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痛哭果然极耗心神和精力,林谷雨昏沉沉的睡了一宿，一夜无梦。
醒来就看见柳东睿正在伺候他的小情人吃鸡蛋糕。
桌子上只放了两只粥碗，一只大一只小,大的粗瓷海碗里盛的很满,是柳东睿的，小的原色木碗里只盛了半碗,是和和的。
金黄的小米粥，清甜的玉米发糕,配上佐粥的小菜拍黄瓜,看起来简单又可口，林谷雨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东睿的厨艺越来越好了,给和和蒸的鸡蛋糕都快赶上她了，竟然没看见气孔,没有保鲜膜能做到这样很不容易呢。
“大灿和二灿呢？还没起么？”她习惯性的问了一下。
“吃完早饭上学去了。”
林谷雨正往外走的动作顿了一瞬,才干巴巴的道：“这么早就走了呀。”
出了堂屋才看见门外的光线已经很足，显然时间并不早了。
林谷雨速度的解决了生理需求，刷了牙又抹了把脸，在屋外催促柳东睿：“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去上班吧,会不会迟到呀？”
柳东睿面前的粥碗已经空了,和和的鸡蛋糕也吃的只剩一个底了，正在“呼噜呼噜”的喝粥。她能自己拿着勺子舀东西吃，但力气没那么大,平衡感还没练好，经常端不稳碗，柳东睿和林谷雨有时候为了省事儿就把碗端到她嘴边,省的她撒出来或者不小心碰到碗。
“和和那边我来照顾，粥碗就先放那，一会儿我吃完了一块洗。”林谷雨一只手捂着上半张脸进了屋，对柳东睿说道。昨晚哭太久，睡前又忘记用凉水敷一下，乃至她现在眼睛不但干涩、生疼的难受，而且估计肿成了一条缝，使劲儿睁都睁不开，她不像让自己男人看见自己这副丑样子。
柳东睿最近的确是忙的脚不沾地，大队里砖瓦厂的生意要操心，眼看着秋收快要到了，农机站农具改良的截止日期也迫在眉睫，家里面孩子成长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缺席，一个人操了三份心，家里的伙食上去了，他整个人却又明显的消瘦了不少。
林谷雨虽然图纸画的不错，也见识过后世先进的农机，但农机具改良功用性远比外观重要的多，关键的部分她可谓一窍不通，帮不上忙；砖瓦厂那边她又不方便过问，也就只好在生活起居上多花点心思，好让他能集中精力忙前两件事。
柳东睿：“没那么着急，我路上蹬快一点，迟到不了。”他指着林谷雨的眼睛，“昨天半夜睡着觉还哭呢，快瞧瞧你那眼睛，比菜园里的朝天椒还要红，我早起去打了井水，摸着挺凉的，你赶紧去用湿毛巾敷一敷。”
林谷雨腹诽：就开了那么一点指缝看路，你怎么还能观察的那么清楚呢？？？还有，哪有用红辣椒来形容哭过的眼睛的？想想就觉得辣眼睛。
不过她这会儿甚至连眨眼睛都觉得沙沙的疼，也就没再忍耐，出去从缸里舀了半瓢新鲜的井水，那棉帕子拧了仰着头敷在了眼睛上，井水冰冰凉凉的，这才把那股沙沙的疼痛感给遮掩过去。
柳东睿看和和咽下了最后一口粥，才放下她的小木碗，除了那碗凉拌黄瓜，其它的碗全被他摞在一起端到了灶台上，又往锅里添了刷锅水。
林谷雨听见动静，一把扯下脸上的湿帕子，这井水去肿的效果实在不错，才一小会儿，她的眼睛就能睁开小一半了。
她赶紧揪下和和脖子上的围嘴，胡乱给她擦了下嘴巴，将她抱下了椅子，大手牵着她的小手，“跟妈妈一起送爸爸去上班吧。”
小丫头吃饱喝足，正是开心的时候，脆生生的答：“好呀。”蹦蹦跳跳的拉着她就往门外走去。
看到柳东睿从厢房里推出了自行车，哒哒哒跑过去，拽着柳东睿的裤腿，奶乎乎的说：“爸爸，上班，拜拜。”
柳东睿低头亲了她一口，又跟林谷雨交代了几句：“该说的昨天我都跟大灿说过了，你不用再找他谈心，留点时间让他好好想想。那孩子悟性不错，又不是那种死心眼儿，就算心里暂时想不通，过段时间肯定会好些的。”
林谷雨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了。”
“你也不要想太多，以前是怎么教育的，以后仍怎么教育，多学文化知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他的心情估计还要乱上几天，要是这几天他静不下心来学习，你不如干脆就把放学后的补习先暂停了。他不是对机械之类的很感兴趣嘛，我忙完了这阵，好好的认真的给他启个蒙。”
那可太好了，男孩子越长大越需要父亲的教导。
等柳东睿走后，家里就又剩下她跟和和两个，小丫头要出去玩，可林谷雨还没吃饭，肚子里饿的呱呱叫，胃开始隐隐作痛，她只好想法子给和和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可是家里并没有什么女孩的玩具，她只好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铅笔和一本大灿用过的写字本，翻到背面，在上面画了一只可爱的米老鼠，让她学着涂鸦。
和和每天看见两个哥哥拿笔写字，对铅笔和本子一点不排斥，她用整个掌心攥着笔开始在本子上动作大开大合，铅笔时不时的就越出了界限，剌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自己倒是一会儿“呵呵呵”的笑，谷雨只当自己没看见没听见，一口一口的喝着她的粥，等她终于吃完了早饭，刷完锅、洗好碗
，和和两个手掌心蹭的全是笔墨，那页纸也早就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线条。
她画的那只米奇也没逃过小丫头的魔掌，东添一笔，西画一道儿，左边有八只曲线胳膊，右边却只有三只折线胳膊，头顶上还长满了大大的耳朵·······那么奇葩长相的米奇老鼠林谷雨生平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直戳灵魂的画法，使林谷雨深深觉得这孩子这辈子大概是个设计之类的工作无缘了。
算啦，经过昨天，她现在想的更开了些，孩子开心就好，当个普普通通的人没什么不好的。
柳东睿交代她别再跟大灿谈心，让孩子自己慢慢去消化，林谷雨事后也察觉自己昨天关心则乱，表现的有点太过头，唯恐吓着大灿了，所以，中午大灿和二灿放学回来，她什么都没问，就是洗菜、做饭、吃饭，然后就催两个大的去睡午觉。
“早上你们起的太早，现在去炕上眯一会儿，要不下午上课你们就该没精神了。”
和和一个上午在黄英家疯玩了两三个小时，此时已经累到小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的，二灿乖巧的拉着妹妹就往西屋里去，他如今力气也不小了，能一个人把和和抱到炕上去，完全不用林谷雨动手了。
大灿却没跟着动，他眼睛偷偷瞅着林谷雨，见他娘这会儿脸上又笑眯眯的，心里这才猛松了口气。
昨晚上睡着后他做了个梦，梦里娘一直在看着他不停的流泪，眼神里是他看不懂的悲伤，就那么哭了很久很久，任他怎么解释怎么保证都么用，最后生生把他给急醒了。
跟爹一样，他也不喜欢看到娘哭的那么难过。
如果他长大了变强了，就像爹那样，是不是娘就会变的像奶奶现在那样整天乐呵呵的呢？大灿努努鼻子，爹娘之前好像说过考上大学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如果他能考上大学，以后就能有一份挣钱的工作，那娘应该会开心的吧？
大灿心里暗暗点头，肯定会的，小舅舅高中毕业进了工厂挣钱，姥姥姥爷都可高兴了，如果他能考上了大学，当了那什么干部，肯定能挣更多的钱，那妈妈肯定会更加高兴的。
“大灿，你怎么不去午睡？不困吗？”林谷雨转过头状似平常的问道。
柳大灿摇摇头，表示自己一点不困，他试探问道：“娘，你能教我怎么画图吗？”
林谷雨不解，“你想画什么图呀？”
“拖拉机。”
“你是喜欢拖拉机，所以要把它画出来吗？”
大灿说不是，“娘，我上完高中，去考大学好不好？”
考大学跟画拖拉机又又什么关系？林谷雨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脸懵。
不过，大灿要考大学她是完全支持的，她重重的点头，“好，我和你爹不但支持你上大学，以后，你弟弟、你妹妹上大学我们也支持。”哪怕是上个普通大学找个普通工作呢，有个大学文凭、体验一段大学校园生活还是很有必要的。
大灿就把昨天柳东睿跟他讲的那段话复述了一遍，非常激动的说：“娘，我看见爹一直在画的那些图了，就是那些铁犁、铁耙、播种机，我、我想以后能上大学，想去大学里学习怎么制造拖拉机，想把爹说的这种拖拉机给制造出来。”
林谷雨噎了一下，这东睿昨天是不是一下子把牛逼吹的太大了？到底隔着好几十年的技术差距呢！万一十年二十年都达不到他描述的那种效果，孩子能不气馁？别是矫枉过正，把孩子给忽悠瘸了吧？
况且孩子还那么小，性子都还没定呢，以后好几十年工作又都是分配制，哪里就一定能干成自己想干、自己擅长的工作呢？如今可都崇尚把自己当成一块社会主义的红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一切服从组织安排才是好同志！
可孩子积极向上的态度是很好的，非常值得鼓励。
“真的吗？难怪你总喜欢让你爹给你讲拖拉机的故事呢，这个目标可真好。”
不过，她还是试着跟大灿解释了下兴趣爱好跟个人从事的职业之间的复杂关系，“喜欢拖拉机很好······读了大学，出来后工作也是分配的，国家不一定就能让你去制造拖拉机，比如说你学的是拖拉机制造，可能最后却在机关里工作······”
大灿“嗯”了一声，心里却想的是，他难道不能像工人去工厂应聘那样去拖拉机厂找份工作吗？听说大学生很少呢，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看见儿子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林谷雨着急道：“你现在还小呢，见识的东西太少了，就像、就像咱们那回在县城见到的吉普车，是不是跑的很快？你爹上次去市里开会不是跟咱们讲过市里那种大的公共汽车嘛，我看你好像也挺喜欢的，或许你到了大学愿意学怎么制造吉普车或者公共汽车呢？”
大灿却斩钉截铁的说：“吉普车和公共汽车我都很喜欢，但我最喜欢的是还拖拉机，我就是想要造更好的拖拉机出来。”
“你为什么现在就这么确定呢？”林谷雨没有再试图说服儿子，反而轻声的询问缘由，她想知道大灿为什么就这么的肯定。她在大灿这个年纪根本没想过以后上什么大学做什么工作，她的梦想经常改变的，一会儿想当警察，一会儿想当电视明星，没个准儿。
“吉普
车和公共汽车虽然跑的很快，可在咱们乡下没有用啊，在小路上还没咱家的自行车好呢，”大灿眼睛里好像闪耀着光，“如果有了那样的拖拉机，以后咱们就再也不用挨饿了，也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了。”
这理想！林谷雨捂住嘴唇，这孩子太让她觉得惊喜了！怎么能这么的让人感动呢！
他不但没有像她之前担心的那样被悲惨的现实吓坏，反而仅仅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宏大的职业目标，冷静理智的简直不像一个孩子，却怀揣一颗明晃晃的赤子之心。
林谷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砰”的一声落了下去，又欣慰又激动。
孩子怀揣这种梦想，哪怕倾尽全力林谷雨也要支持。
不过，她还是略微有那么一点的担忧。
室内设计那种画图跟机械制图听着好像都是画图，可实际上的差距一点都不小，机械画图要求严谨的多，她有点担心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会把孩子给教歪。
作者有话要说：强撑着睡眼在码字，感觉自己快成仙了······
明天还要出去，我打算睡一觉，半夜起来先码，有一天外出还欠了一个外债，我记得的，被着急，会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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