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四章
噩耗就是来的这样突然,凌衍生要去国外出差,对我来说可真是晴天霹雳。虽然不舍得,但是除了妥协我什么也做不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搬回了我的小窝住。
只要凌衍生有空,就会跟我聊天。如果我在上班,他就会给我打字,如果我在家,就会和我视频。但是如果他忙起来,一天都没有消息也是有的。
我好想他,每天都想,希望他可以快点儿回来。
讨厌的冬天怎么还没有过去,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气温依旧停留在寒冷的温度。早上依然赖着床,凌衍生不在,也没人督促着起床吃早餐。温暖的被窝无时无刻封印着我的身体,导致我每天都在迟到边缘徘徊。好希望我以后可以定居在没有冬天的地方,晒成黑炭我都乐意。
又是一天地铁里的五百米冲刺,从车厢出来,在手扶梯上左右避让着人群往上跑着。忽然我停止不前,刚才对面下行的人让我石化了。我回头找寻着刚才我认为的身影,人群里仿佛看到他了。
我继续向上奔跑着,然后换到下行电梯继续快速往下移动。到达站台四处找寻着,紧张又害怕。
忽然我清醒了,我到底在干嘛?怎么可能是郝毅,他早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
多次警告自己别当好人,不止一次受到反噬弄得自己下不来台,可还是不长记性。
在凌衍生走了快大半个月的某天,临近下班时候顾曼溪神秘兮兮的过来问我,“姐,你男朋友不是出国了还没回来吗?下班你应该没事儿做吧?”
完全不识套路的我老实回答她“没事儿”,于是这货顺藤摸瓜说要请我吃饭,以我一贯作风肯定是拒绝。她见软磨硬泡都不好使,强制把我拉到女厕所,还神经质的每个隔间都检查一遍,像拍电影一样。确认没人之后,才安心开始说服我。
“我老实跟你说吧,其实不是单纯的吃饭,我是去相亲!”
“你相亲干嘛拉上我?还鬼鬼祟祟把我拉厕所里,嫌味儿不够重啊?”
“哎呀,你忘啦,我不是跟同事们说我有男朋友,长期在国外吗?这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去相亲,不笑话我啊?”
“活该你撒谎,一早老实说单身不就行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看看咱们公司里的这些小妖精,一个比一个爱攀比。每天上班跟去夜店一个妆,吃穿用样样名牌。就她们那点工资,这些东西摆台面上就是展现自己背后的男人多么有实力,我才不要被比下去。”
顾曼溪家里条件其实不错,吃穿用不比她嘴里的妖精差,所以那个在国外虚拟男朋友长久以来不被识破也是有道理的。现在这个社会,在这种小公司上班,别人不会相信你爹是多么优秀给你创造多么好的条件。在他们眼里如果你爹有钱,应该自立门户或者继承家业,干嘛在这破公司瞎混。他们更愿意相信你干爹或者你的另一半多么优秀,你只是需要有个差事做,混时间而已。
“你还没说为什么非得拉我一起?”这才是我关心的重点。
“相亲对象怕两人尴尬,他说会带一个朋友去。”
“那你也带一个朋友去不就好了。”
“这不就找你么,你就是我朋友呀。我那些朋友都是小屁孩,怎么能做到冷静把关帮我参谋。姐,求你了,陪我去吧,我包你一星期午饭。”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不想参与这些无聊的活动。”说完转身准备出厕所。
“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难道你就不怕我有危险吗?对方可是两个男的,我一个弱女子。”
“大庭广众他们敢干嘛,别想那么多,放心去吧。”
说完立马出了厕所,留下独自在里面咆哮的她。
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此劫,刚出写字楼就被她死拖活拽的上了车。一路都拉着我,生怕我跑了。相亲地点定在城中繁华地段,下班高峰一路堵车,上班族状况都差不多,和对方前后脚到餐厅。
对方小伙都挺健谈,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给我一种大学生联谊的错觉。四个人里唯一不怎么说话的便是我,本来也没我什么事,抱着蹭吃的心态,听他们谈笑风生。
这三人仿佛相见恨晚一般,吃了饭之后感觉意犹未尽,相邀接下来去酒吧坐坐。于是各自呼朋唤友,召集人马。本打算开溜的我,招架不住他们热情的驱使,被迫一同前往。
“我事先声明,等你朋友来了我就回家,人多你就不怕了吧?”
顾曼溪调皮的做了个敬礼的手势,“遵命。”
在酒吧喝了两瓶之后,感觉他们各自的朋友应该都来的差不多了,一大群人更加闹腾。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走之前到吧台给他们点了些酒和吃的,结完账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从背后被人搭肩,本以为是哪个没礼貌的醉汉。一回头,吓得我落荒而逃。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酒吧,本想拦一辆出租车迅速逃离,可是酒吧外的小路行人太多,车基本是龟速前行。我只好放弃打车的念头,沿着河边往大路上跑。
没跑多远,胳膊就被抓住了,迫使我停了下来。我不敢回头,一直垂头看着地面。
“你看见我逃什么?心虚吗?”
“我没有逃,只是离开而已!”我辩解着。
郝毅拽着我的胳膊,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这样有意思么?”
“当然没意思,我连你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装!你继续给我装!”手上的力度明显加大,已经到了我承受的极限。
我感到特别的烦躁但更多是害怕,想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可这家伙居然使如此大的力气,我完全没法挣脱。
“放手!你到底在干嘛?”我已经接近咆哮,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丧失了理智。“你快给我松手!”
“啪”
这一耳光不轻,因为打的我手生疼。我一定是疯了,我为什么会打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应激反应?
这样冷的天,河风毫不客气的刮着,我没有多余的手去整理吹乱的头发。一只手麻了,另一只手快断了。我无力地摊坐在地上,右手仍被拽着,整个人仿佛提线木偶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紧抓住的手放松了,我却瘫软在地上没有任何的气力支配自己。
郝毅缓缓地蹲了下来,帮我捋了捋早已经乱到不行的头发。轻轻一带,让我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对不起。”
我没有回应,也没有挣脱,全身已经麻木僵掉了。连手臂的疼痛都感觉不到,更加不会哭。我希望,我不会哭。
车上暖气开到了最大,瑟瑟发抖的身体被温暖包围,不再僵硬。漆黑的夜里,下起了小雨,路灯映衬在车窗上黄色的微光,一闪一闪。伸手触摸,是和车内极端的温差,不知为什么,这种冰凉,反而让我感到很舒服。
郝毅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我听不清对方说着什么,只听见郝毅说,“临时有点事儿,你们玩吧,别喝太多。”说完就挂了电话,车内恢复了死寂。
“为什么?”郝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刚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干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以对。
“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可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只能岔开话题,“你带我去哪?”
郝毅沉默了一下,仿佛不太满意听到的这个答案。良久之后说,“回家。”
“你知道我家在哪?”
“不知道,所以是回我家。”
这次换我沉默,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下去,只盼望我能安全的下车。郝毅也很有“默契”的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大约过了半小时,车在路边停下。
“下车吧,先吃点东西。”
我拉开车门立马朝反方向走,着急的寻找着出租车。刚打算招手,又一把被拉回。
“你到底要怎样?”郝毅的眼神像要生吞活剥了我。
“我只想回家,回我家!”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保持着沉默,惜字如金。
“你就打算这辈子跟我老死不相往来?”郝毅不放弃的追问。
雨水已经打湿了我的衣服和头发,沉默的代价是又被拽上了车,这次直接被带到了他家。
郝毅开门进屋,我站在门口不肯挪步,感觉多踏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手背在背后握住门把,随时准备开门走人。
“你准备在那罚站一晚上么?怕我吃了你?”郝毅看着僵持在门口的我说。
“有什么就在这说吧,说完我好回家。”我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郝毅没有理会我,走过来直接拉我到客厅,把我推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走进房间。我抬头环顾了一下房间,像是还没有归置好的样子,角落还堆着好几个大整理箱。
郝毅拿毛巾擦拭着被雨水弄湿的头发,把另一条递给我,我没有接。
“你是要我帮你擦吗”郝毅不客气的说着。
听了这话,我顺从的接过毛巾,但只是放在一旁没有擦头发。
郝毅在我旁边坐下,“还是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没有说话,双手攥紧了拳头,感觉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郝毅的出现,让我大脑直接变成空白,心里有成千上万个问号,但是根本来不及思考。
“魏莱,这么多年了,你一句解释都没有吗?”
“我想回家。”我现在唯一能说的只有这句话。
“这些年,你过得快乐吗?”
“我想回家。”我提高了音量。
郝毅听见我再次重复这句话一下就火了,一把把我按在沙发上,双手按住我肩膀。看郝毅的眼神,是真生气了,可我也终于能好好看看他。
郝毅成熟了,发型也变了,一些短短的胡渣。眉宇间没有了以前的神采,多了疲惫。我好想伸手抚摸,原本以为我已经渐渐淡忘了,可是当他出现在眼前,从前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郝毅突然松开了我肩膀,伸手触摸我锁骨的位置,我先是不解,可下一秒我反应过来。项链。。。之前戴上之后,我一直没取下来过。一定是刚才被推倒时候,吊坠滑了出来。
郝毅拿起了吊坠,望着我,“我记得当时扔掉了。”
我侧过头,无法继续直视他。
“魏莱,你一直都是爱我的,对不对?你看着我,我要你亲口说。”
郝毅用手钳住我下巴,强行让我和他四目相对,憋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模糊了眼前这个人。
郝毅的手抚上我的脸,帮我擦掉泪水之后摩挲着。我抓住他的手,想把他的手从我脸上拿开,可是触碰到的瞬间,我一点力也使不出来。好怀念这个触感,属于郝毅的温暖。
郝毅慢慢的低下头,在我耳边温柔的说,“回答我,你一直爱着我,根本忘不了我,对不对?”
这样的轻语,又像是魔咒一般,让我丧失了理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无法招架。此时此刻,我好想重温他怀里的温度。
郝毅的唇慢慢靠近,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我电话响了。铃声摧毁了郝毅的魔法,让我清醒过来。我推开他坐了起来,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是凌衍生的电话,我猛的被拉回了现实。
电话一接通,凌衍生先开口了,“我回来了,刚到家,你在哪?”
惊喜在此刻的慌乱面前,只能迫使我冷静。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的说,“我给你发个定位,你来接我吧。”
“好。”凌衍生只是答应,没有多问一句
挂了电话,我没有看郝毅,只是开口说,“我要走了,有人来接我。”
“呵,男朋友?”郝毅轻蔑的说着,随后点燃了一根烟。
我没有回答,起身离开。郝毅抬手拉住我手腕,可是几秒之后又放开了。关门前,我听见他说了句,“无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