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盛婉舒
“你们听说了吗,盛少奶奶今日没来绣坊,那是因为过年都没回家一直在外面跑生意的盛家二少爷盛怀昌回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舒听到有消息灵通的女孩儿聊着盛家的家里事。
阿舒是没有精力过去凑热闹的,饭也没吃多少,疲累地趴在桌子上,将四肢极大程度地舒展开来,竖起耳朵,听旁边那些人说悄悄话。
“早听说了,因为盛二少爷回来,今儿早上兖州西大门都放炮仗了,盛二少爷乘着金子做的马车,在数十盛家家丁的簇拥下回的府,场面壮观得不得了!”
金子做的马车,那岂不是比皇帝的马车更奢华?荣桓曾经做太子的时候应该也没有乘过金子做的马车吧!阿舒心中震惊,对于这个在兖州只手遮天的盛家更加好奇。
“好了好了,吃好了饭就赶紧干活儿,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小心被人砍了嘴里的舌头!”
管事嬷嬷听到有人在嚼盛家的舌根,说着凶残的话震慑这些初来乍到,不守规矩的女孩儿,免得她们惹下祸事,得罪了盛家的主子们。
盛怀昌乘着金子做的马车,在兖州西大门的炮仗响了九十九下之后,被数十家丁簇拥着往盛家走的消息在盛怀昌还没有回到盛家的时候便已经传到盛家,甚至传进了盛家家主盛雍的耳朵里。
盛雍这些年凭借着出色的经商才能赚了不少钱,自知大瑞上下不知有多少人眼红他,巴不得他出什么岔子,巴不得盛家出什么祸端。
这些年来,盛雍行事都是低调谨慎,他也时常叮嘱他的子女为人处世要谦逊,不可张扬。
偏偏他这二儿子骨子里就是个张扬炫富的,不管走到哪儿,总要把盛家二少爷的名号挂在身上,搞出的排场甚至比皇帝更甚,如此下去,盛家必定会毁于盛怀昌的手中。
盛雍怒极,接连打碎了屋内不少名贵的瓷器,然后不顾及盛怀昌的颜面,叫他直接到盛家祠堂训话。
“钱姨娘,钱姨娘,不好了,老爷被二少爷气得大怒,这时候已经把二少爷叫到祠堂听罚去了。”
这钱姨娘是盛雍的贵妾,自从盛雍正妻病逝后,一直掌管着内宅大小事务,也深得盛雍宠爱,是以盛怀昌这个庶子才会有胆子这般无法无天。
“这个小祖宗,刚回来就惹他爹爹不高兴,还得要他这老娘去解救他!”
钱姨娘以手扶额,来不及梳妆打扮,一路小跑去了祠堂。
“是不是觉得我们盛家富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竟敢坐着用金子做的马车!”
盛雍气急败坏,手中拿着诫鞭,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盛怀昌。
盛怀昌平日里仗着自己是盛家二少爷,豪橫得不得了,可一见到如此威仪的爹爹,他就怂了。看着上面挂着倒刺的诫鞭,盛怀昌都快吓尿了,要是他爹爹真的不顾父子情谊,拿诫鞭打他,他不死也残啊!
“那……那不是金子做的马车,是……是马车上涂了金色的漆而已。”
盛雍就说他儿子没那么大胆子敢挑战皇室的权威嘛,没有触碰到皇室底线,一切都好办,盛雍的怒火平息了一半。
“老爷,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嘛,怀昌好歹是您儿子不是,您当着下人的面把他赶到祠堂,这往后怎么让他在下人面前抬起头来嘛!”
钱姨娘跑到盛雍跟前,眨眼的功夫已经红了眼眶,楚楚可怜的,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可怜怀昌一个人在外那么长时间,不光照看我们盛家的生意,还整日奔波劳碌去找寻他妹妹的下落。”
钱姨娘自然是故意提起这一茬的,别看盛雍生意越做越大,人前显贵,盛雍心中一直有个迈不去的坎儿。
当年他最宠爱的小女儿被府上一个做长工的仆从拐卖,如今十年过去了依旧半点消息也没有。
因为这件事,他最喜爱的原配夫人忧郁小产,不到一年便病故了。
若不是因为这些变故,她一个妾室也不能有福气掌管整个盛家的内宅,过得比当家主母更有头面,而她自家的儿子更是过着嫡子一般的生活。
这些年来,钱姨娘一直陪伴在盛雍身边,虽不能让盛雍专情于她,不过盛雍的脾气秉性,钱姨娘还是摸得个七七八八。
比如她那混小子盛怀昌若是惹得盛雍震怒,把那不知道还活没活在这世上的盛婉舒搬出来,盛雍铁定不会再过多追究什么的。
果然,盛雍神色暗淡起来,扔下手中的诫鞭,眼眶渐渐通红,良久,终于开口朝盛怀昌问道:“可有婉舒的下落?”
盛雍找了盛婉舒十年,这十年里,他也得到不少消息,去认过不少与盛婉舒年龄相仿的人,但无一例外,都是以失败告终。
渐渐的,盛雍既想多些时间寻找盛婉舒,又害怕听到始终没有盛婉舒下落的消息,是以朝着盛怀昌问话的时候才几经犹豫。
若是朝着他这严厉的父亲胡乱说些有关盛婉舒的下落,他这父亲不光要怒气全消,说不定还还会把他放在手心儿里宠爱,盛怀昌心中这样想着,然后脱口而出:“爹爹,有妹妹的消息啦,这次是真的!”
会是真的吗?已经有了那么多虚假的消息,盛怀昌这个混小子带回来的会是真实的消息吗?盛雍不敢相信。
“爹爹,这次孩儿去到好多我们盛家下面的商铺,就连遥远的北疆青塘县孩儿也是去过了的。”
盛怀昌信誓旦旦地描述着,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当日深夜,他被喷了一身粪,还被人打了的囧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日后再让他遇见那个狂妄的小子,他非剁了他不可!
听着盛怀昌停顿,盛雍忍不住焦急问道:“然后呢?”
“后来……后来……”
盛怀昌吞吞吐吐一阵,突然想起他们盛家曾得到过消息,说盛婉舒被拐卖后曾经在距离兖州不远的乔县停留过,于是继续胡编:“经过孩儿不懈努力,终于寻到一个自幼被人拐卖,自称名叫盛婉舒,家在乔县的女孩子。那女孩儿年纪与婉舒相仿,孩儿瞧着她就是十年前被人拐卖的婉舒妹妹。”
钱姨娘在旁边听着盛怀昌胡诌,不由得手心儿冒着冷汗。
她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她再清楚不过了,所谓出去视察盛家店铺不过是他出去胡吃海喝,乱玩的借口,至于找人,盛怀昌是一刻都不会去找的。
盛雍就不同了,任何希望盛雍都愿意去试试,听着盛怀昌说得绘声绘色,盛雍果真就相信了,阴郁的脸上总算浮现笑容,亲手将盛怀昌扶起来,还想要跟着盛怀昌去见见这个已经十年未曾再见过的盛婉舒。
“额,爹爹,虽然孩儿已经将婉舒的身世,家世全都告诉了她,但这些年她毕竟过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对于自己是大瑞首富的女儿这件事一时不能接受,如今依旧住在乔县,还没到兖州呢。”
盛怀昌惊出一身冷汗,好在是没暴露出任何破绽就把这谎话编圆了。
“你也真是的,快派人把你妹妹接过来啊,不管她能不能接受,我得先看到她!”
盛怀昌连连应了盛雍,然后借着要亲自把盛婉舒接回来的机会离开了祠堂。
也不知是怎么了,下午的时候,阿舒一直在喷嚏,仿佛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念叨她似的。
好在她只是在打喷嚏,倒不觉得头疼畏寒,精力还算充沛,感觉并不像染了风寒。
总算按着嬷嬷的要求,秀出一幅阿舒自己看着都觉得奇丑无比的作品,阿舒可以结束一天的活计,回家了。
阿舒这活计虽刻板了些,但做活的时辰并不算太长,她还有时间去集市上买些青菜,打算晚上给荣桓做好吃的吃。
也不知道荣桓今日都做了什么,是否一切顺利,阿舒提着一篮子菜,一路上担心着荣桓。
早上与荣桓分别的时候,荣桓告诉阿舒他想去盛家的济善堂找些活计,说济善堂大得很,每天进进出出的药材数不胜数,账房先生肯定很稀缺,荣桓虽未做过真正的账房先生,但从前做太子的时候,可是跟着户部掌管财政的大臣学了不少账务方面专业的知识,用这些知识来处理济善堂的账务问题,简直绰绰有余。
阿舒想荣桓那么有才,一定能够被济善堂录用的,济善堂的规模那么大,荣桓一定会忙坏了的,也不知道荣桓什么时候会回来。
阿舒回了家,发现如她料想那样荣桓并不在家中,她心中的担忧更甚,粗略做好了饭菜,然后放在大锅里温着,就想着荣桓回来能马上吃口热乎的饭菜。
“阿舒,我回来啦!”
在天黑不久之后,屋外传来了荣桓的声音。
“阿桓!”
阿舒听到荣桓的声音,像是小兔子似的从屋里跳出去,蹦到荣桓身上,然后在荣桓脸上很实诚地吻了一口。
荣桓倒是相当配合,一把将阿舒公主抱起,进了屋。
“锅里温着饭菜,我去给你拿过来!”
阿舒刚坐上床,便想去给荣桓拿吃的,荣桓摆手制止。
“小阿舒,你就好好歇歇吧,我去盛饭菜,你乖乖坐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