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029章 真相大白
虽然跑车在高速前进,任胥晖还是分出一丝神智来关注着景纪,当看到她脸色不同寻常的惨白,不禁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景纪没说话,眼泪倏地掉下来,大颗大颗地往记上砸。
任胥晖不敢再问,只是默默地检查了她的安全带,将跑车速度瞬间提升,指针冲上100,冲上200……
向来喜欢速度感的景纪只是默默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整条空旷的街上,只有跑车发动机的声音无止尽地轰鸣……
以最快速度回到家,景纪阖上记,看向任胥晖。他伸出手,用担忧的眼神问她“我能看看吗?”
景纪将记递给他,自己则走到阳台上的躺椅,缓缓躺了下去。
阳光刺得眼生疼。
为什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呢。
好想流眼泪。
好想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她带着满脸的泪痕恍惚睡去。梦里她依旧是大泱朝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从未被放逐;父皇和弟弟妹妹们都围绕在她身边欢笑,她甚至梦到了自己出嫁,新郎是她的辛汉哥哥,大红的嫁衣那么美,像迷幻妖精泼洒的最美的画卷……
任胥晖看完记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缓缓阖上那本厚厚的记,二十九年来,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抬起头,对面墙壁的镜子显出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忧郁的脸。他定定地看着自己。伤心吗?倒也不全像;愤怒吗?可能有一点;心疼吗?似乎也是有的。
这几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陌生的感受。
黎洛的记在他看来更像是一本史学家亲自参与的史实资料,从大泱王朝建立、到逐步创建辉煌、到献帝禅让帝位、再到王朝倾覆,全过程不过百年,这个有着四千多万国民的庞大王朝竟然用五十多年就走完了它短暂的一生。
他走到阳台,景纪已经清醒,知道他站在身边却未回头,呆呆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就默默陪着她看着窗外。
“大叔,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觉得这个城市美啊。”景纪突然开口,“从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它好美。虽然没有大泱的空气好,虽然带着污秽的气场,但它一直有光明,亮得我能看到每一个角落。”
任胥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一声附和。
“大叔,我看过一部电影《盗梦空间》,你说会不会我其实是在做梦,梦里认识了你,而当我醒来,我还是大泱朝的长公主,一切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是庄周梦蝶?”
“人生在世何尝不是一场梦。印度人就认为我们都是梵天的一场梦,当梵天梦醒,我们就都不在了。”
“呵呵。”景纪又闭上眼睛却不再流泪,也许是哭得太多,也许是在今天看到记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希望这都是一场梦……始皇帝爷爷打下的天下竟然只有五十年的寿命,竟然是被六伯父一手断送……多像一场噩梦啊。”
“还有……”她低下头,轻声说,“辛汉哥哥成了新朝的二品大员……”
任胥晖好似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头错愕地望她。她顺滑的黑发从肩头滑落,挡住她的侧脸,悲伤若隐若现。
他慢慢出声,缓缓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她也望向他,眼神淡漠,避开了辛汉哥哥的话题:“我仔细回想了记中的记载,宫变发生在我来到这里的半年间,而我到这里已经一年了……”她坚定地对他笑笑,“我想要回去,我想要知道如果我回去,带着现代看到的先进知识是不是能够修改历史,我更想要知道我能不能为我大明宫所有冤死的灵魂报仇,我还想知道我大泱是不是的只有五十余年气数!”
她又补充了句:“我必须找到黎教授,研究出让神器再把我带回去的方法!”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下定决心的模样有多美。
任胥晖轻叹:“这条路不好走,你想过没有,死者已矣为逝去的人好好保重自己,是不是更‘明智’的选择?为他们报仇,势必会杀死更多的人,甚至是赔上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我父皇一生光明磊落,他那么疼爱我的弟弟妹妹,绝对不可能杀死他们,更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杀死那么多的宫人,最终还得到了灵帝的可笑谥号。”她不放心地问句,“你知道灵帝代表着什么吗?”
任胥晖摇头。
“乱而不损曰灵。六伯父是借这个谥号在讽刺我父皇,国家有而无法制止,甚至他本身成了国家的原因。我虽然不在现场,可我就知道,一定不是这样的。所以,我要还他一个公道。”
“会不会太迟?毕竟你的父皇已经离世。”
“迟到的公道,也是公道!因为公道自在人心。人心不灭,则公道不死,迟到的公道也是公道!”她一字一顿地说。
任胥晖哑然失笑,从仔细打量景纪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女孩是,是那种不可多得的融纯和魅惑于一体的绝世。他看着她长大,也一直等着看她会呈现出怎样的风情,但没想到的是,她最终显现的竟然都不是,而是英气,这英气却又让她更具魅力。
宽敞的阳台上响起他大声的鼓掌:“说得好!公道自在人心!”
他又轻声说了另外一句:“你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个晚上,在红酒和夜风的陪伴下,景纪第一次听到了埋在任胥晖心底的哀歌。
任胥晖曾经有过一个弟弟,因为父母都忙于集团事务,这个弟弟几乎从半岁起就是他带大的。
事到如今,任胥晖依然记得弟弟儿时躺在他怀里乖乖喝的模样,记得第一次他开口说话,说出口的不是“妈妈”,而是“锅锅(哥哥)”;记得不管谁说他一句坏话,弟弟都能上去跟人拼命然后被他训斥“不能打架”的屈;记得他的温柔,记得他的叛逆,更记得他的离去……
那是四年前,父母亲好不容易忙完工作想起那天是弟弟的生,喊他开车带弟弟到饭店为他过十八岁的生。车刚开上高速没多久,他就发现有车在跟踪他们。作为富家子弟,他不是没经历过跟车和飙车,他将跑车开到最快,但后面的跟踪者之前每一次都要穷凶极恶,一路穷追不舍。
就在他拼尽车技快要摆脱跟踪者时,前面突然窜出一辆大车直勾勾地向他们驶来,他来不及刹车,下意识地向左打动方向盘,但大车还是不怕死地撞了上来,将他们的跑车拱得飞上天……
车体旋转……嘭的一声巨响,他和弟弟头朝下,他看到了弟弟额头上血流不止。
很快赶到,大车及跟踪者们并没有逃跑的意思,甚至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们称任胥晖的父亲解雇了他们的家人,他们不服就想找他的孩子报复。
任胥晖自己也已经是血迹染红衣衫,他顾不得自己,抱着血流不止的弟弟乱了方寸,大声向叫道:“救护车、救护车!给我救护车!你们愣着做什么!”
低声劝慰他:“救护车马上就到,别着急。”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你当然不着急!伤的又不是你弟弟!”他惊恐到口无遮拦,弟弟额头、胸前都是的血迹。
“哥……”弟弟艰难地张开眼,“别着急。”
“你……你……”任胥晖紧张地检查他,急得想要哭出来,“你是不是很难受?”
他那刚刚成年的弟弟躺在血泊中,却还是懒洋洋地不在乎地将右嘴角上挑,轻笑着说“哥,难受就对了,舒服是给死人的。”
他安慰任胥晖:“哥,我难受说明我还活着……”
可说完这句,他就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