔软的座椅靠躺下，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