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齐王叫出“幼琳”两个字的一瞬间, 除了王丞相, 其他几个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们都还记得,两天前太后给齐王赐婚的对象,先前的溧阳县主, 闺名就叫做孟幼琳。
有心思活络的, 瞬间就想起了那个传闻, 皇帝一直心仪孟幼琳,甚至还因为她要嫁齐王而迁怒, 褫夺了她的县主封号。
在他们犹豫的时候, 门已经被齐王推开, 露出里面一个女子的面孔, 她清丽的脸上浮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迷离,正跟一个背朝众人的男人紧紧拥抱,而那男人的手正在她柔软的身子上贪婪地摩挲着。
在御书房中的男人,除了皇帝,还能是谁?
朝臣们立刻转过身去不敢看,齐王怔了一下,怎么连孟幼琳也一副沉迷的模样?按理说她应该保持清醒才对。但疑虑一闪而过,他很快叫了起来:“陛下,你,你虽然爱慕幼琳,但她已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你怎么能倚仗权势强迫她!”
众朝臣谁都不敢回头,窘迫到了极点。被齐王叫来商量宁溯生可能贪墨赈灾粮款的事情就已经是出乎意料,谁能想到竟然还撞见了皇帝调戏自己的未来弟媳?
就在此时,边上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众位爱卿都在这里做什么?”
燕准。
朝臣们惊喜地看过去,却见他从御书房边上供宫人们准备茶水的房间里走出来,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淡淡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都堵在这里?”
齐王惊讶地无以复加,他看看燕准,又看看书房里的孟幼琳,结结巴巴地说道:“皇兄,你,你在外面,那,那屋里的是谁?”
燕准没说话,目光越过众人看向屋里仍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若是到这时候齐王还不明白多日的筹划落了空,那他就是个傻子。他一脚踢向仍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孟幼琳的惊叫声中把她拽开在一边,那个背朝众人的男人摔在地上,露出了真面目,他长着一张没有胡须的圆白脸,笑容猥琐,年过百半,是慈宁宫的总管太监。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齐王脱口叫道:“怎么是你?”
燕准慢慢地走到门口,皱起了眉:“齐王,你该管好你的女人,这是朕的书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行龌龊事的地方。”
羞恼惊讶之中,齐王一把扼住孟幼琳纤细的脖颈:“说,究竟怎么回事?”
孟幼琳仍旧在迷乱中,搂住了他妩媚地一笑,道:“来嘛!”
啪,齐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
他还想再打,燕准开了口:“齐王住手,朕还要审问这两个人。”
孟幼琳看见了他,笑着往他跟前凑,腻声说道:“陛下,你可算来了。”
齐王一脚踢向她,骂道:“没廉耻的贱妇!”
在场的朝臣恨不能学会隐身术。给齐王赐婚的懿旨上说孟幼琳温婉贤淑,谁能料到她竟是这么放荡的女人,不但跟太监混在一起,还试图当众勾引皇帝,简直耸人听闻。
齐王怀着一股羞恼又踢了几下,只听燕准淡淡说道:“齐王,朕说过让你住手,你该不会想打死她,让朕无法审问吧?”
齐王的确有这个心思,但眼下眼看是不可能得逞了,只得讪讪地说道:“皇兄说哪里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准抬抬手,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押走了孟幼琳和老内监,齐王心里急得如同在油锅里煎熬一样,就听燕准说道:“齐王,看来短期之内你的亲事办不成了。”
齐王看着他,他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似乎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但齐王无缘无故觉得有些恍惚,总觉得他比表现的似乎知道的更多。
紧张的气氛中,忽听王丞相说道:“陛下,岑州的赈灾粮被发现掺着大量糠秕,施粥之事难以进行,当地民心动荡,陛下须得尽快拿个主意,处理善后。”
燕准的脸色更加阴沉,他冷冷说道:“刚刚接手就弄出这么大的乱子,看来朕不该相信大将军。”
王丞相谨慎地答道:“也许只是大将军一时失察,以臣愚见,不如派人到岑州实地勘察一番,也好尽快弄清事情原委。”
“依你之见,派遣谁人合适呢?”燕准看向他,目光殷切。
王丞相犹豫了一下才道:“臣原本觉得齐王最是合适,可眼下只怕齐王……”
齐王的心都悬了起来,他努力控制着表情,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燕准很快答道:“暂时就这么定吧,那就辛苦齐王了。”
齐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答道:“臣弟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重托。”
孟幼琳虽然失手,但这原本也只是计策中的一环,只要他能顺利离开京城,总归还有指望。
当天中午,两个惊人的消息先后从宫中传出,一是准齐王妃孟幼琳在御书房与太监苟且被当众撞破,已经关押在掖庭待审,齐王的婚事暂时搁置。二是大将军宁溯生主持的赈灾爆出了贪墨事件,赈灾粮中掺杂大量糠秕,宁溯生已经被皇帝下令在家中反思,等待事情调查结果。
联想到宁贵妃的毫无缘故的突然禁足,不少人心下暗喜,大将军府和宁贵妃的无上尊荣大概是到头了,接下来会是哪
个后妃胜出?
慈宁宫中,太后面色凝重:“孩儿,你照计划先走,我在宫中为你打点,放心吧,一切都还在为娘的掌控中。”
齐王一直觉得有些心神不定,这会子皱着眉头说道:“母后,我总觉得皇帝好像发现了什么,幼琳这事原本是万无一失的,怎么会失手了呢?”
“多半只是巧合,毕竟幼琳骗过他,他对她已经有了警惕之心。”太后慈祥地拍了拍齐王,“放心吧,皇帝没那么大能耐,你才是最出色的。不必忐忑,为娘等着你的好消息。”
齐王忧心忡忡地说道:“那么幼琳那里?”
太后并手为刀,轻轻向下一划:“她知道的可能有点多,还是早些让她闭嘴吧。”
幽静的午后,正是掖庭的守卫换班值守的时候,关押着孟幼琳的房间突然打开了。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一刀通向趴在床上的女人。
没有预料中刀刃入肉的声音,那“女人”迅速翻身抓住了来人,竟是一个身材苗条的金吾卫扮的。
透过门上的窗格,孟幼琳看着屋里的动静,脸色更加苍白。果然,只要她失手,太后就不会让她活下去。
身后,燕准无声无息地走来,淡淡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孟幼琳已经吃过解药,此时想起在御书房中的耻辱,眼泪滚滚落下,摇着头说道:“陛下,我知道我做错了许多事,可是陛下,我万万没想到,你,你竟然忍心那样对我……”
那些催情的熏香原本是给燕准准备的,她原本设想过最差的结果无非是燕准没有中计,但谁能想到,燕准竟然把熏香用到了她身上,还弄来一个太监跟她厮混——那老东西甚至不算男人,还有比这个更甚的奇耻大辱吗?
燕准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孟幼琳,假如你来来回回只说这些没用的话,陛下大概是没有兴趣听的。”
孟幼琳诧异地看过去,就见旁边的房间走出了宁越,她脸色红润,精神焕发,根本不像是被发现奸情遭到禁足的可怜模样。而传闻中恨透了她的燕准很快牵起了她的手,眸中全是深沉的爱意。
他竟然是真心喜爱这个肤浅骄纵的女人……孟幼琳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她自嘲地笑了下,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落入陛下和你的圈套之中,可笑,可笑。”
她不再犹豫,双膝跪下看向了燕准:“陛下,我愿意交代,只求陛下饶我一命。”
宁越笑着说道:“能不能饶你,就要看你交代的有没有价值了。”
孟幼琳咬着嘴唇,重重地点头:“一切都是太后安排的,她一心想推齐王上位,私下联络了军中和朝堂的许多人物,计划让齐王举兵起事,推翻陛下。”
“第一步就是让陛下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孟幼琳看了眼宁越,“贵妃在凤池落水是太后安排的,只要贵妃一死,大将军与陛下多半会闹翻,可惜贵妃运气好逃了一命,所以太后又安排了侍卫的事,太后料定陛下的脾气肯定会重重处置贵妃,这样大将军府就会与陛下离心离德,陛下会失去军中的强援。”
宁越瞟了眼燕准,笑道:“没想到我竟然这么重要。”
孟幼琳笑了笑,幽幽地说:“我也没想到你竟这么重要。”
她勾引燕准也是太后计划的,只要齐王当众撞破他们,就能坐实燕准强迫弟媳的罪名,这样齐王起兵也就有了借口。
燕准握着宁越的手,淡淡说道:“这些朕都知道,假如你没有别的可说,那就只能留在掖庭了。”
孟幼琳咬着嘴唇,把心一横:“我知道太后一个秘密,这件事连她也不知道我知道了。”
孟幼琳看向燕准:“齐王他,不是先帝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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