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042章 故人生疑
“兴庆公子？”主礼人见自己宣布完毕，兴庆公子就一直陷入沉思，没有一丝反应，不禁开口提醒道。
景纪的失神，辛汉看在眼里。
昨夜，他进宫向炆帝陛下禀告当赛结果，意外地被告知武试需做修改。他不解地询问原因，炆帝只道纸上谈兵于国无益，命人搬出这个沙盘，并骄傲地指指身边的黎皇后，说这个精巧实用之物出自皇后之手。
沙盘是按照实地形仿制而成，炆帝和黎皇后取材历史上的著名战役，亲自为辛汉演示什么叫做军事推演。
方式是怪了一点，但用来训练新人是再合适不过。他们可以在这个形象的仿制品上展示、兵器配置以及作战方针，即便他们不能亲临战场，也能在这方“土地”运筹帷幄调兵遣将。
辛汉肃然起敬。
皇后娘娘在还是六王妃时便有怪才美名，往辛汉与她接触少，并不深以为然。如今得见，佩服至极。
如果能将这个方式推广到大泱朝的各个学堂……
辛汉想着也就这样开口问了。
黎皇后却不紧不慢地拒绝：“历史自有安排，不该这个时代出现的东西，我们让它提早出世已经是违背历史规律，如果再大肆推广开来，就太惊世骇俗了。”
听不懂。
但辛汉明白她不赞同，也就没再多问。
今天一早，辛汉将沙盘带到王桥面前，他初时很疑惑，后经过辛汉讲解，也不禁赞叹起黎皇后的聪慧。当他知道这个东西不被允许推广时，也很是遗憾：“要是能在兵营中用于讲授战役，总结经验，能培养出多少的将才啊！”
然后，就有了今用沙盘公子们将领才能的方式。
“请兴庆公子向骠骑大将军挑战。”辛汉宣布赛开始。
“是。”景纪对着他微笑，像是任何一个初见他的公子那般。
不管景纪是多少的疑问，心里是有多么的波澜起伏，赛还是要继续。将自己的兵力布置妥当，她的心也慢慢地安静下来，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辛汉和王桥，而是任胥晖；仿佛她正在做的，不是赛，而是二十一世纪和大叔的一场游戏。
一切看起来正常无。
王桥却有些不对劲。
和“兴庆公子”对过几手之后，他的怀疑越来越深。
何其像！
如果蒙上眼睛，仅听他的战术，王桥就完全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个让他最得意的学生——
大泱朝的长公主。
和她性情柔弱的父皇不同，她从小就展现出杀伐决断的魄力，她在兵法上的见解，虽然王桥不赞成，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有始皇帝的影子。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就是她的兵法见解，和此刻他面前的兴庆公子如出一辙。
脑袋灵活，大开杀戒，风卷残云。
拼的就是两败俱伤，誓要在同归于尽前将敌人一举歼灭。
终于，还是王桥赢了。
辛汉在沙盘前站了一会儿，评价道：“兴庆，甚好。”
“是的。”王桥抚须点头，“不错。”
甚好？不错？
看着王桥还剩两个分队的力量，而自己已经片甲不留。景纪苦笑起来。
“同归于尽，不是最好的策略。”王桥对这个年轻人也陡升惜才之意，字斟句酌地点拨。
“桥公说得是。”兴庆公子看似未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有些心不在焉。
桥公。
辛汉和王桥都却没有忽略兴庆公子的称呼。朝野上下皆称王桥为骠骑大将军，只有几位相熟的官员和皇室才会尊称一声“桥公”。
感觉到两人的凝视，景纪吓出一身汗。
被战局缠身，竟一时大意忘了称呼。
她改口道：“兴庆谨记骠骑大将军的教诲。”
所幸辛汉与王桥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客气地请她出去准备下午的武斗。
在她走后，王桥出乎意料地问辛汉：“这个兴庆，可有让你想起什么人？”
“骠骑大将军指的是？”
王桥眼神中透着狐疑：“你的不觉得他像什么人？”
辛汉认想了想，还是摇头。
王桥没有追问，那年的那个身影，却蹦蹦哒哒地跳到他的面前……
那年……
他初被指为太傅，奉献帝之命教导长公主第一课。但他问遍了景纪身边的宫女，都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他费尽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在一个贼眉鼠眼的小指引下，在后花园中找到了把自己玩成小花猫的景纪。
不是不生气的。
不过是个长公主，她的爸爸爷爷都没有这么怠慢过他。
“长公主殿下，微臣王桥，以后就是您的太傅了，有什么兵法或武功方面的问题都可以问微臣。”面对这个玩“野”了的小女娃，他住火气对她说，事实上，他也完全不知道该教她些什么。
狼烟四起，金戈铁马，横遍野，这就是战场，这就是兵法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跟一个深宫里娇养的小女娃有什么好说的。
景纪点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小脸脏兮兮的。
一老一小，就这么对视着。
“咳咳。”他清清喉咙，“长公主殿下，您有什么想问我的？”
“桥公，你有什么想教我的？”
“长公主殿下，您不能学臣说话。”
“桥公，你不能学本宫说话。”
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这个大泱朝最尊贵的小女娃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表现在脸上，只是语气不那么友地说：“长公主殿下，微臣公务繁忙，既然殿下今玩心正浓，不如微臣改再来拜访，微臣告退。”
景纪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喂！老头，谁准你告退？”
是被宠坏的小孩子！
他不悦：“长公主殿下，请注意您的言谈，我是您的太傅，您的父皇都不曾这样对我讲话。”
“臭老头！就叫你臭老头！”小小的景纪吐着舌头做着鬼脸，完全没有当朝长公主的模样。
就这样一个小女孩，让她当大泱朝的未来主子？
他在心里冷笑，抱拳道：“微臣告退。”
说完转身就想走。
小小身量的景纪赶到他面前，堵住他的去路：“想走？既然你是我的太傅，我要下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老师！”
黄毛丫头口放厥词！
他不动声色：“长公主想如何？”
“跟我单打斗！”景纪双手叉腰，努力挺起自己的身子，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一些。
他饶是再好的教养，看着她矮小的身材和瘦弱的小胳膊，也不住大笑起来：“就凭你？”
“对！就凭我！”景纪不服输地大声说。
他不想和她争辩，原想拒绝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小丫头也好。于是开口道：“我可以和您试，但如果您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景纪不满地说。
“那就开始吧，怎么？”
景纪看了看四周：“这里空间狭窄，我们到河边试，桥公请。”
“殿下请。”
“不，桥公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