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李青荷被一声高亢的鸡鸣声吵醒,屋中昏暗,她动了一下,胸口出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愣了下,借着微弱的天光扫视周围,陌生中有些熟悉,这好像是她还没出嫁时的屋子。
外面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夹杂着偶尔几声狗吠,胸口的剧痛提醒她这不是做梦。
她死过一回了。
不止死了,她还嫁过人了。想起嫁人,不甘和愤怒瞬间充斥着整个胸膛,累得那伤口似乎也更痛了些。
徐家长子徐昌诘,长相俊俏,还读过几年书,现在就在镇上的铺子里做账房,每日来往于镇上和村里,性子随和,认识的人多,一身青色长衫倜傥风流,不知多少姑娘暗地里心悦于他。
上辈子的李青荷也是。
她和人家只是远远的看到过,并不认识,两人会有交集,就要从她这次受伤说起。
她从镇上回来,刚好碰上有人拿刀对着徐昌诘扎过去,看到心上人犯险,她自认手上还有些力气,跑过去和人纠缠,一个不甚胸口就受了伤,不过因为闹出的动静引来了人,歹人离开。之后徐家上门致谢。
话本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对着前来道谢的翩翩公子,她心思浮动,大胆提出不要谢礼,想要和心上人定亲。
在场众人都愣住,徐家当时只说考虑,过了两日就上门送小定。
因她主动要嫁,徐家聘礼简薄几近于无,但她不在意,要嫁给心上人的喜悦让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成亲后,徐昌诘一去镇上一两个月才回,如玉公子还是高不可攀,哪怕成亲了也没能靠近他,夫妻关系冷淡,她那颗激动的心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
徐家人多,事情也多,她每日都有繁杂的家务事,徐母常常找着借口咒骂她,春种秋收时还要跟着下地。
婚前的所有憧憬被婚后现实的环境打破,再没了少女时的天真。她本来以为徐昌诘不一样,但真和别人一样了又如何?谁家不是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的过日子?
后来……
后来,她也才知道徐昌诘和她成亲之前是有心上人的,一年后徐昌诘的东家的铺子因为被人算计,一夕之间一无所有,只得变卖家产搬到了乡下,还就住在徐家隔壁,徐昌诘平日就对东家多有照顾,尤其是东家的女儿杨兰柔。
看到过徐昌诘对别人,她才恍然,原来,他也是会温情脉脉轻言细语安慰人的,甚至家中有肉菜都会送一份过去,她若是多言,他便拿人家以前对他有恩的话来堵她。颇有深意道,“你知道的,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此话一出,李青荷再没了言语。要不是他知恩图报,他们之间哪儿还有可能?
这样的照顾渐渐地磨去了她满腔的情意,只剩下妒恨。
繁重的家务磨得她身子越来越差,成亲两年后她某日突然就病了,昏昏沉沉起不了身,徐家没有人想着为她请大夫,病了大半个月,还是她自己的母亲偶然知道了她生病,请了大夫开了药方,却还是没能救回她。
直到死后,她去了一片白色空间,面前放着一本书,翻开后看到熟悉的简体字,她才恍然想起,她根本不是土生土长的安国人,她的前世是男女平等可以自由恋爱的世界,难怪她会身为安国偏远小村中的农家女儿,还会去期待感情。还会以为徐家没有拒绝亲事,徐昌诘对她就多少会有些情意。
看了那本书,她简直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徐昌诘是男主,那东家的女儿杨兰柔就是女主,而她李青荷,就是那个挟恩图报非要嫁给男主让两人误会重重的女配,夹在男女主之间的搅屎棍,让人家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直到成亲两年后她逝去,那对情人才得以相守。
的末尾,徐昌诘还时常后悔当初答应了家中娶李青荷,让杨兰柔只得做继室。
正想得出神,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瘦弱的身影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姐姐,还疼吗?”
来人是她的妹妹赵婉婉,摸到床前,递上一碗水,“姐姐,喝口水吧。”
李青荷确实很渴,忍着疼痛坐直起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低问,“婉婉,你怎么没睡?”
赵婉婉没答,低声道,“姐姐,听说天亮后徐家会来致谢,你……”
李青荷捂着胸口,语气阴森森的,“我命都差点丢了,要是不来,徐家怕是不想在这望村住了。”
农家的堂屋中,李青荷捂着胸口靠坐在椅子上,李福坐在上首,那边忙里忙外上茶的是她后娘,也就是赵婉婉的母亲钱氏。
底下坐着的人,是徐家夫妻和徐昌诘。
李青荷的眼神扫过徐昌诘时,心里复杂难言,却独独没有了上辈子的那种不安期待羞涩的心情。
徐昌诘母亲一脸慈和,“今日我们上门,特意多谢你们家青荷出手相助,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有什么我们家能帮得上忙的,你们都可以说,哪怕我们做不到,也愿意尽力一试。”
闻言,李福的面色缓和了些,“青荷受了伤,镇上的活计干不了了,兴许会被辞退,你们把她的工钱给了,再帮她付了药费……”
李青荷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离得老远那苦涩的药味还直往鼻孔里钻,心里后
悔得跟什么似的,男人再好,也没自己身体重要不是?
这么疼,也没人能替她。
闻言,忙补充道,“还有我补身子的费用和挨这一刀心里的害怕,再有精神上的补偿。”
徐母的面色僵硬了下,她只是客气一下,再没想到李家这样现实。暗地里掐了一把徐父,笑容都勉强起来,“我们两家以前来往少,如今有了救命之恩,往后可要多来往才好,青荷这孩子厚道重情,不如我收了她做干女儿,往后她嫁人时,我再陪上一份嫁妆算是一份心意,可好?”
李青荷扬眉,果然徐母和以前一样,就是嘴上大方,真提到了银子,她就开始扯感情了,方才她那番话,“嫁人”两个字语气咬得尤其重,暗示意味颇足。
她有些恍然,上辈子的自己只是个普通姑娘家,提出接亲这种事很是出格,兴许就是无意中被徐母这样暗示了才会贸贸然提出,犹记得那时候李福和钱氏都一脸讶异,甚至厨房中烧水的赵婉婉都跑了出来。
“不好。”李青荷一口回绝,“我受了这样重的伤,往后嫁人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嫌弃?兴许就因为这伤嫁不出去了呢,那你们家是不是就不用补偿了!我这一刀白挨了?”
徐母难掩眼神里的惊讶,很快反应过来,看向一言不发的徐昌诘,道,“昌诘,你还没对青荷道谢呢。”
徐昌诘起身,对着她认真一礼,“多谢李姑娘出手相救。累得你受伤,我心中很是不安,你若是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这个话就比较中听了,李青荷心里满意。
但那边徐母的面色更加僵硬,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才勉强笑道,“我们家老人老了,孩子也多,家中困难,出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真心是天上掉下来的灾难,也不知道为何那些人会来找昌诘的麻烦……”
李青荷伸出一个手指,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十两银。”
“什么?”徐母满脸惊讶,徐昌诘面色也变了变,徐父眉心都皱了起来,看向李福,“李老弟,这个就过分了吧?”
“难道你们的儿子不值十两银?”李青荷忍着胸口的疼痛,掰着手指算,“据说他一个月三钱,一年就是三两多,不过三年而已,人一辈子有许多个三年,但那刀子要是扎他身上,当时就嗝了。我觉得不过分。”
李福本来要出口的话被她这一抢白,顿时就沉默下来。
徐母也莫名觉得这话有道理,但十两银不是小数目,整个落月镇各个农户家中,能够拿出十两银的五个数都没,她自然不乐意,眼神一转,笑着道,“青荷今年十四了吧?婚事上……”
“我答应你!”徐昌诘打断他娘,有些急切道。
李青荷满意的笑了,就知道徐昌诘会不乐意这亲事,看向外头悄摸往里看的赵婉婉,“婉婉,去拿纸笔过来,立字为据!”
徐母面色难看,一把拦住要落笔的徐昌诘,看向李青荷,“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对昌诘总有些情分才会上去相救,不如这亲事就此定下,也是一桩佳话。”
佳话个屁,李青荷入过徐家一回,哪怕如今由徐母亲口提出,她也再不想去了的。
同样的,徐昌诘也不乐意,把他娘的手挡开,飞快落笔,“今欠李家……”
李青荷忙提醒,“李氏青荷。半个月内还上银子”
今欠李家青荷伤药费十两银,半个月内还上!
——顺平三十二年八月十三徐昌诘
李青荷接过那纸,心满意足折起收进怀中,徐父面色难看,他做不出当面和儿子拉扯的事来,沉声道,“你弟弟妹妹一年年大了,我是不会出这银子的。”
说完,拉着满脸不忿的徐母离开了。走远了还能听到徐母的嘀咕,“不就是养伤吗?哪儿就需要十两了?再说她对昌诘要是无意,扑上去救什么人……”
“我会尽快把银子送来。”徐昌诘承诺,又提醒,“要是我娘跑来说些亲事之类的话,你不能答应。”
李青荷笑了,“我还怕你改主意了呢。”
徐昌诘无言半晌,仔细打量她神情,在她眼中再看不到以前有的情意绵绵,有些疑惑。
送走了徐昌诘,钱氏好几次看向她胸口欲言又止,李青荷没理会,转身想要回房时,篱笆院外又有人来了。
年轻男子一身布衣,身形挺拔,满脸焦急的从篱笆院墙上抬腿就跨了进来,几步奔到她面前,“青荷,你怎么样?”
李青荷:“……”我家有门。
作者有话要说: 悠然突然就开文了,叉腰~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