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三队在村子后头,吴金喜家在三队社员房子的第一排,就在中轴线上,柳东睿骑着自行车十来分钟就到了。吴金喜家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小三合院,正房是土坯房,但西厢房和东厢房都是砖瓦房,住着吴金喜还有他两个儿子一家。
林谷雨从后座蹦下来,她还是第一次来吴金喜家,看见那几件砖瓦房,“哟”了一声,从外墙看虽然很多是半块砖垒起来的,但那也是砖瓦房啊,自己家现在还没能住上砖瓦房呢。而且很奇怪的是,一般人家正房修建的是最好的,由老人和大儿子住,厢房比正房条件好,真的有点奇怪。
院门关着,她朝院子里喊了几声:“有人在家么?吴队长在不在屋里?”
没人回应,院子里静悄悄的,看起来像是一家人都在睡午觉。
她声音提高了几度,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应答。
“要不直接推门进去?”社员们很少有敲门的习惯,有事直接就推门进去了,她好像也不用那么守规矩?!
柳东睿立好车子,推了推木门,这才发现门被从里面杠上了。
林谷雨嘟囔了一句:“怎么大白天的杠着门?”
她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面看,院子里不见一个人,堂屋的大门倒是开了半扇,但没见有什么动静。
柳东睿皱了皱眉,心里的那点担忧越来越重,他向来不愿意用最深的恶意去揣摩别人,但并不是不会,对吴金喜他现在已经不抱什么好意了。
既然从大门进不去,那就从别的地方进,今天怎么着也要进去看一看他到底在不在。
吴金喜家的篱笆土墙比别人家都要高,超过了柳东睿的头顶,柳东睿让林谷雨让开,他先是后退了几步然后往前助跑,一跃而起,攀在了墙头上。
泥巴糊的篱笆墙很不结实,他盘上去后晃晃悠悠的,林谷雨担心墙会倒掉,赶紧抱着他的腿,柳东睿让她放开去扶住篱笆土墙,他自己则是小心翼翼的翻骑了上去,“谷雨,墙根下有一把椅子。”
林谷雨点点头,说那你可以踩着椅子下去,说完才后知后觉,这是故意把门从里面杠上,造成在家里休息的假象,其实吴金喜早就踩着椅子从墙上翻下去了?
卧槽!还玩起了心理战,不是去干坏事才有鬼了!
“你先下去,然后帮我把门打开。”
柳东睿答应了,然后“咚”的一声跳了下去,从里面给林谷雨开了门。
翻墙和开门的动静不小,屋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像是趿拉这拖鞋在地上走到的声音。
“谁啊?”一声苍老又有点嘶哑的的女声响起,随后一个瘦削的老妇人走了出来,不过她只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
叫她老妇人并不是说她年纪很大,相反她皮肤很白,脸上皱纹也不是很多,顶多四十来岁,但她打扮得很是老气横秋,盘着圆髻,上身穿着藏蓝色的土布斜襟棉袄,领子很高,把脖子遮的严严实实,下身穿的不是裤子,而是那种老照片里的裙子,很有年岁的陈旧感,脚上还蹬着一双绣花棉鞋。
看起来就像一个旧时的家庭妇女。
老式的棉袄版型宽大,穿在老妇人身上晃晃荡荡的,再加上她那高高的颧骨、上吊的眉梢和下拉的三白眼,林谷雨只有一种感觉——刻薄。
没错,就是刻薄,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暖意,村里最无赖的张小赖是接触后觉得她很难缠很无理取闹,这个老妇人跟人的感觉就是冷冰冰的,从内而外散发出阴郁。
但她却意外的不丑,有一双很深的双眼皮,现在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往下耷拉着,但年轻的时候很有可能是个很有特色的美女。
给人一种很矛盾的美感,老年厌世脸。
或许是林谷雨沉默的时间太长,她显得有点很不耐烦,凝眉又问了一遍:“你们来找谁?有什么事吗?”
没有问他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也没有问他们是谁,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林谷雨可以肯定她在村子里这几年从没见过这个老妇人,无论是上工还是大队开会这个老妇人都没出现过,她询问的目光望向柳东睿,柳东睿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从没见过。
尽管林谷雨很是好奇,但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她定了一下神,问:“我们来找吴金喜队长,他在家吗?”
老妇人掀开眼皮反问:“你们找他有什么事?”不说吴金喜在也不说不在,冷静客观的根本不像村子里的妇女。
林谷雨越发的好奇了,多说了两句:“我是大队的妇女队长林谷雨,今天上面有检查的要过来,所有大队干部都要出席,大队长让我过来叫他。”她随口编了个理由,一半真一半假,最容易糊弄人。
“他心脏上有病,已经半年没去管过管过大队里的事了,怎么会突然叫他过去?”
老妇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这不是在拖延时间嘛。
时间很紧,可没功夫这么跟她闲聊下去,柳东睿快刀斩乱麻说:“具体什么情况大队长没说,吴队长既然是大队的干部,享受着大队的工分补贴,该出力的时候还是要出力。”
谁知那老妇人竟然冷笑一声,反问道:“让他出力?他还有这么好的心肠?他不跟你们对着来就算不错的了
,还想让他跟你们帮忙,别痴心妄想了。你们走吧,他不在,半上午就急急忙忙出去了,还把两个儿子也叫走了。”
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往里走,边走边说:“跟你们说实话吧,他就是个混蛋,是个彻底的疯子,而且最会演戏,他心脏上那点毛病年轻的时候就有了,你们全被他给骗了,一点小小的心脏病了,他才不会放在眼里。”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吴金喜的老婆,跟他立场应该一样,但听她的语气,言语中充满了鄙视和厌恶,就像看臭水沟里恶心的的老鼠一样看不齐吴金喜,实在是令柳东睿感觉到很意外。
而且,她跟他们说了吴金喜出去了多久,这个是很关键的信息。
这个妇人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柳东睿想。
林谷雨却没有因为她这句话吃惊,因为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妇人的脚上,老式裙子很宽松又长到拖着地,把她的脚踝遮的严严实实,但她行动间,地上却扫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痕迹,伴随着锁链的轻微碰撞声。
她脚踝上拴着东西!
林谷雨大吃一惊,胡思乱想着这个老妇人难道是被吴金喜给囚禁起来的?正常人谁会愿意在自己脚上系一条锁链?
越想越有可能,要不然怎么从没在村子里见过她?她不是从不出家门,而是根本就出不去这个家门。
“东睿,你看!”她惊叫,指着地面上那老妇人的留下的痕迹让他看。
柳东睿摇摇头,小声说:“以后再说这个。”这是别人的家事,老妇人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向他们求助,仅凭猜测去管闲事很有可能惹来一身骚,最主要的是,现在的时机不对,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柳东睿朗声朝已经走到屋子里的老妇人道了谢,然后抱着林谷雨坐上后座,骑上车就走了。
路上他说:“那老妇人说吴金喜没在家,咱们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吴金喜的两个儿子也被叫走了,谷雨,我现在真没觉得自己是多想,搞不好吴二有那边出了岔子,吴金喜通过某种方式窥探到了秘密。”
“我们现在去吴二有家,先问问他有没有把那口土窖的消息告诉别人。”
如果没有还好说,如果真泄露出去,得赶紧想办法弥补。
但吴二有并不在家。
两个人又赶紧往三队食堂赶。
因为今天有检查的过来,所以食堂今天中午都开了火,不过这个点,食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吴二有正在灶屋旁边放食材的小屋子里喝小酒,见了两个人过来,诧异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问:“哎哟···哟,稀客,你···你俩怎···怎么来了?”
脸颊通红,说话间酒气很重,看样子喝了不少。
柳东睿大步上前伸手夺下他的酒瓶。
吴二有喝的正舒坦,社员们的口粮问题解决了打扮,大队长把责任全扛了,只要是他不把事情泄露出去,一点责任都不用担,他啥事不用干,落得轻轻松松,这几天每天二两小酒,小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见自己的酒瓶被夺走,他不耐烦的说:“干···干什么呢?把···把酒瓶还···还我,想喝自···自己买去,供销社······一块七毛八分钱一斤,你家不是有钱嘛。”
得!还以为自己抢他酒喝呢。
柳东睿拿酒瓶敲了敲桌子,问吴二有:“吴队长,快醒醒吧,我问你你们队土窖的事你告诉了几个人?地点在哪儿?”
吴二有一下子酒醒了一半,土窖这事咬死了也不能往外说。他支支吾吾的说:“什么,什么土窖,听不明白,别···别耽误我喝酒。”
柳东睿看他醉酒嘴还挺紧,心先放下了一半。
反倒是林谷雨这会儿观察的比较细致,觉得很奇怪——这屋里空的白酒瓶子摆了四五个了,这一天得喝多少啊?一个人能喝这么多?从没听过吴二有好喝酒,还有这么大的酒瘾。
这么多酒全买回来都有小十块钱了,顶得上一般人家很久的花费了,他可是真舍得。
她指着墙角的空酒瓶,一脸严肃的问吴二有:“那些酒全是你一个人喝的?都是你买的?你哪来那么多钱买那么多酒?”
吴二有冷哼一声,晕晕乎乎的还挺不服气,“林,林队长,你别看不起···起人,我···我喝点酒···怎么···怎么了?”他拍着胸脯,拍的梆梆响,“别···别瞧不起···起人!”
妈蛋!今天下午跟人沟通怎么这么不顺呢,吴金喜家的那个老妇人就牙尖嘴利的,这会儿又碰见了个酒鬼!
跟酒鬼说道理那就是白费力气,林谷雨没那好气性,转身出了,绕道造屋里舀了一瓢冰凉的水,冲进小屋“哗啦”一下全泼在了吴二有脸上。
十一月的天,是真的很冷了,井水冰凉,吴二有一下子一下子蹦了起来,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脑子慢慢的清醒了起来。
林谷雨盯着他问:“醒了没有?要是没醒我再去舀一瓢,再不醒,我直接把你按到水缸里好好清醒一下,清醒了咱们好好说话。”
这个姑奶奶,怎么这么横!
吴二有不敢惹他,一遍拍身上的水,一遍低头认错说:“醒了醒了,不敢劳烦您。”
身上冷嗖嗖的,说完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阿嚏“!
林谷雨把葫芦瓢往小桌子上一扔,抱胸瞪着他。
柳东睿就说:“吴二有,现在事情非常的紧急,没时间跟你多说,你现在必须要告诉我土窖的事情你告诉了几个人,他们嘴严不严?有没有可能把事情泄露出去?”
吴二有抿着嘴不说话,他当时可是在纸上摁了手印,说出去出了事怎么办?!不能说。
林谷雨:”别磨叽了,我们都知道并参与了土窖的事,跟我们俩不用保密,不信你回头可以问大队长,现在这事儿特别着急,赶紧说!“
吴二有看他们俩不像是开玩笑的,而且柳东睿在一队的确挺受重用,他咬咬牙就说了。
吴二有说不可能有人敢说出去,除非不想要命了,知道的人全是他堂兄弟,他,吴大发,吴三贵,还有他爹的几个兄弟,“全是最亲不过的人,可能平常在村子里吊儿郎当的不靠谱,但这种事上可不敢瞎说八道,俺们也不想饿肚子,不想再过一遍四几年。”
柳东睿相信他这句话说的是真的,咬人的狗不叫,吴二有虽然浑,但他的段位很低,特别坏的事情他干不出来,也没那个脑子。
林谷雨还在盯着那几个酒瓶看,她又问了一遍刚才提的那几个问题。
吴二有眼神躲闪,结结巴巴地说:“村里那个爷们冬天不喝点?俺平常也喝。”
林谷雨不耐烦:“说重点!”
“就···就是没喝过这么多,这几瓶都是吴队长送给俺的,他说自己心脏上有毛病,不能再沾酒,以前存的几瓶酒没了去处,就送给俺了······”
林谷雨翻了个白眼,不用想就知道下面他要说啥。
“这不冬闲了嘛,平时没啥事,俺就······就多喝了两杯,吴金喜没喝,我俩唠唠叨叨地说了半晚上的话······”
柳东睿打断他,直接下结论,“肯定是吴金喜趁你喝醉,套了你的话,你酒醉中把土窖的事告诉他了。你们队土窖在哪,赶快带我们去看看。”
吴二有”啊“了一声,说就在那片水沟子荒地旁边,”俺琢磨着那边没啥人去,就在那挖了个土窖。“
柳东睿和林谷雨脸色大变。
跟一队的挖在一块地了,柳光耀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说不准二队也跟着想到了一起,那麻烦可就大了。
如果土窖真被发现了,就算有金手指加持,她也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把三个生产队偷藏的粮食一下子给转移走,因为林谷雨的空间根本放不下那么多粮食。
林谷雨真的慌了,如果真被曝光,那柳光耀真就要折里面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去劳改农场,听说去劳改农场被折磨致伤致死的人也有很多,几乎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也很有可能会被枪|毙,偷藏粮食投机倒把一堆的罪名能往他身上扯,个个都是能致命的大罪,就算他在军队里有点关系,可也没人敢沾惹上这些事儿,偏偏柳光耀又不能说藏这些粮食是为了干嘛······
林谷雨越想越难过。
她当时争取柳光耀的时候就想过他可能会被批评、可能会受点罪,甚至可能大队长都当不了,林谷雨觉得那也没什么,一个大队长怎么会有活命重要。但她从没想过他可能会死,柳光耀出事她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很多事情都是她推波助澜才导致的······
她心里沉重的快要喘不过来气。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是最最无能的人,不但帮助不了社员们,反而还可能害了柳光耀一家,王秀娥等了大队长这么多年才把人给盼回来,要是他真出了事······林谷雨不敢再往下想。
她一下子被这个消息击倒,整个人摇摇欲睡,脸上的表情,眼里的目光都能看出来她很难受,难受地快要哭出来。
柳东睿赶紧搂住她的肩膀,抚慰她说:”谷雨,你先别着急伤心,事情不是还没有发生嘛,咱们还有时间的,你相信我,还有我呢,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会帮助你,大队长肯定没事的。“
柳东睿语速飞快:”你在大队部既然没看见吴金喜,那他肯定是先去荒地那边找土窖去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土窖的具体位置。咱们还有时间来操作的。“
林谷雨纵然心慌,但理智还在,柳东睿分析的的确有可能。
”如果他们找到土窖,肯定得有一个人去找检查小队告密,那个人百分之百是吴金喜。我现在回去找建华,让他带民兵在食堂门口守着,看见吴金喜家的人就先控制起来,不给他告密的机会。“
他又看向吴二有:“大概什么情况你也差不多清楚了,吴金喜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这回要是控制不住他,你第一个跑不掉,明白了么?”
吴二有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同时也被吓傻了,柳东睿说什么他听什么。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还来得及,你和林队长现在去荒地那边,看看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土窖了?要是没有找到就想办法把他们赶走;如果他们已经发现了,记住!千万千万不能让他们把粮食给运出来,就算把人打晕也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一会儿会叫东方和东旗几个过去给你
们帮忙。”
柳东睿又给林谷雨使了一个颜色,轻声说:“旁边的芦苇荡子比人还高,实在没有办法,你懂得!”
林谷雨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咬牙点点头,说:“你放心吧。”如果真是没能阻挡住吴金喜,检查小队的人肯定会来查抄这边的土窖,真到了那份上,她就只好把粮食扔芦苇荡子里了。
粮食不够吃还可以再想办法,但绝对不能让人出事。
事不宜迟,三个人分头行动,柳东睿骑车去一队食堂找柳建华,林谷雨和吴二有往东边的荒地跑去。
一路吴二有哭丧着脸,不停的问:“林队长,吴金喜他,他不能够这么坏吧?啊?他这事要我的命啊。”
林谷雨恨恨的瞥了他一眼,咬着牙说:“他不是坏,我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说不定已经疯了。”
吴二有家离荒地也就三里多地,两个人跑着过去,也就用了十来分钟,吴二有脸白的不成样子,不知是吓的还是喝酒喝太多了,林谷雨没工夫也没心情管他。
十来亩地的荒滩没多大,但这块荒滩它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五六个小荒滩连在一起,有的荒滩之间还通着,有的虽然不通,但相隔不远,中间有小块平整的土地。
一队的土窖沿着靠东的方向挖的,离一队的地比较近。
林谷雨先过去看了一眼,土窖周围有走动的痕迹,但因为伪装的比较好,应该没发现。
林谷雨就催着吴二有去三队的土窖那边看看,芦苇长的比较高,看不见别的地方是啥情况,三队的土窖就挖在凉快荒滩之间的小块土地上。
三队的土窖靠着北边,直径距离有三百来米,不过这几个荒滩形状都是不规则的,绕着过去走了五六分钟,快到跟前了,林谷雨就听见“嘀嘀咕咕”小声说话的声音,音量压的比较小,一听就是在干坏事,还伴随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给吴二有使了个眼色,轻轻“嘘”了一声,借助芦苇荡子的遮掩,两人猫着步往那边靠近,就听见那边有两个人压着嗓音在说话。
“大哥,咱爹这么干能行吗?这么缺德的事,村里人还不把咱们给骂死了?以后咱们别想在村子里过了。”
“你唠唠叨叨说什么呢,有本事你刚才不跟爹说?还不赶紧找去,这地方那么大,靠我一个人找到什么时候去?咱爹正等着消息呢,他不是说了吗,等他去了县里,咱们一块跟着去,再也不回来这破地方了,村里人说啥咱门又听不见,爱说啥说啥去。”
“大哥,我这心里一直发慌,咱娘说了,干一件缺德的事,一辈子心里都安稳不了,我觉的她说的对······”
另一个声音打断他:“对什么对?咱娘都多少年没出过门了,她怎么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我就问你,你想不想天天当城里人?想不想天天过好日子?”
“当然想了,可是万一不成,咱们······”
“没什么可是!咱爹说吴二有说的就在这片芦苇荡子里,赶紧扒拉扒拉,肯定留的有痕迹。”
看来真是吴金喜的两个儿子,吴金喜本人则不在这里。
林谷雨无声问吴二有:“是在那里吗?”
吴二有咬牙切齿,点了点头。
既然还没找到,那就不能给他们继续寻找的机会,林谷雨轻声说:“你出去拖着他们,随便编什么,别让他们俩再乱扒拉,我去找人过来。”然后一脚将吴二有踹了出去。
她拔腿往后跑,算着时间柳东方和柳东旗怎么也该快到了。
果然,出了芦苇荡子,就看见不远处柳东方和柳东旗甩着膀子往这边跑,林谷雨跳起来朝他俩招了招手,为了不惊动里面的人,她没敢出声。
柳东方和柳东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三嫂,事情我三哥都跟我俩说了,怎么样?找到人了没有?”
林谷雨忙点头说找到了,“吴金喜那俩儿子在里面,还没找到土窖在哪,我让吴二有去拖着了,一会儿你俩进去一人拉一个,把他们拉出去,等检查小队的走了,再把人给放了。”
柳东旗竖了个大拇指:“我三哥也是这么想的,你俩不亏是两口子。”
林谷雨没工夫跟他贫,边往里走边问:“你三哥干啥呢?找到吴金喜了没有?吴金喜跟检查的搭上话了没有?”
柳东旗笑说:“还好你家有那洋车子,大林子哥带着我俩刚到食堂门口,就瞧见吴金喜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在检查小队吃饭的小屋门口瞅来瞅去,我俩上去一个捂着他的嘴一个抱着他的腿,给弄出去了,现在我大林子哥正在会议室里跟他扯皮呢。”
林谷雨长舒了一口气,那就是吴金喜还没来得及告密,太好了!就算之前他跟县里的人透过气儿,但无凭无据的检查小队也拿他们没办法。
大不了过了今天再找个地方把粮食藏起来。
三个人就跟来玩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芦苇荡子,跟出来郊游一样,看见吴金喜的两个儿子吴抗日和吴援朝装的乐呵呵的问:”啊,你俩也来这里玩呢?听说这里有野兔子,你们哥俩瞧见了没?“
吴金喜抓耳挠腮的正要说不下去,看见那他们三个进来,松了一口气,忙接话道:”野兔子?这里还有野兔子
呢?在哪儿呢?走,咱们一起去找找看,找到了咱们几个平分啊!“
柳东方和柳东旗嘻嘻哈哈的说:”行啊行啊,人多还容易围的到。“然后一人拉着吴抗日,一人拉着吴援朝就给拉走了,一点没问两个人的意见。
在这里找野兔子是不可能的,在芦苇荡子里转了几分钟就拉着他俩去了北地里。
检查小队下午去了社员家里检查还有没有人在偷偷搞家庭副业,除了发现张小赖家里有一只鹅之外,其它社员家里竟然真的一只鸡鸭都没有!
整个下午张志国都心不在焉,等来等去都不见吴金喜过来,他小舅子的表哥明明说吴金喜今天会过来,带他们去找柳河大队偷藏的粮食,他在这磨叽了一下午,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却不知道吴金喜和他两个儿子都没人给绊住了,根本就过不来。
张志国气呼呼的,拉着一张脸,沉声问道:“柳大队长,听说你们大队有余粮却故意不交上去,有没有这一回事?”
事情解决之后,林谷雨就过来偷偷给柳光耀报告过了。
柳光耀一本正经非常严肃的说:“张站长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人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我们大队三个生产队,仓房里的粮食连社员们的口粮都不够,我们大队之所以没卖余粮,就是因为队里没有粮食,具体原因我在就跟公社和县里汇报过了,我是个老党员,从来不说假话,你们要是不相信完全可以搜查。”
张志国一点没客气,吴金喜既然说柳河大队偷藏了粮食,那总得有个地方放,他就不信他找不到!
林谷雨笑嘻嘻的说:“他当然没有找到啊!气呼呼的脸色铁青,可除了仓房里有点粮食,社员家里根本一粒粮食都没有找到。”
生产队每月分给社员们的粮食本就不多,社员们也真是够机灵,愣是藏的严严实实的,没让检查小队的人找到。
柳东睿抱着和和在哄她睡觉,小丫头还以为在跟她玩,嘻嘻呀呀的说个不停。
好不容易等她睡着,柳东睿才能搂着自己媳妇儿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今天跟吴金喜扯了半天的皮,真是够累的。
林谷雨看他脸上满是倦色,伸手轻轻给他按摩,等他舒服了点,追问:“大队长有说吴金喜吴金喜怎么处理吗?”
柳东睿点点头,“年底就开社员代表大会,副队长是肯定当不了了,列为大队重点关注人物,以后老老实实上工去吧,想请假必须大队长批准才行。”
林谷雨鼓掌,说早该这样了,留个祸害在队里,总是让人不放心。
“那土窖呢,里面的粮食还用转移吗?”
“是要转移,不过不是现在,等过段时间检查小队的注意力转走了,再偷偷的在别的地方挖土窖。”
林谷雨点点头,还真得预防着有人在背后偷偷观察,万事小心为上。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完,先放上来吧,欠的字数明天补上。:,,,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