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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邵眠目光深深地看着邵允, 一瞬间竟有些恍然。zicuixuan
他想,这么多年来, 除了在面对邵琴琴时,他好像从未在邵允的脸上看到过如此温柔又纯粹的笑容。在邵家大宅中,无论面对谁,邵允总是表现得很疏离客气,仿佛他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家。
在他故意视而不见的这些日子里,那个小时候和他在衣柜里肩抵着肩聊笑的孤独又可怜的小男孩儿,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除去痛苦和悲伤外的正向情感, 也拥有了对他而言重要的人。
他由衷地为邵允感到高兴,但又无可自持地在心中为自己感到酸楚……因为在邵允最需要帮助的那些年里,他终究是碍于种种原因,没有勇气朝邵允伸出手。
而当如今他想要伸出手的时候,邵允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沉默片刻, 邵眠嗓音沙哑地开口道:“……她,还是他们, 有人在帮助你一起谋划这些事, 对吗?”
邵允点了点头:“他们在帮助我,他们也会保护我。所以大哥,你不用太担心我。”
邵眠苦笑着感叹:“除了担心,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有。”邵允注视着他,“你要为我做的事至关重要,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大嫂和琴琴,一定要在邵家崩塌前及时带他们离开。”
他们已在吴家停车场原地停留了多时,不方便再继续交谈。邵眠先行一步下车后, 邵允在双子从邵眠的车上返回时也下了车。
在辛澜和双子的陪同下,邵允慢慢地走到吴家大门前, 只见那扇厚重的铁艺大门上镶着一只金色的棕熊,那棕熊体型健硕、肩背隆起,弯曲的利爪里蕴涵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此时,铁门边的门童恭敬地接过辛澜递过去的请柬,替他们拉开了铁门。
今晚的吴家可以说是人声鼎沸,整个珑城的名流贵族齐聚一堂,目光所及之处、每位来宾的衣着配饰皆是价值不菲,映衬着身后修建得金碧辉煌的吴家大宅。
所有来宾都很清楚,如今的吴家早已不是甘于屈居周家之下的万年老二。可以说,在周济和周煜的父亲去世后,吴家已经逐渐开始和周家平分秋色、甚至已有超越之势。吴家家主其实也在利用今晚吴浅浅的生日宴,昭告所有人谁才是如今珑城真正具有话语权的大家族。
晚宴还未正式开始,邵允进入吴家大宅后,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在寒暄交谈。小执机灵,很快替他寻觅到了一张偏僻无人的高桌,还问吴家仆从借了把椅子,让邵允坐在上面休息。
谁知邵允刚坐下不出一分钟,周煜就从人群中找到了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高桌前。
周煜今晚身着黑金色的西装,将风流倜傥四字写得淋漓尽致,整个大厅的女孩几乎都在看他。他微微低下头,对着邵允手里的酒杯皱了皱眉:“退烧了?怎么已经喝起酒来了?辛澜你们也不管管他?”
“退了。”邵允冲他举了举杯,“老铁,这是苹果汁。”
周煜这才松开打结的眉头,用自己手里的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
“等会晚宴开始之后,我会尽快找机会离席去和叶舒唯他们会合。”
因为身边处处是眼,周煜不能表现得与他过于亲近,只能算准在一个寒暄正常的时间内与他交流,“这个是叶舒唯交给我的微型通讯器,你别在自己的衬衣领口内侧,不会叫人发现。”
在与他碰杯时,周煜已经敏捷地将手里的通讯器悄声无息地贴在了他的酒杯内侧:“我的人也已经混进来了,他们会在你的身侧陪侍,有什么危险也会及时保护你。”
邵允顺势将那通讯器藏进自己的手心,言简意赅地应了声:“好,你多加小心。”
就在这时,吴家的管家忽然在大厅正前方发了话:“各位宾客,在晚宴正式开始前,我们会有开场舞的环节。现在是给大家自由选择自己舞伴的时间,当我们今晚的寿星确定她的舞伴时,开场舞的音乐便会随之响起,请大家抓紧时间。”
在管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大厅连接着餐厅的那扇大门同时被缓缓拉开。
身着一袭露肩黑色鱼尾裙的吴浅浅从餐厅里缓步而出,那条高定鱼尾裙与她佩戴着的钻石首饰将她曼妙的身姿衬托得熠熠生辉,再加之她冷艳精致的脸庞,瞬间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邵允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不动声色地用手指碰了碰已经看呆了的周煜手里的酒杯:“你眼珠子都要黏她身上了,还不快去邀她共舞。”
周煜恋恋不舍地回过神,随即神色也跟着黯淡下来:“你没看到吴家家主就在她身后?很显然,她今晚选择的舞伴大概率也会是她未来的夫婿。”
邵允喝了口杯中的苹果汁:“这全场还有谁比你更够格?”
周煜苦笑:“吴家家主可看不上我这个[干不成大事]的周家次子,至于浅浅……她也不会选我。”-
同一时刻。
距离珑城边郊的邵氏工厂五百米左右的一栋废弃大楼天台上,周煜的小队成员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工厂里的情形,而叶舒唯、言锡和郁瑞则在用郁瑞的电脑观看吴家家宴的现场直播。
周煜西装上的别针其实是一个微型通讯器兼摄像头,可以让他们一览无遗那边的状况。
郁瑞看到此处,忍不住感叹道:“这吴家大小姐确实挺美的,身材比例真是绝了,也难怪周煜一见到她就像丢了魂似的。”
言锡赞同地点点头:“很少有男人能抗拒她这种脸蛋和魔鬼身材。”
叶舒唯面无表情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录音了,已发安奕姐。”
言锡一愣,急急想要去抢她的手机:“你这小兔崽子,自己是飞机场就忍不了别人的玲珑有致啊?”
她敏捷地收起手机,让言锡扑了个空,直接一个起身从郁瑞的电脑前离开了。
郁瑞看着她大步走向天台边缘的背影,小声在言锡耳旁低语:“我们不该在她面前夸吴浅浅的,我刚想起来吴浅浅是她的情敌,全珑城人应该都知道吴浅浅痴情于邵允好多年了。”
言锡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袋:“原来如此!难怪她反应那么大……”
叶舒唯将这两个人的窃窃私语抛之身后,走到周煜的小队成员身边,问道:“大象,工厂里的情况如何?”
“邵允给的地图上的通风管道经勘察可以进入工厂内部,热成像仪显示工厂内部有数以百计的守卫,与我们预估的差不多。”周煜小队的副队长代号大象,是个爽朗的高壮大汉,“不得不说,就算我们攻进去之后也是场硬仗,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至少一把以上的武器。”
她听完后,沉默地点了点头:“等讯号准备着落。”
夜晚的风里夹带着丝丝凉意,在露天的天台上感觉更甚。叶舒唯目视着前方不远处蛰伏在黑夜里的工厂,心中却还是免不了因为刚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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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掀起阵阵波澜。
无论是她还是邵允,今晚都是有重要任务在身的,不该有儿女情长上的闲情逸致。天知道她有多么地想装作自己满不在乎,可事实上,她却还是会因为那边的情况动摇到如此程度。
画面中的吴浅浅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富家大小姐才会具备的气质,她拥有世家大族孕育出来的娇贵,却又同时具备自己独立坚强的特质。这样一位优秀的女性,值得被任何男人趋之若鹜。
很显然,吴浅浅和她完完全全是两种人,如果说吴浅浅是一朵矜贵的玫瑰,那她就是一株带刺的蔷薇。
大小姐和野姑娘,无论哪个方面都写着天差地别。
她想,若是吴浅浅能够站在邵允的身边陪伴他,世人应该都会为他们的男才女貌所惊叹。
只是,无论她下午在邵允的睡梦中说得有多么好听,在她的内心深处,却自始至终都在抵触着这种情况的发生。
她好像……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真的去祝福这对连她自己也觉得无比般配的壁人-
吴家大厅里,周煜话音刚落,就看到吴浅浅的目光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阿允。”周煜知道吴浅浅是看见了他们,想要转头提醒邵允,“你准备一下,浅浅应该是想要来找你当她的舞……”
谁知,他一回头,就看到原本坐在高脚凳上的邵允已经不知所踪,只有被留下的辛澜与他面面相觑。
周煜一脸蒙:“他人呢?”
辛澜摊了摊手:“大概是去找洗手间了吧,小执和小念陪着他一块儿呢。”
“去找洗手间”的邵允,实际上早已经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来到了连接大宅和草坪的长廊。这条长廊上此刻空无一人,在喧闹的大宅里显得格外僻静。
邵允将周煜给自己的通讯器小心地别在了衬衣领口的内侧、确认设备能够正常工作后,才将双臂搁在长廊的横柱上,定定地望着夜空深呼吸了一口气。
小念悉心地问他:“三少爷,你出来是不是因为里面人多空气差,觉得不舒服?”
没等邵允开口,小执已经心直口快地接了话:“小老头,你可真是迟钝得无可救药啊!三少爷明显是为了躲吴大小姐才偷溜出来的,再不出来吴大小姐就要拖他去跳开场舞了好吗!”
小念哑口无言地张了张嘴,就看见邵允无奈地用手指敲了敲小执的脑壳:“小脑袋瓜里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
小执捂着脑袋:“我真相了还不让我说嘛!”
邵允没应他的这句话,神思却不自觉地有些飘忽。
小念观察着他走神的表情,试探性地问他:“三少爷,你是不是在担心舒唯姐?”
这一回,邵允却没有避而不答,而是直接了当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知道她和她队友以及周煜小队的本事,但却还是会担心他们在邵垠名下的工厂遭到准备充分的可怕伏击、寡不敌众。若是邵垠真的是她口中的那位珀斯公爵,那么对方的武力值和危险系数将远超过想象,甚至那个工厂里可能还藏着他们谁都未知的其他危险。
小执这时有模有样地安慰他说:“三少爷,你放心,舒唯姐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我觉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打得过她,她肯定能平安完成任务回来的。”
邵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既然你的老师那么厉害,你倒是跟着她好好学些本事呢?”
小执不满地昂了昂头:“我在努力学呢!偷师哪有那么快嘛!”
小念在旁边朝他泼冷水:“你在认真学?你分明就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小执朝小念做了个鬼脸,眼珠子一转,对邵允说:“对了三少爷,我忽然想到,舒唯姐她那么厉害,要是你以后哪天惹她不高兴了,岂不是她分分钟就能把你家暴一顿?”
小念刚想斥他没规没矩,但转念将小执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竟也面露担忧地道:“三少爷,你面对舒唯姐应该怎么都没有还手的份,只有挨打的份吧?可能我和小执变得再厉害都帮不了你。”
小执信誓旦旦:“说不定舒唯姐一拳就能把你打到太平洋对面耶!这可咋办?”
邵允都给这对双胞胎气笑了:“……我真是谢谢你们俩那么为我考虑。”
小执拍了拍胸脯:“别客气,我建议你娶舒唯姐回家之前,先去买个最贵的人身保险……买个十份都不亏!”
邵允:“……”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这两个小家伙真是被他惯得越发没大没小, 可是冲着这两张天真无邪的脸,他却是骂也骂不得、更是打也打不得, 只能哭笑不得地任由他们继续编排自己。
眼看这两兄弟越说越荒唐,邵允叹了口气,抬手对着那两张白嫩的脸蛋一边捏了一记:“尽希望我被暴打痛扁,怎么不想想我能做到不惹你们的舒唯姐生气?”
小执刚想说话,目光往后一瞥却忽然变了脸色,对邵允低语道:“三少爷,吴大小姐来了。”
邵允抬眼往长廊入口的方向望去, 就见吴浅浅正静静地立在那儿看着自己。
双子平时顽皮归顽皮,但正经场合还是知晓分寸的。在吴浅浅走过来之前,他们已经识趣地站到了离邵允有一定距离、却又能够及时保护他的地方。
吴浅浅走到邵允的跟前,淡声开口:“叫我一阵好找,居然躲到这里来了。”
邵允没有接她的话茬, 只是笑着对她说:“生日快乐,美丽的寿星。”
“再美丽也没有用。”吴浅浅直视着他, “连个舞伴都找不着。”
邵允看了眼她身后的大厅:“只要你开口, 今晚整个吴家大宅里所有出色的男性都会愿意成为你的舞伴。”
吴浅浅丝毫不和他绕圈:“这些男性里包括你吗?”
邵允面色未变:“我身体欠佳,更不擅长舞蹈,当你的舞伴只会阻碍你的步伐。”
“我可以教你。”
“我相信你是个好老师,只可惜我对舞蹈无意,还是将这机会留给有意的人才值得。”
“值不值得是由我说了算的。”吴浅浅骄傲的脸庞上此刻夹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阿允,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许一个生日愿望, 你能帮我实现吗?”
“你有权利许任何一个生日愿望。”他的语气始终是那么不温不火的,“但是浅浅, 很抱歉,我不是那个能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的人。”
吴浅浅怔住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曾明里暗里向邵允表白过心迹多次,邵允每回都会以一个相对柔和的方式略过或者回避她。可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白地回绝了她,甚至将她的未尽之言直接扼杀于源头。
吴浅浅动了动唇:“你知道我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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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允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觉得,在我说完这些话后,你或许会想要改变你的生日愿望。趁着你还没有对着蛋糕和蜡烛许愿之前,愿望有被改变的余地,我不希望你的愿望被白白浪费。”
接下来,邵允的话几乎是一气呵成。
“浅浅,谢谢你这么多年来愿意当我最真挚的朋友。我是三大家族中的异类,本不是你和阿煜的同路人,可你们却愿意来到我的身边,为我出谋划策,给我信任支持。有你们这样的发小,是我这一生莫大的荣幸。”
吴浅浅听到这些话后动摇得厉害,她双眼紧紧地盯着邵允,似乎是想要将他后面的话都堵住,不让他继续往下说:“可是,我并没有将你视作单纯的朋友和发……”
邵允轻轻地抬了下手:“原本我一直都觉得,不将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是对你的保护。因为我知道真心话可能会让你受伤,也会让你痛苦。”
吴浅浅明媚的双眸渐渐有些发红,她拔高了嗓音,几乎是在质问他:“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说出来?就这么一直让我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和幻想里自欺欺人不好吗!?”
“我不能这样做。”他说,“你是个那么好的姑娘,不该得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
“我知道你拒绝我的理由,你认为我不该被牵扯进你的复仇计划,也怕我在你复仇的过程中遭遇危险。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吴浅浅一点都不怕,我甚至还愿意让你踩着我的肩膀往前走。我只希望你能完成你的愿望,哪怕代价是牺牲我自己!”
吴浅浅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目露哀伤地问他,“阿允,即便是如此,我都不能站到你的身边来吗?我只是想要爱你而已,这又有什么错?”
她是那么骄傲的天之骄女,被整个家族宠上天,又因为极强的个人能力无往而不胜,几乎能对世间自己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
可此刻,她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低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可能是她这辈子最想要、却唯一无法得到的。
“你没有错。”邵允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浅浅,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厚爱。只是我想,我拒绝你的理由现在不仅仅是因为你说的这些,而那个新的理由才是最为关键的。”
吴浅浅一怔,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轻而坚定。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不该和任何女孩有情感牵扯,他怕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地狱会伤害到对方。随着他积累了越来越多的力量,这种想法也跟着越发坚定起来。
说得好听些,他这是对感情的负责,可说得难听些,这其实也是他变相的自保。
因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等于有了致命的软肋,敌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用软肋攻击他,致使他在复仇的路上再无胜算。
可是那天在元喜寺目送叶舒唯离去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竟存在着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宁愿担着被敌人攻击软肋的风险,都不想要放她离开。
他明知自己要走的路困难重重,稍不小心便会跌落万丈深渊。可即便如此,他也愿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护好她,只盼自己能拥有陪伴在她身边爱她的资格。
他知道这种私心不可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放弃这种念想。
但这种感情,仿佛灼烧在他心头的火焰。无论他怎么样去克制、去无视、去回避,都将他的心扰乱得光怪陆离,再也无法恢复到如往日那般平静无波。
吴浅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红着眼眶看了他许久。
邵允耐心地等待着她,也毫不回避她的目光。
过了半晌,她嗓音飘忽地问:“……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
邵允听到这话,眼底便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柔软的笑意。
叶舒唯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她鬼灵精怪,是张口便能编出故事的戏精;她能力超群,是只能在电影和电视剧中才能看到的非凡特勤人员;她重情重义,穿梭于这混沌的世界里却始终都抱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若是要让他列举她的优点,恐怕他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就算是她的任性冲动和小孩脾气,落在他眼里也都让他觉得可爱至极。
“很难置评,在我的认知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
他并没有具体去描述叶舒唯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是给了吴浅浅这样一个答案,“直到现在,我其实都不确定她告诉我的姓名是真是假,她的身上有很多秘密,我甚至可以说还对她一无所知。”
“但我只知道一点,如果这是一场比赛,那么在她出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一败涂地。”
吴浅浅望着邵允目光里那连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的至死方休的温柔,终于挫败地闭了闭眼。
于她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刚开局便知道结果的比赛?从最开始,她就清楚他不会让任何人住进他的心里,可一旦真的有人让他破戒,那么那个人就可能在他的心里住一辈子了。
而她,无论怎么努力,也永远都成为不了他的那个人。
她将眼底刚刚涌上来的泪意拼命地逼退了回去,又将自己身上方才流露出来的所有低落和悲伤都迅速地收敛了起来。
然后,她抬起下巴,用平常面对旁人时那般冷淡又矜傲的模样淡淡地对他说:“邵允,你没有选择我,并不代表我不好。没有选择我是你的损失,不是我的损失,今朝错过,再无以后。”
邵允莞尔一笑:“这才是我最熟悉的吴浅浅。”
“虽然我没办法做到那么快就不爱你了,但我还是要爱我自己。”她的语气果断又坚决,“无论我有多么爱你,感情永远是两个人的事,不可能、也不能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所以,从今天起,我会退回到我应该在的位置,甚至会退得更远。”
说完这些,她没有再多逗留一秒,优雅地提起自己的裙摆,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了这条长廊。
他们对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对于离他们也不算太远的双子而言,还是能够尽收耳底。
等吴浅浅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时,小执和小念也回到了邵允的身边。
小执叹了口气:“吴大小姐还是挺好的,她是一位很飒爽的女性,待三少爷也极为真诚。”
小念也点点头:“只是可惜了,这世上最不能勉强的就是感情。”
小执讶异地看向小念:“你被鬼附身了?居然说得出这样有深度的话来?”
小念:“……”
邵允淡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他收起笑意,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小执很疑惑:“三少爷,你为什么要叹气呀?这不是把话都说明白了,以后无论是和吴大小姐还是和阿煜少爷相处起来,你都再也不用感到为难了嘛?”
“话虽是如此。”他看着长廊的尽头,“可今天是她的生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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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应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珍视和爱惜。”
而不是被真相撕裂的痛苦和悲伤。
……
链接长廊和大厅之间的空隙有一座拱门,在拱门旁有一个不起眼的暗角。
吴浅浅走到那座拱门时猛地停下了步子,随后步履有些蹒跚地拐进了暗角。
她颓然地靠在暗角的墙壁上,听见她的仆从在附近呼喊着她的名字、想叫她赶紧去大厅。她知道她是今晚这个生日宴的绝对主角,现在应该高傲地站在大厅中央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她也知道这个大厅里的任何一位男性都愿意成为她的舞伴、甚至是未来的丈夫,现在正等着她去随意挑选。
可没有人明白,光是从邵允的身边离开、走出这条长廊,就已然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那个那么骄傲的吴浅浅,今天好像有点站不起来了。
“很痛吧。”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一道低哑的男声响起在耳侧。
吴浅浅怔愣地转过脸,便看到周煜不知何时也已经进了这个暗角。
他英俊的脸庞因为黑暗中的光影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只有那双乌黑的眸子灼灼亮着。
“我知道有多痛,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和你感同身受。”他朝她走近了一步,“我深爱着的人眼里装着别的人,无论我怎么样努力想让她看到我,我还是连一丝角落都无法占有。”
她听到他的话,嘴唇颤了颤,刚才在邵允面前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意又重新席卷而来。
“浅浅,你不愿意让爱情变成三个人的事,我也不愿意当阿允的替代品。”
他又朝她靠近了一些,已然与她近在咫尺,“所以在你真正将他从心里移除之前,无论你需要多久,我都会一直等待你。”
“虽然在最开始的故事里,我们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但未来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想把你让与任何人。”
周煜双眼通红地望着她,朝她抬起了双手,“不要因为这一段失败的爱恋而否定自己的价值、失去爱人的能力,你要记得这个世上还有人在义无反顾地爱着你。”
“所以,尽情地呼唤我,利用我吧,请让我成为你重新站起来的拐杖。”
吴浅浅闭了闭眼。
片刻后,她踉跄地朝前一步,将脸庞轻轻地靠在了周煜的肩膀上。
当周煜将温暖的手掌放在她的后背上时,她再也忍不住,终于泪如雨下。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等邵允和双子回到大厅时, 吴浅浅已经立在了舞台的中央。
令人感到十分惊讶的是,她最后并没有选择周煜或者在场的任何一位男性来当她的舞伴, 而是选择了一位与她身材相仿的美女。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与那美人搂着彼此的纤腰,一边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一边优雅地在动听的旋律中翩翩起舞。
所有的宾客都看得目瞪口呆,不住地在底下窃窃私语。可渐渐地,两位美人的风姿绰约似乎打动了他们,大家也开始拉着自己的舞伴争相加入其中。
谁说携手共舞的就必须是一男一女?
吴家大小姐告诉你, 两位姑娘也同样可以做到一“舞”绝尘。
吴淞显然拿这个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长女毫无办法,只能在后面的轮椅上摇着头对着自己的太太唉声叹气。
邵允轻轻地拨弄了下衬衣领口内侧的通讯器,就听到站在大厅另一头的周煜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啧啧叹道:“浅浅真有本事,每次都能刷新我的认知。我和你说,要不是她妈妈强撑着, 她老爹估计现在已经被送进icu了。”
邵允笑了:“这不是挺好的?吴家家主总不见得病急乱投医,非要逼着吴浅浅同这位姑娘结婚。”
周煜低低“唔”了一声, 忽而转了语调:“阿允。”
“嗯?”
“刚才浅浅答应让我陪在她的身边了, 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比从前更靠近她、也更贴近她的内心。即便是当她的拐杖,我也无比感激且珍惜这个机会,因为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邵允并未多话,只是温柔地听着。
“若是有好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挚友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是寥寥字句便能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
他们都已经被缠绕在这段三个人的感情里多年,伤心过、为难过、也努力过……到了今天, 才终于能够下定决心翻开新的一页。无论未来如何,他们都会支持彼此在这个夜晚所作出的决定。
等开场舞结束后, 随着吴家核心人员的引领,所有宾客都顺着敞开的大门前往餐厅入座。
在进餐厅时,邵允对耳麦中的周煜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邵垠今晚好像不太活跃。”
周煜琢磨两秒,低声道:“被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他平常遇到这种场合,总会像只花蝴蝶一样和在场所有的人寒暄。可我今晚留意过他几次,他不是在和邵眠说话,就是在跟我宿醉的大哥耳鬓厮磨。”
邵允轻蹙了下眉。
邵垠对着邵眠试探虚实他能理解,可莫名其妙跟周济走得那么近他就有点理解无能了。
因为据他所知,虽然邵垠和周济有些业务往来,可邵垠心里一向是看不上这个浪荡子的,平时两人的私交也并不密切……怎么今天突然就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邵允在落座前叮嘱周煜,“你千万要对周济多留个心眼。”
整个餐厅里共放置了二十张大圆桌,在所有圆桌的正前方则横着一张长桌。这张长桌上坐着三大家族的所有核心成员及其家眷,连上菜都与其他宾客不同,是单人单道式、而不是分享制。
足以可见吴淞认为三大家族在珑城的地位和其逆天的优越感。
上了第一道冷菜后,邵蒙便示意邵眠和邵垠跟着自己起身向吴淞和吴浅浅敬酒:“淞哥,感谢你今晚大费周章在自家大宅招待我们,祝愿浅浅生日快乐,也祝愿吴家繁荣昌盛!”
吴淞朝邵蒙举了举杯,笑道:“蒙弟客气了,也祝愿邵家齐天洪福,日进斗金!”
吴浅浅对邵蒙向来没有好感,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她表情冷淡地抬了下杯子算作是感谢,抿了一口酒便作罢。
邵蒙虽然对她不客气的态度有些窝火,但当着吴淞的面也不好说什么让吴家失了面子。倒是邵垠这时替他发了话,似笑非笑地对吴浅浅说:“浅浅,怎么生日这样的大喜日子还臭着张脸呀?”
没等吴浅浅接话,他便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邵允,佯装恍然大悟地说:“噢,我明白了,是不是因为阿允没有敬你酒,所以你不高兴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起了变化。
邵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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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营业时一向撇开邵允,只将他当作隐形人,刚才敬酒也根本没想叫他一起。这本来在这些场合也算司空见惯,可因为众人皆知吴浅浅中意邵允,今晚便恰好被邵垠拿来大做文章。
听了邵垠的话,吴淞的脸色有些僵,但身为吴家家主、他还是很懂得如何维系关系,只好假装关切地问邵允:“阿允,菜式还合你的胃口吗?”
邵允放下筷子,不温不火地说:“谢谢淞叔关心,菜式很美味。”
说完,他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温开水对吴浅浅说:“浅浅,以水代酒,心意等同,祝你生日快乐,万事皆宜。”
虽然两人刚才在长廊做了那番对话、有些情绪吴浅浅还没法那么快调整好,但她无论如何都会作为朋友与邵允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于是,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回敬他道:“谢谢阿允。”
敬完,她顺势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如此之反差,摆明了她就是不想给邵蒙和邵垠面子。
邵蒙再没忍住,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便坐了下来,差点把自己面前的酒杯都碰倒。
吴淞见状,赶忙相劝:“蒙弟,这闺女真是被我惯坏了,有时候骄纵起来容易失了分寸,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我倒觉得浅浅这不是失了分寸呢!”谁知,周济这时竟然也跳出来刷存在感,他吊儿郎当地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只有对上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才会给好脸,她这是真情流露好不好!”
邵垠乘胜追击:“淞叔,你看,大家伙都知道浅浅这么多年来一直对阿允一往情深。何不趁着今天良辰吉日,直接给他们许了这桩男才女貌的完美婚事呢?”
此话一出,吴淞老脸一绿,再也无法假装粉饰太平。
他现在被顶在杠头上,说不许那是不给邵家面子,可他怎么也不可能许……开玩笑,邵允这个药罐子哪里配得上他家浅浅!?以为他不知道这老奸巨猾的邵蒙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想得美,竟然企图用一个弃子来换他的掌上明珠!邵允要娶浅浅必须先从他的尸体上淌过去再说!
而这种三大家族小辈之间的事情,邵蒙身为长辈自然也不好随意发话。所以他很是满意邵垠的挑事,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对他来说,虽然他看不上那不成器的三儿子,但要是吴淞真的想不开把自己的长女“下嫁”给邵允,那终归是给他邵家增光添彩,还给了他日后吞并吴家的机会,他举双手赞成还来不及呢!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就在邵允和吴浅浅开口前,周煜忽然冷不丁地发了话。
“邵垠哥。”周煜冷着脸笑,“我还真不知道你现在变得那么热衷于当红娘啊!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关心浅浅的终身大事,怎么突然开始展现兄长气概,还非要挑别人的生日催人家嫁人呢?”
“你都说了这是兄长气概,可能我到了岁数忽然转性了?”
邵垠听了也不恼,幽幽地回道:“不过阿煜,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娶妻生子呢?你长得这么俊,应该和你大哥一样身边不缺美人呀……难道是因为你当备胎当上瘾了?”
邵垠此人阴毒至极,每句话都专挑别人的最痛处下手。
周煜恋慕吴浅浅虽然并不广为人知,但邵垠的耳目无处不在,被知晓也不能算是意外。
等邵垠话音一落,周煜再也沉不住气,一拍筷子,冲他大喝道:“你!——”
“阿煜。”一直在观察邵垠的邵允这时微微侧过脸,低声对着通讯器说,“冷静点,他是故意在激怒你,千万别正中他的下怀。”-
等叶舒唯和以大象为首的周煜小队商量落实完进入邵垠名下工厂的突击时间点及围剿分组时,她才回到了言锡和郁瑞的身旁。
谁知道,这两个人眼看着她走近,脸上的神色却变得十分微妙。
她走到他们的身前站定,挑了挑眉:“我的脸烂了?你俩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郁瑞和言锡对视一眼,同时抬手摘下了耳朵上的通讯器。
“咳……”郁瑞伸出手,将自己的通讯器递给她,“我觉得有些内容你需要听一下。”
叶舒唯疑惑地接过他的通讯器:“我自己有,为什么要拿你的来听?”
“是这样的。”郁瑞挠了挠头,“我的通讯器相当于所有通讯器的总机、直接链接到我的电脑,而每个人的通讯器里都配备有一条线路可以单独链接到我的通讯器上,只有我才能听到。”
他身旁的言锡正竭力忍着笑:“你的小男朋友邵允少爷可能在测试他的通讯器时不小心开启了链接总机的线路,所以他刚才说的所有话,郁瑞全都能听见……他也同时分享给了我一起听。”
眼看这两个人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叶舒唯头上带着三个问号戴上了郁瑞的通讯器。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亲耳听完了方才邵允和吴浅浅以及双子对话的全过程。
起先,在听到双子说邵允这辈子都打不过她、劝邵允赶紧去买十份人身保险时,她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想着她真是白教这对活宝了,要是等见到面、看她怎么好好收拾他们。
可后来,在听到邵允和吴浅浅的那段对话后,她的心却像被浸泡在了一罐橘子水里,泛着酸酸甜甜的气泡,又在回味时体会到了无穷无尽的苦涩。
好神奇,人怎么能同时感知到这么多情绪呢?
她心想。
她感到酸涩,是因为吴浅浅对邵允的一往情深终是落空。虽然这可能是她内心深处隐隐期望着的结果,可她也明白爱而不得恐怕是这世上最大的遗憾。
同为女孩,她还是会心疼只有一面之缘的吴浅浅,在自己的生日时却得到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可与此同时,若是作为对手,她十分钦佩这位有原则的姑娘,也很感激她的坚强和果敢。
她感到甜蜜,是因为邵允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于自己心爱之人最深厚的欢喜。
他喜欢着的那个人,是他宁愿被敌人拿捏住软肋也不肯放弃的存在,也是他在走出地狱的路上怎么抵抗也无果的心之所向。
而这个人,就是她自己。
那个被元圆预言的、她不敢想象的可能终究是变成了现实,他们的命运还是注定了他们会在遇到对方的那一刻拼了命地去相爱——那是怎么也逃不开、躲不掉的。
再多的话语和想宣泄的情感,都因为见不到他本人终究是堵在了心口。天知道她此刻有多么想不管不顾地赶去吴家大宅,叫那人当着她的面再好好一诉衷肠。
可整理完思绪,叶舒唯还是面不改色地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波澜壮阔都强压了下去。她摘下通讯器扔回给了郁瑞,从腰后拔出了自己的银色配枪。
郁瑞和言锡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欣喜若狂,很是失望:“诶?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通讯器坏了听不到录音?”
她将配枪上膛后,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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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着他们:“准备开工,我今天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要提早下班。”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吴家大宅。
眼看长桌上的事态发展至此, 邵允越发确定,邵垠今晚绝对是有备而来, 他所做出的所有行为也都是有意为之——无论是与周济交往甚密、还是故意挑起周煜的怒火……看来他的这位二哥不仅仅想趁着今晚实施自己的计划,或许还想反将他们一军。
由此可见,事情可能并不会如他们预期的那般发展,甚至会出现完全意想不到的状况。
他得赶紧给叶舒唯他们提个醒。
周济这时抬手拍了拍周煜的肩膀:“老弟,你今天怎么那么激动?有点不太像平时的你啊!这不还没开始喝吗?”
周煜听了通讯器中邵允的劝诫,深呼吸了一口气、竭力压下怒火,随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刚才在开餐前已经在大厅里喝过几杯了, 没想到这酒后劲有点儿大啊!”
吴浅浅这时也开了口:“大厅里的酒不是果酒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喝了五斤白酒下肚呢!”
周煜一听到她说话,脸上的笑也逐渐变得自然起来:“五斤白酒?你想让我下去你就直说。”
经过这么一打岔,刚才长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稍许缓和了些。
邵允这时从椅子上站起身,他拿起自己的酒杯朝众人举了举,不徐不缓地开了口:“我二哥大约是坊间传闻听多了, 误会了我与浅浅的发小之情。毕竟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要营造出虚假的情感易如反掌,建立起真挚的情感却难如登天, 他会误会也并不稀奇。”
“再者, 我二哥尚未谈婚论嫁,哪轮得到我这个年纪最小的弯道超车?我在此敬大家一杯,祝愿我二哥早日觅到心仪的夫人,也祝愿我和浅浅的发小之情长存。”
一番无懈可击的话,既将他和吴浅浅的关系体面地挑明白、不让吴家家主失了面子;又将邵垠的不良居心放在台面上,用比邵垠更刁钻的阴阳怪气将邵垠嚣张的气焰打压得一干二净。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吴浅浅和周煜的眼底都露出了赞赏的笑意,屡次想开口帮邵允说话的邵眠也安下了心。
唯独邵蒙和邵垠两张脸瞬间垮塌了下来, 拉得比驴还长——可最难受的是他们竟无法反驳邵允半个字,因为他说得有条有理、字字句句都是真情。
邵允喝完了酒杯里的温水, 向大家点点头,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就算他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邵垠怨毒的注视如芒在背。
一出餐厅,紧随他后的辛澜和双子都齐齐朝他抬起了大拇指:“三少爷,你的话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二少爷的脸绿成这样,比苦瓜瓤还绿!这感觉,简直爽飞了!”
“既是话术,便不足挂齿。”邵允笑着摇了摇头,“替我看好四周的情况,邵垠在设局,我要立刻警示唯唯他们。”
小执耳尖,故意做了个将手掌贴在耳边的动作:“诶?三少爷,唯唯是谁啊?我认识她吗?”
邵允无奈地捏了捏小执的耳朵,将通讯器调到了公共频道,温柔地唤了一声:“唯唯。”
彼时,郊区工厂那边也到了预计的突击时间,叶舒唯等人正顺着工厂对面大楼外墙上的绳钩悄声无息地往下滑行。
邵允的声音冒出来的那一刻,动作最快的叶舒唯刚好稳稳地降落在地面上。而言锡和郁瑞正滑到一半,听到这声后,这俩人不约而同地都差点直接从绳钩上脑子着地摔下来。
“要死啊!”言锡低声咒骂道,“邵允,你特么想要她没了监护人你就直说!”
郁瑞双腿紧紧地缠着绳钩,一脸的痛心疾首:“我本来就有点恐高,我能不能不滑了?刚才这一下都给我整出心理阴影了。”
叶舒唯在听到邵允声音的那一刻,嘴角就毫不掩饰地扬起了笑。
她麻利地收起绳钩栓在自己的腰后,仰头对着上面那对活宝说:“再给你们半分钟,下不来我就直接把你们的绳钩剪了。”
然后,她转头便对着通讯器换了个调:“我在,怎么了?”
言锡和郁瑞同时干“呕”了一声——
叶舒唯眼也不抬地朝他们比了个中指。
“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
那头的邵允温声告诉她,“我觉得邵垠在设局,这个局应该和周济、周煜两兄弟有关,但具体会对我们今晚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还未知。你们进入工厂时一定要小心,我总觉得工厂里可能会存在除了火力外的其他威胁,而那个威胁才成为了邵垠今晚如此胜券在握的致胜法宝。我建议你们可以携带防毒面具、微型炸弹等紧急脱身时所需的工具,以防万一。”
叶舒唯将这些关键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利落地应了声“知道了”。
邵允:“我和周煜会在这边看好邵垠,有什么情况我随时与你说。”
叶舒唯:“好,你也要小心。不止要小心邵垠,更要小心季殃。”
邵允:“周煜在,小执小念也在,更何况大庭广众之下季殃应该也不太敢对我动手。”
叶舒唯:“那可不一定,我觉得他和他的主人一样变态。”
虽说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可这俩人谁都没有想要暂时切断通讯的意思。
言锡这时落了地,在旁边故意冷嘲热讽:“不是长话短说么?我都下来了还没聊完啊?”
叶舒唯头也不回:“闭嘴,要你管。”
郁瑞滑得比乌龟还慢:“叶舒唯,爸爸对你这么好,你却要爸爸这个恐高症在半空中听你耍朋友,你是不是人啊!?”
叶舒唯:“给爷死。”
那头的邵允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自觉地低笑了一声。
他那短促的笑音既柔和又性感,甜得仿佛在她的心上挠痒痒,挠得她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道:“既然长了嘴,给你机会的时候怎么不说,倒是都叫别人给听去了。”
邵允起先一愣,可后来他用那极好的脑子稍微转了转,就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抱歉。”邵允低低咳嗽了声,“第一次用这么高科技的设备,所以手滑让大家见笑了。”
叶舒唯小声咕哝道:“笨蛋。”
邵允这时又用那把极诱人的嗓音缓缓对她说:“请问你还愿不愿意再给这个笨蛋一次机会,让他在任务结束后亲口对你说一遍他想说的话?”
她听着耳后言锡和郁瑞装模作样的呕吐声,勾着嘴角说:“看本小姐的心情,要是任务结束心情好,那就勉为其难地成全这个笨蛋吧。”-
郁瑞虽然外勤能力欠佳,连爬个绳钩都费力,但当他落地将自己的设备安置好后,他几乎只用了须臾便黑入了工厂的总控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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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仅次于蒲斯沅的全球最优秀黑客蹲在工厂后门隐蔽的撤退点,将他们进入工厂内部沿路所有的障碍都轻松解除,随即朝叶舒唯抬了个大拇指:“开工大吉。”
周煜名下的小队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工,丝毫不比shadow的逊色,叶舒唯带着他们全程畅通无阻地潜入工厂,很快便根据计划占领了工厂二楼东南角隐蔽的小仓库。
“好家伙,这么多。”
叶舒唯随手打开言锡从架子上搬下来的纸板箱,里面躺着密密麻麻的非法枪支弹药,最底下还铺着一层厚厚的毒品。
她拿起一把枪支在手里掂了两下,问言锡:“这些够给邵垠和他老头子定罪么?”
言锡:“不排除他们找人顶罪,但至少能废他们一条胳膊。”
“行。”她打了个响指,对大象说,“让b组开始把东西往外搬,其他人跟我们去找别的罪证。”
郁瑞在耳麦里告诉他们,从小仓库下到一楼的沿途都有重兵把守,尤其在楼梯附近聚集了强大的火力,由此可以推测出一楼的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