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利用
客厅。
司宴原本应该已经离开，只是有些担心苏塔的状况。
他想了想，还是推着轮椅去找人。
孟好正在跟学金融的同学联系，刚挂完电话，就看到司宴朝这边走了过来，“司先生？”
司宴温和地问她：“塔塔在哪里？”
孟好看了一眼后花园的方向：“好像跟先生在一起荡秋千呢……”
她收起手机，站在轮椅前：“司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司宴的表情有些凝重：“我担心他们两个吵起来……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孟好连忙站到了他身后：“那我推您过去。”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过去看看。”
“……好的，司先生。”
孟好见司宴坚持不用她帮忙，只能站在原地，见他没有不方便的地方，这才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毕竟她主要是为苏塔服务，待会还得去多联系几个朋友。
司宴推着轮椅往后花园的方向去。
以沈啸行一向高高在上的性格，从来不会忍让谁，如果是以前的苏塔，只会默默受委屈，不肯向旁人诉苦，但苏塔自从上一次磕到头再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两人也许会起冲突。
他可不想错过这样的场面。
一向温和清俊的面容，闪过一抹阴郁的情绪。
长廊上。
镂空顶层的设计爬上一层绿植，挡住了室外的光线，只留下一段阴影。
他整个人身形都隐藏在黑暗处，缓缓看着从后花园走进来的两人。
轮椅突然就停了下来。
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的画面，气氛和谐到让司宴以为自己看错了。
尤其是沈啸行，他不但没有厌烦苏塔，反而还在一旁扶着苏塔的手。
虽然表情冷漠不耐烦，手上的动作倒是耐心温柔得很，还会时刻注意苏塔的脚下，配合着她的步伐。
司宴有一瞬间的错愕。
苏塔率先发现他，微微蹙眉：“这里是走廊，你停在那里很挡路。”
司宴这才回过神来，换上了平日温和的模样上，笑着说：“抱歉，我有些担心你们两个会吵起来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看到你们两个很好，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人交接在一起的手。
沈啸行轻咳了一声，悄无声息地将手放了下来。
苏塔：“啧。”
沈啸行又沉默地将手给扶了回去：“……”
两人的互动都落在司宴的眼中。
他的眸色有些许复杂，但掩藏得很好，“……既然你们两个没事，我就先回房间了。”
“嗯。”
苏塔没有理会他，让沈啸行扶着她回了客厅。
她顺势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无比自然地使唤他，“去给我切个水果。”
沈啸行下意识地问她，“想吃什么？”
回过神来之后，莫名恼火：“你不能让孟好给你切？”
“我给了她更重要的任务。”
沈啸行：“……”
他突然发现挣扎也没什么用，反正只是切个水果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你要吃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都可以。”苏塔：“新鲜就行。”
沈啸行便去了厨房。
他刚走，苏塔就听到一阵铃声响起。
不是她的手机，而是很单调的默认铃声。
她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一个黑色手机，好像是沈啸行的？
苏塔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沈啸行还在帮她切水果，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想了想，出于女王的体恤和恩惠，她勉为其难地帮他接了一下。
“哪位？”
来电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那头一直没有出声，苏塔皱眉：“手机该不会坏了吧？”
她有些疑惑地去找手机听筒。
正巧沈啸行端着果盘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但是又不出声。”
“可能是骚扰推销电话，不用管。”
“行。”苏塔也就把他的手机随手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沈啸行将果盘放在她面前。
她一看，不满意：“怎么只切了一种？”
沈啸行打量了她一眼，“多切几种，你吃得完吗？”
苏塔：“算了，看在我之前说随便的份上，这次不跟你计较，下次再好好教教你。”
沈啸行：“……”
他现在倒是没什么心思去反驳她的话，坐下来之后，只觉得刚才司宴的反应有些奇怪。
司宴是沈啸行的亲叔叔，比他大十岁。
之所以常年坐轮椅，是因为早年间跟沈啸行的父母一起出游，却遭遇车祸。
沈氏夫妇救治无效死亡，司宴经过抢救保住了一条命，却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够坐在轮椅上。
沈家的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之余，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唯一的孙子和小儿子身上，想尽办法治疗司宴的腿。
但基本都没什么起色。
司宴常年坐在轮椅上，出行很不方便，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
那场车祸之后，司宴也性格大变。
他以前是个开朗自信的人，自从坐了轮椅之后，整个人都安静了不少，性子也温和起来。
不管对谁，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好像已经看开了这个红尘俗世。
……
想到这里，沈啸行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苏塔，我不知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但不要利用司宴。”
苏塔挑起一抹长发，卷在指尖，漫不经心道：“我为什么不可以利用他？”
沈啸行：“……”
她承认得这么直接爽快，他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苏塔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不止利用他，我还利用孟好，说不定……还会利用你。”
她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纤纤素手随意地从果盘里面叉了一片粉菠萝，尝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怎么不新鲜？不吃了。”
沈啸行扫了一眼晶莹剔透的水晶盛盘，说道：“这种粉菠萝，都是前一天从哥斯达黎加空运过来的。”
“那也隔夜了，我只吃刚刚摘下来的。”
沈啸行：“……行，那就不吃了，你开心就行。”
苏塔：“我不开心。”
沈啸行一噎：“……又怎么了？”
苏塔把吃剩下的粉菠萝放了回去，微挑下巴，“我不喜欢浪费粮食。”
沈啸行：“？”
“所以赐给你了，你要吃完。”
沈啸行：“……所以我就要吃你剩下的？”
苏塔眉头一皱，“就你这态度，还想让我不要利用别人？我不利用别人利用谁？利用你吗！”
她不耐烦了，上下打量了沈啸行几眼，“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有让我利用的价值吗？”
沈啸行：“……”
她是不是分不清利用跟使用的区别？
不过想到她摔到脑袋没有及时就医也有他的责任，当时医生说没问题，他也就直接去了公司，当时应该送她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没了脾气。
于是定定得看着苏塔的眼睛，随即当着她的面，面无表情地将她吃剩下的那盘粉菠萝都吃了，“……现在您满意了吗？”
苏塔换了一侧，舒服地靠着，而后伸出一双纤手，指尖上还沾着粉色的菠萝汁液，“帮我擦手。”
沈啸行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去拿纸巾。
苏塔又说道：“用湿纸巾，从恒温器里拿，温度要38°到39°之间，既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
沈啸行：“……你怎么不要我帮你舔干净？”
苏塔大惊失色：“你想得美！”
沈啸行：“……”
……
沈啸行认命地去帮她找湿纸巾擦手。
苏塔双手放在空中，没办法玩手机，百无聊赖地到处看。
视线突然瞄到沙发上黑色手机还没有息屏，一个大大的正在通话中跃入苏塔的眼帘——
她顿了一下。
刚才她是不是忘记挂电话了？
沈啸行已经回到她的身边，坐在她面前，用温度刚好的湿纸巾擦拭着她指尖上的粉色汁液，“刚刚在看什么？”
苏塔说：“我好像忘记挂断电话了，你待会自己去挂断。”
男人蹙了一下眉头，顺着她的视线往沙发上看过去，通话界面已经被挂掉。
苏塔觉得有点奇怪。
那边一直不说话，但又不挂断，这是什么意思？
她问沈啸行：“你要不要再打回去？”
沈啸行手上的动作没停，掀起眼眸看他，“那你自己擦？”
苏塔：“你不会擦完再去回电话吗？”
沈啸行：“……”
……
电话那头。
秦念清听到两人的对话，慌忙挂断，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心虚。
她原本就是故意想打给沈啸行套近乎的，但是没有想到接电话的人竟然是苏塔。
苏塔一开口，她就觉得事情好像不对。
……沈啸行不是完全不把他这个老婆当一回事的吗？
听说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只把苏塔摆在家里面当摆设而已，秦念清觉得，苏塔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
苏塔接电话的时候，她虽然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一定是苏塔擅自拿沈啸行的手机，要是被发现了她竟然私自接他的电话，指不定会被怎么责怪！
但接下来，她就听到令她震惊的对话：
苏塔竟然让沈啸行给她切水果！
只是切水果也就算了，还嫌弃这嫌弃那！就连擦个手都要这么多要求！
仿佛她是个什么金贵的女王一样。
苏塔真是太不懂事了！
嫁了这么一个男人，不知道好好珍惜，还这么对待别人！她根本就配不上沈太太的位置。
震惊过后，秦念清就开始为沈啸行打抱不平。
但最让她没想到的是，沈啸行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有耐心，忙进忙出地伺候苏塔。
而苏塔在一旁颐指气使，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她听了觉得很不舒服，恨不得代替沈啸行给苏塔两耳光，沈啸行竟然能忍？
秦念清愣愣地看着已经挂断的通话界面，还是难以置信。
演的吧？
肯定是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