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明年秋闱的主考官
好多次,阿娘说过,阿爹还会回来。
可祖父祖母都说阿爹已经死了。
他们说阿爹是在寻她的路上,遇到洪灾没的。
那年,她该有四岁了。
可她不记得五岁之前的事了。
阿爹与阿娘,是在她三岁那年才知晓,她被人暗中调换一事。
他们寻了她一年多,才寻到她的消息。
陪阿爹一起去寻她的廖叔说过,阿爹只差那么一日的路程,就能见到她了!
可就是那一日,他们暂住的城镇遇了大水,阿爹为了救人被洪水冲走。
后来阿爹带来的人寻了好多日,却只寻到了阿爹的尸骨。
廖叔是从小陪着阿爹长大的人,他曾说,那尸骨虽被泡发了,但那脸上的轮廓,那身形,以及手臂上的那道疤,都足以证明——那就是阿爹!
后来能出镇子后,廖叔先去寻了她。
可当时她已经被人带走,再度没了消息。
廖叔只能请人打了副棺椁,寻了个风水宝地,就地将阿爹埋葬。
“姑娘,可是奴婢提议的行程太累了?”絮儿见谢长宁久久没做回应,紧张地攥着衣袖,试探着问道。
谢长宁又恍惚了一下,微微睁大了双眼,摇头道:“没有,你的提议很好。”
“那姑娘今日想吃些什么,我好叫人带路?”絮儿又问道。
“蒿子粑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这个词,谢长宁说完后就愣住了。
片刻后,她对絮儿解释道:“我昨儿在马车上听见人说起这个吃食,好像是一种叫做‘蒿子’的野菜掺杂着面粉所制,你待会问问,若有这种吃食,我们就去那家酒楼吃罢!”
“若没有,便挑一个雅致些的地方吃便可。”
虽是这般说,但谢长宁心里到底没报什么期待,毕竟那人与她说过,寻常是三月三才会专门做这种吃食。
现如今已至深秋,莫说酒楼,怕是寻常人家也不一定还有足够的食材来做。
谢长宁说完,絮儿便向外头的车夫吩咐了一个去处。
……
马车停下时,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絮儿先行下了马车前去各家酒楼询问菜品,谢长宁则坐在马车里等待着。
坐着无趣,谢长宁便支棱起耳朵仔细听着方才那些人的对话。
他们虽走了一段路,但这不长不短的距离倒是不影响谢长宁。
一人小声说着:“你们听说了吗,林家那个四子晚上将在清风楼‘水月阁’设宴!”
另一人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他林家在青州有钱有势,他又是个次子,不用担起重任,还有林五爷留下的家产,日子过得潇洒着!”
第一人又言:“话虽如此,可你难道就不好奇他宴请的宾客中有谁吗?”
“无外乎是他们那些臭味相投的纨绔子弟罢了,我等还是莫再关注这些,专心去准备明年的秋闱,才是上上之策!”又一人开口回着。
“我说的这位人物,正与秋闱有关!”那人神秘兮兮地说着,许是见身边人都来了兴趣,便继续说道:“他,正是前任太傅陈渭的得意门生——宁诸。”
有一人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惊讶地问了一遍:“是那个柏松书院院长亲自登门,也请不去授课的宁诸?”
“正是此人!”
“那又如何,就算他能请得动宁先生相授,又怎能保证他明年秋闱一定高中?”
“这你就不知了,我听闻明年秋闱……”
……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谢长宁此次还是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宁诸!
享誉苏州的宁先生,先太傅陈渭的关门弟子,竟然这么早就到了青州!
外人或许不知道宁诸与林家的关系,可重活一世的谢长宁却非常清楚宁诸的身份。
宁诸,本名林文诸。
其生母,正是林家家主的亲妹。
六岁之前,宁诸跟随其父其母一直生活在林家。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六岁生辰之后,他跟随其父离开林家,漂泊至苏州,恰好遇上了当时回乡祭祖的太傅陈渭。
陈渭见其有“映雪读书”的坚毅,又有“宋濂借书”的品性,便在回京之时,将父子二人给一齐带上了。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谢长宁也不尽然知晓,她只知道,宋濂在陈渭卸任的前一年,便回了苏州。
虽有进士之身,但因种种,终是没能有个一官半职。
宁诸回苏州之后,没多久就开办了学堂,只教授穷苦人家的孩子,因而在苏州百姓口中攒了不少的好名声。
前些年柏松书院院长得知宁诸的事后,多次相邀,终是没能打动得了宁诸。
而这次,宁诸不仅停办了学堂,还来到了青州。
此行,绝非只是因为林府相邀。
前世次年的秋闱,皇帝将宁诸选定为主考官。
皇帝有意提拔宁诸,所以明年秋闱不得有失!
前世,也正是那个时候,青州发生了一件大事,闹了一场大的乌龙。
这件事,也给皇帝和徐缙初之间的信任埋下了破灭的种子。
她从前对于此事关注并不算多,很多事情,也都是后来才知晓。
所以一些细节方面,她仍需查证。
如今既然撞上了,又岂能放过。
不管此次林越埕设宴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得去探听一二。
……
絮儿回来后,喘息了一会儿,才向谢长宁回道:“姑娘,奴婢找着了!”
“清风楼有您说的那个糕点,虽不多,但好在奴婢去得早,提前给订下来了。”
絮儿越说越庆幸,若非自己方才问了一老妇,直接到了那清风楼定了个雅间,否则再晚上一会儿,那糕点就没了。
想起自己订雅间时那小厮说的话,好似自己享了谁的福气一般。
“姑娘,您今日可来得真及时。本来我们清风楼近日是不售卖‘蒿饼’了的,可最近来了个大主顾,人家天天想吃这‘蒿饼’,但又不许我们清风楼给他专供。”
“我们掌柜顾及那大主顾,给他一个面子,便改为每日限量十盒,先订先得!”
“您方才订的,正好是那最后一份!”
京城里虽也有这般限量的事,可多是酒楼自己的主意,哪还会因着一个客人来改变。