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五章
年三十一大早，我就被凌总的电话炸起来。
“凌总，是不是也太早了？还不到10点呢。”昨晚凌晨才回到家，感觉就没睡几个小时。
“起来洗漱吧，半小时我就到。”
无奈的起床，完全没睡醒，刷牙都是闭着眼完成的。凌总半个小时之后准时到了停车场，守时的可怕。
“我们先去超市买些东西，吃了午饭再出发。”
“我都行，反正回去吃晚饭，还早着呢。”
开车到附近的商场，年三十这天几乎没什么人逛街。凌总让我上楼选选吃哪家，他去楼下超市买东西，让我选好了给他发信息。
选了家日式定食，想着中午随便解决一下也就行了。吃完回到车上，瞥见后排两大包东西，好奇的扒开看了看，全是大包小包的零食。
“你怎么买这么多？”这是要屯粮的节奏吗？
“怕你路上无聊。”
我无奈的看着他，“凌总，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已经二十好几了。”
“在我眼里可不就是小朋友。”这句话我也无力反驳。
几个小时的车程，为了不让凌总无聊，只能不停找他瞎聊。
“凌总，你为什么不请司机呢？”
“为什么要请司机？”凌总对于我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应该觉得莫名其妙。
“很多老总不都有司机吗？电视里也都那样演的。”
“电视里的东西能一样吗？我喜欢自己开车。”
“噢。。。那凌总，你到底抽不抽烟？”
“怎么忽然问这个？”
“就随便问问，我好像见你抽过一次。”
“平时不怎么抽，有时候应酬没办法，心烦的时候也会抽。”
“那你最讨厌吃什么？最喜欢吃什么？”
“我不怎么挑食，也没有特别爱的。”
“那你有想去什么地方旅游吗？”
“好像没有。”
“你的人生到底有没有盼头？就没有对什么事儿特别感兴趣吗？
“有啊。”凌总笑了起来。
我有点好奇，八卦着问道，“是什么？”
“你。”
我这是自己撞枪口上了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转话题，结果凌总率先开口。“你好像恰恰相反，对什么都很感兴趣。”
“也不是，我对所有的运动都没兴趣。”
“你那是懒。”
我嘿嘿的笑着，“这件事我不反驳。”
“那你喜欢吃什么？”
“喜欢的可多了，不喜欢的更多。和我一起吃多几次饭，你就知道我有多挑食。”
“那我当你是在约我吃饭，还要吃好几次。”
“你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啊。”说到这，我俩都笑了起来。
聊天的间隙，凌总开口问我，“你对我的事，不好奇吗？”
“什么事？”
“关于我结过婚这件事。”
“这是你的私事，不好问吧。”怎么可能会不好奇，这可是一个大瓜。
“你想知道么？”
“你想告诉我么？”我才不会笨到跟他说实话，不如把问题抛回去，看他怎么说。
结果凌总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快6点的时候，总算到了吃晚饭的餐厅。大概因为很多人要出去旅游，高速路上堵的不得了。老妈不停打电话催我，问我走到哪了，还问我怎么没坐动车。我也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一直说着如果我晚了就让他们先吃别等我。
凌总看着我说，“快进去吧，别晚了。”
我拉开了车门，但是没有下车，冷风灌进来，让我冷静的思考着我心里的念头是否只是热晕了头。我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之后把车门关上，我转头看向凌总，终于开了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吃个团年饭？虽然他们和你无亲无故，但是年三十还是热闹些好。”
凌总对我的邀请感到意外，随后笑着问我，“你确定吗？”
“嗯，但是你最好有心理准备，长辈们肯定会拉着你问东问西。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阻止他们的。”
凌总开门下车走到后备箱，我跟着下车看他干嘛。结果他提了一瓶红酒跟白酒，看着我说，“走吧。”
“你们当老总的，后备箱随时都有备着酒吗？”
“会，但是这酒是中午超市买的。”
我忽然站住脚，指着他问，“你是不是早料到我会让你一起吃饭？”
凌总回头笑着看着我，“我承认，这酒确实是买给你家人的。本想着7天时间，总能逮住机会到你家做客。”凌总走过来抓住我指着他的手，“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因为怕我孤独主动邀请我，还是在今天。”
看着他望着我的眼神，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很大胆，低着头说，“大过年的，确实不想你一个人。”
凌总忽然把我搂进怀里，摸着我头发，“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谢谢。”
我红着脸挣脱开，“快进去吧，晚了我妈又要念叨了。”我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指着凌总，“我警告你，一会儿你可别胡乱说话。”
凌总没有回答，笑了笑跟着我进了餐厅。
服务员带我们到包间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聊的热火朝天。今儿可是大家庭的年夜饭，七大姑八大姨，哥哥姐姐都会到场。我也真是胆儿肥，敢把凌总叫上一起吃饭。不过我在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各种盘问的准备，反正就是朋友，我怕啥。
我俩一踏进包间，感觉世界都安静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俩身上。
“你不是说你们魏莱没男朋友吗？”舅妈最先开口问着我妈。
“是啊，你不是没男朋友吗？”我妈走过来拉着我问。
“我是没男朋友啊，他是我朋友，大过年的一个人在这边，我就叫上他一起吃饭。”我跟大家解释道。
“男朋友就男朋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舅妈接着说。
“阿姨您好，我叫凌衍生，不好空手来所以带了两瓶酒。”凌总说着把酒递给我妈。
我妈乐开了花，“小凌啊，客气啥，快坐快坐。”
我噗哧一乐，凌总不解的问我，“笑什么？”
“第一次听见你被叫小凌，果然有些东西加一个小字，会可爱不少。”
凌总笑着说，“我也很久没有听见有人叫我小凌了。”
“你俩愣着干嘛，过来坐啊。”我妈招呼着我们过去。“魏莱，你坐我们这桌，小凌要喝酒吧？坐魏莱爸爸那桌去吧，一起喝点儿。”
“那我也过去坐。”我准备跟着他俩一起去我爸那桌。
“你坐什么坐，分开这一会儿都不乐意啊？”我妈居然吼我。
“不是，他谁都不认识啊。”我争辩到。
“我过去给他介绍介绍不就知道了吗？真是的。”嘿，这老太太还埋怨上了。
我为难的看着凌总，他安慰我说，“放心吧，我能应付。”说完跟着我妈去我爸那桌了。
我无奈的坐下，接受着姨妈舅妈还有姐姐们的审问。
“魏莱，你真是闷声办大事啊。刚你妈还让我给你介绍对象来着，这就带回来过年了。”
“我俩只是朋友。”我夹着菜吃了一口。
“这人年龄看着比你大不少呢。”姐姐开口问道。
“嗯。”我转头看了看凌总，长辈们已经开始给他倒酒了。
“他哪人啊？”
“不知道。”
“这你都不知道，那他做什么工作的？”
“说不上来，反正挺忙。”我总不可能说他当老总的吧？那还不得以为我在炫耀。
说着说着我妈回来了，在我旁边坐下，上来就拧我胳膊。
“哎呦喂，妈，你干嘛呀？疼！”我揉着胳膊抱怨着。
“你个死丫头，交男朋友了为什么不跟妈说？我还成天着急怕你嫁不出去，四处给你张罗。”
“他真不是我男朋友，我俩真的就是朋友而已。”
“朋友你往家里带？还年三十的时候。”
“我跟你说不清楚，爱信不信。”跟我妈说话太费劲了。
“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怕他年纪大？我跟你说，妈很开通的，只要你喜欢妈都赞成。”
“都说了不是了，你瞎想什么啊。不信你立马给我安排相亲，我明儿就去。”
“反正妈觉得挺好，一会儿晚上回去我再问问你爸的意见。”
“我真是没法跟你聊了。”我接着吃着菜，已经懒得再解释。
我任凭老妈跟姨妈他们各种胡说八道，反正解释也不会信，随他们去吧。回头看看凌总，他倒是游刃有余，在那桌有说有笑。对他来说，这样的场合，应该比他平时那些应酬简单太多了吧。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我溜过去蹲在凌总旁边，拉了拉凌总衣角望着他说，“你还好吧？”
凌总低下头，“嗯，你家人都挺健谈的。”
“如果你受不了了就跟我说，我带你走。”
“好。”凌总笑着说。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舅舅大声的问我，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没说什么。”我站起来想走。
“诶诶，你回来，我有话问你。”
我只好站定了等他问话。
“你觉得小凌哪不好？”
“啊？说什么呢？”我舅是不是喝多了？
“人小凌说了，你还没点头呢。”
我转头瞪着凌总，不是让他别瞎说吗？他一副把锅甩我身上看戏的表情。我在那头拼命灭火，他在这头一直给我添柴。
“我俩不是那种关系。”我依然极力辩解着。
“反正我们这桌都认可了，你没什么可顾虑的。”
长辈们连连点头，这凌总是给他们什么好处了？都向着他说话，我真是哭笑不得。还好这时我妈他们说时间差不多该回家了，这群人才肯罢休。
出了餐厅门口，我妈还跟姨妈他们聊着天，我转头问凌总，“你喝了酒，只能叫代驾了。”
凌总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几天，你可能都要跟我一起度过了。”
“什么意思？”这是喝糊涂了？说什么胡话呢？
“刚才饭桌上，他们商量好了要一起出去自驾游。”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我转头看向我妈大声喊道，“妈，你们明天要出去玩儿？”
“对啊，跟你姨妈他们都商量好了，初五再回来。你们要不要一起？”
这老太太可真有意思，我过年回家来享受家庭温暖，他俩居然要丢下我去旅游，真是亲妈才能干出来的事。
我妈见我没搭话，走过来又问一次，“你俩要不要一起？”
“一起什么啊，你们好好玩儿吧。”我不乐意的说。
“那初五妈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小凌也要一起到家里来吃昂。”
“好，我一定来。”凌总倒是答应的挺快。
“那我跟你叔叔先回去，你俩再散散步。”说着她转身要跟我爸打车走。
“大冷天散什么步？一起走啊。”
我想上前跟他们一起走，可凌总拉住了我。老妈也根本不等我，我就这样看着他俩上了出租车消失在我眼前。
“你家人好像都挺喜欢我。”
“不管我带谁回来，只要是个男人，我想他们都会喜欢。”被老妈抛弃，心里不是滋味。
“你帮我看看，你家附近有没有好一点儿的酒店。”凌总把手机递给我，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最后选了一家离我家步行距离不到10分钟的星级酒店，凌总表示很满意。
代驾把我们直接送到酒店，等凌总办理好入住，我也准备走回家。他不放心我一个人，非得送我回去。
“就几分钟的距离，我到家给你报平安不行吗？”
“不行，我想和你一起跨年。”
我看了看手机，发现很快就要到12点了，只好妥协。我们走的很慢很慢，到小区门口还不到时间，我俩就呆呆的在小区门口等着跨年。
“冷吗？”凌总问我。
“还好。刚才是不是被他们查户口了？”
“问我做什么工作，问我哪儿人，问我有没有房之类的。”
我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我家人太八卦了。”
“我很久没有和家人吃过团年饭了，都快忘了这种感觉。”
凌总的眼神有些落寞，我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此刻我有一股冲动，我好想抱住他，我知道我这种唾手可得的亲情，在他面前一定非常可贵。
当我还在抱与不抱之间徘徊不定的时候，凌总开口了，“魏莱，我是不是做的还不够好？”
我低着头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在顾虑什么？还是说，你对我确实喜欢不起来？”
我怎么会不喜欢。
我在心里问着自己，最初是以工作避嫌为借口，现在工作也换了没有影响。然后又担心自己是被玩弄，可相处下来，他对我的心，我知道是认真的。年龄吗？我其实根本不在乎。那就是差距吗，现在想来好像也没有特别在意。
那我的顾虑到底是什么呢？郝毅吗？我真的好讨厌现在的自己。
凌总见我一直不说话，替我解围，“不知道答案也没关系。马上要12点了，第一次一起跨年要开开心心。”
我抬起头望着凌总，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眼神里有无尽的温柔，“魏莱，新年快乐。”
我微笑，“凌总，新年快乐。”
“可不可以不叫凌总，哪怕就这一次？”
“那。。。小凌，新年快乐。”我故意调皮的叫他小凌。
凌总抬手捏着我的鼻子，“你现在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看来一点儿也不怕我了。”说完他埋下头，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要亲我。结果他说，“我想听你叫我名字。”
我一下红了脸，低着头酝酿了半天。小声的说，“新年快乐。。。凌衍生。”
回到家，老爸已经睡了，老妈还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肯定是想问关于凌总的事情。见我回来，立马招呼我过去坐下，“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都说了不是了。”我有些不耐烦。
“那有没有发展的可能？你爸可说了，小凌亲口说跟你表白你到现在不给回应。”
“他瞎说的。”
“我看是你瞎说才对，为什么不答应？”
“哎呀，你别问了。我累了，先去洗澡了。”
躺床上翻看着朋友圈，各种年夜饭，各种家人合照，各种旅游跨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不爱发朋友圈，感觉没什么可发的。
点进了凌总的朋友圈，更是啥也没有，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