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下】
一百万对曾经的陆承言并不算是什么,但,曾经是曾经。
他毕竟不是神,也并非专精此道,现在却想要得到巨大的收益汇报,除了长久的眼界之外,更要付出数不清的心力把鸡蛋分开,免得一失手不赚反赔。
但好在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陆承言笑看着谭妙妙手舞足蹈的模样,把不久之前谭妙妙给他的银行卡重新还给她。
“这些给你,应该足够偿还你的债务了。”
卡片很轻,可这其中的分量却实在是太重了。
谭妙妙捏着那张卡,上上下下翻转看了好几遍。但看够了,摸够了,谭妙妙挠着脸颊反而把卡重新塞进了陆承言的手里。
“这不太合适。”她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
陆承言笑笑,“只是一些钱而已,还是靠你的本金赚的,更何况你救过我,我的命难道还不值一百万吗?”
“那也太多了,没听过出点本金还有这样的好事。更何况……”谭妙妙小声,“我救你也不是为了图钱啊。”
她眼里的真诚和认真看地陆承言微微一愣,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笑意却已经先一步爬上了他的嘴角。
陆承言再次劝她:“你救我不是图钱,我问你借本金也不是图钱。妙妙,既然我们现在住在一起,那就是利益共同体,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了钱当然要把它用到刀刃上。而现在你的债务不就是那个刃吗?”
陆承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没想到谭妙妙还是一下否决了陆承言的话。
“债当然要还,可我自己迟早能够一点一点补上去,不急在这一时。”
“但你的腿不是。”
谭妙妙的态度十分强硬,她定定地看着陆承言,之前眼里的那股兴奋劲早就没了个一干二净,反而带上了许多的担忧和难过。
“你别瞒我了,这两天晚上你根本都没怎么睡。”
谭妙妙蹲在陆承言的旁边,扶着他的膝盖低低地叫他。
“承哥,我带你去医院吧?”
“你别担心那些小混混,大不了咱们请两个保镖,黑衣的,一米八几,部队退下来一个打一堆那种……”
谭妙妙生怕陆承言反驳似的叭叭说了一堆,也不知道是在劝说陆承言还是在劝说自己,可当谭妙妙面带希冀地再看向陆承言的时候,却还是被他眼底的平静和漠然看的一惊。
谭妙妙的心就一下凉了下去。
可她还不愿意死心,带着希冀和不知怎么就染上的细微鼻音,“承哥,你也不用那么悲观吧?”
“我并没有悲观,但这是事实。”
陆承言抬手安抚地摸了摸谭妙妙的发旋。
为什么有钱人还要分暴发户和豪门?因为当一个人没有足够的底蕴,没有有用的关系而只有一堆苍白数字的时候,有钱也会用不出去。
陆承言以前就是所谓豪门的一员,所以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里面的门道。
更何况……
“还有柳忆。”
陆承言在谭妙妙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把他究竟是如何成为现在样子的情况,自虐一样地剖析了个一干二净。
他甚至自嘲。
“可笑我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销毁的证据。”
“或许她真的有某种凌驾于科学之上特别的能力和手段?”
从一开始柳忆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和慕容氏和陆集凉合作,甚至是布置车祸,买通医生,调换药品,这所有一切简直像是现实版的电影,把他重金聘用的保镖全都承托成了废物。
但那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其实我早就应该离开这里了的。”
“就算我只是个残废,但不管是柳忆还是慕容尚,他们最终都不会安心的。”
陆承言定定地看着谭妙妙,冷静之中带着一股深埋的担忧。
“如果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也不会放过你的。”
谭妙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泣不成声。但她没有要让陆承言离开,反而一只一只死死地抱着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陆承言沉默地盯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一样地轻轻叹气。
“去医院的事情也别说了好吗?”
“好。”
谭妙妙强忍着汹涌泪水,哽咽应声,“那你也不准趁我不在的时间离开。”
“好。”
陆承言也应。
话题有些过于沉重了,陆承言一边伸手帮谭妙妙擦脸颊上的泪痕,一边温声开口劝她。
“债务你之前已经还掉一点了,剩下的应该还能剩下个几万,可以添点常用的家具。”
“还清了债至少不用再像是大山一样背着什么了,可以多买几个菜庆祝一下。”
谭妙妙吸着鼻子擦了眼泪,也跟着开口,“我还可以去一趟市场卖点菜种子,随便种在盆子里多少还能长一点葱蒜什么的。。”
但对于她的这个建议,陆承言却十分犹豫,“先不说没什么阳光种的活种不活,把葱蒜种在屋子里那得要什么味道?”
谭妙妙被他纠结神色逗笑。
“什么啊,”她还带着刚才的鼻音,“它就长着怎么能会有味道?
而且这个很好养活的,白天我可以搬出去给晒晒太阳。晚上就搬回来。”
听谭妙妙安排地这么头头是道,陆承言也笑笑,随她倒腾。
这次的谈话以后谭妙妙再也没有和陆承言提过去医院的事情,但她心里还是惦记着陆承言的腿。为了能够让他晚上不疼的太厉害,每个晴天谭妙妙都会把被子拿出去晒掉潮气。
除此以外她还特地厚着脸皮一个人去医院咨询医生,又和按摩房的师傅偷师。好在谭妙妙人美嘴甜,除了一套套哄人的话还会送一些小礼物,这才让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没赶她。
好在付出还是有了回报。
“别说,还真的有用!”
谭妙妙吃完饭以后每天都坚持给陆承言按一个小时,一周下来陆承言的抽痛明显减轻了很多,至少晚上不会疼地睡不着了。
谭妙妙美滋滋地抬头向陆承言邀功,“我就说不能够弃治吧?连医师现在都说我这手法很妙呢。”
陆承言被她上上下下打量自己腿样子难得都盯得有些赫然的尴尬,他轻咳了一下拍掉谭妙妙的抓子重新把毯子盖在腿上,这才故作不在意地催促她,“裤子都蹲脏了。快起来,去洗澡。”
“哦……好吧。”
谭妙妙就恋恋不舍地被陆承言赶去了浴室,或许是因为发现确实有成效的缘故,她洗澡的时候都没有忍住嘴角的笑意,很快就冲洗完出来了。
晚上,她还要给陆承言再按,却被陆承言轻轻按住了手。
“你也教教我?”陆承言说。
“啊……你要自己按吗?”
她学了好久呢,还没献够宝了。
陆承言心疼谭妙妙劳累,但看见她说这话时候的失落的时候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忍不住转了个弯。
“不,”他顿顿,“我也学着给你按。”
“那感情好!”谭妙妙又很快高兴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饭后坐在床上,先一个给一个按腿,然后再一个给一个按肩。日子纵然和从前过的天差地别,但两个受了伤的人彼此温暖照顾,竟然还生出了一种别样的甜蜜。
比起情侣,爱人,他们反而更像是一对灵魂伴侣,在逆境之中互相安慰,互相支撑,于是再绝望的日子也有了意义和盼头。
可惜老天还是太过于残忍。
这样平淡却温馨的日子过了许久,陆承言在家里等谭妙妙回来,和谭妙妙一起做饭吃饭。可直到有一天他没有等到谭妙妙,就先等到了外面呛人的滚滚浓烟。
陆承言连连咳嗽着推着轮椅去推门,可门却纹丝不动,他又去推窗,可,在开窗的那一瞬间除了慌张喧闹的人群,他却还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站在不远处直直盯着这边的黑衣保镖。
黑衣保镖的旁边,是面无表情站在一边的慕容尚。
那一瞬间,陆承言被浓烟呛的昏涨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慕容氏吞吃了陆氏,挺着比陆氏更加臃肿地身躯,却没有能够保护自己的身手。他周边群狼环伺,集团每一个都想着狠狠地从慕容氏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慕容尚这个蠢货很可能连这场危机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但他却依旧选择了对自己动手。
因为这场戏他已经看腻了,而在现在的危机之中,他必须要首先解决到陆承言这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这次的火灾,慕容尚大概早就已经做了全部的准备。
他只想让自己死。
陆承言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了谭妙妙之前留给她的手机。
他发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给盘旋在慕容氏周围垂涎狼群的饵,还有一条,是给谭妙妙的。
“我一直受的都是所谓的精英氏教育,却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从高空跌落谷底,更没有想过在我这样狼狈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愿意傻乎乎地一直陪伴着我,像阳光一样地鼓励我。”
“我贪恋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想要一个人面对寂寞和苦难,如果可以,我也想自私的成为你永远的负担。”
“但,人终究还是要分别。”
汹涌的火焰在这栋破旧的房子里面燃烧的格外的快,炽热的火舌几乎已经舔到了陆承言的皮肤。
他一边捂嘴闷闷的咳嗽,一边却还是把已经编辑好的消息发了出去。
“我爱你,我永远的小太阳。”
“如果可以,真希望我可以早一点见到你。”
在我不那么落魄狼狈的时候。
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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